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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家烧锅九十五

    九十五

    巴士禄喝多了,本来他酒量就不大。来到杨家烧锅屯后,生活很艰苦,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碰酒。在饭桌上,许多人轮流敬酒,长时间不喝冷丁喝一次,很快他就醉了。等酒宴结束,人们散去以后,桌子还没有撤下去,他已经躺在炕上起不来了。神智迷迷瞪瞪地,舌头已经不好使,嘴里还在不停地讲着。小老嘎媳妇儿把桌子都撤下,然后去小屋里铺好被褥,叫小老嘎和她一起,把巴士禄搀扶到小屋里。见天色已晚,小老嘎媳妇儿把小老嘎和孩子打发去睡觉,自己就着一盏油灯,照顾喝醉的巴士禄。等小老嘎回自己屋以后,她急忙下地,把拴门的绳子解开。弄来一条湿毛巾和一碗温水,爬上巴士禄的小炕。

    巴士禄虽然喝醉了,但还不想睡,嘴里不停地讲着翻身斗地主的道理。他见小老嘎媳妇儿上炕,迷瞪地问:“你,我在哪里呢?你,不是在那个屋住吗?这是,这个我的屋。”

    小老嘎媳妇说:“啊,我是在那个屋住。我不是看巴队长喝多了嘛,我来伺候伺候队长。”

    巴士禄嘟囔着说:“我,我没喝多,我认识你。你,你是颜委员,颜巧同志对不对?你说,我是不是认识你?”

    小老嘎媳妇笑嘻嘻地说:“对对对,我是颜巧,巴队长真是海量。来,我给你擦把脸。”

    说着搬过巴士禄的头,靠在她胸前,用湿毛巾给巴士禄擦脸。小老嘎媳妇儿故意把胸贴得紧紧的,让巴士禄感觉出肉感。巴士禄半眯着眼睛,朦胧地看着小老嘎媳妇儿,感觉很是受用。小老嘎媳妇儿对巴士禄说:“巴队长,别人都走了,就剩咱俩啦。你也别讲大道理了,咱俩说说闲嗑呗?”

    巴士禄含混不清地说:“啥?啥闲嗑?不行,我可跟你说,我,得好好培养你,让你走上正确道路。我们要坚决和地主做斗争。”

    小老嘎媳妇儿哄着他说:“好好好,都听你的,咱们翻个身。来,我把你衣服脱了,给你翻翻身。”嘴里说着,手上去解巴士禄的纽子。

    巴士禄可能觉得不妥,伸手抓住她的手,不让她解开纽子。嘴里还说:“颜巧儿,颜巧儿,你是好样的,能够积极参加伟大的社会运动。将来,将来我要培养你。”

    小老嘎媳妇儿不顾他的拉扯,继续自己的动作。抽出自己的手,解开了巴士禄的扣子。嘴里说:“好呀,以后颜巧儿可得靠巴队长了。巴队长,你说话可要算数哦?可不能骗人家。唉呀妈呀,让你撕吧①的好热,等我把衣服脱了,你再给我讲。”【注释】①撕吧:方言;拉扯。

    说完,自己三把两把脱去衣服,只穿着一个肚兜。漏出两条莲藕一样的玉臂,和白皙皙、肉嘟嘟的肩膀。接着又搂起巴士禄的头,伸手去拿水碗的时候,故意探身压在巴士禄的脸上。一边给巴士禄喂水,一边问道:“巴队长,你结婚有老婆了吗?”

    巴士禄此时看见小老嘎媳妇儿的身子,已经是浑身燥热,脸上更加发烧了。咽下一口水,说:“结婚了。”

    小老嘎媳妇儿晃着身子,磨蹭他的脸。接着挑逗巴士禄说:“哟,你都来这么长时间了,一直没有碰女人,你不想吗?”

    巴士禄此时已经气血上头了,忘了继续讲他的大道理。借着酒劲,伸手抓住小老嘎媳妇儿了胳膊,抚摸把玩着说:“想,能不想吗?是男人都会想的。”

    小老嘎媳妇儿贴在他耳朵旁,呼出的热气让他痒痒地。对他说:“那给你找一个你要不要?”

    巴士禄越来越大胆了,已经明白她的用意,他的手已经伸进去。嘴里还说:“哪有啊?给就要。”

    小老嘎媳妇儿笑着说:“现在不是现成的吗?来,咱俩先翻翻身吧。”说完,噗的一声把油灯吹灭了。

    巴士禄一翻身坐起来,一把把小老嘎媳妇儿搂在身下。嘴里胡乱地说:“好,那咱们一起。”小老嘎媳妇伸手把被子扯过来……

    巴士禄昏昏沉沉地睡着了,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有人在推他,而且在他耳边说:“有人来啦,快醒醒,有人来了。”

    巴士禄听见有人来了,激灵一下子醒过来。不知道是睡了一觉,还是被吓的,除了感觉头有点痛,自己的酒已经有点醒了。醒过来后,发现自己已经脱得一丝不挂,同时也感觉被窝里有一个同样光溜溜的身子,稍一转念,想起来睡觉的时候都做了什么。此时,他没有功夫想这些,精神紧张地听着外面的动静。的确,外屋有人进来了,如果不是有外人,那应该是小老噶了。巴士禄不怕小老嘎,因为他知道,既然小老嘎媳妇儿敢钻进他被窝,说明小老嘎就不会管的,所以,他最担心的是外人。一旦有人发现他在睡女人,事情传扬出去,对自己是十分不利的。巴士禄慌忙地爬起身子,抹黑寻找自己的衣裤。小老嘎媳妇儿咯咯笑着说:“你嘎哈?慌的是什么?管他是谁呢?谁敢把咱们怎么样?”她反倒是躺着不动,搂着巴士禄的腰。

    巴士禄慌忙地说:“不行,不行,这事儿可不能传扬出去。一旦上面知道,那可不得了,我肯定会挨收拾。”只听屋外的脚步声临近。巴士禄急切的说:“快松开我,我去把门拉住。”

    小老嘎媳妇儿撒娇地说:“不嘛,谁爱看谁看呗,我又不是他媳妇儿。我家掌柜的不管,他们凭什么管我?”

    巴士禄挣脱不开,免强摸到衣服披在身上。门被人打开了,一道刺眼的手电,晃得他睁不开眼睛。巴士禄胆战心惊地问:“什么人?想要干什么?啊?”

    进来的不是一个人,前面打手电的是七老爷,后面跟着崔大牛和小老嘎。

    七老爷说:“陆老小,你把灯点着。”

    巴士禄扯过被子,把小老嘎媳妇儿捂住。小老嘎点上油灯,即使是灯光昏暗,但屋内的情形一目了然。

    崔大牛对巴士禄说:“巴队长,可不好了,屯子里进胡子了。老杆了①,排了一大溜。”【注释】①老杆了:方言;很多。

    他们的闯入,已经把巴士禄吓得六神无主,现在一听又来了大队的土匪,更是魂不附体。他已经参加过周玉堂的追悼会,知道土匪的凶狠。吓得他话都说不上句了,哆哆嗦嗦地说:“在在在……哪儿呢?这这这……这可……咋办?快,快,快躲……躲起来。”

    他想爬起来,可是他还光着屁股,况且还有一个抱着他的人呢。他动了两动,没有起来,小老嘎媳妇儿把脑袋钻出被窝,嘻嘻笑着:“你们进来干什么?搞破鞋有什么好看的?都耽误我们睡觉啦。”

    崔大牛说:“我不是想搅合你们的好事儿,是情况紧急嘛!有重要的消息,我们要向队长禀报。”

    巴士禄继续哆嗦着说:“那……那那……匪在……在哪里?”

    崔大牛说:“噢,他们鸟悄儿来的,又鸟悄儿走了。”

    巴士禄听见土匪走了,心放下一半,两权相利取其重,两权相害取其轻。在土匪到来的危险,与之他和小老嘎媳妇被窝那点事儿来比,被窝的事儿简直就不是事儿。心稍安一点,便问道:“你……你看见了?还是别人……说的?”

    崔大牛还没有回答,七老爷抢着答道:“是我看见的,你是政府吧?鄙人是杨家烧锅屯的庄稼人,我叫杨树森。今天晚上一伙胡子找到我家,进家之后要钱要米面。没办法,我怕他们糟蹋乡邻,惊扰到政府,只好给了钱粮打发走他们。他们一走,我就立马禀报给上面。上面你看是不是报告给大军?替我杨家讨回公道?”

    巴士禄脑袋一时想不起来杨树森是谁?走访完屯子的农户里,好像没有这个人。因为别人在他面前,提的地主就是七老爷,所以对杨树森的名字不太熟悉。

    崔大牛说:“他是杨家烧锅的财主,也就杨家能拿出钱财,打发走胡子,不然今天咱们可是要吃大亏了。白天我说齐钱买枪,巴队长你不同意。如果我手里有枪,几个胡子还敢来咱们屯胡作非为?”

    巴士禄明白了,杨树森就是大地主七老爷。他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坏了,自己的把柄让人家给抓住了。为了尽快摆脱现在的窘境,打发几个人快走。连忙说:“好说,好说,明天再研究枪的事儿。既然土匪已经退了,你们几位也回去睡觉吧。”

    小老嘎媳妇儿故意装神气地说:“你们听见没有?巴队长发话了,让你们赶紧退下。”

    小老嘎不满地嘟囔:“不要脸,不要脸,霸占我媳妇儿。”

    七老爷假意劝小老嘎说:“算啦算拉,陆老小你快回去吧,政府能瞧得起你媳妇儿,也是你的荣幸。政府一天为咱杨家烧锅屯操劳,慰问慰问也是应该的。”

    小老嘎嘴里不敢说,但心里在骂:操你血奶奶的,你们都不是好东西。慰问?咋不拿你媳妇儿去慰问呢?七老爷对巴士禄拱了拱手说:“政府,鄙人就不打扰你歇着了,鄙人告退。今天能够认识政府,鄙人十分荣幸。如果政府不嫌弃,明天到草舍坐坐,让鄙人听听政府的教诲。杨家烧锅要积极配合政府、配合**会,把杨家的土地、财产统统上交,做一个顺民。”

    巴士禄巴不得他们快些走,连忙说:“好说,好说。你们慢走,我不送啦。”

    七老爷连连点头,边退边说:“好,好,告辞,告辞。”

    小老嘎和七老爷出了小屋,崔大牛不识趣地说:“巴队长,现在敌情这么严重,你看我是不是找几个人?在院子里守着?”

    巴士禄气得牙都痒痒,气哼哼地说:“守什么守着,赶紧走,有事儿明天再说。”转过头来,不管崔大牛走不走,一口气把灯吹了。

    小老嘎媳妇儿笑嘻嘻把他搬倒,调笑说:“你还行不行了?接着翻**身啊?”

    巴士禄此时是悔恨不已,恨不得一脚把她踹下炕。但小老嘎媳妇儿像一条光溜溜的蛇,死死地缠着他……

    第二天早上,巴士禄闷闷不乐地吃完早饭,还没出门去学校时,大少爷杨仁来了。一见巴士禄,先鞠一躬,双手递过一份请柬。恭恭敬敬地说:“巴队长,有幸又见到你了。我受家叔杨树森委托,特来相请巴队长。邀请你到杨家小坐,喝杯清茶,商议杨家上缴土地、财产事宜,不知道能否赏光?”

    巴士禄故作镇定说:“噢,知道啦,请柬我就不收了。回去通知杨树森,就说我正好要去杨家调查,让他在家等候。”

    杨仁连忙说:“好,好,我马上回去禀报。不知道巴队长什么时候光临,我们随时恭候大驾。”

    巴士禄说:“上午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定在下午吧。”

    杨仁回答说:“领命,领命。巴队长您忙,告辞,告辞了。”

    巴士禄心里敲着小鼓,知道这次是让杨家给拿住软肋,哪里敢不答应?事已至此后悔也没用,事情已经发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最后咋样做能弄个两全其美的结果。

    巴士禄一上午都在闹心中度过,也没有心思去做什么工作。草草地给队员和农**会干**部开个小会,然后分配他们去做富户土地调查,自己则留在学校里苦思冥想。他现在的顾虑是杨家会拿着他的把柄,做什么样的文章?一旦被人告发了,区里、县里会怎样处理自己?发生这样的事儿,说大就大说小就小。往小说是生活作风不检点,做个检讨撤了职也就罢了。往大了说可就麻烦啦,扣上一顶霸占他人妻女的帽子。越想越闹心,急得他在教室内团团转,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在焦躁不安中,时间过得十分缓慢,终于煎熬到偏晌午。巴士禄给自己打足了气,壮起胆子迈着缓慢的步子,左顾右盼像做贼一样,来到杨家烧锅。根本不用谁引路,高门大院的杨家烧锅,在屯中屈指可数。到了杨家大门,杨仁早已在此恭候多时了。见巴士禄一到,杨仁卑躬屈膝地说:“巴队长大驾光临,快请、快请。”

    巴士禄显得比较沉稳,平静地说:“你前面带路,带我去见你们七老爷。”

    杨仁连声答应:“哎,哎,您随我来。”杨仁一路小跑,在前面引路。

    来到七老爷的房内,七老爷拿着一个水烟袋,点燃一支纸烟,咕噜、咕噜吸着烟。杨仁同巴士禄进屋,七老爷抬眼轻轻地撩一眼,然后装作没有看见一样。用一个铜签拨烟灰,继续吸他的烟。杨仁对七老爷说:“七叔,巴队长来了。”

    七老爷哼了一声说:“嗯,请客人坐吧。”

    七老爷坐在主位,客位尚且空着,完全可以请巴士禄坐下。可偏偏杨仁却拉过一只方凳,用袖子擦擦让巴士禄坐。不用说,七老爷的用意很明白,就是想给巴士禄一个下马威。七老爷又吸了几口,慢条斯理地说:“老大,去厨房看看,准备一桌便饭,留巴队长吃一顿饭。”

    巴士禄被冷落在一旁,觉得浑身不自在,本想推辞说不吃。但主人一直没有对他说话,他不知道用意,加上自己心虚,张了一张嘴没说出声。杨仁出门去安排饭,七老爷这才抬起眼皮,瞅着巴士禄说:“巴队长,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请你来吗?”

    巴士禄紧张地说:“不,不知道啊?不是说要核查杨家土地吗?”

    七老爷冷冷地说:“核查?你想怎么核查?你们只知道核查老百姓,为什么没有人核查你们?”

    巴士禄头上已经潮润了,辩解说:“核查队?有什么好核查的,他们又没有财产土地。”

    七老爷把水烟袋重重地往桌上一墩。从牙缝里挤出来几句话:“不查房子不查地,我就想查查是否有人欺男霸女,霸占穷苦人的妻女。我觉得他们不能跟胡子一样,允许他们的人可以奸淫妇女。陆老小已经和我说了,得找上几个人去区上讨个说法。并且邀我去做个证,巴队长你说我该不该去呢?”七老爷的话,句句像一把重锤,一下下重重地敲击着巴士禄的心脏。

    巴士禄头上已经冒出豆大的汗珠,结结巴巴地辩解:“那,那也不能……怪我,昨天……喝多了……不知道……她……她啥时候……上我的……炕。”

    七老爷冷笑一声,说:“哼哼,不知道?我问你,昨天晚上我们走后,你们是住一起的,还是你自己单独住的?”

    巴士禄已经无言以对,只是说:“我……她……是自愿的。”

    七老爷还是阴沉着说:“如果说你喝多了,你不知道也算说得过去。可我们走后,你还接着搂着娘们儿睡,难道你还能说不知道?人家老爷们就在家里,你竟然敢把娘们拉进你被窝,你的做法不叫霸占是什么?你是政府,是当官的,老百姓不是自愿的,也不敢反抗啊?等陆家去区里见了官,你看还是不是自愿的?我咋不相信他们敢护犊子①”【注释】①护犊子:方言;袒护自己人,护短。

    巴士禄彻底是理屈词穷,心里早已琢磨差不多,这次是让人摆了一道。如果告到区里,小老噶媳妇儿嘴一偏,矢口否认自己是主动的,自己即使是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可木已成舟既成事实,再反悔也是没有用,伸脖子是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于是,心一横说:“那,那咋整?我认了,我去区里自首去。”

    七老爷继续拿捏说:“好啊!你有种,看来不用我帮你了。那我也不多留你,送客!你去区里自首,我去召集乡邻,随后就到。”

    说完,七老爷重新安了一支纸烟,斜着眼睛偷偷看巴士禄的反应。巴士禄似乎在下着决心,盘算着什么,屁股并没有往起抬。双方都默不作声互相僵持着,就看谁先绷不住先开口,那谁就输了。七老爷的烟都快燃烧一半了,巴士禄已是满头大汗,实在挺不下去,先坚持不住了。他用袖子搽搽脸上的汗说:“杨……杨掌柜的,那你想怎么帮我?要我……什么?”

    七老爷还是阴沉着脸说:“叫七老爷!”

    巴士禄改口说:“七……七……老爷,我……我替你做点什么?你不缺……钱,我那点……你也看不上。”

    七老爷见巴士禄告饶,自己已经斗败了他,该是拉拢他的时候了。于是,把自己的烟和火柴扔了过去,缓和着声调说:“噶,抽着。来的都是客啊,你说走江湖的都知道,到了哪里还得拜拜码头呢?巴队长到了杨家烧锅屯,我想请吃顿饭,巴队长都不给面子。”

    巴士禄哆哆嗦嗦地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给自己点着。认栽道:“七……老爷,是小辈的……不知礼数,你……你高抬贵手……帮帮……我。”

    七老爷一下子放下身段,脸上也舒展开了。站起身来说:“看看,这样说不就对了嘛,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你到杨家烧锅来,就是高人贵客。你说你要是能随和一点,咱们商量着来,啥差事儿不好办?我们已经说了,积极配合队里,他们咋不欢迎呢?你说吧,你要粮给粮要地给地,保证你回去好交差。”

    巴士禄抽了几口烟,见七老爷态度缓和了,他心理也舒缓一点。知趣地说:“是,是,是我……不懂事儿,七老爷……你多担待。你看……我也没有……钱,没能带点礼物。”

    七老爷说:“你看看,说外道了不是?你如果想和七老爷交好,七老爷哪差你那三瓜俩枣的?只要咱爷们交了朋友,保你天天吃香喝辣的,顺顺溜溜地回去交差。你两面都做好人,何乐而不为呢?只是不知道巴队长能不能瞧得起,我一个乡下人。”

    巴士禄连忙说:“没有,没有。我巴结你还来不及呢?七老爷如果不嫌弃,我认你做干老都可以。”

    七老爷好似大度地摆摆手说:“不,不,不。咱们只当好哥们儿相处,在外面你该咋叫还咋叫,叫杨树森嘛!不能让外人看出破绽来,对你的影响不好。咱得装作互不相识,有私交就够了。在家里,你可以随便叫。”

    巴士禄心情并没有完全放开,自己那个事儿还没有解决。试探性地问:“七……老爷,我那个事儿做得不……地道,你看……”

    七老爷正好踱步到他身边,拍拍他肩膀说:“没啥地道不地道的,男人嘛,有点风花雪月的也算小雅。谁还没有过馋嘴偷腥的时候?不过,你也太饥不择食了,连屯下的大老娘们都能下去手,档次不够啊!一会儿,七老爷给你找两个,你看看啥是风骚,要玩你得会玩儿。那件事你不用担心,民不举官不究,知道的人不多好摆平。明天我送他们一些钱、粮,封住他们的嘴。反正他们也都是农会的,家丑不可外扬,嘱咐完他们,他们是不会张扬出去的。”

    巴士禄听说可以帮助他平事儿,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说话也不紧张了。又问七老爷:“你老说说,我那工作回去咋交差啊?”

    七老爷的脸上,也有了一些笑模样,爽快地说:“那好办,你看你什么时候需要?我把粮仓打开,你把粮食分了。我把地也都拿出来,你给我留点口粮田,其它的给大家分分。问问区里还要什么,咱们都照做不就完了吗?”

    巴士禄简直不敢相信七老爷的话,半信半疑地问:“真的?就这么简单?”

    七老爷软中带硬地说:“当然是真的了,你不信的话,咱们明天就开仓放粮。不过,我这个人有个倔脾气,啥事儿得商量来,不能和我动硬的,否则我可不惯他臭毛病。”

    巴士禄赶紧表态说:“一定,一定。以后有事儿我一定找七老爷讨主意,你老不烦就行。”

    七老爷心里十分舒坦,如今的巴士禄完全被自己控制,他一步一步的计划都顺利完成了,哪有不高兴的道理呢?七老爷笑着说:“哪里,哪里。巴队长能够光临,那是杨家的荣耀。巴队长你就把杨家当自己家,在杨家吃在杨家玩。现在政府不兴娶小了,不然我家还有几个待嫁的侄女,如果巴队长不嫌弃,可以挑一个回去。哈哈哈!”七老爷越说越开心,不由得大笑起来。

    巴士禄谨慎地说:“我不是驳你老的面子,我还不能经常来你这里。工作队不止我一个人,还有两个队员呢?如果让他们知道,我和你打得火热,汇报到区里,咱们可就都麻烦啦。你毕竟是**的对象,不能让群众看出来我与你有交情。以后你派一个人,经常去妇女委员颜巧家,有事儿我通过她传,你看行不行?”

    七老爷点点头说:“嗯,是应该这样。不过也不一定我去人,如果事情紧急,你可以与你说的颜巧,就是小老嘎媳妇儿说,打发她来通知我。另外,你也不用太谨慎了,杨家烧锅屯现在还是咱们的天下,别人看见了又能怎么的?除非他活腻歪了。以后觉得不方便,那你晚上来。”说到后面,七老爷的话说得恶狠狠的。

    巴士禄说:“我知道你在村里德高望重,村里人不会反对你。可我带来的人实在不好办啊,万一他们说出去,咱们就前功尽弃了。”

    七老爷思考了一下说:“好办,想个法子,把他们也拉到咱们这一边来。”

    巴士禄大吃一惊,急切地说:“啊?那,那能行吗?万一他们不肯,咱们可就都露馅了。”

    七老爷自信地说:“放心吧,我有办法,只要你能把你们的打算告诉我,我就保证你能成。”

    巴士禄半信半疑地说:“成,你老拿主意,我配合你就行。”

    七老爷一拍大腿说:“好,那咱们肯定马到成功。把事情先说到这里,走,喝酒去,咱们爷们得好好庆祝一下。”

    巴士禄自从被人撞破奸情以后,一直懊悔自己酒后误事,心里发誓以后不再喝酒,也不能再碰女人。本来想今天晚上与队员换个住所,离开小老嘎家,只是一时没有想出理由。听七老爷又要喝酒,他实在是害怕。连忙说:“七老爷,酒不喝了行不行?我还有好多工作要做。再有,让别人看见了也不好,饭我还是不吃了。”

    七老爷把脸往下一拉,阴沉着脸。说:“嗯?什么意思?不给我面子是不是?看来刚才咱们是白说了,你想反悔了吧?”

    巴士禄连连摆手说:“不是,不是,真的不是。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我没有酒量,怕……”

    七老爷步步紧逼,问道:“你怕什么?怕我在酒里下药?饭里投毒?你也太小看我七老爷吧,想要弄死你,还用得着那么麻烦吗?山上的朋友这些天经常在附近转悠,只要我打个招呼,不用我动手,你们的小命早就没了。再说我没有那么傻,让你死在我的家里。”

    巴士禄哭咧咧地说:“七老爷啊,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我是没有酒量,喝点就多,多了以后,便酒后无德。万一做出啥让你老不爽快的,我给你老添堵了不是?”

    七老爷还是没有放下脸,盯着他说:“不怕,在自己家里,把门一关外人不知道。让你碰的,你尽管碰尽管玩,不让你碰的你也看不见。再问你一句,去不去?如果去,立马跟我走。要是不去,我也不强留,你现在可以走了。出了我家大门,咱们没有任何交情,你,就是我的死敌。”

    巴士禄又惊出一头冷汗,连忙说:“去去去去,我去,我跟你去。”巴士禄已经彻底是斗败的公鸡,完全没有了战斗意志,被七老爷死死地赚在了手里。

    七老爷还是板着脸说:“那走吧,还等什么?”说完自顾自地往前走,巴士禄一边擦着汗,一边后面跟着。

    七老爷有七老爷的主意,他今天就是要巴士禄留在杨家,让他以后有口难辩。先让杨仁张罗一桌饭菜,摆到武美娥的房里,把巴士禄留下来吃饭喝酒。既然巴士禄能跟小老嘎媳妇儿扯犊子,说明他就得意这一口儿。凭武美娥的风骚,拿下他也不是什么问题。如果巴士禄今天夜里,要是在武美娥的屋里过夜,那巴士禄就被完全控制。到了任何时候,就凭这两次事儿,巴士禄想翻盘比登天还难。小老嘎媳妇儿那次有几个人证,已经捉奸在床。武美娥的虽然没有外人作证,但凭巴士禄说不明白在何处住宿,他就脱不掉他的嫌疑。七老爷心里很踏实,重要的步骤已经完成。再想两个主意,把另外两名队员摆平就行了。有巴士禄的协助,两个处世不深的书呆子,翻不起多大的风浪。

    酒过三巡,即使是巴士禄再保持警惕,但也架不住武美娥的死缠烂打、撒娇卖萌、卖弄风骚,渐渐地又把持不住了。七老爷见火候已到,对巴士禄说:“巴队长,咱们唠点正事儿,说完我就不陪你们了,你们尽情的玩儿。”

    巴士禄已经破罐子破摔,反正让人家抓住了一次,也不怕有第二次了。仗着酒劲说:“七老爷,你尽管吩咐,有什么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七老爷问:“你们得出的结果是什么?”

    巴士禄说:“就是把你们土地多的、财产多的,都分给没有地的穷人,你应该明白吧。”

    七老爷说:“你说的我明白,我想问的是,上面有没有规定多少数额?”

    巴士禄说:“没有指标和数额,也就是说没有上限。比如说你杨家有一百垧地,就分一百垧,有八十垧地就分八十垧的。”

    七老爷点头说:“嗯,你说是把屯子里的地都平均了,分在每一个人的头上,是不是?”

    巴士回答道:“对对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七老爷说:“你也看到了,我们屯子里的人家,基本都有土地。只是我和其它几户稍多一点,你别看我日子过得还行,那不是种地多挣来的。你看看我东院,是做买卖和做作坊挣来的。”

    巴士禄问:“那你有多少地?”

    七老爷说:“我满打满算也就八十多垧地,一大家子四十多口人,按他们小户算得十来户。你看看一户得给多少口粮田?”

    巴士禄回答:“那咱就按小户算,或者按人口分。我调查了一下,你们屯子每户都有点地,少的一、两垧,还有四五垧的。咱就按每户大约三垧地计算,给您留下三十垧地行不行?”

    七老爷利落地回答:“行,我都说了,配合队里的工作,支持政府的决定。明天我就让人领人去丈量地块,我拿出五十垧地。”

    巴士禄不知道是真心,还是违心地说:“好,七老爷是一个开明地主,能够拥护上面的政策,就可以证明你和我们是一条心。”

    七老爷说:“当然是一条心了,我侄子也在队里,听说是在哈喇区。”

    巴士禄听了一惊,问:“还有这事儿?那我更得照顾咱杨家了,都是自家人,好说、好说。”

    七老爷说:“我就说嘛,都是一家人,巴队长来了,和我亲侄儿来没啥区别。”

    巴士禄附和着说:“那是,那是。”随后又为难地说:“七老爷,我还想和你商量一下,咱能不能避避风头?”

    七老爷不解地问:“噢?避风头?怎么个避法?”巴士禄说:“你看你家,名声已经在外了,面上有那么多的骡马。还明晃晃地开着杂货铺、酒坊、油坊什么的。外面人看着多扎眼啊?如果这些不能安排妥帖了,即使我不分,上面也看得见,把我弄走了再来其他人,你还保得住保不住?”

    七老爷过去没有想到的问题,突然被提出来,赶紧找理由。说:“啊,你说的牲口啊,那都是屯子里大家伙的,我们商议各家出草料,集中起来共同雇两个人喂养。这样办省工省力还省钱,既然外面看着不好,明天我告诉各家都牵回去。”

    巴士禄心里想:你的鬼话说了,鬼都不信,你当谁是傻子?但嘴上说:“噢,是这样啊,那你让他们牵回去。都放你家,可别给你上眼药了。”

    七老爷盘算着把牲口如何处理,但买卖作坊一直没有好办法。便问道:“巴队长,那作坊和买卖咋分呢?那也不能拆开了。”

    巴士禄说:“买卖嘛,你暂时先停一段时间,我们大队不会住太长时间。等我们走了你再开起来,那时候就没有人管了。”巴士禄心想,我熬过这段时间,等我走了,你开不开有没有人管,就不关我的事儿了。我先躲一躲再说。

    七老爷说:“行,杂货铺可以关了,那作坊咋办?”

    巴士禄说:“作坊那面我们用封条封上,谁也不要进去,我也不张罗分掉。如果上面追问,我就说杨家烧锅屯的群众不缺房子,没有人愿意搬。同样,等土改工作结束,也就没有人再打房子的主意了。”

    七老爷一拍大腿,叫了一声:“好,巴队长的主意高明,佩服,佩服。”

    巴士禄说:“只不过,另外两位队员咋安排?”

    七老爷说:“那好办,明天就把他俩办了。”

    巴士禄吓得一哆嗦,急忙说:“那可杀不得……”

    七老爷说:“你想啥呢?谁说杀啦?你等着吧,明天你就知道了。你慢慢喝,慢慢玩儿,我不陪着你了。”

    说完,七老爷放下碗筷,起身要往外走。巴士禄连忙要起身,但被武美娥搬着脖子给拉坐下,拿着一盅酒就往他嘴里喂……

    七老爷说到做到,第二天,真的把另外两位队员摆平了。方法是:巴士禄拉楚姓男队员去小老嘎家喝酒,让武美娥和大静子坐陪。酒后故技重施,把大静子弄到楚姓队员的炕上。小老嘎媳妇儿拉着刘姓女队员,去其他大粮户家查点浮财,在巴士禄的默许下,刘姓队员私下揣起来一个金手镯,一金一银的两个戒指。至此,杨家烧锅彻底沦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