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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赠马王寅转山飞

    那张聪也不全是莽夫,还知道前后包抄。

    果然能成功篡位,当上大头领的不可能这般头脑简单。只是过于高估了自己。哪想得遇上史进这般大虫,一合都接不住。

    史进并朱武带人上清灵山,留下陈达和一些人手看管俘虏,再带着一些机灵的、识趣的清灵山喽啰,探知山寨内部情况。

    走在山路上,和风阵阵,只觉得没了张聪那丑恶的家伙,山都变得清灵不少,这才为清灵山。

    此时一个小头领在一旁详细介绍着山寨内部,只是也没多少有用消息。

    突然,献宝似地凑到史进身边,谄媚地说道:“好叫好汉知晓,山寨内有一匹宝马,颇为神俊。乃两月前从一马贩子手中抢得。

    那张聪一见便颇为喜爱,只是生得人憎狗厌,那宝马怎看得上他,即使张聪好生照料了月余,那宝马也不肯让他骑乘。

    那贼人也恼了,八九天前便开始每日对其鞭打,但被抽地浑身血痕也不肯,直将张聪甩下马。于是两日前便叫我等不准喂食。

    小人心想,那张聪如此驯马也不得认可,那宝马想必是上天为好汉所准备。”

    史进倒是涌起了许多兴趣,待得到了山寨,便叫其直接带去养马的地方。

    只见马概里养着许多骡马,分散着十多只只老马和年轻的马。

    中间有一马浑身肌肉虬结,四肢强劲,其身呈玄黄色,端得一匹好马。

    只是身上遍布血痕,鬃毛凌乱,脖颈处更有一鲜血淋漓的伤口。

    旁边围着几头马,模样倒是普通,争着在宝马的伤口处舔着。

    那马只是昂着头,享受着舔舐,显得颇为高傲。

    见着史进过来,这马唏律一声,攘开一旁讨好的母马,马头一扬,对着史进露出挑衅的神色。

    史进也不恼,径直上前,环住与马扬过来的头颅,小心避开脖颈上的伤口。

    史进也不试探什么,一双麒麟臂狠狠用力,青筋犹如老树裸露地面上的盘根,直直跳起。

    那马任凭如何挣扎,也无法挣脱那铁铸般的臂膀,只能被向前拖行,在地上留下犁过的痕迹。

    大约十米有余,马的挣扎便弱了起来,史进笑着,松开双臂,翻身上马,马儿果然也不再抵抗。

    史进在山寨里纵马狂奔。山寨里很少人,只有一些被绑起来的俘虏和清点物资的喽啰。

    只是山寨并不大,很快便跑完了,也不尽兴。马儿还未上马蹄铁,史进不舍得在布满碎石的山路上跑马。

    跳将下马,心疼地摸了摸身上地伤痕。马儿有些亲昵,伸出大舌头舔舐史进的手。

    很快山寨物资便清点完毕,朱武一一记录下来、山寨里除了宝马也没什么好东西了,也就一些钱粮、残破的兵器,和一些牲畜,十几匹马中也只有四匹能当作战马,其他的只能作为驮人和驮物资。

    西边金屋半坠,云霞似橙似彤,浸染了清灵山上一的一片山林。

    眼见将要天黑,朱武连忙带人下山,简单收服好俘虏,便领着上山。翌日一早再做打算。

    史进又等了一会儿,终见得朱武领着人回来。

    此时天色早已暗淡下来。苍穹幽暗,繁星闪烁,不知不觉一轮弯月斜挂夜空。

    山间的夜晚几无灯光,且山路崎岖,碎石遍布,偶尔有些小坑,在摸不着黑的情况下,十分危险。且山中虎啸狼嚎,蛇蚁鼠虫遍道。

    史进和朱武便打算留在山寨中过夜。此时走夜路,不仅易有伤亡,且天黑不能见物,刚收服的喽啰人心未稳,路上也会偷偷逃走不少。

    朱武又令原属少华山的喽啰,分成几班,值守各处。防止有人跑路、

    翌日一早,史进便领着王四先行离开,牵着宝马,手捏哨棒。路上捏着一柄铁枪着实引人注目,便换成了哨棒防身。

    又将鬼面卸下,一身披挂交由朱武替自己带回。

    其余的事情交由朱武处理,而且他现在的身份呆久了可能暴露,毕竟喽啰之前见过他,且一定印象深刻。

    昨日出征时,便已知会史太公,极可能在外过夜,所以太公也不担心。

    走到官道上,行了约有一二里地,见着一旅邸,两人大喜。

    干粮虽然顶饿,但味同嚼蜡,即使掺水,也难以下咽。昨日吃了一天干粮,嘴巴早已淡出鸟来。

    两人便想着到旅邸里寻些吃食。

    将要走进,便见一堂倌热情迎上来招呼,史进点点头,将马绳套到里面的大柳树上,嘱咐堂倌喂食上好的草料和水。

    两人入到里面坐下,史进把哨棒倚了,叫道:“主人家,快上些饱肚的吃食。”

    掌柜出来,靠在堂柜上,“有熟牛肉和大包子。”

    史进喊着:“要七八个大包子,且两斤熟牛肉来吃。”

    店家从锅里取出八个热气腾腾的大包子,端到桌上,又进去切出两斤熟牛肉,放在史进面前。

    史进与王四相视一眼,王四伸手拿起一个大包子便吃了起来,又吃了些牛肉。

    待一时半会儿,也无事发生,两人便放心地吃了起来。

    食足饭饱,二人又在店里歇息了一会儿,饮了些茶解渴。又让店家打包了些熟牛肉在路上吃。

    待到饱食感稍却,王四摸出钱付了,便解开套在柳树上的马绳,出门离去。

    骑了一会儿,王四眼尖,突然瞥见不远处大树下,石墩上坐着一个人,只看身影,颇似之前救下王四和安道全的好汉。

    二人驱马上前,那人回头,却正是那好汉。三人脸上皆浮现出喜色,相认起来。

    史进和王四寻了两个石墩坐下。只是见得一副风尘仆仆之相,衣衫完好却有泥土粘在上面,头发散乱,脸上胡须稍长,且身无长物,也无甚兵器。

    史进有些奇怪,便问道:“好汉为何这般模样?”

    那人面有些难色“那日分开后,雨愈下愈大,吾找了个破庙避雨,却不曾想里面有十几个兵汉。

    见得吾手中兵刃,倒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打开包裹找干粮时,不慎被看到里面的玉佩与银子。”

    语气停顿一下,又说着:“那些人不仅想劫钱财,还想围杀于吾。吾一气之下,便将其斩杀殆尽。停了一晚上,却见雨迟迟不停,恐生变,只得冒雨逃离,乱中却不慎摔倒,包裹和公子的兵刃、玉佩,不知遗失在哪了、”

    史进有些遗憾,那玉佩乃母亲生前所留,上面刻着自己的名字。但终究只是一个念想,外物而已,便也不甚在意。

    眼前的好汉对自己有大恩,人没事才为最好。那好汉,肚子干瘪的叫了起来,脸上带些羞色。

    史进了然,随手将熟牛肉打开,递给他,又解下水囊,放在他面前的石墩上。

    那人露出感动之色,却直接接过,狼吞虎咽。

    不消一时半会儿,便已干干净净,水囊也空了大半。

    打了个饱嗝,只觉得十分难为情。史进有些好笑,王四却直接笑出了声。那汉子上羞色更甚。

    史进摆摆手,“好汉对吾有恩,但吃无妨,一些吃食罢了。只是还未请教好汉尊姓大名。”

    汉子松口气,又怅然一叹,回道:“在下名为王寅,本为歙州人,世代为山里石匠。却被里正得知家里有一祖传石雕,十分稀罕。

    里正想买下石雕,在下不肯,且家族在乡里有些势力,里正不敢多说,又告知了县令。

    县令为童贯义子,在县里一手遮天,借花石纲之名强逼吾交出石雕,欲献给皇帝,为家族计,不得不交。

    只是里正又说吾做石匠手艺甚好,县令便想留着吾为他雕石。

    吾不堪受那鸟气,便遁逃离去,另寻出路。”

    说完又长叹一声,又想起多日来饥餐渴饮,风尘仆仆,还被兵汉所欺,铁打的汉子猛然流出泪来,斗大的泪珠掉在泥地上,溅起一圈尘土。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愁煞也!

    王寅一七尺大汉,武艺高强,却被官府逼得远离故土,又被小小兵汉所欺辱,暴起斩杀,留下的一些踪迹极有可能会暴露身份,被官府通缉,被迫逃窜。

    在大宋,行走到一处地方,是需要身份凭证的。王寅早将凭证给官吏瞧过,若是官府细细排查,怕不是会被查出。

    王寅说出自己姓名的时候,史进便想起了日后那江南方腊的手下大将,兵部尚书,是歙州山里石匠出身,便是这位了。

    心里有些惊讶,脸上不动声色,继续听着王寅把话讲完。

    王寅一生流落江南,远离故土,最后又死得凄惨,被乱刀分尸,出场极其短暂,史进也知晓不多。

    史进也感同身受,若不是自己得知未来,改变了许多事情,怕是现在史太公已经病逝,不日便要被官府逼得家破人亡,不得不流落江湖。

    史进猛地一砸地面,留下一个深深的拳印,指骨破皮,只觉热血直冲。

    虽有些幼稚,却是真情流露。

    史进起身,双手按住王寅,低头沉声说道:“兄长,莫要做那儿女状嘞。江湖之大,凭兄长一身本事,何处不可去得

    不瞒兄长,吾也感同身受。我史家庄地势险要,势力强劲,向来为官府眼中钉,若非吾有些小智慧,只怕现在便被官府以勾结少华山贼匪之名逼得家破人亡。

    吾曾听一赌徒言‘手里的底牌是自己给的’,现在的一切磨难只是日后功成名就的基础。

    君不见长松卧壑因风霜,时来屹立扶是堂。雪压青松,青松尚且挺直。

    兄长也是手艺高超的石匠,自然知道一件上好的石雕,需要长时间的精雕细琢,细细打磨。

    小弟只希望兄长能如那青松一般,即使大雪压身,前途磨折,也要立根原在破岩中,有坚韧之志。

    英雄自有用武之地!”

    王寅听罢,只是哭得更甚。双手狠狠抱住史进,哽咽着。

    男人一生中除了幼时能肆无忌惮地哭出来,甚至有些爹娘见着孩子哭,便教育着要像一个男子汉一样,不能哭。

    只是男子汉哪有那么好做的,长大后便没了哭的机会,只是留给家人一个坚强的背影。

    成年人的世界不可能没有委屈,总会遇到无能为力的事情。

    作为家里的顶梁柱,一旦哭了,便使得人心涣散,只会让家人也跟着一同担心,不如把压力全靠在自己身上,默默背负一切。

    史进只在小时候娘亲过逝那一夜,见着史太公哭过,其余太公留给史进的都是和蔼的笑容,从不会在史进哭了的时候教他别哭,只是默默安慰着。

    史进为何酷爱习武?

    六岁那年,刚记事的年纪。

    一行纨绔弟子,有军队护送,留宿史家庄,觉着招待不周,便对着史太公拳脚相加,太公也不还手,只是身体蜷缩一团,双手护住身体,连声求饶道歉。

    这一幕给一旁的史进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虽然仆人即使捂住了史进的双眼,但已经无法忘却。

    自此喜欢上练武,太公也延请武师教导,史进日夜勤练不缀,便是想着日后能有足够的实力,能保护自己所爱的家人。

    当时史进就牢牢记住那些人的模样,暗自发誓有朝一日定要报仇。

    史进想着这些,也被王寅感染,只觉有沙土进入眼睛,有些泛红,只是忍耐住了。

    叫王四牵来宝马,对着王寅说道:“兄长,此乃我从清灵山贼匪寨中所得宝马。只是被那贼厮鞭笞,身上有些伤痕。

    自古好马配英雄,今日便将这马赠与兄长这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以全当日借马之恩情。”

    说来奇怪,史进当时费了好大的劲儿才驯服,这马被王四牵来,见着王寅,却径直将头往其身上靠,希律几声,似是在安慰。

    王寅心有所感,抽出双手环住马头,轻轻地抚摸着,脸上表情变得柔和,也不再哽咽。

    旋即王寅转头,十分感动地说道:“贤弟盛情,难以辞却。且吾觉心里似与这马有极大缘分。贤弟之恩德,寅一生一世难以忘却。”

    “兄长何不随我回庄休整一二,流落多日,想必兄劳已长累之极吧。”

    “好也!我早想看看能养出贤弟这般英雄豪杰的太公是何等人物。”王寅大笑着,手却不愿离开宝马,心疼地摸着马背上的血痕。

    史进笑道:“兄长何不给这宝马取个名字?”

    “且唤它转山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