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夜游
两人打那客栈门口出来，牧游脚步便没停过，拉着左凡直奔青石街去，方才经过时他就已经馋的不行，现在更是突出一个急不可耐。
弧月高悬，此时街上行人已是不少，大荒王朝并无宵禁等禁令，所以各地夜市相当兴盛。
镇民们两两作伴或是三五结群在那街边谈论，偶尔也有妇人牵着幼童小手经过，孩子手中握着一根糖葫芦甜甜吃着，老妇也在儿女搀扶下外出散步，倒是一片祥和平静景象。
两个飞奔的少年都不由得慢了下来，不想冲撞了这番景象。
左凡感慨道：“如此安详平和的镇子倒是少见，想来此地官员是位能人，管理的井井有条。”
牧游不是很懂这些，但也觉着气氛十分和谐，令其感到舒适。
谈话间，两人来到个糖画摊子前，摊上摆好了各式各样的糖画，如那十二生肖，武将剪影，华年鱼虫等，无一不是精品，晶莹剔透，栩栩如生。
小炉微火熬着那糖浆，摊主是位目盲老人，此刻正为一位姑娘绘一只蝴蝶。
虽说目盲，却丝毫不影响他作画，耳朵凑近炉子听那糖浆微微冒泡声响，旋即快速使那小汤勺舀起足量糖浆。
手腕轻抖间，洒落下一道糖汁细线，青石板之上逐渐出现蝴蝶的大体身姿，却见其动作越来越快，那糖浆仿佛有灵性般不断变幻成蝴蝶身上花纹。
当勺中最后一丝糖浆滴落，正好将双目点上，又取来小铲刀铲起糖画，粘上竹签，这一幅糖画便是成了。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停滞，笔走龙蛇间便已是画成。
女子付了银钱，伸手接过糖画，笑着同那一道的男子离去，想来是对老人手艺满意得很。
牧游和左凡也是赞叹不已，对老人的手艺表示肯定，各自点了一份糖画。
牧游要一份仙剑糖画，左凡则是选了一份狐狸糖画。
老人动作依旧飞快，途中还回答了牧游一直想问的问题。
“你们俩小娃娃是好奇我这糟老头子的手艺吧，哈哈，老头子我目盲心不盲，借用书上的一句话，无他，唯手熟尔！”
牧游挠挠头，不想是被老人看穿想法来了，但见其毫不在意，索性问道：“您老人家真是豁达，只是这目盲总归是不大方便，不知平日里是否有所难处。”
目盲老人轻笑一声，道：“谁又敢说自己没有难处呢，我这双眼瞎了之后反而内心通明了不少，至少不用受那虚伪做作的表象蒙蔽，真正知道自己想要些什么了，太平日子，能过一天是一天。”
牧游觉察到老人似乎话里有话，刚想追问，却见那老人将糖画递到二人手中，摆手告别，整理起摊位来。
“我这老头子乏了，时辰也不早，该收摊回家了，二位有空下次再来光顾我这摊子。”
这是不愿再谈的讯号，牧游也只得作罢，却见左凡上前一同收拾起来，那老人连连说不用，他方才停手，目送老人远去。
“牧兄，我方才查探过了，这老先生应当只是凡俗人，只是不知他刚才那番话究竟是代表着些什么，我总感觉要发生些事情，山下凶险，怎么提防都不为过。”
左凡来到牧游身旁低声说道，牧游方才明晓他帮忙收拾原来是为了查探情况，此刻也是点点头，提高了警惕，这青游阵是否如表象一般祥和还是未知数。
张口咬了一口手里的糖画，牧游眼睛一亮，甜丝丝的味道挽救回了少年的心情，那老人不但画工精湛，调的这味道也是一绝。
两人在这青石街上吃了桂花糕，又买了几个小玩意儿，多数都是牧游感兴趣要买，左凡对此倒是兴致不高，以往游历时大多都见过，也就不觉得新鲜。
直到巷子一间“百晓书铺”的出现，左凡眼中首次泛起亮芒，提议进去看看。
这铺子倒是不大，可能是位置过于偏僻的缘故，如今生意似乎不是很好，并无什么客人。
入内一观，墙上是内嵌式的书架，共有七层，悬空于地的设计约莫是不想让书籍染尘。
中间还有两排书架整齐排列，右侧角落的一个小地方被数个屏风围起，点点熏香自其中飘起，混合着书本墨香，倒是悠然自在。
“店内书籍，欲观自取，莫要损坏，一书一两，不议价。”
屏风内传来懒散的男子声音，似乎不是很在意两人的到来，甚至没有自屏风内走出。
一本书一两的价钱，莫说左凡，哪怕是极少下山的牧游都不禁皱眉。
早在七百余年前，宇甸洲便有一位蔡姓官员改进了这座天下的造纸技艺，可以通过挫、捣、抄、烘等工艺制造出更好更优质的纸张，所用原料更是低廉，树皮、麻头及敝布、鱼网等植物原料即可，大大降低了书籍的成本。
其后二百年，黄熟洲一位印刷铺子的工匠总结前人经验，在水墨印刷的基础上发明胶泥活字印刷，即在胶泥片上刻字，一字一印，用火烧硬后，便成活字。如此技艺可以不仅可以重复使用，而且可以自由组合，极大加快了印刷速度。
两者技艺传遍八洲，从此天下间书香袅袅，实力强横的王朝有专属自己的邸报官职，负责汇总治下区域大事广告天下，平民也可购得廉价的话本游记，以供茶余饭后消遣。
直到如今，书籍价钱大多已不高，若非稀缺孤本或是精装范本，怎么都超不出这一两银子范畴。
虽说对价格略有皱眉，两人还是走入其中翻阅起来，牧游自然是寻找山水游记与话本小说而去，不一会儿便寻到中意的，津津有味看了起来。
左凡倒是还在游览，自一排排的书籍中漫步穿过，但那一串的书名却并未引起他多少关注，于是假意从书架上取出一本道学书籍查阅，余光透过缝隙向那屏风瞟去。
自打进了这书铺，左凡就感觉有些古怪，铺子主人藏头露尾就不说，这熏香味道略过于浓郁了些，更像是在掩盖什么。
直到他方才开口言语，时间虽是短暂，却让左凡嗅到一丝常人难以发觉的气息，那是淡淡的妖气。
左凡自问绝不会认错，只是未曾见到真身，无法判断铺子主人是妖物还是说物品内存在妖气，自然不能直接点破，左凡没有告诉牧游，也是怕自己鲁莽引起冲突。
不知情的牧游此时招呼左凡过去，原来是看到书中一人与其姓名相似，唤做左泛，也是那山上道家修士，下山与一武修同行游历江湖，斩妖除魔的故事。
“这书上的左道人最终据说超脱凡俗五境登临仙家境界，小凡啊，你可得多加努力。”
牧游故作老成，语重心长道。
左凡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只得打了个哈哈，转而询问牧游是否挑选好了书籍，后者点头回应。
见他回应，左凡走到屏风前唤道：“店家，我们已经挑选好，还请出来清点一二，我等好付清银钱。”
屏风后传来起身的声响，片刻后走出一位中年男子，身着鹅黄儒衫，腰间垂落下一块玉佩，手中一把折扇半开半合，俨然一副儒士做派。
儒士将扇子往手上一撘闭合起来，放置一旁桌上，淡然开口道：“二位若是挑选完毕，便交由我来清点打包一二。”
其声音温和悦耳，令人感到十分舒服。
牧游上前将挑选好的游记故事递了上去，那店主接过，一一查看，却不知一双眼睛在一旁闪烁精芒。
不动声色间，小道士身子靠前，将手中一道黄符拍在儒士后腰之上，他那清点的动作立马停滞下来。
既已动手，左凡立刻招呼牧游一同擒住那儒士，牧游虽然疑惑，但也没有过多犹豫，两人也是在那山上并肩作战过，自然信任。
虽然二人个子不大，但都是山上修士，自然压制得那店主难以动弹。
按照左凡的指示，二人合力将店主绑在屏风后的座椅之上，店铺的大门也是关起。
“小凡，这下你能说为何擒住这店家了吧，其实啊，我觉得我还是付得起这书钱的。”
牧游面前是被五花大绑的中年儒士，一张黄符贴在其嘴巴上，眼神惶恐，看得出来是想大声呼救。
“牧兄莫要说笑了，稍等，待会儿一看便知。”
只见其将桌上香炉内熏香熄灭，自手中起火点燃一枚清心符，袅袅清气飘入牧游口鼻中。
深吸一口睁眼再看，眼前哪里还有什么中年儒士，分明是一只人型，巨大，毛茸茸的黄鼬穿着人的衣袍。
牧游也明晓了左凡此番用意，如此巨妖匿藏在城镇之中，自然是有巨大的隐患所在，若非两人恰好路过，不知何时方才会被发现。
撕下黄鼬封口符篆，只见其大声呼喊，与先前声音截然不同，嘶哑发出求救言语。
还好这门窗之上已经贴有吞音符篆，不然吸引来游人倒是会引起恐慌，这显然不是两人想要的。
受不了那妖物的叫声，少年剑修取出长剑撘在其肩上，锋锐之气直逼脖颈，惊得那黄鼬吞咽下后续的声响，铺子这才恢复了安静。
“二位有话好好说，在下……小妖并非是那吃人妖兽，从未有害人之举，还请仙师明鉴啊。”
弧月高悬，此时街上行人已是不少，大荒王朝并无宵禁等禁令，所以各地夜市相当兴盛。
镇民们两两作伴或是三五结群在那街边谈论，偶尔也有妇人牵着幼童小手经过，孩子手中握着一根糖葫芦甜甜吃着，老妇也在儿女搀扶下外出散步，倒是一片祥和平静景象。
两个飞奔的少年都不由得慢了下来，不想冲撞了这番景象。
左凡感慨道：“如此安详平和的镇子倒是少见，想来此地官员是位能人，管理的井井有条。”
牧游不是很懂这些，但也觉着气氛十分和谐，令其感到舒适。
谈话间，两人来到个糖画摊子前，摊上摆好了各式各样的糖画，如那十二生肖，武将剪影，华年鱼虫等，无一不是精品，晶莹剔透，栩栩如生。
小炉微火熬着那糖浆，摊主是位目盲老人，此刻正为一位姑娘绘一只蝴蝶。
虽说目盲，却丝毫不影响他作画，耳朵凑近炉子听那糖浆微微冒泡声响，旋即快速使那小汤勺舀起足量糖浆。
手腕轻抖间，洒落下一道糖汁细线，青石板之上逐渐出现蝴蝶的大体身姿，却见其动作越来越快，那糖浆仿佛有灵性般不断变幻成蝴蝶身上花纹。
当勺中最后一丝糖浆滴落，正好将双目点上，又取来小铲刀铲起糖画，粘上竹签，这一幅糖画便是成了。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停滞，笔走龙蛇间便已是画成。
女子付了银钱，伸手接过糖画，笑着同那一道的男子离去，想来是对老人手艺满意得很。
牧游和左凡也是赞叹不已，对老人的手艺表示肯定，各自点了一份糖画。
牧游要一份仙剑糖画，左凡则是选了一份狐狸糖画。
老人动作依旧飞快，途中还回答了牧游一直想问的问题。
“你们俩小娃娃是好奇我这糟老头子的手艺吧，哈哈，老头子我目盲心不盲，借用书上的一句话，无他，唯手熟尔！”
牧游挠挠头，不想是被老人看穿想法来了，但见其毫不在意，索性问道：“您老人家真是豁达，只是这目盲总归是不大方便，不知平日里是否有所难处。”
目盲老人轻笑一声，道：“谁又敢说自己没有难处呢，我这双眼瞎了之后反而内心通明了不少，至少不用受那虚伪做作的表象蒙蔽，真正知道自己想要些什么了，太平日子，能过一天是一天。”
牧游觉察到老人似乎话里有话，刚想追问，却见那老人将糖画递到二人手中，摆手告别，整理起摊位来。
“我这老头子乏了，时辰也不早，该收摊回家了，二位有空下次再来光顾我这摊子。”
这是不愿再谈的讯号，牧游也只得作罢，却见左凡上前一同收拾起来，那老人连连说不用，他方才停手，目送老人远去。
“牧兄，我方才查探过了，这老先生应当只是凡俗人，只是不知他刚才那番话究竟是代表着些什么，我总感觉要发生些事情，山下凶险，怎么提防都不为过。”
左凡来到牧游身旁低声说道，牧游方才明晓他帮忙收拾原来是为了查探情况，此刻也是点点头，提高了警惕，这青游阵是否如表象一般祥和还是未知数。
张口咬了一口手里的糖画，牧游眼睛一亮，甜丝丝的味道挽救回了少年的心情，那老人不但画工精湛，调的这味道也是一绝。
两人在这青石街上吃了桂花糕，又买了几个小玩意儿，多数都是牧游感兴趣要买，左凡对此倒是兴致不高，以往游历时大多都见过，也就不觉得新鲜。
直到巷子一间“百晓书铺”的出现，左凡眼中首次泛起亮芒，提议进去看看。
这铺子倒是不大，可能是位置过于偏僻的缘故，如今生意似乎不是很好，并无什么客人。
入内一观，墙上是内嵌式的书架，共有七层，悬空于地的设计约莫是不想让书籍染尘。
中间还有两排书架整齐排列，右侧角落的一个小地方被数个屏风围起，点点熏香自其中飘起，混合着书本墨香，倒是悠然自在。
“店内书籍，欲观自取，莫要损坏，一书一两，不议价。”
屏风内传来懒散的男子声音，似乎不是很在意两人的到来，甚至没有自屏风内走出。
一本书一两的价钱，莫说左凡，哪怕是极少下山的牧游都不禁皱眉。
早在七百余年前，宇甸洲便有一位蔡姓官员改进了这座天下的造纸技艺，可以通过挫、捣、抄、烘等工艺制造出更好更优质的纸张，所用原料更是低廉，树皮、麻头及敝布、鱼网等植物原料即可，大大降低了书籍的成本。
其后二百年，黄熟洲一位印刷铺子的工匠总结前人经验，在水墨印刷的基础上发明胶泥活字印刷，即在胶泥片上刻字，一字一印，用火烧硬后，便成活字。如此技艺可以不仅可以重复使用，而且可以自由组合，极大加快了印刷速度。
两者技艺传遍八洲，从此天下间书香袅袅，实力强横的王朝有专属自己的邸报官职，负责汇总治下区域大事广告天下，平民也可购得廉价的话本游记，以供茶余饭后消遣。
直到如今，书籍价钱大多已不高，若非稀缺孤本或是精装范本，怎么都超不出这一两银子范畴。
虽说对价格略有皱眉，两人还是走入其中翻阅起来，牧游自然是寻找山水游记与话本小说而去，不一会儿便寻到中意的，津津有味看了起来。
左凡倒是还在游览，自一排排的书籍中漫步穿过，但那一串的书名却并未引起他多少关注，于是假意从书架上取出一本道学书籍查阅，余光透过缝隙向那屏风瞟去。
自打进了这书铺，左凡就感觉有些古怪，铺子主人藏头露尾就不说，这熏香味道略过于浓郁了些，更像是在掩盖什么。
直到他方才开口言语，时间虽是短暂，却让左凡嗅到一丝常人难以发觉的气息，那是淡淡的妖气。
左凡自问绝不会认错，只是未曾见到真身，无法判断铺子主人是妖物还是说物品内存在妖气，自然不能直接点破，左凡没有告诉牧游，也是怕自己鲁莽引起冲突。
不知情的牧游此时招呼左凡过去，原来是看到书中一人与其姓名相似，唤做左泛，也是那山上道家修士，下山与一武修同行游历江湖，斩妖除魔的故事。
“这书上的左道人最终据说超脱凡俗五境登临仙家境界，小凡啊，你可得多加努力。”
牧游故作老成，语重心长道。
左凡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只得打了个哈哈，转而询问牧游是否挑选好了书籍，后者点头回应。
见他回应，左凡走到屏风前唤道：“店家，我们已经挑选好，还请出来清点一二，我等好付清银钱。”
屏风后传来起身的声响，片刻后走出一位中年男子，身着鹅黄儒衫，腰间垂落下一块玉佩，手中一把折扇半开半合，俨然一副儒士做派。
儒士将扇子往手上一撘闭合起来，放置一旁桌上，淡然开口道：“二位若是挑选完毕，便交由我来清点打包一二。”
其声音温和悦耳，令人感到十分舒服。
牧游上前将挑选好的游记故事递了上去，那店主接过，一一查看，却不知一双眼睛在一旁闪烁精芒。
不动声色间，小道士身子靠前，将手中一道黄符拍在儒士后腰之上，他那清点的动作立马停滞下来。
既已动手，左凡立刻招呼牧游一同擒住那儒士，牧游虽然疑惑，但也没有过多犹豫，两人也是在那山上并肩作战过，自然信任。
虽然二人个子不大，但都是山上修士，自然压制得那店主难以动弹。
按照左凡的指示，二人合力将店主绑在屏风后的座椅之上，店铺的大门也是关起。
“小凡，这下你能说为何擒住这店家了吧，其实啊，我觉得我还是付得起这书钱的。”
牧游面前是被五花大绑的中年儒士，一张黄符贴在其嘴巴上，眼神惶恐，看得出来是想大声呼救。
“牧兄莫要说笑了，稍等，待会儿一看便知。”
只见其将桌上香炉内熏香熄灭，自手中起火点燃一枚清心符，袅袅清气飘入牧游口鼻中。
深吸一口睁眼再看，眼前哪里还有什么中年儒士，分明是一只人型，巨大，毛茸茸的黄鼬穿着人的衣袍。
牧游也明晓了左凡此番用意，如此巨妖匿藏在城镇之中，自然是有巨大的隐患所在，若非两人恰好路过，不知何时方才会被发现。
撕下黄鼬封口符篆，只见其大声呼喊，与先前声音截然不同，嘶哑发出求救言语。
还好这门窗之上已经贴有吞音符篆，不然吸引来游人倒是会引起恐慌，这显然不是两人想要的。
受不了那妖物的叫声，少年剑修取出长剑撘在其肩上，锋锐之气直逼脖颈，惊得那黄鼬吞咽下后续的声响，铺子这才恢复了安静。
“二位有话好好说，在下……小妖并非是那吃人妖兽，从未有害人之举，还请仙师明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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