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不怕死的书生
翌日清晨，鸿门寨堡外边的大场上，炊烟飘飞，热气腾腾。一些军士正在营帐外边烧锅造饭，多数将士都在营帐外边等着吃饭。饭还没有做熟，等吃饭的将士无事可干，于是就说说唱唱，互相嬉闹起来。
有着特殊地位的项庄一手举盘，一手敲打，唱道：“秦宫的金盘大又圆，如今听俺来使唤，往日皇妃用它盛果品，老子现在用它装肉饭！”
话音刚落，小将季布接言道：“你问金盘干不干？只怕你是一相愿……”
“愿不愿来俺不管，在俺手里就得归俺管！”
这时，小将项冠从怀里扯出一块霞帔之类的绣物，披在季布肩上，打趣道：“皇妃的金盘皇妃用，俺这里还有皇上的大金碗，送你去跟老赢配个对，老子问你情愿不情愿？”
战将龙且和钟离昧插言道：“干，干，这还有不干的？”一边说，一边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好，干干干，俺这里还有一项金皇冠，送给你们二位坐金銮！”
“皇上，皇妃，金冠，金碗，金盘，全齐了，真是一派皇家气象啊！”士兵们也跟着说笑。
其实，他们昨天从咸阳皇宫抢来的金盘碗大多不是金的，而是铜的，不是皇帝皇妃的御用之物，而是宫中宦官和宫女使用的器皿，那金冠就更不沾边了，不仅不是金的，连铜的也不是，而是宦官平日戴的锦绣宫冠，倒是那袭霞帔之类还多少沾点边儿……
“坐金銮，戴金冠，只是有件事情不好办！”小将季布又唱道。
“怎么啦？”小将项冠问。
“你想想，你看看，俺的家，在东南，父母妻小等着俺，不坐金銮不说了，要坐金銮也要回东边！”季布扭动腰肢唱，跳……
“什么东西！沐猴而冠，沐猴而冠……”场地外边，远远传来一声叫骂：“看把你们美的！”
将士们都回过头来看，见说话的是个儒服儒冠的书生，立即停止唱跳，向那个书生走过去。书生没有动，轻蔑地怒视他们。
项庄冲到书生跟前，一把抓住那人的胳膊，质问道：“你刚才骂什么了？敢再说一遍吗？”
“沐猴而冠！”书生冷声重复道。
“好小子，竟敢骂我们是猴子！”季布冷笑。
“是的。是穿戴衣帽的人形猴子。”书生又说。
“胆子不小，我看你是活腻了，找死哩！”项庄和项冠同时向腰间摸了摸，刀剑没有带在身上，又向将士们看了看，也都没带刀剑。
书生说：“我找项羽。项羽死了吗？”
“你敢咒我们大将军？”季布又是一惊。
“是的。项羽死，关中人活，天下人活；项羽不死，关中人死，天下人死。”书生毫不示弱，结论道：“猴死人活，猴活人死，不能两存。”
龙且问：“这么说，你是关中人了？”
“关中韩生，站不改名，坐不改姓。”
钟离昧笑道：“躺着还是一个韩生哩！”
“别废话，带我去见你们项羽！”韩生叫道。
“好，带他去，见了大将军也不会让他活的。”龙且向项庄说：“先搜搜身上，看有没有暗器？”
项庄在书生身上摸了摸，什么暗器也没有，于是在书生身后推一把，书生回头瞪了项庄一眼，挺身向寨堡门口走去。身后跟着大大小小百十个将士……
“这是干什么哩？一大清早就在门外吵吵嚷嚷，是赶集还是赶会啊！”一个声音从院门里传出来。听腔调，项羽出来了。
众人连忙闪到两旁，七嘴八舌说：“这小子活腻了，骂我们是猴子，还骂大将军……”
项羽一愣，但又立即摇头说：“是不是听错了？”他不希望有这种咒骂，而希望书生改口，说句软话。这样，他就可以放书生回去了。
但是书生并不领情，却硬硬地说道：“是的，我骂你们了，你们是一群沐猴而冠的丑类！”不但没有改口，还添了一个“丑类”词语。
“老子有心放了你，你倒来劲了。”项羽哼声冷笑道：“老子倒要听听，我们怎么沐猴而冠了？”
书生怒目而视，义正词严说：“你们杀人放火，你们抢掠秦宫财物妇女，你们穿戴秦宫衣帽，敲打秦宫器皿，又唱又跳，这还不是沐猴而冠吗？还不丑陋败兴吗？”
“你诬蔑老子！”项羽挥手打了书生一掌。
书生口吐鲜血，扯着项羽，指着周围说：“你看看他们穿的戴的，手里拿的，还有那边，咸阳的大火还没熄灭呐！”
项羽一时语塞，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项羽向将士们瞪了一眼，埋怨他们给自己惹了麻烦。项庄、项冠、季布等人见此，连忙取下头上身上的衣冠，挤出人群，不见了。
“该死的东西！”项羽骂了将士们一句。
但是书生却不依不饶，盯着项羽问道：“你还要证据吗？”
“还有什么证据？”
“你寨堡里就有秦宫的嫔妃……”
“胡说！”项羽顿时怒起。
“你瞒不了人。你敢让我进去查看吗？”书生说着，就要往寨堡里冲。他太性急了。
“放肆！”项羽怒吼道：“我本来不想杀你，可你硬往我刀尖上撞，这就怪不得我了！”
“你的能耐除了烧杀还有什么？上个月有人说你坑杀无辜二十万，我还不信，今日一见，果然嗜杀成性！”书生冷笑道。
“杀，杀，杀……”项羽挥了挥手，示意快些拉到场地外边杀掉书生。
众人推推搡搡赶着书生往场外走，只听营帐那边有人高声叫道：“开饭喽——羊肉泡馍！”士兵们听了，都想等吃完早饭再杀书生。
项羽见此，怒斥士兵道：“怎么，你们还想留他吃饭吗？还想让他吃饱了有劲骂我吗？”
士兵们分辩说：“不是，是想吃完饭再……”
项羽不容士兵分辩，突然眼睛一亮，说：“不用拖延，趁灶膛里有火，烧一锅开水把他烹了，省得动刀动斧麻烦。”
听了这话，躲在灶房里的项庄、项冠和季布等人立即找来绳子，将书生捆绑了，抬到灶间，命令伙房士兵：“多加点水，加火，让他骂我们！这回让他看看到底谁是沐猴而冠……”
灶膛里的火焰立即燃烧起来，锅里的水花水泡也沸腾着，翻滚着。项庄向项冠和季布看了一眼，一起抬起书生向锅中投去......
“畜牲！野兽！老天会报应你们的，项羽会不得好死的！等着吧……”对于书生来说，这是表达自己意愿的最后时刻了，他只能将意愿寄托于未来，寄托于老天爷。
“快，先下头，脸往下。”项庄指挥说。
项冠和季布将书生翻了一个身，那书生最后一句骂声还没有发出来，他的头脸已经被按进沸腾的水花里，随着一阵水泡冒出水面，永远地消失了，隐没了……
书儒韩生，不屈的书生，赴汤蹈火的儒生，惊天动地的勇士啊！
有着特殊地位的项庄一手举盘，一手敲打，唱道：“秦宫的金盘大又圆，如今听俺来使唤，往日皇妃用它盛果品，老子现在用它装肉饭！”
话音刚落，小将季布接言道：“你问金盘干不干？只怕你是一相愿……”
“愿不愿来俺不管，在俺手里就得归俺管！”
这时，小将项冠从怀里扯出一块霞帔之类的绣物，披在季布肩上，打趣道：“皇妃的金盘皇妃用，俺这里还有皇上的大金碗，送你去跟老赢配个对，老子问你情愿不情愿？”
战将龙且和钟离昧插言道：“干，干，这还有不干的？”一边说，一边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好，干干干，俺这里还有一项金皇冠，送给你们二位坐金銮！”
“皇上，皇妃，金冠，金碗，金盘，全齐了，真是一派皇家气象啊！”士兵们也跟着说笑。
其实，他们昨天从咸阳皇宫抢来的金盘碗大多不是金的，而是铜的，不是皇帝皇妃的御用之物，而是宫中宦官和宫女使用的器皿，那金冠就更不沾边了，不仅不是金的，连铜的也不是，而是宦官平日戴的锦绣宫冠，倒是那袭霞帔之类还多少沾点边儿……
“坐金銮，戴金冠，只是有件事情不好办！”小将季布又唱道。
“怎么啦？”小将项冠问。
“你想想，你看看，俺的家，在东南，父母妻小等着俺，不坐金銮不说了，要坐金銮也要回东边！”季布扭动腰肢唱，跳……
“什么东西！沐猴而冠，沐猴而冠……”场地外边，远远传来一声叫骂：“看把你们美的！”
将士们都回过头来看，见说话的是个儒服儒冠的书生，立即停止唱跳，向那个书生走过去。书生没有动，轻蔑地怒视他们。
项庄冲到书生跟前，一把抓住那人的胳膊，质问道：“你刚才骂什么了？敢再说一遍吗？”
“沐猴而冠！”书生冷声重复道。
“好小子，竟敢骂我们是猴子！”季布冷笑。
“是的。是穿戴衣帽的人形猴子。”书生又说。
“胆子不小，我看你是活腻了，找死哩！”项庄和项冠同时向腰间摸了摸，刀剑没有带在身上，又向将士们看了看，也都没带刀剑。
书生说：“我找项羽。项羽死了吗？”
“你敢咒我们大将军？”季布又是一惊。
“是的。项羽死，关中人活，天下人活；项羽不死，关中人死，天下人死。”书生毫不示弱，结论道：“猴死人活，猴活人死，不能两存。”
龙且问：“这么说，你是关中人了？”
“关中韩生，站不改名，坐不改姓。”
钟离昧笑道：“躺着还是一个韩生哩！”
“别废话，带我去见你们项羽！”韩生叫道。
“好，带他去，见了大将军也不会让他活的。”龙且向项庄说：“先搜搜身上，看有没有暗器？”
项庄在书生身上摸了摸，什么暗器也没有，于是在书生身后推一把，书生回头瞪了项庄一眼，挺身向寨堡门口走去。身后跟着大大小小百十个将士……
“这是干什么哩？一大清早就在门外吵吵嚷嚷，是赶集还是赶会啊！”一个声音从院门里传出来。听腔调，项羽出来了。
众人连忙闪到两旁，七嘴八舌说：“这小子活腻了，骂我们是猴子，还骂大将军……”
项羽一愣，但又立即摇头说：“是不是听错了？”他不希望有这种咒骂，而希望书生改口，说句软话。这样，他就可以放书生回去了。
但是书生并不领情，却硬硬地说道：“是的，我骂你们了，你们是一群沐猴而冠的丑类！”不但没有改口，还添了一个“丑类”词语。
“老子有心放了你，你倒来劲了。”项羽哼声冷笑道：“老子倒要听听，我们怎么沐猴而冠了？”
书生怒目而视，义正词严说：“你们杀人放火，你们抢掠秦宫财物妇女，你们穿戴秦宫衣帽，敲打秦宫器皿，又唱又跳，这还不是沐猴而冠吗？还不丑陋败兴吗？”
“你诬蔑老子！”项羽挥手打了书生一掌。
书生口吐鲜血，扯着项羽，指着周围说：“你看看他们穿的戴的，手里拿的，还有那边，咸阳的大火还没熄灭呐！”
项羽一时语塞，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项羽向将士们瞪了一眼，埋怨他们给自己惹了麻烦。项庄、项冠、季布等人见此，连忙取下头上身上的衣冠，挤出人群，不见了。
“该死的东西！”项羽骂了将士们一句。
但是书生却不依不饶，盯着项羽问道：“你还要证据吗？”
“还有什么证据？”
“你寨堡里就有秦宫的嫔妃……”
“胡说！”项羽顿时怒起。
“你瞒不了人。你敢让我进去查看吗？”书生说着，就要往寨堡里冲。他太性急了。
“放肆！”项羽怒吼道：“我本来不想杀你，可你硬往我刀尖上撞，这就怪不得我了！”
“你的能耐除了烧杀还有什么？上个月有人说你坑杀无辜二十万，我还不信，今日一见，果然嗜杀成性！”书生冷笑道。
“杀，杀，杀……”项羽挥了挥手，示意快些拉到场地外边杀掉书生。
众人推推搡搡赶着书生往场外走，只听营帐那边有人高声叫道：“开饭喽——羊肉泡馍！”士兵们听了，都想等吃完早饭再杀书生。
项羽见此，怒斥士兵道：“怎么，你们还想留他吃饭吗？还想让他吃饱了有劲骂我吗？”
士兵们分辩说：“不是，是想吃完饭再……”
项羽不容士兵分辩，突然眼睛一亮，说：“不用拖延，趁灶膛里有火，烧一锅开水把他烹了，省得动刀动斧麻烦。”
听了这话，躲在灶房里的项庄、项冠和季布等人立即找来绳子，将书生捆绑了，抬到灶间，命令伙房士兵：“多加点水，加火，让他骂我们！这回让他看看到底谁是沐猴而冠……”
灶膛里的火焰立即燃烧起来，锅里的水花水泡也沸腾着，翻滚着。项庄向项冠和季布看了一眼，一起抬起书生向锅中投去......
“畜牲！野兽！老天会报应你们的，项羽会不得好死的！等着吧……”对于书生来说，这是表达自己意愿的最后时刻了，他只能将意愿寄托于未来，寄托于老天爷。
“快，先下头，脸往下。”项庄指挥说。
项冠和季布将书生翻了一个身，那书生最后一句骂声还没有发出来，他的头脸已经被按进沸腾的水花里，随着一阵水泡冒出水面，永远地消失了，隐没了……
书儒韩生，不屈的书生，赴汤蹈火的儒生，惊天动地的勇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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