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屠夫和渔翁
古汉沉吟良久，方才开口，“接骨不难，难在他筋骨交缠，如何分筋归位。沐先生以化劲宗师之能，加上熟悉人体经脉筋骨，或许能够将各处筋骨分离，到时便能以寻常手法将骨骼归位。不过如此一来，迁延日久，他要承受更多痛苦，沐先生也要消耗甚多。至于其他办法，如果沐先生能找到精通擒拿手法的化劲高手，或许一切迎刃而解。”
“那我便试试！古汉你在旁照拂一二。”沐闻脸色凝重，伸手轻轻按住陆招肩膀。
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沐闻脸色微微发白，他睁开微闭的双眼，长出一口气，后退一步，“三处纠缠我已分开，可仍有两处筋脉扭结，无从下手！看来只能先找到凶手再说其他。古汉，你能不能先将他救醒？”
“我可以用针刺激他清醒片刻。先以针法阻断他身体感知，免得他清醒后再被痛晕过去。”
古易打开药箱，古汉取出针囊，在陆招脖颈处连扎九针，而后抽出一根半尺长细软银针，手指一弹，那银针发出蝉鸣之声，瞬间绷直，古汉手臂往前一探，再收回时，银针大半已然没入陆招头顶百会穴！
如此接连下针九次，昏迷之中的陆招骤然睁开眼睛，双目充血，神情狰狞至极，“陆推，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沐闻上前一步，出现在陆招视野之中，“陆招，是我，伤你的是陆推？他在哪儿？”
“总教官？”陆招面部肌肉扯动，缓缓平静下来，断续道，“我一直追查雨夜屠夫，直到近日，方才发现凶手与我父亲弃徒陆推有关！他似在以活人练擒拿，手法阴狠残毒，为掩盖修炼痕迹，分尸焚尸无所不用其极……”
沐闻沉声道，“时间有限，你先说在哪儿能够找到他，我去将他擒来给你治伤！”
面容未变，只是语气低沉几分，偏偏让古易感觉眼前儒雅敦厚的沐闻骤然变得可怕起来，心脏都骤然一紧。
“他在钟……噗……”陆招猛然喷出一口鲜血，沐闻眼疾手快，手掌一挥，掌风破空，鲜血横飞而出。
“不好！”未见古汉从哪里取针，只看到他手指一晃，一根银针顿时刺入陆招胸口，他则面色凝重，捏住银针，闭目轻捻，“心脾破裂，刚才号脉，他脏器上明明没有伤势的……”
“暗劲难以察觉，陆招一旦心绪不稳，就会爆发！这个陆推还真是狠毒！他根本没打算让陆招活着！”沐闻低语解释，抬头看向古汉，“你用的是九阳针，心针探脉？这九阳针比古秦说的还要厉害！我见古老先生用过一次魂针返照，能够刺激潜能，强行续命，你能用出来吗？”
古汉看向沐闻，“魂针返照一旦使用，他几乎必死……”
“那就给他个痛快吧，兄弟相隙，手足相残，这种事情……他也希望咱们能早日抓到凶手吧！”
古汉从针囊之中取出一团丝线，等他甩动起来，古易方才发现，那是一根近尺长的银针，细软至极。
这种针莫说刺进人的身体，就算将它捋直都是一件难事！
可银针在古汉手中反倒像是活的，随着他手腕轻轻抖动，银针蜿蜒扭动，逐渐绷直，反而有种柔极则刚的模样。
银针下落，刺入陆招胸口。古汉手指捻，弹，转，不停调整方位力道，只看得古易眼花缭乱！
“噗……”又是一口鲜血喷出，陆招无神的眼眸再次恢复几缕亮光，“钟家古宅，有大秘密，一定要查明……”
呼……随着古汉一口气呼出，古易方才发现，古汉此时汗水浸透，面色发白，这一针耗费他太多精气神！
“辛苦两位。旺叔，带三位古家小友去客厅休憩片刻。”沐闻迈步而出，朝左右警察道，“你们跟我走！”
古汉一屁股坐在床上，看向古易，“没想到你胆子还真不小！我第一次见到死人，连续做了好多天噩梦！”
“相比死人，活人或许更可怕。就如那个雨夜屠夫陆推，简直不配为人！”
“雨夜屠夫，五年前出现，每逢梅雨时节便出来杀人抛尸，被害之人连年增多，没想到是陆招师兄，钟家古宅啊，早该扫灭这个藏污纳垢之地！可惜不管是军主，还是枪绝，似乎都对它视而不见。”
“我听古燕说，七年前，沐先生挑战南风省，携大胜之势归来，于道城外悟道，一步跨过城门而入化劲，成为罕有的武道宗师。当天他就去钟家古宅，想要扫荡群邪，最后却无功而返，也不知一个黑市为何如此顽固。”
话虽如此，古易却清楚，任何世界都不是一副太极图，能够黑白分明，军主与枪绝不动手，自然他们的理由！
古汉摇头，嘴角轻勾，“来吧，给陆队长合上双眼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古易看向陆招双眼：圆睁着，一层晦暗蒙在眼球之上，晦暗之下，黑色眼眸，金色瞳孔，在一片血红之中沉浮！
伸手覆在陆招脸颊上，入手滑腻，血腥味重新变得刺鼻起来，古易手掌缓缓向下滑动。
意识猛然恍惚，古易看到了脑海当中的兑卦符号！兑卦符号骤然爆发出一团黑光，黑光透出大脑无形屏障，沿着脸颊向下，穿过脖颈、肩膀和手臂，钻入陆招双眼之中！眼前出现一个隐藏在黑光中的神秘宇宙，无数星球悬浮，无数电光在寂静宇宙中诞生，穿行，泯灭，形成若有若无的丝线将星球相互牵连，
黑光像是撞到什么，古易意识出现片刻迟滞，紧接着便“看”到一面巨大墙壁，它好像宇宙有了边界，完全由六边形不知名物质构造而成，电光在墙面上四处游走。黑光撞击巨墙，墙面裂纹蔓延，巨墙和电光最终破碎消散。
墙壁之内一片迷雾，黑光穿入迷雾之中，古易见到无数形态各异，颜色不一的房门凭空而立，擦肩而过。
一扇闪烁着血色光芒的巨门被黑光推开，古易意识被黑光裹挟进入其中。他的记忆里突然多出一截人生片段，自己成了身材雄壮，光头，络腮胡须的陆招，在和另外一个神情阴鸷，面色苍白的中年人对峙片刻后展开生死搏斗。
初时陆招还能占据一些上风，可随着你来我往，辗转腾挪，那个阴鸷中年人招法骤变，下手愈发阴狠，所用招式虽然仍是擒拿手模样，每招每式却都隐隐克制陆招的擒拿手！
阴鸷中年人招式落在身上，时而刚猛时而阴柔的劲力在身体上爆发，记忆中的疼痛让人想一想都下意识颤抖。
如庖丁解牛，阴鸷中年人将陆招身上所有关节全都拆掉，以特殊手法搓揉筋骨，让筋骨交缠错位，扭曲打结！
兑卦符号能够吞噬记忆片段！而那些门则是一个人的记忆宫殿？我看到了陆招和陆推最后的战斗画面？如此说来，我能通过这段记忆偷师学武？
念头升起，黑光像是后劲乏力，迅速回退，场景变换，古易眼花缭乱，等稍微平稳，意识已然退回脑海，而那黑光连同闪烁黑光的兑卦符号，早已隐没在一团清凉之中。
一股温热气流自手掌向全身蔓延，力量感凭空而生，古易却感觉精神头骤然萎靡，困倦迅速侵袭而来。
来不及说话，古易手掌抽离陆招面颊，陆招肌肤上失去光泽，干枯不少！
黑光在最后时刻，吞噬掉陆招尸体仅存的几分生机，而那股生机全被用来弥补古易的身体了！
古易暗中思忖，黑光出动的代价是消耗精神？
“小易？”古汉伸手搀扶住古易，“被吓到了？你怎么直接上手了？以后记住要用手套，可防止中毒！”
“我没事。”强忍困意，古易站直身体，擦手，说道，“师兄你是故意想要看我笑话吧？咱们先回收病堂吧。”
古汉看看陆招尸体，提上药箱，上前和旺叔打招呼，“旺叔，此处事了，我师弟身体微恙，我们就不打扰了。”
旺叔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个香囊大小的钱袋，递到古汉身前，“多谢援手。陆队长之事还请慎言，影响不好。”
三人自后门走出沐家，古易几乎困得睁不开眼睛。
古燕担忧道，“这刚挣了五两银子，你千万可别再病倒了！感觉怎么样？汉哥，他不会被煞气冲了魂魄吧？”
古汉将药箱交给古燕，搀扶古易，“现在感觉怎么样？是我心急了，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古易揉搓脸颊，“有些困倦。师兄，你说我爹为何从未跟咱们说过，他还有其他四个徒弟？”
古燕插嘴道，“我也想不明白，咱们是他血脉子嗣，汉哥是他手把手教大的儿徒，他瞒着咱们确实不应该！”
“师父如此选择，自然有他的道理。”古汉闷声说道，“或许楚三叔知道些什么，可他却从不多嘴。”
古燕翻白眼，嘀咕道，“什么道理？医术传男不传女我也就忍了，可连你这种儿徒他都防着一手，他真是……”
“小师妹，子不言父之过！”
古汉打断古燕，看到少女犹自愤愤不平，叹息一声，缓声说道，“唉，其实刚听到师父不传我万骨法，我心中确实有些不好受。不过知道师父还有四位徒弟，我就坦然了。不是每个人都和师父一样是天生的医道圣手。学习九阳针已经耗费我绝大多数精力，如果师父真要再传我万骨法，怕是九阳针也学不到精髓了。贪多嚼不烂，百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现在这样挺好。人的精力毕竟有限，不但是我，师父同样如此，他收我为徒时毕竟都近七十岁了！”
古易瞥一眼跟自己完全没有任何相像的双胞胎妹妹，心下感叹，不知道这个父亲古虞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返回收病堂，楚三叔正在大门门洞里坐着，见三人平安归来，顿时裂开嘴巴笑笑，重新躺到他的躺椅上。
古汉坐诊，古燕收银抓药，古易精神不济，回到西厢房休憩。
躺到床上，古易双眼便再也难以睁开。他开始做梦，重复而无止境的梦！梦里阴鸷中年人一次次将陆招击败！
不知过去多久，古易睁开双眼，看看天色，自己不过睡了一个小时。
鬼使神差，古易在床前站定，跨步下蹲，一股熟悉感侵袭而来。一抓探出，虎虎生风，五指捏扣，力量十足！捏肘，提腕，下拉臂膀，拧肘，揉搓，手指弹动，一个接一个动作，从陌生到熟悉，从中正平和到狠辣阴毒，好似他真的化身陆招，在陆家擒拿手上浸淫几十年功夫，已经将所有动作都熟稔于心。
每块骨头，每个关节，每条筋脉，它们的形状、特点、功能等像是被刻在脑子里一样，不用回想，不用思考，都能一一显现，随口道出。甚至如何分筋错骨，如何应对擒拿，伸手便能做到。从发力技巧，到劲力变化，想要模拟而出都不困难。甚至他清楚记得，被拆掉每一个关节，扭曲每一根筋脉感觉，疼痛强度，损伤程度等！
古易隐隐能够感觉，从发力到步伐转换，陆推功夫并不圆满完善，凶残狠辣有余，却缺少几分圆润自然。
汗透衣衫，有一种说不出的酣畅淋漓，难以言喻的喜悦充斥心头。这就学会了一套半擒拿手招式？
想要将理论基础变成实战经验，需要经历千磨万仞。想要将记忆变成肌肉记忆，是一个长期而艰苦的过程。
兑卦符号，岂不是安身立命最好本钱？一定要将它完全掌控！
“那我便试试！古汉你在旁照拂一二。”沐闻脸色凝重，伸手轻轻按住陆招肩膀。
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沐闻脸色微微发白，他睁开微闭的双眼，长出一口气，后退一步，“三处纠缠我已分开，可仍有两处筋脉扭结，无从下手！看来只能先找到凶手再说其他。古汉，你能不能先将他救醒？”
“我可以用针刺激他清醒片刻。先以针法阻断他身体感知，免得他清醒后再被痛晕过去。”
古易打开药箱，古汉取出针囊，在陆招脖颈处连扎九针，而后抽出一根半尺长细软银针，手指一弹，那银针发出蝉鸣之声，瞬间绷直，古汉手臂往前一探，再收回时，银针大半已然没入陆招头顶百会穴！
如此接连下针九次，昏迷之中的陆招骤然睁开眼睛，双目充血，神情狰狞至极，“陆推，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沐闻上前一步，出现在陆招视野之中，“陆招，是我，伤你的是陆推？他在哪儿？”
“总教官？”陆招面部肌肉扯动，缓缓平静下来，断续道，“我一直追查雨夜屠夫，直到近日，方才发现凶手与我父亲弃徒陆推有关！他似在以活人练擒拿，手法阴狠残毒，为掩盖修炼痕迹，分尸焚尸无所不用其极……”
沐闻沉声道，“时间有限，你先说在哪儿能够找到他，我去将他擒来给你治伤！”
面容未变，只是语气低沉几分，偏偏让古易感觉眼前儒雅敦厚的沐闻骤然变得可怕起来，心脏都骤然一紧。
“他在钟……噗……”陆招猛然喷出一口鲜血，沐闻眼疾手快，手掌一挥，掌风破空，鲜血横飞而出。
“不好！”未见古汉从哪里取针，只看到他手指一晃，一根银针顿时刺入陆招胸口，他则面色凝重，捏住银针，闭目轻捻，“心脾破裂，刚才号脉，他脏器上明明没有伤势的……”
“暗劲难以察觉，陆招一旦心绪不稳，就会爆发！这个陆推还真是狠毒！他根本没打算让陆招活着！”沐闻低语解释，抬头看向古汉，“你用的是九阳针，心针探脉？这九阳针比古秦说的还要厉害！我见古老先生用过一次魂针返照，能够刺激潜能，强行续命，你能用出来吗？”
古汉看向沐闻，“魂针返照一旦使用，他几乎必死……”
“那就给他个痛快吧，兄弟相隙，手足相残，这种事情……他也希望咱们能早日抓到凶手吧！”
古汉从针囊之中取出一团丝线，等他甩动起来，古易方才发现，那是一根近尺长的银针，细软至极。
这种针莫说刺进人的身体，就算将它捋直都是一件难事！
可银针在古汉手中反倒像是活的，随着他手腕轻轻抖动，银针蜿蜒扭动，逐渐绷直，反而有种柔极则刚的模样。
银针下落，刺入陆招胸口。古汉手指捻，弹，转，不停调整方位力道，只看得古易眼花缭乱！
“噗……”又是一口鲜血喷出，陆招无神的眼眸再次恢复几缕亮光，“钟家古宅，有大秘密，一定要查明……”
呼……随着古汉一口气呼出，古易方才发现，古汉此时汗水浸透，面色发白，这一针耗费他太多精气神！
“辛苦两位。旺叔，带三位古家小友去客厅休憩片刻。”沐闻迈步而出，朝左右警察道，“你们跟我走！”
古汉一屁股坐在床上，看向古易，“没想到你胆子还真不小！我第一次见到死人，连续做了好多天噩梦！”
“相比死人，活人或许更可怕。就如那个雨夜屠夫陆推，简直不配为人！”
“雨夜屠夫，五年前出现，每逢梅雨时节便出来杀人抛尸，被害之人连年增多，没想到是陆招师兄，钟家古宅啊，早该扫灭这个藏污纳垢之地！可惜不管是军主，还是枪绝，似乎都对它视而不见。”
“我听古燕说，七年前，沐先生挑战南风省，携大胜之势归来，于道城外悟道，一步跨过城门而入化劲，成为罕有的武道宗师。当天他就去钟家古宅，想要扫荡群邪，最后却无功而返，也不知一个黑市为何如此顽固。”
话虽如此，古易却清楚，任何世界都不是一副太极图，能够黑白分明，军主与枪绝不动手，自然他们的理由！
古汉摇头，嘴角轻勾，“来吧，给陆队长合上双眼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古易看向陆招双眼：圆睁着，一层晦暗蒙在眼球之上，晦暗之下，黑色眼眸，金色瞳孔，在一片血红之中沉浮！
伸手覆在陆招脸颊上，入手滑腻，血腥味重新变得刺鼻起来，古易手掌缓缓向下滑动。
意识猛然恍惚，古易看到了脑海当中的兑卦符号！兑卦符号骤然爆发出一团黑光，黑光透出大脑无形屏障，沿着脸颊向下，穿过脖颈、肩膀和手臂，钻入陆招双眼之中！眼前出现一个隐藏在黑光中的神秘宇宙，无数星球悬浮，无数电光在寂静宇宙中诞生，穿行，泯灭，形成若有若无的丝线将星球相互牵连，
黑光像是撞到什么，古易意识出现片刻迟滞，紧接着便“看”到一面巨大墙壁，它好像宇宙有了边界，完全由六边形不知名物质构造而成，电光在墙面上四处游走。黑光撞击巨墙，墙面裂纹蔓延，巨墙和电光最终破碎消散。
墙壁之内一片迷雾，黑光穿入迷雾之中，古易见到无数形态各异，颜色不一的房门凭空而立，擦肩而过。
一扇闪烁着血色光芒的巨门被黑光推开，古易意识被黑光裹挟进入其中。他的记忆里突然多出一截人生片段，自己成了身材雄壮，光头，络腮胡须的陆招，在和另外一个神情阴鸷，面色苍白的中年人对峙片刻后展开生死搏斗。
初时陆招还能占据一些上风，可随着你来我往，辗转腾挪，那个阴鸷中年人招法骤变，下手愈发阴狠，所用招式虽然仍是擒拿手模样，每招每式却都隐隐克制陆招的擒拿手！
阴鸷中年人招式落在身上，时而刚猛时而阴柔的劲力在身体上爆发，记忆中的疼痛让人想一想都下意识颤抖。
如庖丁解牛，阴鸷中年人将陆招身上所有关节全都拆掉，以特殊手法搓揉筋骨，让筋骨交缠错位，扭曲打结！
兑卦符号能够吞噬记忆片段！而那些门则是一个人的记忆宫殿？我看到了陆招和陆推最后的战斗画面？如此说来，我能通过这段记忆偷师学武？
念头升起，黑光像是后劲乏力，迅速回退，场景变换，古易眼花缭乱，等稍微平稳，意识已然退回脑海，而那黑光连同闪烁黑光的兑卦符号，早已隐没在一团清凉之中。
一股温热气流自手掌向全身蔓延，力量感凭空而生，古易却感觉精神头骤然萎靡，困倦迅速侵袭而来。
来不及说话，古易手掌抽离陆招面颊，陆招肌肤上失去光泽，干枯不少！
黑光在最后时刻，吞噬掉陆招尸体仅存的几分生机，而那股生机全被用来弥补古易的身体了！
古易暗中思忖，黑光出动的代价是消耗精神？
“小易？”古汉伸手搀扶住古易，“被吓到了？你怎么直接上手了？以后记住要用手套，可防止中毒！”
“我没事。”强忍困意，古易站直身体，擦手，说道，“师兄你是故意想要看我笑话吧？咱们先回收病堂吧。”
古汉看看陆招尸体，提上药箱，上前和旺叔打招呼，“旺叔，此处事了，我师弟身体微恙，我们就不打扰了。”
旺叔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个香囊大小的钱袋，递到古汉身前，“多谢援手。陆队长之事还请慎言，影响不好。”
三人自后门走出沐家，古易几乎困得睁不开眼睛。
古燕担忧道，“这刚挣了五两银子，你千万可别再病倒了！感觉怎么样？汉哥，他不会被煞气冲了魂魄吧？”
古汉将药箱交给古燕，搀扶古易，“现在感觉怎么样？是我心急了，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古易揉搓脸颊，“有些困倦。师兄，你说我爹为何从未跟咱们说过，他还有其他四个徒弟？”
古燕插嘴道，“我也想不明白，咱们是他血脉子嗣，汉哥是他手把手教大的儿徒，他瞒着咱们确实不应该！”
“师父如此选择，自然有他的道理。”古汉闷声说道，“或许楚三叔知道些什么，可他却从不多嘴。”
古燕翻白眼，嘀咕道，“什么道理？医术传男不传女我也就忍了，可连你这种儿徒他都防着一手，他真是……”
“小师妹，子不言父之过！”
古汉打断古燕，看到少女犹自愤愤不平，叹息一声，缓声说道，“唉，其实刚听到师父不传我万骨法，我心中确实有些不好受。不过知道师父还有四位徒弟，我就坦然了。不是每个人都和师父一样是天生的医道圣手。学习九阳针已经耗费我绝大多数精力，如果师父真要再传我万骨法，怕是九阳针也学不到精髓了。贪多嚼不烂，百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现在这样挺好。人的精力毕竟有限，不但是我，师父同样如此，他收我为徒时毕竟都近七十岁了！”
古易瞥一眼跟自己完全没有任何相像的双胞胎妹妹，心下感叹，不知道这个父亲古虞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返回收病堂，楚三叔正在大门门洞里坐着，见三人平安归来，顿时裂开嘴巴笑笑，重新躺到他的躺椅上。
古汉坐诊，古燕收银抓药，古易精神不济，回到西厢房休憩。
躺到床上，古易双眼便再也难以睁开。他开始做梦，重复而无止境的梦！梦里阴鸷中年人一次次将陆招击败！
不知过去多久，古易睁开双眼，看看天色，自己不过睡了一个小时。
鬼使神差，古易在床前站定，跨步下蹲，一股熟悉感侵袭而来。一抓探出，虎虎生风，五指捏扣，力量十足！捏肘，提腕，下拉臂膀，拧肘，揉搓，手指弹动，一个接一个动作，从陌生到熟悉，从中正平和到狠辣阴毒，好似他真的化身陆招，在陆家擒拿手上浸淫几十年功夫，已经将所有动作都熟稔于心。
每块骨头，每个关节，每条筋脉，它们的形状、特点、功能等像是被刻在脑子里一样，不用回想，不用思考，都能一一显现，随口道出。甚至如何分筋错骨，如何应对擒拿，伸手便能做到。从发力技巧，到劲力变化，想要模拟而出都不困难。甚至他清楚记得，被拆掉每一个关节，扭曲每一根筋脉感觉，疼痛强度，损伤程度等！
古易隐隐能够感觉，从发力到步伐转换，陆推功夫并不圆满完善，凶残狠辣有余，却缺少几分圆润自然。
汗透衣衫，有一种说不出的酣畅淋漓，难以言喻的喜悦充斥心头。这就学会了一套半擒拿手招式？
想要将理论基础变成实战经验，需要经历千磨万仞。想要将记忆变成肌肉记忆，是一个长期而艰苦的过程。
兑卦符号，岂不是安身立命最好本钱？一定要将它完全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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