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历史军事 » 深湖往事 » 深湖往事·8·倔强的朋友(上)

深湖往事·8·倔强的朋友(上)

    之后的一年又三个月,苏格和兄弟们轮休回了两次阿德格山。第二次回去,是因为萨斯坎的婚礼,他迎娶了相恋多年的姑娘、本部落柯兹勒楚氏族[1]的女儿欧羽[2]。在萨斯坎婚礼宴席上的闲谈中,他们得知苏武独自在深湖畔放牧着吉兰特氏族中北部四个邑族[3]的两百多头种公羊。

    这个可怜的南国人,当初听到单于说羊群生下羔子就会放他离开,便想当然地以为次年春季将返回故国。不成想,到达深湖——汉朝人称之为北海,映入他眼帘的却是一群长着硕大犄角和睾丸、时刻躁动不息的种公羊。苏武明白了且鞮侯的用意,万念俱灰,斩断幻想,刚刚产生出些许友谊的塔尔巴干也被他拒于千里之外。从此,过上了沉寂巫师[4]般的生活。

    去年,为了躲避一切交织的善念与恶意,将琨人视作鸟兽的苏武,没有随吉兰特一族迁徙至秋冬牧场,以至于种月末的强寒流险些把他放牧的羊群全部冻死。好在经验丰富的主人们,亲自前来带走了本家户的种公羊,才保住了财产。这些周身散发着干牛粪和马尾巴气息的牧民,对公羊倌嗤之以鼻,一番谩骂后将他独自留在了深湖畔。吸取教训的苏武,今年热月[5]中旬,便早早地迁徙到了阿德格山南部属于那几个邑族的种公羊秋冬牧场,并为自己搭建了一个简易的垒石小屋。

    烧月[6]末,正帮着族亲筹备秋冬季迁徙的苏格等人接到传令兵带来的紧急命令。要求他们立刻返回龙城,准备随大单于西征讨伐李广利。

    不久前,汉朝的贰师将军李广利率领三万骑兵,在乌鞮什山区[7]击败右贤王赛列,砍下了一万多个琨战士的头颅。原本驻扎于居延泽的强弩都尉路博德和驻扎于西河郡的因杅将军公孙敖,则受命在涿邪山地区牵制单于的兵马。单于为了突破这一困局,一方面不断增兵,另一方面命左贤王整顿兵马向西河、朔方一带逼近,以求让涿邪山的汉军回防。这个策略收效甚佳,两位将军被迫返回了驻地。此刻,单于正窥视着准备凯旋回朝的李广利,准备伺机偷袭围歼。

    “兄弟几个务必要相互照应,这是你们第一次上战场,不要贪功,多看看老战士们怎么打仗。你也快当父亲了,一定要平安归来!”塔尔巴干对正在备马的苏格嘱咐道。

    “儿子谨遵父亲教诲!我们会向阿赫勃茹大哥多多学习的!”兴奋的苏格略带敷衍地说。

    “喔咦!苏格!准备得怎么样了!咱们出发吧!”库斯坤在不远处一边拉拽着躁动的马缰,一边喊道。

    “这就来了!”苏格跨上马背,“父亲,等我们的好消息吧!”挥鞭而去。

    “萨斯坎!你过来!”塔尔巴干叫住身后正欲跟战士们汇合的萨斯坎。“兄弟几个中属你最沉稳,也比他们稍大点,要尽到兄长的义务。此次出征,管好那两个急性子,千万不要让他们冒进,真正的战争与龙城守卫工作不一样。”

    “请大伯父放心,我一定会带着他们平安归来的!”萨斯坎郑重承诺,与老武士点头告别后,蹬一脚马腹,融入出征的队伍。

    吉兰特一族的长者、女眷和孩童们,全都聚集在营地南端,望眼欲穿地目送战士们离开。默默向撑犁天神祈祷战士们克敌制胜,向欧麦地母祈祷儿子、丈夫和父亲平安归来。直到战士们的回眸被层层山峦阻挡,众人才渐渐散去。

    “看!那个汉朝人,八成是在诅咒我们吧!”队伍路过秋冬牧场时,阿赫勃茹指着身后山腰上的苏武戏谑道,引得武士们一阵哄笑。“喔咦!一个人放牧孤单吗?等我再抓几个汉朝将军来陪你啊!要是想念南国的女人们了,跟我说!我也会弄几个回来,到时候给你分一两个!咱们做连襟嘛!哈哈哈!”

    苏武默不作声,手中符节的牦尾丝丝飘动。无视身旁两只相互顶撞的年轻公羊,静静地站着。都不要回来了,死在天兵的弓弩和剑戟之下吧!李广利、公孙敖、路博德、李陵,不管是谁,请你们消灭这些胡虏吧!他握紧节杖,如是想。

    吉兰特氏族营地,人们做着明日迁徙的最后准备。

    “听说苏武学会了捕猎水猫?”寒暄和闲聊过后,塔尔巴干向一对丁零父子询问——丁零语和琨国北境各部落的语言颇为相似,尤其是阿德格部落的方言,可以和丁零人无障碍沟通。前来寻找走失马匹的这父子二人,属于哈剌库什部落[8]-萨尔穆亦兹氏族[9],该族与阿德格部落五代通婚,是南部丁零人中较为温和的存在。塔尔巴干的妻子切绮歌[10],便出自萨尔穆亦兹氏族——此刻也在帐中与娘家人同坐。

    “没错,塔尔姑父。去年种月,苏武开始跟忽乐[11]学习捕鱼和狩猎水猫。”名唤阔布札[12]的年轻人回道。“您认识忽乐吧?就是乌沃希[13]氏族的那个忽乐。”

    “我并不直接认识,但有谁不知道‘水面上的忽乐’呢!”塔尔巴干笑着说。

    老武士所言非虚,在北境一色游牧狩猎者中,丁零人的乌沃希氏族堪称异类。他们放弃了草原和森林,驾驶船屋生活在深湖的水面上。夏季四散打渔或捕猎水猫为生;当然,他们也会以渔获为酬劳,在陆地各氏族中雇人放牧少许牛羊。冬季则将船屋聚集在一起,或是用水猫皮跟周遭的人们交换食物,或罕见地进入湖畔的森林里狩猎。苏武在深湖畔的第一个朋友——忽乐,更是个扬言要找到世间最浩瀚水面的男人,因其疯狂的梦想而为北境百姓广泛议论。

    “对,对,就是他。您知道呀,我们丁零人、即使是乌沃希氏族、哪怕是忽乐,也只会在夏季捕猎水猫。直到去年冬天,苏武一个人留在深湖畔时,流浪的阿库特[14]也跟他交上了朋友…阿库特说自己是什么族人来着,从北到极限的地方来…”

    “伊纽人。”他的父亲俄兹尔[15]说:“在阿库特到来之前,从没有人听说过这么一族,可能真的在很远的地方。”

    “对对,伊纽人,听说他后来向苏武和忽乐传授了在冰面上捕猎水猫的技术。不得不承认,怪人阿库特冬季捕猎水猫的能力堪称一绝。作为答谢,他们教会了他如何冶炼和锻打铁器,而在之前,阿库特只会制作石头工具。真是好笑,石头居然也能被做成小刀和矛尖。”阔布札轻笑一声,又抿了抿嘴,感叹:“不过说到铁,那个苏武,也真的是个铁人啊…”

    塔尔巴干的女儿芜柯和他的儿媳、苏格的妻子笛安为三人碗中盛满热羊奶,一边捣鼓炉火,一边好奇地偷听他们谈话。笛安虽然产期将至,塔尔巴干夫妇强令她不要干重活,但她也总闲不住,似乎只有劳动才能消磨些对丈夫的担忧和思念。

    “确实,如铁一样坚强。”老丁零人肯定道:“苏武在认识忽乐之前,要么挖掘地松鼠和旱獭藏在洞中的坚果、草籽、幼崽来吃,要么跟兀鹫和乌鸦抢夺被棕熊或狼群猎杀的动物尸体…或是设陷阱捕捉野兔和喜鹊,或是爬上树梢掏取鸟卵和幼雏。冬天的时候,如果他没有忙于向阿库特学习捕猎水猫、亦或好多天都没能有所收获,也会刨出冬眠的蝰蛇和林蛙来吃…”俄兹尔回忆着与苏武有关的所见所闻:“可怜的南国人,好在身上还留着一把小刀,否则也许早就饿死了。”正是塔尔巴干在陪同苏武来深湖的路上送给他的礼物,那时后者还未绝望地疏远他。

    阔布札接茬:“他用那刀子坎削木头,做了几根鱼叉和一张单体木弓。没这些,肯定活不下来。”此话令塔尔巴干心中的焦虑舒缓了些许。

    “我的好妹夫啊,不是我说你…你们为何不给他些帮助呢?实话说,跟他没有什么瓜葛的我们,都看不下去了。寒月[16]的时候,瓦萨剌[17]用一件棕熊皮袄子跟他换了两张水猫皮。你也知道,我这傻弟弟是个白念人[18],纯为了帮苏武,不然一件棕熊皮袄子能换七张水猫皮!”俄兹尔说。

    “天神撑犁和地母欧麦可鉴,”塔尔巴干急忙回应:“我们很想帮助他——如果那件熊皮袄是我、或者我的族人要跟他换的,他应该不会接受…之前有几个家户长,包括我,本来要赠予一些羊羔作为他放牧的报酬,但他就是不愿意接受啊。您还不了解这个人呢,特别特别的倔强,真的,他比他放牧的那些公羊还要倔强…大单于陛下之前骗了他的事情您听说了吧?”

    “听说了,陛下这招是挺高明,却把一个大麻烦扔给了你啊。”

    “唉…我也很无奈,苏武过来发现他放牧的都是些公羊后,就再没有跟我说过话了…他大概觉得我也是在合谋羞辱他吧。”

    “这么下去恐怕不行,”俄兹尔皱皱眉:“一个草原之外的人,孤身管理那么大群的种公羊,已经足够耗尽他的全部精力了。公羊各回各家进行繁育的时节还好,但在合群放牧的时节,他越来越少出来狩猎或者打渔了。现在瘦得皮包骨头,我都记不清他来时强壮的模样了。”

    “是的…他之前因为狩猎,有三次让种公羊的主人们受到了损失,”塔尔巴干点头道:“第一次是跟霍裴[19]家的普通羊群发生了混合事故,霍裴那家伙,您知道,做人很不讲究,硬是藏匿了一只,就算我们几个老家伙去劝说都没有用。真是个看得不如蜣螂远的吝啬鬼!第二次,是苏武把公羊赶到草场后自己去检查前一天放置的陷阱,结果就半个时辰的工夫,羊群光天化日下被狼獾袭击,死了两只。第三次…”

    “我知道第三次,哈尔库尊[20]氏族那几个不成器的酒鬼,听说他们喝醉后偷了走五只。后来赔偿了吧?”

    “赔偿了,羊主家户十多个人去理论,最终得到了赔偿。”

    “此外,我听说去年还有很多种公羊在夜间莫名其妙地仰趟死了…”年轻的丁零人说着,却被打断。

    “那…那不是他不称职,阔布札老弟,羊这种生灵,一旦仰躺着,不多时就会死去。这你不会知道,仰躺着这种姿势,就不曾被写在它们的命运里,被两块石头卡住、落入小坑里…或者绊倒了,夹在土包中,都有可能。撑犁天神戏耍罢了,欧麦地母没有拦住,这倒是与苏武无关。”塔尔巴干急忙解释道,个中隐情,他不愿透露。这是后话。

    “塔尔…你别怪罪我多管闲事。牧者,如果总是处在这种不断亏欠的境地里,最终会从一个自由人变为奴隶。”老丁零人非常认真地阐述着自己的观点:“我了解你…不只是我,整个北境的山川草木都了解你,你不是个需要奴隶的人。那家伙是条汉子,该想想办法了,他若要继续封闭自己,最后只有死路一条。让一个八尺男儿在自己的牧场上活活饿死,任何氏族都承受不起这样的耻辱。大单于陛下不能强迫他放弃汉朝皇帝给的使命,但你也许可以‘强迫’他活下去。”

    塔尔巴干默不作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俄兹尔大舅父,好消息!曳珥坦[21]哥哥说他前天在谷口冲积扇上看到了三匹带着你们氏族印记的马。”塔尔巴干的幼子、十三岁的图伦[22]匆忙掀开帐幕,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如是汇报。

    “帖韦[23]家的曳珥坦?”

    “是的!他说其中一匹是大概五龄的黄骠骟马,尾巴上绑着块红布。一匹四岁左右,母马,黑色,额头上有条状白斑。一匹枣骝色的老母马,至少有个十岁了,还带着一匹刚出生不久的小马驹…”

    “十二岁了,看来是生出来了…对,就是它们。”说罢,俄兹尔五指张开笼住木碗口,叫停了正准备为他盛满羊奶的笛安。表达完谢意,告别族妹夫一家,与儿子一同骑上马背,向谷口而去。

    数日后,苏武的石头小屋外,种月的风凄厉而缓慢地吹着,稀稀疏疏的雪花在当中乱舞。

    “子卿,安好吗!”忽乐出现在山腰上,在半唤远的地方便发起问候。

    “来了,安好着!你也安好!”苏武很高兴,他对这位在北境第一个帮助自己、且并非是琨人的朋友十分看重——他目前还并未参透这二者间复杂的关系。

    “点火吧朋友!吃!”丁零人带来了两条去了内脏、半冻的科塔鱼[24]和几块水猫肉,举过头顶,为了照顾言语还不甚熟练的苏武,用简单的丁零语词汇说道。

    “好的,朋友!”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忽乐近前时,他不由地用汉语说道。

    “啊?什么?”

    “朋友,过来,开心。”南国人干瘪塌陷地颧骨下,露出饱满的微笑,转身一指,示意忽乐进屋。

    往石炉中添置干牛粪和木柴,又塞入些梭梭草助燃,从墙上摘下柞木条和火弓,开始钻木取火。石炉上端放置着一口做工粗糙的陶罐,盛着水——这是他自制的第八件陶器,但显然依旧不得要领。

    “科塔鱼,烤了?水猫肉,煮了?”忽乐从腰间拿出青铜小刀,指了指食材。

    “好。”苏武说着,又垒了几块石头,算是简单的烤炉了。忽乐则出门到柴堆旁,掀开破毡毯——那是苏武在阿德格-秦城[25]外某处捡到的,起初当做榻褥,如今则被他用来盖住干牛粪和木柴。

    “这两个,可以。”忽乐一边削尖选好的木条,一边走进石屋。

    炉火已旺起,苏武将水猫肉放入锅中,“今天,阿库特,也过来,带来盐。”那个伊纽人,跟苏武一样的流浪者,答应他今天会带些深湖的盐过来。

    “盐,没了吗?”忽乐询问:“你上次没说,不然,我也给你带。”

    “你带的东西,太多了,朋友。”苏武笑道。

    “羊吃的,盐,还有没有?”

    “有,有。”苏武走向一个羊皮袋,“还有很多。”他打开袋口说道,顺便抓了一把出来,撒入锅中。

    丁零人会心一笑:“可以,羊可以吃,我们也可以吃。”

    “好香的肉啊!”正在此时,阿库特走进门大呼着,把手中的盐袋子扔在石炉旁,又轻轻放下盛满马奶酒的陶罐。

    “吓我一跳!你怎么没一点声响?”忽乐佯装发怒,实则在打趣。

    “忽乐,我的丁零朋友,伊纽人走路是没有声音的,不然冰下面的水猫就逃走了~”阿库特自豪地说。

    “水,都没有沸腾,你怎么闻到的,肉的味道?”苏武也笑道。

    “子卿,子卿,你不知道,厚厚的冰下面的水猫放个屁,我都可以闻到。”说着,伊纽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皮囊。

    “好臭啊!”皮囊打开的瞬间,苏武和忽乐一同捏住鼻子,阿库特却是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

    “我的傻朋友们,”他指着皮囊里的十几只干瘪粘稠的死鸟:“这可是我们伊纽人最最美味的食物!来,尝尝!”抓出一只来伸向二人,后者只能强忍着、干呕着连连摆手后退。

    “这东西是吃的?”忽乐疑惑,捏着鼻子的手始终不敢放松。

    “对啊!这是我准备了两年的宝贝!那时候子卿才刚来呢!”阿库特仍在极力推荐:“我们伊纽人非常喜欢吃,做法很简单,只不过要等很久。在老家要两三年,你们这里暖和,一年多就够了。”

    苏武虽也是疑惑,但不想扫了这孤独流浪者的兴,便问道:“怎么做?”

    “子卿问得好!是这样,要先抓一只水猫…”阿库特兴奋地开始讲解,又突然一顿,怕说太快了苏武听不懂,便慢下来,比划着:“然后,剖开肚子,内脏拿掉,放进去一百只死的海雀,这里没有海雀,我放了燕雀进去,我以前试过,味道也不错…不过这里水猫,比我老家的小,小很多,只能放进去五六十个…”他像每一个介绍自己家乡美食的游子一样,沉醉在脑海和舌尖的双重回忆中,全然不顾忽乐异样的眼神。“然后,水猫的肚子,缝起来,里面,空气不能有。缝好了以后,用水猫的油,涂在缝的地方,这样,苍蝇不会在上面生孩子。最后,埋进冰冷的土里面,压上石头,等。这个地方,一年半差不过可以吃了!”

    苏武一边听,一边若有所思地点头,但心里只有一句话反复出现:我不会吃的,我不会吃的,我不会吃的…

    说罢,阿库特取出一只燕雀,摘掉尾羽,深深呼出一口气,便对着那死鸟的肛门,猛猛地吸了下去。攥紧拿着燕雀的手,唯恐浪费一点,放下时,鸟儿的尸体干瘪得只剩下了一张羽毛稀疏的皮和一颗眼球爆出的脑袋。

    “咦——呃——”忽乐险些后仰栽倒过去,苏武也没法强装镇定,下意识地扭过头。不知是这场景太过刺激,还是臭味真的熏到了眼睛,二人皆闭紧了双目,皱起的眉宇恰似那燕雀的皮。

    “收起来吧!”忽乐和苏武仍是捏着鼻子:“对,收起。”

    已经嗦了两只,嘴角挂着深色粘稠液体的阿库特,还在向他们递出死鸟。见二人确实毫无食欲,便又拿出三只放在一旁的石板上,把皮囊包好,说道:“子卿,里面剩下的七只,给你,不够,再问我。”

    苏武接过皮囊,放在墙角处一个用石块和松木板搭建的置物台上。

    陶锅中的水已沸腾,忽乐掀开盖子,翻滚的热气和肉汤香味沁人心脾,稍稍消散了腌死鸟的臭味。他将一把大木勺探入汤中,悉心舀出了表面的浮沫,说道:“半个时辰就可以了。烤鱼要好了,先吃鱼。”

    [1][设定]氏族名意为“红色石头”;参考自图瓦语等。

    [2][设定]其名字意为“绿松石”。

    [3][设定·仅名称使用方式,此类社会组织确实存在,通常被称为世系群]“邑族”为氏族下属的分支社会组织,由若干近亲家族构成,因聚落相对邻近,而被称为邑族。吉兰特氏族由7个邑族组成,塔尔巴干是其中雅凯邑族的首领,该邑族下辖12个家族、64个家庭、320多个血亲和100多个奴仆。

    [4][设定]“沉寂巫师”是琨巫师群体中的哲思者,他们深居简出,通常不与人交往,终日沉迷于自己的思考中——思考生与死、人与他人的关系以及灵魂的空缺与填补的问题。

    [5][设定]即七月,夏季最炎热的月份,琨人因此称之为“热月”

    [6][设定]即八月,牧草开始枯黄的月份,琨人认为是夏季的炎热烧掉了草,因此称之为“烧月”。

    [7][设定]琨人将新疆天山称为“乌鞮什山”,意为“日落之山”。

    [8][设定]部落名意为“黑雀”。

    [9][设定]氏族名意为“黄角”。

    [10][设定]其名字意为“花苞”;参考自雅库特语。

    [11][设定]其名字意为“湖”。

    [12][设定]其名字意为“青色牛犊”。

    [13][设定]氏族名意为“小船”;参考自图瓦语。

    [14][设定]其名字意为“道路”;参考自因纽特语。

    [15][设定]其名字意为“鹰”。

    [16][设定]即二月,冬季最冷的一个月,琨人因此称之为“寒月”。

    [17][设定]其名字意为“锤子”;参考自芬兰语。

    [18]“白念人”意为“会轻易与他人共情,为他人的苦难伸出援手,不惜牺牲自身利益去拯救他人的人。”参考自哈萨克语相似概念。

    [19][设定]其名字意为“矛头”;参考自图瓦语。

    [20][设定]氏族名意为“黑貂”;参考自图瓦语。

    [21][设定]其名字意为“早晨”;参考自图瓦语。

    [22][设定]其名字意为“微风”;参考自芬兰语。

    [23][设定]其名字意为“骆驼”;参考自图瓦语。

    [24][设定]即大马哈鱼;参考自鄂温克语。

    [25][设定]即伊沃尔加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