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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家烧锅九十四

    九十四

    杨勇哪有时间回家,战斗还在继续,而且战斗越来越多,战果逐步扩大。作为县里的工作人员,整天忙于带队支前和抢救运送伤员。

    经过几十次地沉重打击,土匪武装彻底土崩瓦解,大规模的活动基本不多见了,剿匪转入清理残匪阶段。七月十二日,依兰县成立,立刻抽调一批干部、教师,下乡。在道台桥、哈喇两个区开始进行试点工作。

    杨家烧锅的八少爷杨勇回家,时间已经是七月份了。因为他在城里的工作告一段落,被抽调到哈喇区后,他想利用暂时手中没有工作的空闲,先回家看看。毕竟从春节到现在,家里催促他多次回家相亲,他都没有时间。此次回家,他也并没有相亲的意思,主要是想给家里人宣讲一下政策,让家里积极配合当地。杨勇的归来,如同一池平静的湖水,投进了一块石头,激起一场轩然大波。有一些小道消息,之前早已传到杨家烧锅,大家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地要怎么个改法,听说杨勇回家了,七老爷想马上询问一下。因为事情重大,七老爷又是把男人们召集到一起,一同来到老太太的屋里。如同往常一样,杨勇回家后先探望老太太,与老太太唠唠嗑。杨老太太身体非常虚弱,躺在炕上不能起来了。看见杨勇回家来,心里是非常的高兴,让人扶她起来靠在枕头上。娘俩没说几句话,七老爷就领着众人进了屋,杨勇赶紧起身让座。

    杨老太太喘息着说:“正好你七大爷也来啦,你们唠唠给你定亲的事儿。奶奶快不行,临闭眼啊,看着你娶了媳妇儿就行了。”

    杨勇说:“奶奶你就不要操心我啦,娶媳妇儿不是啥大事儿?好办着呢。”

    杨老太太责怪道:“啧啧,娶媳妇儿不是大事儿,啥是大事儿?这是人一辈子最大的一件事情。”

    七老爷接话说:“妈,你八孙子现在是当官的,当然做官是大事儿了。你就歇着吧,订亲那事儿有我呢。”

    杨老太太说:“可也是,俺操心也没用,俺也不能事了。”

    七老爷对杨勇说:“八侄儿,这回能在家多呆几天吧?半年多没有来家了,就等着你回来,是不是先把婚姻办了。”

    杨勇说:“让七大爷为我操心了,我也想早点回来,但工作实在太忙。前一阶段。。。主要是支援剿匪,抽不出半点功夫来。”

    七老爷问:“那胡子都剿没了?”

    杨勇说:“还没有完全清除,十勾灭掉了八勾了,剩下的已经成不了气候,用不了多久,一定会铲草除根。”

    杨仁接他的话说:“还是你们厉害,还能把胡子弄干净了。”

    杨勇说:“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得民心者得天下。。。。。匪帮净干一些残害百姓的事儿,激起民怨,得不到人民的支持,哪有不覆灭的道理?就拿咱杨家烧锅屯来说吧,土匪没有消灭之前,屯子里被抢了多少次?抢吃抢喝抢女人,稍有不满不是打就是骂,还有被杀的,人民能拥护他们?那才是怪事儿了。消灭了土匪,人民就能安居乐业地生活。”

    七老爷说:“理儿是那么个理儿,可谁来坐天下,还不是老百姓交粮纳税?你们来了,也得管老百姓要钱。”

    杨勇说:“七大爷,那可是不一样,我们是为人民服务的。就是为广大的劳苦大众翻身,让劳苦大众当家作主。”

    七老爷为制止杨勇继续讲,连忙说:“等等,你慢慢说,你说的这些我们都听不懂。咋都是新词儿?”

    杨勇也觉得自己的说法,家里人一时也无法接受。于是,改为直白地说:“是,我现在说你们肯定不懂,但将来所有人都会接受的。我就拿咱屯子来说吧,要成立*****,也叫*****。都有哪些人参加呢?也就是佃户、扛长活、打短工的,失去土地和没有土地参加,还有少量土地的人。*********是干什么的呢?是农民的。。。,把农民团结起来,(此处省略一百字)。”杨勇说得很激动,忘了杨家本身就是地主,听他讲的这些人,是要被打******的人。

    杨仁一旁说话了:“老八,你等等,我听着咋觉得不对劲儿呢?你说的****,都是些一穷棒子呗?你是说***要让他们掌权呗?这不是扯呢吗?一帮老高粱花子脑袋,能懂个啥?”

    七老爷也跟着说:“是啊,我觉得你说的,是要分地主的田地?是不是也要分了咱家的地啊?”

    杨勇说:“嗯,基本的意思是这样,咱们家的地也要分,我回来的意思也是想和家里人说说。杨家烧锅要积极配合,将家里的土地、浮财悉数上缴。”

    七老爷愤恨地说:“凭啥要分我的地?还有没有王法了?历朝历代也没有这么个说道儿,那是你爷爷奶奶和我们辛辛苦苦赚来的。你们这些人还不如胡子,胡子来了,给钱给粮也能答对,也没有要地啊?”

    杨勇说:“过去也有耕者有其田的说法。咱们家的地,看似是老人们赚来的,但实质上也是剥*削来的。咱家放高利贷吧?咱家雇长工吧?还有伙计、打短工的。利用他们的劳动,为杨家创造剩余价值。另外,把地放出去吃地租,都是在盘剥那些劳苦大众。”

    七老爷不服气地说:“怎么就是你说的那什么剥***削了?他们干活我给他们钱,等于我养活了他们。如果没有我的地、我的钱,他们都得喝西北风去。你们这是什么他妈朝**廷?能不能有天理了?”

    杨勇劝慰说:“七大爷,你先不要激动,听我慢慢跟你讲,看似你说的有道理。但你想过没有?究竟是谁养活了谁?咱一大家子人,啥活都不干,为什么吃得好穿得好?那些扛活的从春忙到秋,你再看看他们过的是什么日子?”

    七老爷几乎要蹦起来,嚷道:“我管他们过什么样的日子?分我的地就是不行,一帮穷鬼也想要当财主,门儿都没有?”

    杨勇说:“不是你答应不答应的事儿,大势所趋,你们要认清形势,顺应时代潮流。”

    七老爷一甩袖子,愤怒地吼道:“痴心妄想,我就不信了,看他们谁敢分我一根垅?我找人弄死他全家。”说完头都不回摔门而去。

    杨仁也站了起来,对着杨勇说:“八弟啊,我觉得你在外面学坏啦,咋跟这些人混一起去了呢?不怪谢司令他们说你们男女关系混乱,看来还真是这样。”

    杨勇解释说:“大哥,那是土匪的谣传……”

    杨仁打断他说:“得得得,你们都要分人家地了,还谣传呢?把人家地都抢走了,离抢人家老婆还远吗?”说完他也走了,找七老爷去了。杨信、杨良对他们说的话不感兴趣,哪管分田还是分粮呢?只要有大*烟就满足了,他们也不再听杨勇讲。

    留下来的是杨树青、杨义、杨孝,怀着好奇的心理,跟着杨勇往下说。杨孝问:“老八,土地都分了,那我们该咋活啊?”

    杨勇说:“噢,这个你放心,,会根据你家的人口,分给你一些土地的。只不过以后都要自己耕种,不能再雇长工扛活了。”

    杨树青闷了许久说:“那还行,只要给几垧地就行。自己种点地儿,还不是啥难事儿,吃着也踏实。”

    杨孝也说:“官家要分地,咱们胳膊也拧不过大腿。当初我就说分家,可没有人听。自己不分,人家给分噢。”

    杨义说:“唉,顺成人逆成仙玄妙只在颠倒间。世事难料啊!”

    杨勇说:“每个人都应该自食其力,不能躺在别人身上享福,也许我说的现在大家不懂,但在将来都会明白。我们要建立一个新社会,一个人人平等的社会,这是历史必然的选择。不是哪一个人,哪一个家族能够阻挡得了。或许我今天说的话,得不到家人的理解。特别是七大爷可能转不过来弯,真的希望十大爷和哥哥们劝一劝他,让他能够放弃封建思想,把咱们多余的土地和财产,分给屯中贫苦的农民。争取得到人民的谅解,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否则,必然要受到人民的镇压。”杨勇也知道自己说的话,他们很多是听不懂的,但起码让七老爷放弃抵抗,顺应大势还是应该明白的。

    杨树青说:“谁能劝得了啊?割了地比割他肉还难受。我一辈子在家没有说过算,干了一辈子的活。钱多钱少现在看,也没有啥用。那些人要是来了,能够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有粮食吃就挺好。总比天天你打我、我抢你,不得安生的强。天天提心吊胆,就是吃肉也不香。现在小日本子、老毛子都滚犊子了,剩下都是中国人,谁当皇上都行。最近几个月不闹胡子了,我觉得也挺好的,希望以后都这样消停该多好啊。算了,我去地里看看,你们哥几个唠吧。”说完杨树青也要走,杨义、杨孝也打声招呼,跟着都走了。

    杨勇望着他们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这次回家,好像没有什么意义。从七老爷的态度上看,结果不会太好。杨老太太一直没有说话,见众人都走了。问杨勇:“老八,你说的都是真地?官府要分了咱的家产?”

    杨勇丝毫都不再隐瞒:“是的,奶奶你都听明白了吗?”

    杨老太太叹口气说:“唉,差不多吧。就是劫富济贫呗?把有钱人的东西分给穷人。”

    杨勇问:“奶奶那你是咋想的?”杨勇不想再和奶奶解释,毕竟新鲜事物、新的名词,老人家一时不一定能接受。

    老太太说:“俺咋想的没有用,该来的总会来,俺也挡不住。房屋土地是张扬的幌子,钱财是惹祸的根源。分吧,分了吧,那样也就省心了。”

    杨勇说:“奶奶你说得对,现在的杨家还是过去杨家吗?你老看看,我那几个哥哥都干了些什么?一天游手好闲、沾花惹草、欺凌乡邻。过去的时候,您能接济穷人,善养无家可归的人。减免地租、积德行善。再看看现在,地租不是四六、就是三七,而且还要上打租。各种巧立名目,从穷人们身上刮油。已经有好几年花子房也不开啦,来个讨荒的用狗撵。弄得民怨沸腾,背后得有多少人戳杨家脊梁骨?”

    杨老太太也很震惊,如果不是杨勇告诉她,她根本不知道这些事儿。吃惊地问:“你说的是真地?”

    杨勇说:“我哪能骗您啊?”

    老太太一下子卸了气,自言自语地说:“败家了,败家了。都是俺造的孽啊,当初干啥要弄这么多招灾的累赘?够吃够用就得了呗……”

    土**队真地来了,一行三人进驻杨家烧锅,落脚点在小学校。当杨仁将消息传给七老爷的时候,七老爷正在闹心呢。杨勇回来说***的事儿,就在他心里作下了病。杨勇走后,陆陆续续地其他地方传来的消息,印证了杨勇说的真实性。真是怕啥来啥,但总算是再也不用担心了,该来的总会来的。七老爷这些天一直在盘算如何应对,能够想出来的无非还是那么几个套路,钱、女人、吃喝、不良嗜好。当杨仁问道:“七叔,你想好该如何应对了吗?”

    七老爷踱着步,神情不安地说:“我一直也在想,用什么法子好?你看能不能把这些人请到家里,弄一顿好酒菜,吃上饭菜以后,再想主意如何?”

    杨仁摇摇头说:“听老八说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他们就是冲着咱们来的,如果咱要是能请来吃饭,那他们不是白来了吗?”

    七老爷说:“那你说说,人都喜欢什么?不就是金银珠宝、娘们儿、大*烟这些吗?”

    杨仁说:“你想过没有,如果人家不收该咋办?”

    七老爷问:“还真有人不要钱的吗?”

    杨仁说:“不好说,起码事前要有准备呀!”

    七老爷问:“你有什么好办法?”

    杨仁说:“你没有听见老八说的吗?配合啊,咱配合他们呀。”

    七老爷不解地问:“你的意思不是让我真把财物都交出去吧?”

    杨仁阴笑说:“呵呵,如果真交出去,咱也不用费脑筋了。我想咱现在不和他们硬钢,一会儿套个大车,傍晚的时候给他们送一些大米、白面、鸡、鸭、蛋、菜、酒一类的。就说他们干**公事儿的辛苦,咱去探望探望。然后看看他们是什么态度。如果能收下,已经算成功一半,以后也好请到家里来,那个时候咱就好办了。如果他们不收,咱也没搭啥,咱再看看他们以后走哪步棋。”

    七老爷点点头说:“嗯,主意不错,不过得分两步走。你去送东西,说是代表屯子的老乡,来探望工作队的。我呢?出去放放风,就说谢司令已经打回来了,让屯子的人别乱说乱动。”

    杨仁也认同办法可行,当晚二人开始行动。杨仁去见**的人,七老爷去了小老嘎家。让小老嘎媳妇儿找了几个人,在一起玩小牌儿,然后通过这些人,把他的风放出去。

    七老爷把谣言放出去是非常容易,屯子里要是想传一条消息,两三个小时,几乎全屯子都知道了。可杨仁那面进行得非常不顺利,当**得知杨仁是杨家烧锅的人,马上就拒绝了他,并且也没给他好脸色。杨仁回来同七老爷一说,七老爷也觉得,来的几个人不好对付,决定观察观察再说。七老爷指使杨仁,找了几个屯里靠得住的人,许给一些好处,让他们密切关注**队的一举一动。

    仅仅是三天的时间,七老爷把**的情况摸得清清楚楚。一共来了三个人,队长叫巴士禄,据说是一个。带着一男一女两个队员,两个队员都是县里的教师,男的姓楚,女的姓刘。他们来到以后,自己立灶开火,从区里自带的粮食。到了第二天,三人挨家挨户地走访。登记每户的家庭贫困程度、人口、土地、牲畜等情况,并且宣传的政策与好处,动员群众参加**。

    在昏暗的油灯下,七老爷又找来杨仁商议,他想出来一个极佳主意。七老爷对杨仁说:“老大,我现在有一个办法,你听听看行不行?”

    杨仁问:“七叔,有什么好妙招?说给我听听。”

    七老爷说:“明天咱爷俩分头去办,我呢?在家准备一桌酒席,把屯子里的几个富户请来,和他们商议一下,如何应对时局。争取把他们拴在咱们这一挂车上,与咱们一起共进退,我就不信他们愿意交出他们的土地。”

    杨仁说:“嗯,好办法,那我呢?”

    七老爷说:“你嘛,出去多找一些咱们的人,让他们参加**。老八不是说了吗?配合,咱们要配合啊!我再让屯里富户找一些人,也参加**,那样**不就是咱们的吗?到时候咱说啥是啥。另外,你交代老二,让他去找种咱家地的人。告诉他们不许乱说,如果要是和杨家一条心,他们来年的租子全部免收。有敢说出对杨家不利的,明年收回土地,从此不再租给他。”

    杨仁问:“那***如果问佃户,种的是谁家的地,让他们咋回答?”

    七老爷想了想说:“告诉他们,都说那些地是他们自己的。反正地契在咱手里,不信将来他们敢赖咱的地。****有家有业,总不会永远在咱屯子住下去,等**走后,风头过去了,还不是咱咋说咋是?你们也传出话,**队是临时的,马上要回去啦。”

    杨仁称赞说:“好,好,还是七叔高见,是个好办法,那我马上去办。”

    七老爷说:“你等一下,你告诉崔大牛、小老嘎媳妇儿那些人。如果**队去他们家,让他们热情点,留下吃饭,饭钱都咱家出。而且还要积极一些,让他们帮助**做事儿,在**那里有个好印象。”七老爷安排完,让杨仁去了。

    果然,七老爷的招法奏效了。杨家烧锅几户土地多的富户,在七老爷的鼓动下,一致站在了一起,紧紧地围绕在七老爷的身旁。大家结成同盟,听从七老爷的号令。从那一天起,杨家烧锅屯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有一部分人踊跃地参加**的同志感到很意外,认为杨家烧锅屯的工作很好做,贫困群众的觉悟很高,他们的辛勤工作没有白费。每天都有热心的群众拉他们去家里吃饭,虽然没有丰盛的酒席,但精米细面还是有的。小园子里的新鲜蔬菜,自家的鸡蛋、咸鸭蛋,偶尔也会做些肉食,反正吃的东西比他们自己做的伙食要好得多。另一方面,让他们感到高兴的是,在走访过程中,群众都能痛快地接受,认真地回答他们提出的问题。虽然看上去大部分人家十分贫穷,但家家户户都有几垧地。问其贫困原因,基本回答的都是满洲国收捐税要得多,再就是土匪抢的。在****的心中,杨家烧锅屯**很顺利的。

    在****庆幸的时候,屯子里又刮过了几阵风。一种说法是***已经打到哈尔滨了,很快要来依兰。那个时候谢文东就会回来*****队、呆不长了。还有一个传闻,后来得到了证实。在道台桥区有一个东田家屯,离杨家烧锅屯有十几里地。杨家烧锅屯的人在东田家屯有亲属,平时也是经常走动,尹三勤的老丈人是那个屯的。东田家屯也在搞**改,并且已经成立**,**了大地主南霸天孙秀文。南霸天孙秀文心怀不甘,侥幸出逃,找到他小舅子夏云清。夏云清是李华堂匪部的一个营长,夏云清听说姐姐家被**给分了,立刻气急败坏地带领他手下的匪徒,连夜进行反攻倒算。分三路包围了东田家屯,对****实施阶级报复。**会长周玉堂、**会公安委员李守文、积极份子徐景新不幸落入土匪的手中,土匪将三人带到飘荡河屯,将双臂捆绑在扁担上,脸朝下爬着。然后一边打一边让他们“翻**身”,以此来发泄对*改****的仇恨。三人面对土匪的**,视死如归,大义凛然,毫不畏惧。在土匪非人的折磨下,三人壮**烈牺**牲。依兰****委决定:授予周玉堂为革****士称号,把东田家屯改名为周玉堂村。

    除此之外,还有土匪“九江”“四海”队袭击了宏克力区,区长金维洲被匪徒拖至斗勾子屯杀害。以及东北人民自治军合江军区依兰十九团团长杨清海,与匪首李华堂勾结叛变。杀害我军营长王子俊、连长王平、排长张建国。不断传来对***不利的消息,让杨家烧锅的群众寒噤若蝉,没有人敢真正靠近土****。**在调查过程中,穷人一切都是按照富户的交代,去做去说去接触。反之,另外一拨人在极力地表现,积极地参加**改和农民***的工作。

    杨家烧锅屯在****的帮助下,成立了杨家烧锅屯**。在全体会员的推举下,二老憨李武生为**会长、崔大牛为武装委员、小老嘎媳妇儿颜巧为妇女委员。崔大牛与小老嘎媳妇儿不用说了,都是七老爷的人。而二老憨李武生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人,平时胆小怕事,见到杨仁从来都是唯唯诺诺。而且,李武生还服从富户尹大眼珠子,被尹大眼珠子拿捏住。把他推为会长,完全是方便杨仁好控制。如今,杨家已经将整个**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的一举一动,完全被七老爷摸得清清楚楚。当第一阶段摸底走访,与第二阶段的政权建设结束后,第三阶段清算就开始了。

    每到一个阶段,七老爷都会有相应的对策。到了清算这一步,根据事先的安排,已经把大部分土地安在佃户的名下,杨家烧锅的账上土地不足八十垧。即使是被分五十垧,也不会对杨家造成太大的影响。更何况运动结束了,七老爷咳嗽一嗓子,谁家领取了杨家的土地,还不乖乖地送回来?但是,七老爷还是觉得不把握,为了保险起见,决定把****队拉下水。一旦念头一出现,他就没黑没白地琢磨起来,经过多天的权衡,终于一条毒计出炉了。

    当然,一旦计策形成,实施的时候肯定离不开杨仁。七老爷又把杨仁叫过去,开始二人的密谋。七老爷神秘地说:“老大,叫你过来,咱爷俩再商量点事儿,你看可行不可行?”

    杨仁恭维说:“七叔的计谋不亚于诸葛亮,你就吩咐我吧,需要我干什么?”

    七老爷问:“你看现在那些穷棒子咋样了?有没有给咱家添堵的?用不用再紧一紧扣?用点招法,不让他们与杨家离心离德?”

    杨仁说:“不用了吧?太紧容易整翻盆喽,咱勒紧了再蹦出来反抗的咋整?我看还是怀柔的好。”

    七老爷说:“还是两手来吧,一面许以穷棒子好处,另一面还要敲打敲打、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杨仁点点头,表示同意,看着七老爷往下说。

    “去年穷棒子手里没有粮食,养猪的人家少,屯子里的许多人都吃不上猪肉。明天让老二给**那几个人送几头猪,然后再让**会的人,请与他们走得比较近的穷棒子吃猪肉。吃完再分给每户几斤,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过后告诉他们,说肉是杨家送给他们的。还有,告诉另外几家最好也来这一手。不信穷棒子们吃完了能吐出来?拿家了还能送回来?”七老爷自信地说。

    杨仁问:“那还用啥法子敲打他们?”

    七老爷说:“夜里的时候,去学校附近开上几枪,吓一吓他们。天亮以后,就说山上下来人了。”

    杨仁说:“哪里能弄枪啊?”

    七老爷说:“有,我还藏着一棵枪。明天打开看看,还能不能用。”

    杨仁说:“行,那咱们就这么干。”

    七老爷说:“你别急,现在只是一个开头。往下就要看**那几个人了,等满屯子都知道胡子下山了,再让**那几个人去找**。一起去,说学校不安全,劝**的人到他们几家去住,等一到****部家,然后就……”七老爷几乎是贴在杨仁的耳边嘀咕,杨仁神情严肃,连连点头称是。

    果然不出七老爷所料,夜里的几声枪响,吓得各家各户大气儿都不敢出。第二天谣言四起,有说是谢文东带着人回来了,有的说是土匪打**队的黑枪,还有的说土匪在警告老百姓。为了自保,大多数人都不敢靠近**队,生怕被别人误会。只有农会那些积极分子,一早上,急忙赶到学校,找**队商讨对策。

    **队长巴士禄,原本是旧政府的一名文书。“光**复”后,组建临时过渡政府的时候,把他留用了。等到重新组建民主政府的时候,对他进行了审查,未发现过去有过大的罪行,顶多是生活上有些小毛病。由于他有一定的文化,民主政府也继续留用了他。一年来,他小心谨慎地工作,积极地表现自己,得到了*组织的信任。组建农村**队的时候,人手不够用,见他表现良好,也抽调他加入了**。另外两个队员都是教师,刘姓是女子学校的,楚姓是中学的。过去他们只是教学,都没有农村工作经验,一切工作都听巴士禄的指挥。

    二老憨李武生、小老嘎媳妇儿、崔大牛找到**,**的三人还没有做早饭,正在研究昨天晚上的枪击事件。巴士禄见他们来了,连忙问:“你们怎么来了?屯里的老百姓有没有什么损失?”

    崔大牛比划着说:“我们过来看看队长和同志们,有没有啥事儿?我当武装委员的,得把工作队的安全放在前头。屯子里还好,没有啥大事儿。昨天晚上那架势的,枪打得咔咔地,我觉着就像在我耳朵边放的枪。一听声就知道那枪是水连珠,绝对不是三八大盖儿。这不是吹啊,我就是没有枪,要是有枪我早就干出去了,看看到底是谁在扯什么蛋?我不信还有人能比我玩枪玩得溜?”

    小老嘎媳妇儿说:“嗯呐,崔委员鼓捣枪可有些年头了,打得老准了。”

    崔大牛说:“要不然咱齐点钱买几支枪,我带人保护**的安全。”

    巴士禄摆了摆手说:“不要齐钱,老百姓现在的日子过得都很苦,不能再从他们身上挤油水了。我们要建立我们**的武装,枪的事儿明天我去找区里,管区里要枪,人员由**召集。”

    小老嘎媳妇儿说:“巴队长啊,要我说你们**就别在学校住了,搬到**会员家吧,谁家还不能接待一两个人?看着你们受罪,我心里就不好受。一天吃饭都凉食碗筷①的,我们没有好吃的,热乎的粗茶淡饭还能管饱。在学校住也不安全,有点啥事儿我们想帮都搭不上手。你们抛家舍业也太不容易了,今天你们就别做饭了,去我们家吃吧,今天我家杀猪,请你们吃杀猪菜。”【注释】①凉食碗筷:方言;冷饭冷菜。

    崔大牛、李武生也跟着附和,说既然小老嘎家杀猪,他们也杀猪。小老嘎媳妇儿又说:“正好,我们三个人,领你们三个人喝酒,一家一个。我们家外屋你们也都看见了,有一个小屋,正好住人儿。如果土匪来了,我也好隐藏你们,下土豆窖都可以啊?再说了,今天晚上要请客吃肉,你们也好和群众做工作。”

    巴士禄一时也没有注意,不知道该不该住进群众家,便与两个队员商量。两个队员没有经历过斗争,哪里有胆量继续在学校住下去,早已经害怕了。听说能够住进农户家,那是巴不得的,一致同意去农户家居住。理由是能够与群众密切接触,更好地开展工作。何况去**家,只要把口粮带过去,菜金钱给了就可以。经过一番讨论后一致觉得,队员刘同志去会长二老憨李武生家,因为他家有一个与刘同志年龄相仿的闺女。队员楚同志去崔大牛家,崔大牛和他年纪差不多。队长巴士禄住小老嘎家,小老嘎家有单独的房间,利于开展工作。

    小老嘎家杀猪了,小厨房里热气腾腾,四五个妇女忙碌着。切肉的切肉,煮血肠的煮肠,烧火的、闷饭的、端盘子碗的,各司其职热热闹闹的一片欢乐场景。在外人看来,这猪杀的有些蹊跷。通常来说,进了腊月,家家户户才要杀年猪,没有见过大夏天的杀猪,吃剩的肉怎么储存呢?杀猪不仅是为了生活,也是一种习俗。一般的人家,或多或少都会养猪。粮食充足、家庭富裕的户,多养几头。小家小户缺少粮食,也是养一、两头。自家养的都是土猪,自古传下来的品种,细长的身子,黑色的鬃毛,以糠和野菜作饲料。讲究的人家,要养一年半以上,那叫“隔年陈”,这样的肉是特别香。猪品质的好坏,要看长得肥不肥,越肥越好。杀完猪,看肉膘的厚度,用手指去丈量,看看是几指膘,四、五指为上等猪。杀猪这一天,主家要请杀猪匠,屯里屯亲的,杀猪匠也不收钱,一个屯住着,基本算是帮忙。顶多饭后回家,主家给家里的老人、小孩,带一盆杀猪菜。叫上几个亲朋,大家一拥而上,将猪逮住撂倒。七手八脚的抓猪地抓猪、烧水地烧水,抬到饭桌上。杀猪匠将猪一*****命。猪血用盆子接着,里面加上一把盐,用秫秸杆一直搅拌,直到不凝固为止。众人把猪去毛、开**膛、洗肠子,肉分割成大块、大块的,直接下锅煮大肉块和大骨头。血和肠子罐成血肠,剩余的肉冻起来留着年前年后吃。猪肉烀好了捞出,切好的酸菜下入肉汤中,一锅杀猪菜就做好了。再配上几个凉菜、炒菜,请来亲朋好友,小烧管够,热热闹闹地吃上一顿。一般三、四十户的屯子,不管平时关系如何?哪怕是平日里有点小过节,也要请来吃肉喝酒。酒桌上,也能化解生活中的矛盾。至于被请的人,来与不来并不重要,主家必须做到,宁落一村不落一人,最起码的礼节必需要有。孩子们在人前人后地玩闹,唱着童谣:来到屯外,上山采菜;采菜喂猪,猪长的快;过年杀猪,一斤也不卖;肥的㸆油,瘦的炒菜;猪尾巴请客猪毛卖……

    小老嘎家的南北炕上,放了几张桌子,找来屯子里要好的二十多人。不一会儿,白嫩嫩、油滋滋的肥肉片儿,亮晶晶的煮血肠,热乎乎的烩酸菜,一盘盘地端上来。还有蒜泥猪心、猪肝、猪蹄,都毫无保留地上桌。对于常年见不到肉星的穷苦人,见到满桌盛宴,哪个能不偷偷地咽口水?即使是过年也见不到如此丰盛的酒席,不过,暂时还要听巴队长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讲着他们听不懂的话,等待主人张罗开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