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平稳局
“小李，本周来第二起有关秘界的案子，警视局已经把初步的调查结果发过来了，这次是你负责的辖区。”
玉凉市，平稳局海西州总部。
黢黑色的上衣，黑的要反出光来。肩头担着一道银章，底下嵌着最好的小牛皮，仿佛有水在流动。
头戴大檐帽，脚蹬黑皮靴。
与会的十几人皆身着平稳局的统一制服，只在胸章上略有区分，位于首座的是一个外貌雄武，气质威严的中年男子，他的鼻梁前架着一副墨镜，正掷地有声的对下发号施令：
“此次案件与猎兽学派有关，小李，我允许你按三级异常事件处置。相应的处理权限，会后你找阮秘书帮忙申请开通。”
说着，中年男子冲一旁黑衣黑裙的秘书招了招手，后者也心领神会的拿过他身前的文件袋，一路走到小李的座位。被称作小李的男人赶忙躬身站起，笑着双手接过，也不打开，等待副局继续开口：
“在我们局中，你对学派引发的异常事件处理经验最为丰富，该怎么做你都清楚。所以我希望你能尽快调查完毕案件的始末，督促教派的相关人员要注意影响，不允许对常世秩序造成太大破坏。”
“其中如果有明确查实了违犯常世接触条例的，有与备案情况不符的，你要尽快对相关人员实施对应处罚，并于秘界的公告板及时公开，清楚了吗？”
“清楚了！”
“那好，一周内给我一个结果，散会。”
听完这句话后，保持着半躬起动作的小李这才把屁股彻底落回椅子上，神色一正，大声道：“是，保证限期内完成任务。”
……
回到办公室，小李，原名李鱤的平稳局三队队长一脸无奈的放下手中咖啡，把肘下夹着的文件往桌面上一丢，心里头就是一阵烦躁：“又开始了，二年一次的赞美诗。”
“什么时候猎兽学派能消停一点啊。”
每次涉及到猎兽学派的那一帮大爷，李鱤就深感头痛，但职务责任在身，他想推都推不掉。
那群披毛的野兽与联邦议会的常务议员联系甚密，就算是平稳局的总局长都对他们礼让三分。
但碍于规矩，有些事你就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得装模作样的去处理一番。
要既能保持住平稳局在秘界方面的权威，也要给猎兽学派留足面子。其中的度，他得细细斟酌。
他看着装有案件信息的牛皮纸文件袋，咬了咬笔头，眼角的余光偶然间撇过一旁正在为上一周工作报告苦思冥想的小学徒，嘴角不由露出了一丝坏笑：“唉唉唉，那个谁。”
临时工嘛，用着不心疼。
他把手里的钢笔嗖的一下丢了过去，正中靶心。
“哎呦！”
小学徒痛呼一声，怒气冲冲的转过头来：“谁啊，谁丢的笔？！”
“是我，怎么了？”
看见一脸正经看向自己的顶头上司，尚作为执行员学徒的练海生只好硬生生把即将出口的国粹吞回腹中，脸上露出了几分舔狗似的讨好：“没什么，没什么，李队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只是问问你，上次交给你的那个案子做的怎么样了？”
“上次的案子啊……”
练海生回想了一下，试探着回答道：“李队，上次的案子因为后续辖区归属问题，已经交由隔壁的王队做了。”
“哦，你不说我还想不起来。”李鱤拿起一旁的制服大衣，披在肩头，“我最近要去和黄局长做个季度汇报。”
“年轻人就该多历练历练，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海生啊，你最近刚启明成功吧。”
“是的，李队。”
练海生有些不妙的预感。
“在秘界追寻的是哪位神圣啊？”
“回李队，是秩序的星神，白银骑士。”
“秩序，不错。”
“看来这个新案子很适合你啊，就交给你负责吧。”不容分说，李鱤把文件袋直接丢了过去，后者顿时紧张的临空一抓，揽在怀中。
“是是，保证完成任务。”
无需去看文件袋里的内容，已经被执行员学徒生涯毒打了三个月的练海生早已熟悉了平稳局只看结果，唯上是瞻的风格。他作为一个还未转正的小学徒，是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对新工作说不的。
他能够做的，就是接受任务，然后尽力完成。
等到执行三队的队长李鱤大摇大摆的走出办公室，不知道去哪潇洒了之后，练海生才苦着脸重新伏在办公桌上，打开牛皮纸袋，抽出里面的案情纪要详看。
他的秘界道途是掌管“秩序”之星神，白银骑士一脉下的“平衡之手”。作为启明阶段的超凡者，与凡人相较，他的体魄与精神都得到了长足的进步，等闲三五个大汉近不了身不提，他还有着作为职阶的特殊能力。
平衡之手，顾名思义，连海生能在小范围的环境中自由调配大小、软硬、长短等等相对事物的平衡，等到他晋升为更高级别的平衡之手后，便能将调配的概念拓宽，直至于成为那传说中的圣者。据传，那些伟力澎湃的圣者连凡世规则都能玩弄于掌心之上，世界万物的尺度不过于他们的一念之间。
当然，目前练海生离那个境界还很远。只见他往自己的水杯里倒上茶叶，念头微微一动，桌面上的空杯里就蓄起了清水，而这冷水也迅速的冒出热气，变成了一杯热茶。
他平衡了饮水机中水与水杯中空气的位置，也平衡了水与空气间的冷热。
只是……
练海生擦了擦额头新泌出的汗珠，端起热茶抿了一口：“就算对于静止不动的死物，我的能力也还是太勉强了一些。”
“但随着我把训练融入生活之中，反复不断的练习，我能感觉得到，我对能力的掌控在一点点变强。”
“接下来还是继续干活吧。”
他拿起纸笔，在一旁的白纸上写下对新案子中的要点分析，在他偶尔于纸张上留下的字迹来看，“猎兽学派”一词出现的频率最高，然后便是“启明仪式”。
最后，则是一个关键人物——“梁宇。”
……
同一时间。
海西州立大学，推理社团。
小胖，不过现在顾京已经知道了他的全名，闫达开。
“胖哥。”在之前和他的闲聊中，顾京发现他年长自己两岁，便称呼他为胖哥，看的出来，在社团内负责端茶倒水，位于生态位最底层的小胖子对这个称呼很是受用。
“你和社长待的时间最久，你知道他手上的纸条是谁给他的吗？”
“你说纸条啊。”
闫达开嘟囔了一句，声音太轻，顾京也没听清，不过他声音马上就大了起来：“我也不是很清楚，有关于那个人的事，老大他偶尔会谈起，但从不与我们社团的人说太多。”
“可能是之前的事刺激到他了吧。”
“我是说，社团里有人被警视局抓进去的事。”闫达开在这件事上也不愿过多开口，其中的细节顾京旁敲侧击问了几次，得到的答案始终是模棱两可。
但大概的情形他倒是猜的出来。左右不过是推理社团成员在寇全的影响下，对王水月多番试探，惹恼了后者。对方便利用自己的人脉关系，找来了警视局，给了推理社团成员们一个小小的教训，叫他们适可而止。
这应该算是一种比较温和的手段了。
不然凭他一个秘界人士，真正的超凡者，想要解决这帮子苍蝇不要太简单。
寇全也是在那之后，把针对王水月的调查从明面转为了地下。
而纸条，也大概率是从那之后才产生的。
他和某个同样在调查王水月的人建立了联系。
顾京敏感的察觉到了这一点，他首先怀疑到的是在笔记本上写下了众多人名的林香君，但作为推理社资深成员的闫达开并没有见过她，这让顾京把林香君从首选怀疑对象中排除了。
还有谁呢？
据闫达开透露，每一次寇全收到有关于王水月信息的纸条，都是从他们社团例行的每日推理活动中取得的。
这与他们每次进行推理活动后，都会进行的，一个不记名的推理结果展示环节有关。
时隔有长有短。
但最近，寇全收到此类纸条的频率增长了不少。
递送人肯定在社团之中潜伏，但推理社团作为一个不算大也不算小的学生组织，社团名下的成员有近百名，顾京只能让闫达开留意一下经常参与日常活动的活跃成员名单，以此来缩小搜查范围。
热心的小胖很快表示小事一桩，包在他身上没有问题。
在推理社团坐了一下午的顾京走出校外。他望向远处，那是老街与学院街的交界，夕阳高挂，红云火烧，高矮不定的房屋毗邻起伏，街上人流熙攘，还不是去送水送饭的时候。
他找了个便宜的面馆，好好安抚了一下躁动的五脏庙后，又去旧物市场上逛了一圈。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那个饰品小贩进货去了，顾京见他常驻的位子上换了个新的小贩，同样卖些物美价廉的小饰品，只可惜的是，这一次仍然是一无所获。
时间差不多了。
临近七点，老街与学院街的交界地多是外地来此打工的租户，此地娱乐设施匮乏，行人不多。顾京瞅准了一个四下无人的时机，快速掀开下水道的井盖，攀着梯子，一路下到底。
忽的，顾京抽了抽鼻翼，似乎闻到了一丝极淡的血腥味。
玉凉市，平稳局海西州总部。
黢黑色的上衣，黑的要反出光来。肩头担着一道银章，底下嵌着最好的小牛皮，仿佛有水在流动。
头戴大檐帽，脚蹬黑皮靴。
与会的十几人皆身着平稳局的统一制服，只在胸章上略有区分，位于首座的是一个外貌雄武，气质威严的中年男子，他的鼻梁前架着一副墨镜，正掷地有声的对下发号施令：
“此次案件与猎兽学派有关，小李，我允许你按三级异常事件处置。相应的处理权限，会后你找阮秘书帮忙申请开通。”
说着，中年男子冲一旁黑衣黑裙的秘书招了招手，后者也心领神会的拿过他身前的文件袋，一路走到小李的座位。被称作小李的男人赶忙躬身站起，笑着双手接过，也不打开，等待副局继续开口：
“在我们局中，你对学派引发的异常事件处理经验最为丰富，该怎么做你都清楚。所以我希望你能尽快调查完毕案件的始末，督促教派的相关人员要注意影响，不允许对常世秩序造成太大破坏。”
“其中如果有明确查实了违犯常世接触条例的，有与备案情况不符的，你要尽快对相关人员实施对应处罚，并于秘界的公告板及时公开，清楚了吗？”
“清楚了！”
“那好，一周内给我一个结果，散会。”
听完这句话后，保持着半躬起动作的小李这才把屁股彻底落回椅子上，神色一正，大声道：“是，保证限期内完成任务。”
……
回到办公室，小李，原名李鱤的平稳局三队队长一脸无奈的放下手中咖啡，把肘下夹着的文件往桌面上一丢，心里头就是一阵烦躁：“又开始了，二年一次的赞美诗。”
“什么时候猎兽学派能消停一点啊。”
每次涉及到猎兽学派的那一帮大爷，李鱤就深感头痛，但职务责任在身，他想推都推不掉。
那群披毛的野兽与联邦议会的常务议员联系甚密，就算是平稳局的总局长都对他们礼让三分。
但碍于规矩，有些事你就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得装模作样的去处理一番。
要既能保持住平稳局在秘界方面的权威，也要给猎兽学派留足面子。其中的度，他得细细斟酌。
他看着装有案件信息的牛皮纸文件袋，咬了咬笔头，眼角的余光偶然间撇过一旁正在为上一周工作报告苦思冥想的小学徒，嘴角不由露出了一丝坏笑：“唉唉唉，那个谁。”
临时工嘛，用着不心疼。
他把手里的钢笔嗖的一下丢了过去，正中靶心。
“哎呦！”
小学徒痛呼一声，怒气冲冲的转过头来：“谁啊，谁丢的笔？！”
“是我，怎么了？”
看见一脸正经看向自己的顶头上司，尚作为执行员学徒的练海生只好硬生生把即将出口的国粹吞回腹中，脸上露出了几分舔狗似的讨好：“没什么，没什么，李队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只是问问你，上次交给你的那个案子做的怎么样了？”
“上次的案子啊……”
练海生回想了一下，试探着回答道：“李队，上次的案子因为后续辖区归属问题，已经交由隔壁的王队做了。”
“哦，你不说我还想不起来。”李鱤拿起一旁的制服大衣，披在肩头，“我最近要去和黄局长做个季度汇报。”
“年轻人就该多历练历练，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海生啊，你最近刚启明成功吧。”
“是的，李队。”
练海生有些不妙的预感。
“在秘界追寻的是哪位神圣啊？”
“回李队，是秩序的星神，白银骑士。”
“秩序，不错。”
“看来这个新案子很适合你啊，就交给你负责吧。”不容分说，李鱤把文件袋直接丢了过去，后者顿时紧张的临空一抓，揽在怀中。
“是是，保证完成任务。”
无需去看文件袋里的内容，已经被执行员学徒生涯毒打了三个月的练海生早已熟悉了平稳局只看结果，唯上是瞻的风格。他作为一个还未转正的小学徒，是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对新工作说不的。
他能够做的，就是接受任务，然后尽力完成。
等到执行三队的队长李鱤大摇大摆的走出办公室，不知道去哪潇洒了之后，练海生才苦着脸重新伏在办公桌上，打开牛皮纸袋，抽出里面的案情纪要详看。
他的秘界道途是掌管“秩序”之星神，白银骑士一脉下的“平衡之手”。作为启明阶段的超凡者，与凡人相较，他的体魄与精神都得到了长足的进步，等闲三五个大汉近不了身不提，他还有着作为职阶的特殊能力。
平衡之手，顾名思义，连海生能在小范围的环境中自由调配大小、软硬、长短等等相对事物的平衡，等到他晋升为更高级别的平衡之手后，便能将调配的概念拓宽，直至于成为那传说中的圣者。据传，那些伟力澎湃的圣者连凡世规则都能玩弄于掌心之上，世界万物的尺度不过于他们的一念之间。
当然，目前练海生离那个境界还很远。只见他往自己的水杯里倒上茶叶，念头微微一动，桌面上的空杯里就蓄起了清水，而这冷水也迅速的冒出热气，变成了一杯热茶。
他平衡了饮水机中水与水杯中空气的位置，也平衡了水与空气间的冷热。
只是……
练海生擦了擦额头新泌出的汗珠，端起热茶抿了一口：“就算对于静止不动的死物，我的能力也还是太勉强了一些。”
“但随着我把训练融入生活之中，反复不断的练习，我能感觉得到，我对能力的掌控在一点点变强。”
“接下来还是继续干活吧。”
他拿起纸笔，在一旁的白纸上写下对新案子中的要点分析，在他偶尔于纸张上留下的字迹来看，“猎兽学派”一词出现的频率最高，然后便是“启明仪式”。
最后，则是一个关键人物——“梁宇。”
……
同一时间。
海西州立大学，推理社团。
小胖，不过现在顾京已经知道了他的全名，闫达开。
“胖哥。”在之前和他的闲聊中，顾京发现他年长自己两岁，便称呼他为胖哥，看的出来，在社团内负责端茶倒水，位于生态位最底层的小胖子对这个称呼很是受用。
“你和社长待的时间最久，你知道他手上的纸条是谁给他的吗？”
“你说纸条啊。”
闫达开嘟囔了一句，声音太轻，顾京也没听清，不过他声音马上就大了起来：“我也不是很清楚，有关于那个人的事，老大他偶尔会谈起，但从不与我们社团的人说太多。”
“可能是之前的事刺激到他了吧。”
“我是说，社团里有人被警视局抓进去的事。”闫达开在这件事上也不愿过多开口，其中的细节顾京旁敲侧击问了几次，得到的答案始终是模棱两可。
但大概的情形他倒是猜的出来。左右不过是推理社团成员在寇全的影响下，对王水月多番试探，惹恼了后者。对方便利用自己的人脉关系，找来了警视局，给了推理社团成员们一个小小的教训，叫他们适可而止。
这应该算是一种比较温和的手段了。
不然凭他一个秘界人士，真正的超凡者，想要解决这帮子苍蝇不要太简单。
寇全也是在那之后，把针对王水月的调查从明面转为了地下。
而纸条，也大概率是从那之后才产生的。
他和某个同样在调查王水月的人建立了联系。
顾京敏感的察觉到了这一点，他首先怀疑到的是在笔记本上写下了众多人名的林香君，但作为推理社资深成员的闫达开并没有见过她，这让顾京把林香君从首选怀疑对象中排除了。
还有谁呢？
据闫达开透露，每一次寇全收到有关于王水月信息的纸条，都是从他们社团例行的每日推理活动中取得的。
这与他们每次进行推理活动后，都会进行的，一个不记名的推理结果展示环节有关。
时隔有长有短。
但最近，寇全收到此类纸条的频率增长了不少。
递送人肯定在社团之中潜伏，但推理社团作为一个不算大也不算小的学生组织，社团名下的成员有近百名，顾京只能让闫达开留意一下经常参与日常活动的活跃成员名单，以此来缩小搜查范围。
热心的小胖很快表示小事一桩，包在他身上没有问题。
在推理社团坐了一下午的顾京走出校外。他望向远处，那是老街与学院街的交界，夕阳高挂，红云火烧，高矮不定的房屋毗邻起伏，街上人流熙攘，还不是去送水送饭的时候。
他找了个便宜的面馆，好好安抚了一下躁动的五脏庙后，又去旧物市场上逛了一圈。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那个饰品小贩进货去了，顾京见他常驻的位子上换了个新的小贩，同样卖些物美价廉的小饰品，只可惜的是，这一次仍然是一无所获。
时间差不多了。
临近七点，老街与学院街的交界地多是外地来此打工的租户，此地娱乐设施匮乏，行人不多。顾京瞅准了一个四下无人的时机，快速掀开下水道的井盖，攀着梯子，一路下到底。
忽的，顾京抽了抽鼻翼，似乎闻到了一丝极淡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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