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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搬出宿舍

    就像是约定俗成的传统,实验高中的学生除了会很快厌倦食堂,和宿舍也总是露水姻缘,一夕缘尽。能安稳地从入学住到毕业的人,寥寥无几。

    生性冷淡的王垚,和室友还没有混熟,就在校外租住起家属楼,过上独居生活。从此就像断线的风筝,基本消失在了姚林的视野。

    高中拍毕业照时,姚林想和他拍张合照,他竟恍惚了一下,似乎在回忆对方姓甚名谁。

    孙卓在文理分科后不久,交了一个秘密女友,从此悠然地在校外过起二人世界。

    有人说女方是卫校生,有人说她是职高老师。在付佳的故事版本里,她是个事业有成的富婆,能够看穿孙卓的脆弱,温暖孙卓的胸膛,守护孙卓的倔强。当然,没人会信他的鬼话。

    孙卓只搞地下恋情的风格,让真相困扰了他们3年,在高中散伙饭上,才终于知道:女生是孙卓的老乡,在镇里上学,平时总是孙卓单向奔赴,所以才酿造了一个诡异的传闻。

    那为什么要搬出宿舍呢?因为大家都在陆续往外搬啊。

    所以开学还不到3个月,原本的6人间宿舍,就只剩下姚林、付佳、文卓和佟开了。

    付佳父母生意太忙,陪儿子的时间,还没有姚林奶奶多。永远寂寞的付佳需要住在一个有人气的地方,来承载他那多数无意义的唠叨。所以除非整间宿舍人去屋空,不然他绝不会搬走。

    至于文卓和佟开,都来自于周边农村。家里很难拿出一个劳动力,去给他们做3年的伴读书童,尽管这么干的家庭并不少。

    姚林呢,他蛮喜欢自己的室友,但自从文理分班之后,双方的节奏已经出现了一个极大的参差。

    为了应对学业压力,他经常和韩启星在顶楼自习室酣战到半夜。当他蹑手蹑脚摸回宿舍的时候,剩下的3个人,要么已经睡下,要么睡意朦胧地在玩手机。

    他发出的任何一点声响,都可能变成别人耳朵里的噪音。

    尽管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过一句怨言,但不经意地一句玩笑或一个肢体动作,都可能变成姚林的负担,让他心生内疚。

    当然,从他个人角度看,废寝忘食地学习所带来的巨大的体力和精力消耗,也需要一张大床,一个热水澡,一顿夜宵去治愈。

    所以对于姚林来说,他一定会在某个节点,提前搬出宿舍,与其枯等,不妨早搬早超生。

    搬家那天,尽管是周六,但同宿舍的另外3个人都很默契地待在床上,似乎准备好要当苦力。

    “你们不用守着我,该打球打球,该上网上网,我自己先把东西打包好,然后打电话喊你们。”姚林一边收拾一边说。

    付佳懒散地翻了个身,像是没听到。佟开正聚精会神地盯着手机屏幕,眼睛里放出光彩。只有文卓闻言翻身下床,丢下一句“我就在球场”,然后换上球衣走出了屋子。

    收拾屋子的过程,往往就是重拾回忆的过程。一本书、一件衣服甚至某个藏在角落里的垃圾,都可能勾起一段往事。让人动作变慢,陷入迷思。

    不过姚林还没有到把玩往昔岁月的年纪,他只是一段打包一边感慨,“不该买的东西买了太多,除了挤占空间,别无他用。”

    于是他打开宿舍门,一会捧起一摞东西,走出去,丢进卫生间里的垃圾桶。这个流程,大概重复了十几次。直到他确定剩下的东西不能丢,或者至少是现在不能丢。

    接着,他又把床底下打扫了一遍,发现那些杳无踪迹的东西,其实就静静待在一个阴暗的角落,上面满是灰尘。而当它们被发现时,早已失去使用价值,只能被无公害处理。

    做完这些,姚林把物品归拢了一番,发现自己最重的东西,不是行李,不是衣服,而是各科试卷和习题册。

    说是书山书海略显夸张,可如果拿去卖废品,至少可以换一周的早餐钱。

    彼时还没有内卷的概念,他叹了口气说:“再这么学,能不能活到高三还真不好说。”

    行李被他用床单扎扎实实地捆成了一个球体。衣服被他以堪比奶奶的耐心叠好,一件一件地放进了行李箱。那层层叠叠的试卷,被他按科分类,中间用夹子做好了隔断。

    之所以这么细心,自然是尽可能地压缩空间,争取一次把所有“物资”转移到另一片“战场”。

    忙完了这些,已经时近中午,他浑身散发出无法遮掩的汗味,手也因劳累开始颤抖。

    有轻度洁癖的姚林赶紧拿起饭卡,冲出了宿舍。付佳在后面大声问了一句,“是打的出租车到楼下了吗?”

    已经走出宿舍的姚林又反身回来说:“没有,我去洗个澡,浑身黏糊糊的,很不自在。”

    “6哥是个体面人,他想清清白白地走。”

    听到这句话,一直盯着手机面红耳赤的佟开突然笑了,“听你的意思,6哥是要彻底走了。”

    几分钟以后,姚林回来了,卸下了原本脸上的凝重和焦躁。

    付佳和佟开此时正站在地上玩手机,“到饭点了,叫上文卓,吃完再走?”

    “不用不用”,姚林摆摆手,“我提前和奶奶打了招呼,她正在家里做饭,咱们几个把东西送到我家,午饭就在我家解决。”

    听到这句话,付佳做出吞咽口水的动作,“行行行,我想点个锅包肉,要不你给奶奶打个电话吧?!”

    “已经安排了,都是你爱吃的。”

    “那抓紧时间吧,我抗行李,你拿书,佟开拎箱子,路过球场的时候,喊上文卓,在校门口打车。听说最近没条子,车是不让入校的。”付佳的语气露出急切。

    “先等一下”,说完这句话,姚林拎起自己的不锈钢暖壶走出了宿舍,几分钟之后,他一脸轻松地回来了。

    “干嘛去了?”佟开脸上露出不解。

    “把水壶送给宿管老师啊,我之前买的两个水壶炸了,都是他帮忙收拾的。”

    “那他有说什么吗?”

    “说我想回来随时可以,他只拦别人,不拦我。”

    “仗义,等我搬出宿舍的时候,把肥皂留给他。”佟开说。

    “就你那块肥皂,又洗脸又洗屁股,倒贴钱人家都不敢用。”

    “放屁,老子是用肥皂搓手,再用手洗屁股。”

    姚林被逗笑了,拎起装书的袋子说:“屁股的事之后再聊,时间不早了。”三个人就这样拎着自己负责的东西,走出了宿舍。

    走出宿舍门口的时候,姚林动情地回头看了一眼,如果吕依浓在场,手里又刚好拿着相机,一定会再次说出那句,“你刚才的样子很文艺。”

    姚林的宿舍生活,就这样结束了。在一个平常的日子,以一种平常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