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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湖往事·9·倔强的朋友(下)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稳健的脚步声和孩童的嬉闹声。

    “谁?”阿库特眼珠转动,小声地问,据他所知,在这天地之间,苏子卿只有他和忽乐两个朋友。

    苏武也疑惑地摇摇头。

    “一切安好,在准备晚饭吗?”问候伴随着一个低头进入的身影传来,是塔尔巴干,他将手中陶罐放在先前阿库特的陶罐旁。身后跟着三个孩子,稍大些的扒着门框好奇地向内探望,最小的那个,紧紧粘着叔祖父,一同进屋。

    “啊,塔尔老哥!安好!”阿库特是认识他的,在丁零和琨地界游历的几年,让这个来自遥远冰海的浪子新认识之人的数量远超了故乡的亲朋。好在他还没有冒失地递出死鸟,才使得以下的交谈得以展开。

    “您好,我叫忽乐。”

    “久仰大名,水面上的忽乐!”

    “哈哈哈,我真是臭名远扬啊!”忽乐打趣道,塔尔巴干笑着摆摆手,阿库特也在一旁傻笑着招呼他坐下。三人似乎全然没有觉察到苏武的脸色变化。

    那二人也许是真的没有察觉,但怀着明确目的而来的塔尔巴干则必定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他伸手将背上的行囊取下,递给忽乐。

    “这是我们家和几个亲戚家户给苏桑坤准备的乔迁礼,也没什么贵重的,就是些肉干、粟米、烤饼干和奶酪。你们也知道,这是草原的习俗。前几次苏桑坤都不愿接受,这次请务必收下。”老武士说着,看向苏武,但后者只是眼神漠然地望着陶锅。

    “吉兰特一族已经迁徙完了吗?”忽乐转开话题。

    “是的,五天前搬过来的。召开氏族会议,又修缮了石头屋,耽误了些时日,今天才有空来拜访。”

    “恭喜了,天神、地母保佑,愿今年秋冬平安。”

    “谢谢,乌沃希氏族打算什么时候做过冬准备?”

    “我们不急,深湖冻得慢。还有大概一个多月,差不多是子卿把公羊还给各家的时候。”

    塔尔巴干点点头,又转向阿库特,拍拍他的肩膀问道:“你呢老弟?这个冬天在哪里搭建雪屋?”

    “我还是在深湖边,具体的地方还没想好,今年要离秦城近一点。去年太远了,想拿普伊思[1]的皮换些酒——就是你们所说的水猫,要走两天,又累又冻!对了,今年我要把子卿也带上,一定要教会他捕猎普伊思!”说罢,傻乎乎地看向苏武,后者也只与他对视,点头轻笑两声,并不看那发问者。

    “说到秦城,”塔尔巴干指了指身后的陶罐:“那一罐是从秦城里的秦人酿酒师傅那里换来的粟米酒,他们技术了不起!这种就叫做‘咸阳醇’,非常好喝!”

    “咸阳醇!”阿库特和忽乐异口同声,阿库特快一步起身,把陶罐抱了过来。不等盘腿坐定便打开盖子,喷涌而出的酒香险些将他击晕。

    忽乐扯下腰间的牛角杯:“来来来,我先尝尝!”

    阿库特看一眼酒的主人,对方点头伸手,伊纽人克制住激动,小心翼翼地倒了起来。要知道,对于平日里只能喝到马奶酒的北境人而言,粟米酒可是难得的珍宝,唯有通过立功受赏才可从单于或诸王众臣那里获得。尤其这一罐,更堪称是粟米酒中的佳酿,阿库特可一滴都不敢浪费。不知为何,清醒的人总是酷爱欢纵,壮士们皆爱美酒,即使病态如苏武,也在鼻子的指引下看向二人,塔尔巴干则看向了他。很显然,为了这罐和解之酒,老武士没少付出——一头哺乳期的母牛,附带一只健康的母牛犊。

    这阿德格-秦城,虽与南国的城镇相比,显得粗陋渺小,但在北境,却算得上功能齐备、不可多得的大城了。这座城建立已有百多年,据说在冒顿单于登基之初便已开始营造。城中居民主要是阿德格部落和秦部落的人,也有许多厌倦了游牧和渔猎的人、或身怀绝技的工匠,脱离了自己原有的部落,来到城中谋生。这个秦部落非常值得一提,他们都是南国人的后裔,具体说来,是秦朝末年为躲避战乱而北逃的长城守军的后裔。当然,除了这些秦朝人,自汉朝建立以来,不断有被掠夺而来、或自愿前来的南国加入其中。起初,这些人还不是部落,但在一百多年的发展中,他们逐渐融入了当地部落社会,自身也成为了一个类似部落的群体。秦部落的结构很有趣,不同于按照血缘分化的所有本土部落,他们是按照故乡的地缘位置分化的;例如其六大氏族分别是咸阳氏族、陇西氏族、北地氏族、云中氏族、雁门氏族和上谷氏族,在氏族内部,又按照原有的姓氏分化,如李氏支系、王氏支系、吕氏支系、崔氏支系、曹氏支系等等。这次塔尔巴干换来的珍贵佳酿便是秦部落-咸阳氏族-李氏支系所独家秘传的酒品,在整个大琨国中都享有盛誉。

    酿酒之外,阿德格-秦城中的居民还从事庄稼和蔬菜的种植、青铜铸造、冶铁锻造、骨器制作、纺织、陶器制作和首饰加工等工作,可谓是当时琨国北境的核心城镇。它源源不断地为王族和贵族们提供优质的人工物产,据说老上单于曾经感叹,大琨国要是能有五十座、甚至只要有三十座阿德格-秦城,那便再也没有必要南下劫掠了。

    除了庄稼人和工匠,还有一位学者常年住在城中,名叫阿斯凯特斯莫斯[2],是个学识极其渊博的大夏人;琨人和丁零人都叫他阿斯凯。在来到这里之前,曾是乌维单于的座上宾客,重要的智囊。但自乌师庐单于以来的王族争权斗争令他厌烦,便来到北境,成为了一个隐修士。未来,在咸阳醇、马奶酒和他最擅长酿造的葡萄酒帮助下,他也将和苏武建立起美妙的友谊。当然,这是后话了,我们继续说塔尔巴干他们吧。

    “啊——”忽乐和阿库特尝过咸阳醇后,发出了一致感慨:“太好喝了!真的,子卿,你也尝尝!比阿斯凯的葡萄酒还要好喝啊!”苏武蠢蠢欲动,但仍没有伸手。

    “那个巴克特里亚尼人?”塔尔巴干附和地问。

    阿库特回答:“是的,塔尔大哥,那家伙会用葡萄酿造酒,据他说是什么珀尔西亚国[3]的技术。对了!他说在远方的玛索竺斯海[4]里,也有普伊思,他们叫弗奇亚[5]。”一提起水猫,这个伊纽浪子就兴奋。

    “对了子卿,他认识你们汉朝的使节张骞,还在长安待过几年,会说你们汉朝话,你应该认识一下。他也很爱喝酒!哈哈哈!”忽乐笑道。

    “好!好!过几天,你们带我去。”苏武对凿通了西域的使臣前辈张骞甚为仰慕,如今若能就近接触认识他的西域人,自然令他兴奋。

    “你先喝一口这个!”阿库特将牛角杯递给他,几乎只有一瞬的犹豫,在对张骞之友的期待中、舌根上爆出的唾液辅助下,苏武接过了杯子。不得不承认,在给你们讲述这一段故事时,我的口水也要留出嘴角了。

    “好酒!”苏武不禁用汉朝话赞叹道,他已经很久没有品尝过这种家乡的味道了,胃口大开了一般,拿起烤鱼。

    塔尔巴干不露牙齿地会心一笑,看来他的目的就要达成了,但并不着急,转移话题问:“忽乐老弟,你们丁零人最近有什么新鲜事吗?”

    “有,但不是好消息。”丁零人接过酒杯倒起酒来。

    “说说吧,坏消息更要提前知晓。”

    “好的塔尔大哥,”忽乐喝了一大口,将杯子递给阿库特,又面向老武士:“您知道,我们丁零人和你们阿德格部落世代友好,相互通婚,俨然是一家人了。”

    “是啊,我们一同接受着北境山川湖海的慷慨养育。”

    “然而,您可能不了解,跟你们友好往来的,只是我们南面的八个部落。但在丁零联盟的北部,还有七个部落没有受到阿德格-秦城的惠泽,因此十分眼馋。加上他们并未和琨人通婚,便无所顾忌。”

    塔尔巴干认真听着,一旁吃着烤鱼的苏武也努力跟上忽乐的讲述。

    “北方七部中最强大的一个名叫沃特耶[6]部落,他们以擅长使用战锤而闻名。原本也相安无事,哪个丁零人不会战斗呢?但就在去年冬天,沃特耶云顶大贵人的第三个儿子塔斯斡[7]发动了叛乱,据说他一锤子将父亲的头颅砸成了碎片。真是大逆不道,十足的恶人!”

    “啊?还有人会杀了自己的父亲吗?”阿库特非常震惊,毕竟据他所言,他们的故乡没有任何权力斗争。

    “当然了,我的傻老弟,越是顶层的权贵,越会如此,琨国伟大的冒顿单于也曾杀死自己的父亲。”塔尔巴干补充道,阿库特闻言,那表情就跟苏武和忽乐看到吃死鸟时如出一辙。

    “我们丁零人,原本应当归丁零王卫律大人节制管理,但他整日都在单于身边,很少回来。这次又强制带走了丁零境内的所有黑林蛮兵[8],致使贵人们怨声载道。塔斯斡便扬言要统一各部落,把联盟变成国家,就像大琨国这样。然后要联合汉朝消灭琨国,占领草原,进而再去劫掠富饶的汉朝。如果他这么做,恐怕首当其冲的,会是阿德格部落和阿德格-秦城…”

    “原来如此,这个塔斯斡弑父的恶名倒是已经传遍了北境,不过我还真没听说过他的野心。无论如何,非常感谢你告诉我,我们阿德格人会做好准备的!”塔尔巴干饮罢一口酒,如此谢道。

    “嗯!您放心,这家伙不得民心,我们南方八部落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做大的。就算他真的统一了北方七部,我们也会和阿德格人站在一边!”忽乐信誓旦旦的模样,像极了一位大贵人。

    苏武在一旁听了个大概,按理说,琨人遭受威胁,他应该感到高兴。但不知怎么了,他竟担心起眼前三人的安危。那两个挚友自不必说,他们本就并非琨人,然而塔尔巴干是啊,我为什么要为他担忧呢?苏格陷入莫名的疑惑之中。

    “肉好了!”阿库特兴奋地起身。他能怎么样呢?对于部落、国家这些大型组织,这个伊纽人从来都想不明白,甚至感到恐惧。毕竟,他的故乡,人们只会在夏季集合成类似部落的群体,到了冬季便又四散消失在冰雪之中,以家庭为单位讨生活。在北境和草原流浪了五年的阿库特,莫名其妙成为雪国的使者——他并不知道这个身份的含义、参见完呴犁湖单于后,觉得自己已经获知了足够填满内心的知识,便想结束旅途而回归故乡。即使呴犁湖力劝他去更南方的汉国看一看,他也胆怯地拒绝了。

    据阿库特自己所说,虽然在草原上收获了很多新知识,但琨人以部落形态整年生活在一起,邻居毡帐之间仅相隔北极熊跑累一次的距离;这种密集感令他窒息,让他想要回到自己清静的雪原。单于听罢便嘲笑起来,并告诉他,在南方的汉朝,人们一刻不间断地生活在一起,他们的居所之间仅隔着棕熊迈开三步的距离,人群的密集度是琨人的数十倍。阿库特闻言,目光呆滞了片刻,随后晕了过去。单于更是笑得差点从宝座上滚下来,当时担任侍卫的塔尔巴干下意识地去扶他,被他伸手拒绝。只是用那双因为欢笑使泪水无处容身的眼睛看着老武士,又用下巴指一指昏过去的阿库特,继续笑着。

    塔尔巴干也正是在那次认识了这个有趣伊纽人,而此刻,阿库特又拿出了他的腌制死鸟,那臭味令老武士怀中的孩子哭出了声。

    “又是这玩意儿!你真的要把鸟屎抹在肉上吃吗?”塔尔巴干玩笑地斥责。

    “这不是鸟屎!”阿库特认真辩解着,全然无视三人鄙夷的目光,从那死鸟的肛门挤出腐蚀融化的内脏酱汁,涂抹在一块水猫肉上,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不到一刻钟,美味便被屋中人啃食干净,除了那三个被腌鸟的气味赶跑而提前回家的孩子,其他人都吃得很饱,忽乐甚至满足地解开了腰带:“真是人间美味啊!舒服!子卿,我懒得回家了,今晚就住下了啊!”

    “没问题!”苏武欣然同意。

    “我也不回去了,”喝醉的阿库特说着,仰趟了过去:“就是子卿这里要是有秦城那些居民家中的…那个…暖暖和和的,叫什么来着?”

    “石头炕吗?”塔尔巴干问。

    “对对,就是那个,石头堆的,上面铺上木板,太暖和了…”伊纽人喃喃。

    “说的也是,子卿你这里太简陋了,冬天肯定受不了的。明天,明天我和阿库特就帮你搭建一个石头炕!塔尔大哥,您家有闲置的木材吗?”就算是喝醉了,忽乐仍不忘为苏武和塔尔巴干的和解牵线搭桥。

    “有呢!前些天做了辆马车,剩了很多木材,明天我拿过来。”

    “那太好了!‘水面上的忽乐’可不是浪得虚名,明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我造船木匠的手艺!”忽乐的话音未落,阿库特已经打起呼噜了。

    “那么,我也先回去了。”塔尔巴干起身,膝盖发出一声无关紧要的脆响。

    “您慢走,常来啊!”门外,忽乐向老武士挑了挑眉毛,后者也明白他的意思,微笑着,飘乎乎地离去。

    朋友们果真不是在说醉话,大清早的便集结起来,塔尔巴干还带来了包括幼子图伦在内的几个本族年轻人。干劲十足的操作起来,尤其是忽乐:“这个炕得大一些,我和阿库特肯定会常来住的!以后,你再娶了妻,生了娃,她们也得睡得下。”

    说到忽乐,他的身世也非常有趣。

    很久以前,在深湖边有一个疯狂的丁零人,名叫乌沃希。此人虽是牧民之子,但从小热爱水,喜欢吃鱼和水猫,向往漂游在水面上的生活。于是在结婚生子后,毅然带着两个妻子、五个儿子和三个女儿离开部落,来到深湖北岸。他建造了一艘前所未有的大木筏。与其说是木筏,更像是一座海上房屋,足够他们全家居住。从此,乌沃希一家便一直生活在这个木筏房子中,靠捕鱼、捕猎水猫以及和沿岸各部落做贸易为生。

    至苏武来到深湖边时,乌沃希的后人已经繁衍了五代,形成了一个四百多人的小氏族,被岸上的丁零人称为“乌沃希氏族”或“苏克奇[9]”。他们延续着天祖乌沃希创立的生计方式,并形成了独特的关于“若天之海”的信仰。在这个信仰中,人会在死后前往一片如天一样无岸的海,像空中鸟和水中鱼那样获得无限的快乐。

    忽乐,跟他的祖先乌沃希一样是个极富冒险精神的人,而与苏武的相识和交流,则正式激发了他的冒险行为。在遇到苏武之前,乌沃希氏族的人认为深湖是世间最大的水面;忽乐却对此心存怀疑,早已将深湖东南西北,所有湖岸探索了个遍的他,已经无法满足于亲人的观点。

    当苏武为他描绘渤海、东海[10]和南海的浩渺浪涛,当阿库特向他夸耀伊玛克海[11]的无垠冰雪,当阿斯凯滔滔不绝地告诉他一长串——每个都比深湖大得多——海洋之名:卡斯皮亚海、玛乌里海、玛索竺斯海、俄力茨拉海、阿拉比奇海、阿特兰提库斯海[12]……“水面上的忽乐”受到了极大震撼——不亚于阿库特获知汉朝人之生活密度时的震撼——也点燃了他灵魂深处的终极探索欲望。自那之后的每个夜晚,忽乐的梦中都会绽开一个全新的世界。这世界里,深湖变成了一滴水,甚至连茫茫北境都化为一抔掺杂着草木的、干涩的土,环抱一切的,是漫无尽头的、令人愉悦的、肆意怒吼的浩瀚海洋。

    经过数月的思考和踟蹰之后,安顿完渺小深湖上的一切,他最终离开了妻儿,孤身出发、找寻梦中的无边水域。

    最后一则关于忽乐的消息,是遥远东南方向的肃慎商人沃润[13]前来售卖紫貂皮时诉说的。据他所言,忽乐在东胡人和扶余人的地界待了三个月,于商人出发来贸易之前,他已经在肃慎南部的札卡丹[14]部落中游历了一个月,正准备前往大海边的沃沮人处。

    之后,再无音讯。

    苏武曾对此感到十分愧疚,认为是自己的肆意妄论改变了忽乐的命运,让这个男人的妻子失去了丈夫、儿女失去了父亲。但忽乐的妻儿却并不这么认为,他们非旦不怨恨苏武,反倒很感谢他,认为他点醒了忽乐。忽乐的妻子对苏武说,自己的丈夫可能已经找到了信仰的终点——若天之海,这是天祖乌沃希所追求并教导他们追求的。当然,这是后话,此时此刻,这个未来会消失在梦想中的男人,正享受着与朋友们一同劳动的时光。

    傍晚,太阳缓缓坠入山中。

    “怎么样,暖和吗?”塔尔巴干扇着炉火。

    忽乐双手抚着炕上的木板,阿库特则把脸贴在上面,异口同声:“暖了!”

    “好!大家辛苦了!”老家长对帮手们说:“我们也该回去了。”

    “辛苦了!”忽乐也表示:“子卿,我今晚得回家住,明后天提前做些过冬准备,这火炕,下次再睡。”

    阿库特说:“子卿,你今晚要孤单咯,我也要去趟秦城,拜访一下张铁匠,找他定做的裁皮铁刀应该做好了。我就住阿斯凯那里了。”

    夜里,苏武觉得饿,便起身翻找食物。一整天都在忙活,也就啃了些干奶酪。他找出肉干、烤饼和羊奶,正准备饱餐一顿,注意到阿库特送的那个皮囊。打开后犹豫了片刻,取来一块肉干,小心翼翼地挤出一点死鸟酱汁涂抹在上面。闭着眼睛,想着阿库特头戴驯鹿骨护目——据他说可以防止雪盲——的滑稽模样,屏住呼吸,一口咬了下去……

    [1]即海豹;参考自因纽特语。

    [2][设定]其名字意为“禁欲主义”;参考自希腊语词汇。

    [3]希腊人对波斯的称呼。

    [4]希腊人对地中海的称呼。

    [5]希腊人对海豹的称呼。

    [6][设定]部落名意为“战锤”;参考自雅库特语。

    [7][设定]其名字意为“石头心”;参考自雅库特语。

    [8][设定]被称为“卡万”,是丁零人特有的兵种,失去人类意识的狂战士;参考自哈萨克人的“蛮古特”。

    [9][设定]意为水面上的人;参考自图瓦语。

    [10]汉时的“东海”是黄海和东海的统称。

    [11]即北冰洋;参考自因纽特语。

    [12]分别是里海、黑海、地中海、红海、阿拉伯海和大西洋;参考自希腊语。

    [13][设定]其名字意为“驯鹿”;参考自鄂温克语。

    [14][设定]部落名意为“松树”;参考自满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