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守株待兔
视频的另一端，田海波神情异常疲惫，但是目光中却充满着希望。嘴巴张了又张没有发出声音，用力挤出一丝笑容表达重生的喜悦。
挂断电话，罗依萍难掩心里的激动，田海波终于恢复神智，张凯的治疗仪果真发挥了作用。
感动的同时罗依萍决心一定要帮助张凯找到蔡婧雯，可是找到之后又该如何将她带去沃卡，罗依萍心里却没底。
雪白色背景衬托下，几盆残花败叶遗落在阳台角落里，花瓣已经凋谢枝叶也已枯黄，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干涸而死。
“看来这几盆花对他们来说毫无用处，还需要浪费时间打理，所以才留下的吧。”罗依萍心想。‘他们’自然是指清理房间，并阻止继续调查平行空间的那些人。
罗依萍在卫生间里面没有找到可以接水的器皿，只好双手捧水不断浇在花盆里，希望以此延缓植物的生命。
就在罗依萍频繁往返卫生间与阳台的过程中，发现有一盆花迅速吸收水分，花瓣和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开来，新生的苞片从花枝中吐出嫩芽。
罗依萍仔细察看这株酷似三角梅的花枝，其紫红色苞片的叶脉形状呈‘Z’字型排列。
“诺莱梅！”罗依萍惊叹。原以为蔡婧雯种植三角梅只是个人爱好，充其量是对沃卡空间的怀念，不承想卡空间的诺莱梅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没有受到空间矫正的影响长期存活在异度空间。
罗依萍满腹疑惑的同时，回想起勘察刘星河坠楼现场时，初次来到蔡婧雯家，阳台上不正是这盆诺莱梅吗？
想到这里，罗依萍心中不由一亮。
诺莱梅作为达尼曼王国的国花、沃卡空间的象征，蔡婧雯二十余年始终将它带在身边从未遗弃过，说明诺莱梅对于蔡婧雯一定有着特殊的意义。如果是这样，那么无论发生了什么，蔡婧雯就一定还会回来寻找诺莱梅。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等待。
罗依萍关闭房间电源，静静地坐在角落里，双手抱着膝盖，脸颊轻轻贴着大腿，眼前不时闪过远处的霓虹灯光。
欧阳项楠发来信息，‘安装在太空基站上的引力波探测器，正常定位到我所携带的引力波发生器。在这一天之中，我们压根就没有走出天南市的城区范围。张凯说的没错，沃卡与我们同在一个地球。’
紧接着又发来第二条信息，‘这也说明引力波是全频段覆盖的，无论在哪个空间发出的引力波都能够被接收到。’
第三条信息接踵而至，‘数码相片空白，其他探测数据全部恢复原始状态。’
罗依萍关闭了信息，她不关心数据，更不关心引力波，除非它能找到蔡婧雯。
一束红色霓虹灯光照进房间，正好反射在手臂上。罗依萍望着一闪而过的灯光，想起治疗仪医治田海波的场景，也想起了病床上的田海波。
‘田队的心脏、肝脏、脾脏、胆囊，几乎所有脏腑器官都换成人造的，田队还是原来的田队吗？一个人如果只有大脑是自己的，那么他还是他吗？’罗依萍伸缩了一下手臂，继续想：‘这只胳膊是我的吗？如果意识能够支配的身体组织是我的，那么一条坏死的毫无知觉的胳膊还属于我吗？’
罗依萍摇了摇头，试图清除大脑中的怪异想法。这是罗依萍第一次对‘自我’产生了怀疑。
刚掐灭一个火花，罗依萍脑海中又冒出一个念头：‘张凯留在沃卡空间，那徐荥娥怎么办？’
作为张凯的妻子，徐荥娥因为张凯失踪，带着儿子几次大闹警队，让身为队长的田海波非常难堪。
虽然罗依萍能够理解张凯的苦衷，但是想到他和缔丽莎恩爱有加，似乎早已忘记了这里的老婆孩子，见面时也未曾向自己询问过母子状况，难道男人心肠都如此坚硬吗？想到此，刚刚还心存感激的罗依萍，心里突然又生出一丝厌恶。
杂乱的思绪在罗依萍大脑中跌宕起伏。一会儿想起耳机中存放的乐谱，一会儿又想着是否将今天的所见所闻写成汇报材料。脑海里一个接一个念头让罗依萍感到疲惫不堪，索性起身围着房间走动。
蓝色霓虹灯反射在诺莱梅紫红色苞片上，散发出神秘的靛兰色气息。罗依萍走向阳台，手指尖轻轻抚摸着诺莱梅的苞片和枝干，大脑中突然出现了一幅奇异的画面。
一座雄伟庄严的巨型金字塔，金字塔顶端雕刻着一幅醒目的鱼形图案，自己站在金字塔下显得渺小而卑微。
周围一群赤裸着上身的土著男人围成一个圆圈，黝黑皮肤上涂抹着红白相间的图案，每个人手持木棍有节奏地杵捣着地面，嘴里如同诵经般念念有词。
一位身材魁梧头戴草冠的男人走出人群，浓眉大眼相貌端正，表情严肃地向着自己大步走来。可是经过身边时并未止步，而是步伐坚定地径直走向金字塔。
“这一定是位部落酋长。”罗依萍对自己说。
酋长走到金字塔前站定，仰视着金字塔振臂一挥，周围嘈杂声戛然而止。待周围悄无声息后，酋长俯身跪地膜拜，口中抑扬顿挫大声祷告着什么。
“你们是在祈祷吗？金字塔里面供奉着神灵吗？”罗依萍问道，但是没有人理会她。
伴随着酋长一声大喊，所有人跪在地上齐声祷告。不一会儿酋长起身面向众人，双臂高高举起，全身上下充斥着王者气息，所有人挥舞着手中木棍不断欢呼。
酋长大步返回人群，就在他再次经过罗依萍身边时，突然转头注视着她的目光，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罗依萍，罗警官。”一个遥远而缥缈的声音呼唤着罗依萍。
罗依萍睁开朦胧的双眼，一个身影在眼前晃动。困乏的身体让她感到疲倦无力，原来是一场梦。不过梦里所见所闻是那样的真实，让罗依萍一时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现实。
“罗警官。”声音再次响起。
罗依萍一激灵翻身坐起，发现蝎形枪口正对着自己，握着电击枪的女人正是蔡婧雯。
在罗依萍的眼中，虽然过去了二十年，蔡婧雯变化并不明显。一身粉红色运动休闲装，衬托着皮肤白皙而细嫩。一双含蓄温润的杏眼楚楚动人，除了岁月留下少许鱼尾纹，看起来比同龄人要年轻许多。竖起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那枚耀眼的紫色水晶吊坠。
蔡婧雯点了点头，挥动枪口示意罗依萍不要轻举妄动。
‘如果穿着人体外骨骼就好了，以外骨骼的速度和爆发力，制服蔡婧雯还是有把握的。’罗依萍心里盘算着。
“罗警官，我没有恶意。我们聊聊？”蔡婧雯用手支撑着身体坐在罗依萍的对面。
罗依萍点了点头，只有先稳住对方再想办法伺机夺回电击枪。
“谢谢你帮我浇花。”蔡婧雯微笑着说。
罗依萍没有说话，心想：果然是为了诺莱梅。
“我这次是专程找你的。”蔡婧雯的回答却出乎罗依萍的意料。
“找我？”罗依萍诧异道。
“是的。”蔡婧雯微微点头。
从蔡婧雯的眼神和话语中，罗依萍明显感到她少了二十年前的冷漠，多了一份亲切与温和。
“为什么？”罗依萍问。
“两个原因。其一，希望我们能消除误会，我绝对不是有意伤害田海波局长的。其二，我知道你进入了平行空间，想要得到你的帮助。”蔡婧雯的回答直接坦率。
“哦？”罗依萍并不相信。
对于蔡婧雯有意谋害田海波，在理性上，罗依萍认为证据不足。可是从感性上，仍旧认为是蔡婧雯释放出巨猩干扰田海波，以便自己顺利脱身。
“如果是我谋害的田局长，你认为我还会回来自投罗网吗？”蔡婧雯嘴角带着善意的微笑。
蔡婧雯的眼神和微笑充满着真诚与自信，这让罗依萍减少了一丝抵触情绪。
“既然你没有谋害田队，那为什么要逃跑？”
“我也害怕被巨猩杀死。”
“难道巨猩不是你放出来的吗？”罗依萍一语双关，既想落实放出巨猩是对方有意所为，又想确认蔡婧雯是否利用晶盘控制巨猩。
“是我放出来的。不过……”蔡婧雯停顿片刻继续说：“我原本是打算进入沃卡空间的。”
“你在撒谎。电子琴演奏频率分明是440赫兹，这可不是进入沃卡的频率。”罗依萍直视着蔡婧雯的眼睛，希望用事实震慑到对方，迫使其不敢有所隐瞒。
从罗依萍凌厉的眼神中，蔡婧雯意识到对方已经不是二十年前的小警察。于是坐直身体认真解释：“电子琴演奏频率一直都设定在432赫兹，从来没有修改过。当天弹奏时我有些分心，所以没有留意到频率的改动。直到弹奏将要结束的时候才发现频率不对，可是摩罗地狱已经连通了。”
“你的意思是，你并没有想要放出巨猩？”
“当然没有，巨猩会将它所见到的活物全部杀死。”想起当天可怕场景，蔡婧雯仍旧感到心有余悸。
罗依萍认为解释内容与自己的亲身经历相符，巨猩确如蔡婧雯所说，不仅力大无穷而且残忍暴虐嗜杀成性，放出巨猩同样对蔡婧雯也是一种威胁。
“如果不是你，那么还有谁会改动电子琴演奏频率？”
“没有人。无论是小区还是家里的安保措施都是极其严格的，非授权人员是无法进入的。”蔡婧雯不认为什么人有能力潜入家中修改电子琴频率。
罗依萍知道若非是处于警方监控，通常情况自己也是无法进入这所高级住宅。
“既然没有人进入，那又作何解释呢？”
“我无法解释，除非……”蔡婧雯想了想，觉得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说出来反倒让对方认为自己在寻找托辞。
“除非什么？”罗依萍追问。
“除非有人利用网络入侵智控中心，不过我认为这不可能，没有人会大费周折修改一架电子琴的频率。”蔡婧雯摇了摇头。
智控中心全称智能家居物联控制中心，负责连接控制全屋所有智能设施，大到微米级显示系统，小到饮水机和窗帘开关，其中也包括电子琴。通过智控中心，电子琴不仅可以实现与家庭音响连接，还可以远程参加音乐会的演出。
罗依萍同样也认为可以排除这种可能性，毕竟非法侵入计算机系统将要面临十年以上牢狱生涯，电脑黑客想要绕过城市大脑入侵居民网络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继续纠结电子琴的频率不会有什么结果，罗依萍改变话题：“为什么要进入沃卡？不会是想让田队观赏异域风光吧？”
从罗依萍的言辞中，蔡婧雯感受到对方已经知道沃卡空间的存在，于是说话更加直接：“看来你已经见过张凯。原本我是打算让你陪着去一趟沃卡，没想到来的却是田海波。我想田局长也一样能帮我说服张凯，所以就贸然连接了隧道。”
罗依萍没有否认见过张凯的事实，不过心里却升起一股怒火，心想：说服张凯？就为这个理由让田海波进入平行空间，田队可是即将退休安享晚年的人。何况张凯正愁抓不着你呢。
心里虽这样想，言语中并没有表现出来。罗依萍不动声色地问：“为什么要说服张凯？”
“张凯也许已经告诉你了，他一直在追查我。只要我进入平行空间，张凯就会像猎犬一样紧追不舍。我实在没有办法才想到让田局长帮忙，说服张警官网开一面。”蔡婧雯如实回答。
“你告诉田队张凯还活着？”
“没有。我计划进入沃卡后再告诉他实情。毕竟……”蔡婧雯指了指耳朵，意思是担心田海波的耳机被监听。
结合张凯介绍的情况，罗依萍认为蔡婧雯到目前阶段没有撒谎。
“张凯为什么要抓捕你？”罗依萍需要证实双方的表述是否一致。
“张凯是边防警察，我是偷渡分子，他追查我是应该的。这也是我今晚冒险来找你的原因。”蔡婧雯苦笑着说。
“和田队一样？”
“是。希望能说服张警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种小事长老会不会在意的。”蔡婧雯企盼地看向罗依萍。
罗依萍感到可笑，心想这是张凯的职责所在，怎么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像自己想要抓捕蔡婧雯一样，只不过警局暂时撤销了抓捕命令。
“你为什么要偷渡到沃卡空间？”罗依萍不解。
“我不能告诉你。”
“想让我帮你，还不告诉我实情，我如何帮你？”
“其实张凯完全可以放心，我不会泄露平行空间的秘密，也不会给任何空间带来麻烦，根本不用把我当回事。”蔡婧雯没有正面回答问题。
“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问，这和我也没有关系。”罗依萍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接着问：“不过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进入摩罗地狱的？这可是机密信息。”
“这个现在还不能告诉你。”蔡婧雯再次拒绝回答。
罗依萍身子向后靠了靠，以毋庸置疑的口气拒绝道：“我不会帮你。”
挂断电话，罗依萍难掩心里的激动，田海波终于恢复神智，张凯的治疗仪果真发挥了作用。
感动的同时罗依萍决心一定要帮助张凯找到蔡婧雯，可是找到之后又该如何将她带去沃卡，罗依萍心里却没底。
雪白色背景衬托下，几盆残花败叶遗落在阳台角落里，花瓣已经凋谢枝叶也已枯黄，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干涸而死。
“看来这几盆花对他们来说毫无用处，还需要浪费时间打理，所以才留下的吧。”罗依萍心想。‘他们’自然是指清理房间，并阻止继续调查平行空间的那些人。
罗依萍在卫生间里面没有找到可以接水的器皿，只好双手捧水不断浇在花盆里，希望以此延缓植物的生命。
就在罗依萍频繁往返卫生间与阳台的过程中，发现有一盆花迅速吸收水分，花瓣和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开来，新生的苞片从花枝中吐出嫩芽。
罗依萍仔细察看这株酷似三角梅的花枝，其紫红色苞片的叶脉形状呈‘Z’字型排列。
“诺莱梅！”罗依萍惊叹。原以为蔡婧雯种植三角梅只是个人爱好，充其量是对沃卡空间的怀念，不承想卡空间的诺莱梅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没有受到空间矫正的影响长期存活在异度空间。
罗依萍满腹疑惑的同时，回想起勘察刘星河坠楼现场时，初次来到蔡婧雯家，阳台上不正是这盆诺莱梅吗？
想到这里，罗依萍心中不由一亮。
诺莱梅作为达尼曼王国的国花、沃卡空间的象征，蔡婧雯二十余年始终将它带在身边从未遗弃过，说明诺莱梅对于蔡婧雯一定有着特殊的意义。如果是这样，那么无论发生了什么，蔡婧雯就一定还会回来寻找诺莱梅。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等待。
罗依萍关闭房间电源，静静地坐在角落里，双手抱着膝盖，脸颊轻轻贴着大腿，眼前不时闪过远处的霓虹灯光。
欧阳项楠发来信息，‘安装在太空基站上的引力波探测器，正常定位到我所携带的引力波发生器。在这一天之中，我们压根就没有走出天南市的城区范围。张凯说的没错，沃卡与我们同在一个地球。’
紧接着又发来第二条信息，‘这也说明引力波是全频段覆盖的，无论在哪个空间发出的引力波都能够被接收到。’
第三条信息接踵而至，‘数码相片空白，其他探测数据全部恢复原始状态。’
罗依萍关闭了信息，她不关心数据，更不关心引力波，除非它能找到蔡婧雯。
一束红色霓虹灯光照进房间，正好反射在手臂上。罗依萍望着一闪而过的灯光，想起治疗仪医治田海波的场景，也想起了病床上的田海波。
‘田队的心脏、肝脏、脾脏、胆囊，几乎所有脏腑器官都换成人造的，田队还是原来的田队吗？一个人如果只有大脑是自己的，那么他还是他吗？’罗依萍伸缩了一下手臂，继续想：‘这只胳膊是我的吗？如果意识能够支配的身体组织是我的，那么一条坏死的毫无知觉的胳膊还属于我吗？’
罗依萍摇了摇头，试图清除大脑中的怪异想法。这是罗依萍第一次对‘自我’产生了怀疑。
刚掐灭一个火花，罗依萍脑海中又冒出一个念头：‘张凯留在沃卡空间，那徐荥娥怎么办？’
作为张凯的妻子，徐荥娥因为张凯失踪，带着儿子几次大闹警队，让身为队长的田海波非常难堪。
虽然罗依萍能够理解张凯的苦衷，但是想到他和缔丽莎恩爱有加，似乎早已忘记了这里的老婆孩子，见面时也未曾向自己询问过母子状况，难道男人心肠都如此坚硬吗？想到此，刚刚还心存感激的罗依萍，心里突然又生出一丝厌恶。
杂乱的思绪在罗依萍大脑中跌宕起伏。一会儿想起耳机中存放的乐谱，一会儿又想着是否将今天的所见所闻写成汇报材料。脑海里一个接一个念头让罗依萍感到疲惫不堪，索性起身围着房间走动。
蓝色霓虹灯反射在诺莱梅紫红色苞片上，散发出神秘的靛兰色气息。罗依萍走向阳台，手指尖轻轻抚摸着诺莱梅的苞片和枝干，大脑中突然出现了一幅奇异的画面。
一座雄伟庄严的巨型金字塔，金字塔顶端雕刻着一幅醒目的鱼形图案，自己站在金字塔下显得渺小而卑微。
周围一群赤裸着上身的土著男人围成一个圆圈，黝黑皮肤上涂抹着红白相间的图案，每个人手持木棍有节奏地杵捣着地面，嘴里如同诵经般念念有词。
一位身材魁梧头戴草冠的男人走出人群，浓眉大眼相貌端正，表情严肃地向着自己大步走来。可是经过身边时并未止步，而是步伐坚定地径直走向金字塔。
“这一定是位部落酋长。”罗依萍对自己说。
酋长走到金字塔前站定，仰视着金字塔振臂一挥，周围嘈杂声戛然而止。待周围悄无声息后，酋长俯身跪地膜拜，口中抑扬顿挫大声祷告着什么。
“你们是在祈祷吗？金字塔里面供奉着神灵吗？”罗依萍问道，但是没有人理会她。
伴随着酋长一声大喊，所有人跪在地上齐声祷告。不一会儿酋长起身面向众人，双臂高高举起，全身上下充斥着王者气息，所有人挥舞着手中木棍不断欢呼。
酋长大步返回人群，就在他再次经过罗依萍身边时，突然转头注视着她的目光，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罗依萍，罗警官。”一个遥远而缥缈的声音呼唤着罗依萍。
罗依萍睁开朦胧的双眼，一个身影在眼前晃动。困乏的身体让她感到疲倦无力，原来是一场梦。不过梦里所见所闻是那样的真实，让罗依萍一时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现实。
“罗警官。”声音再次响起。
罗依萍一激灵翻身坐起，发现蝎形枪口正对着自己，握着电击枪的女人正是蔡婧雯。
在罗依萍的眼中，虽然过去了二十年，蔡婧雯变化并不明显。一身粉红色运动休闲装，衬托着皮肤白皙而细嫩。一双含蓄温润的杏眼楚楚动人，除了岁月留下少许鱼尾纹，看起来比同龄人要年轻许多。竖起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那枚耀眼的紫色水晶吊坠。
蔡婧雯点了点头，挥动枪口示意罗依萍不要轻举妄动。
‘如果穿着人体外骨骼就好了，以外骨骼的速度和爆发力，制服蔡婧雯还是有把握的。’罗依萍心里盘算着。
“罗警官，我没有恶意。我们聊聊？”蔡婧雯用手支撑着身体坐在罗依萍的对面。
罗依萍点了点头，只有先稳住对方再想办法伺机夺回电击枪。
“谢谢你帮我浇花。”蔡婧雯微笑着说。
罗依萍没有说话，心想：果然是为了诺莱梅。
“我这次是专程找你的。”蔡婧雯的回答却出乎罗依萍的意料。
“找我？”罗依萍诧异道。
“是的。”蔡婧雯微微点头。
从蔡婧雯的眼神和话语中，罗依萍明显感到她少了二十年前的冷漠，多了一份亲切与温和。
“为什么？”罗依萍问。
“两个原因。其一，希望我们能消除误会，我绝对不是有意伤害田海波局长的。其二，我知道你进入了平行空间，想要得到你的帮助。”蔡婧雯的回答直接坦率。
“哦？”罗依萍并不相信。
对于蔡婧雯有意谋害田海波，在理性上，罗依萍认为证据不足。可是从感性上，仍旧认为是蔡婧雯释放出巨猩干扰田海波，以便自己顺利脱身。
“如果是我谋害的田局长，你认为我还会回来自投罗网吗？”蔡婧雯嘴角带着善意的微笑。
蔡婧雯的眼神和微笑充满着真诚与自信，这让罗依萍减少了一丝抵触情绪。
“既然你没有谋害田队，那为什么要逃跑？”
“我也害怕被巨猩杀死。”
“难道巨猩不是你放出来的吗？”罗依萍一语双关，既想落实放出巨猩是对方有意所为，又想确认蔡婧雯是否利用晶盘控制巨猩。
“是我放出来的。不过……”蔡婧雯停顿片刻继续说：“我原本是打算进入沃卡空间的。”
“你在撒谎。电子琴演奏频率分明是440赫兹，这可不是进入沃卡的频率。”罗依萍直视着蔡婧雯的眼睛，希望用事实震慑到对方，迫使其不敢有所隐瞒。
从罗依萍凌厉的眼神中，蔡婧雯意识到对方已经不是二十年前的小警察。于是坐直身体认真解释：“电子琴演奏频率一直都设定在432赫兹，从来没有修改过。当天弹奏时我有些分心，所以没有留意到频率的改动。直到弹奏将要结束的时候才发现频率不对，可是摩罗地狱已经连通了。”
“你的意思是，你并没有想要放出巨猩？”
“当然没有，巨猩会将它所见到的活物全部杀死。”想起当天可怕场景，蔡婧雯仍旧感到心有余悸。
罗依萍认为解释内容与自己的亲身经历相符，巨猩确如蔡婧雯所说，不仅力大无穷而且残忍暴虐嗜杀成性，放出巨猩同样对蔡婧雯也是一种威胁。
“如果不是你，那么还有谁会改动电子琴演奏频率？”
“没有人。无论是小区还是家里的安保措施都是极其严格的，非授权人员是无法进入的。”蔡婧雯不认为什么人有能力潜入家中修改电子琴频率。
罗依萍知道若非是处于警方监控，通常情况自己也是无法进入这所高级住宅。
“既然没有人进入，那又作何解释呢？”
“我无法解释，除非……”蔡婧雯想了想，觉得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说出来反倒让对方认为自己在寻找托辞。
“除非什么？”罗依萍追问。
“除非有人利用网络入侵智控中心，不过我认为这不可能，没有人会大费周折修改一架电子琴的频率。”蔡婧雯摇了摇头。
智控中心全称智能家居物联控制中心，负责连接控制全屋所有智能设施，大到微米级显示系统，小到饮水机和窗帘开关，其中也包括电子琴。通过智控中心，电子琴不仅可以实现与家庭音响连接，还可以远程参加音乐会的演出。
罗依萍同样也认为可以排除这种可能性，毕竟非法侵入计算机系统将要面临十年以上牢狱生涯，电脑黑客想要绕过城市大脑入侵居民网络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继续纠结电子琴的频率不会有什么结果，罗依萍改变话题：“为什么要进入沃卡？不会是想让田队观赏异域风光吧？”
从罗依萍的言辞中，蔡婧雯感受到对方已经知道沃卡空间的存在，于是说话更加直接：“看来你已经见过张凯。原本我是打算让你陪着去一趟沃卡，没想到来的却是田海波。我想田局长也一样能帮我说服张凯，所以就贸然连接了隧道。”
罗依萍没有否认见过张凯的事实，不过心里却升起一股怒火，心想：说服张凯？就为这个理由让田海波进入平行空间，田队可是即将退休安享晚年的人。何况张凯正愁抓不着你呢。
心里虽这样想，言语中并没有表现出来。罗依萍不动声色地问：“为什么要说服张凯？”
“张凯也许已经告诉你了，他一直在追查我。只要我进入平行空间，张凯就会像猎犬一样紧追不舍。我实在没有办法才想到让田局长帮忙，说服张警官网开一面。”蔡婧雯如实回答。
“你告诉田队张凯还活着？”
“没有。我计划进入沃卡后再告诉他实情。毕竟……”蔡婧雯指了指耳朵，意思是担心田海波的耳机被监听。
结合张凯介绍的情况，罗依萍认为蔡婧雯到目前阶段没有撒谎。
“张凯为什么要抓捕你？”罗依萍需要证实双方的表述是否一致。
“张凯是边防警察，我是偷渡分子，他追查我是应该的。这也是我今晚冒险来找你的原因。”蔡婧雯苦笑着说。
“和田队一样？”
“是。希望能说服张警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种小事长老会不会在意的。”蔡婧雯企盼地看向罗依萍。
罗依萍感到可笑，心想这是张凯的职责所在，怎么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像自己想要抓捕蔡婧雯一样，只不过警局暂时撤销了抓捕命令。
“你为什么要偷渡到沃卡空间？”罗依萍不解。
“我不能告诉你。”
“想让我帮你，还不告诉我实情，我如何帮你？”
“其实张凯完全可以放心，我不会泄露平行空间的秘密，也不会给任何空间带来麻烦，根本不用把我当回事。”蔡婧雯没有正面回答问题。
“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问，这和我也没有关系。”罗依萍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接着问：“不过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进入摩罗地狱的？这可是机密信息。”
“这个现在还不能告诉你。”蔡婧雯再次拒绝回答。
罗依萍身子向后靠了靠，以毋庸置疑的口气拒绝道：“我不会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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