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星期六一大早，春分姑妈一家子过来了，姑妈先上老太太屋里说了会儿话才过来。
春分给姑妈姑父搬了凳子过来，姑妈问：“屋里有客啊？这是哪个，我咋好像不认得？”
春分：“我朋友。”
姑妈怔了一下：“你回来那天没看见他呀？”
“后来他自己跑过来的。”
姑妈笑出八颗门牙：“那他还有点本事哦！我们这样的地方他还能找得过来。”
韦金明拉了拉春分的衣服：“这是谁啊？”
“我姑妈姑父。”
韦金明一脸讨好躬身要跟姑妈姑父握手：“姑妈好！姑父好！叫我阿明就行了。”
春分一巴掌拍在韦金明背上：“瞎叫什么？我姑妈姑父。”
韦金明：“哎呀！哎呀！太紧张了，伯父好！伯母好！”
春分倒了两杯茶过来，发现还少个人：“瑞瑞呢？你们来了他自己在家啊？”
“一来就跟成子去了，这会儿都不知道上哪野去了，你爸呢？还好吧？”
郭平正好从房里出来，郭丫头看自己的弟弟瘦成这样，一脸心疼，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平啊！你咋瘦成这样了？你感觉咋样？还好吧？”
郭平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没啥事，医院就是说得严重，不严重咋赚钱！”
春分看出来了，她爸是真不拿这个病当回事，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还想喝两口，被谢美珍劈头盖脸一顿骂。
春分小报告马上安排：“昨天晚上我爸还想喝两口呢！你们好好跟他说说吧！”
郭平是郭丫头带大的，听了这话当即表示：“那不得行哦！你要听医生说的，不叫你抽烟喝酒就不能搞。”
陈保国也在一边帮腔，两夫妻你来我往的，郭平根本说不上话。
韦金明坐在旁边陪着笑，成子跟瑞瑞在门口伸个脑袋进来，冲着韦金明嘘了好几声，韦金明终于发现他，成子勾了勾手指头，韦金明就屁颠屁颠出去了。
春分也起身说道：“姑妈，姑父，你们说，我看看我妈去哪了。”
出来已经发现那三个影都没了，正好谢美珍提着一篮子菜回来，春分问：“那三个去哪了？”
“河里去了，刚才在菜园子里看着他们下河了。”
春分接过菜篮子：“姑妈跟姑父在里面跟我爸说话，你去说话吧，我去喂猪喂牛。”
谢美珍把篮子递给春分，在水龙头把手洗了洗进了屋。
农村吃中午饭比较晚，快两点了二月终于回来了，正好赶上吃饭。
二月回来看见大姐真没走，激动得都快哭了：“大姐，我回来了！”
谢美珍骂道：“这死丫头，你姑妈姑父在，你看不见啊！光喊你大姐。”
姑妈笑道：“这有个啥要紧的，一年到头看不见大姐几回，看见大姐激动呗！”
二月马上顺杆爬：“就是就是！我姑才不会跟我计较这些。”
谢美珍做势要打她，她马上跳到郭丫头身后去，郭丫头一把按下谢美珍的手：“算了！又不是个什么大事。”
谢美珍瞪了二月一眼：“去找下那几个，喊那几个回来吃饭，也不知道野哪去了，都不晓得饿嘛！”
吃完饭郭丫头把郭老太太安顿好了，坐过来找春分说话，郭丫头一辈子出过最远的门是去县城，她不知道外面的世界那么大。
她问春分：“你在外头打工有没有看见过静静？有没有听旁人说见过静静？李建国屋里的说她姑娘在外面看见过静静，说静静在外头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说到这里郭丫头没忍住落下了眼泪。
“后来她姑娘回来我问了，她说她没见过静静。”
春分有点心疼自己的姑妈，都说农村人淳朴，真正淳朴的并没有几个，淳朴都是给比他们过得好的人看的，对不如他们的人精明市侩、尖酸刻薄、无中生有都是很平常的。
“姑，外面很大的，人也多，哪怕静静真跟我在一个镇子里打工，哪怕她在隔壁厂我都不一定能遇见她，外面人太多了，那都是瞎说的。”
姑父心疼地用袖口给郭丫头擦了擦眼泪：“我都说建国屋里是乱说的，她们那几个婆娘一天有点啥事做，一天到晚在外头搬弄是非，你姑就是不信。”
郭丫头拉着自己侄女的手，眼泪根本止不住：“你说静静到底跑哪去了？这么大个人，说没有就没有了，一点音信都没得。”
春分不知道怎么安慰姑姑，只能给姑姑把眼泪擦了又擦。
“我主要是想不通，我对她对她弟弟都是一样的，她这么狠心，说走都走了，一点音信都不给屋里，你要是在外头真看见她了，死活要叫她留个电话号码，晓得她还活着也好啊！”
春分承诺：“姑你放心，我要是看见静静，我一定叫她留联系方式。”
郭丫头很欣慰：“还是我春分好！听话又孝顺！”
春分没有说话，她一点也不喜欢别人夸她听话又孝顺，把她架在上面，她也不想，只是不得不。
郭丫头擦了擦眼泪话锋一转说到韦金明了：“那个阿明，你妈说他是香港来的呀！一个月工资都有三万啊！我滴个乖乖！都有这么多啊！我们这几年都攒不出来三万。”
春分点了点头：“三万在香港应该是很正常的工资水平。”
“你妈说你不想跟他谈，我春分硬是心比天高啊！一个月三万还不行啊？还想找个啥样的？”
春分很烦躁：“他一个月赚多少钱重要吗？他跟我不合适，就算我真嫁给他，三万块跟我们家有什么关系呢？人家要不管我家里，我还能咬死他？”
郭丫头身子后仰，一脸理所当然：“那肯定不能不管你爸妈他们，女婿就是半个儿子，你弟弟妹妹都要喊他哥，哥是白喊的？”
“再说我看他人还可以，应该不是那样人，你看你姑父，我们家再没有，那也还是要帮衬你爸，当哥哥姐姐这点觉悟还是要有的。”
春分从来不知道她没读过书的姑姑这么能言善道，她反驳道：“那是你从小被他们洗脑，都是人，为什么你家里明明也困难还要帮衬弟弟。”
郭丫头没想到春分是这样想的，她眼里的侄女一直是听话又孝顺的，她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长姐如母，女孩子就是要帮衬娘家的。
“那不是这样说，当哥哥姐姐就要负担起哥哥姐姐的责任，帮爹妈拉扯小的，帮衬小的，不能你过好了就不管他们了。”
春分：“嗯！我负起当姐姐的责任拉扯小的照顾老的，我爹妈干什么？”
“你爹妈还不是辛苦一辈子养活了你们，条件在这里。”
春分丧气地说道：“对！没有条件，但是要生一堆，随便养大，牺牲女儿培养儿子，女儿过得好不好不重要，只要能帮衬家里就是有价值。”
郭丫头一时语塞，愣了半晌说道：“那有什么办法呢？你生来是姑娘，又是大姐，你看这村里哪家不是这样？”
春分也无意跟姑姑争出个长短，她信奉了一辈子的东西，也付出了一辈子，就算她心里也觉得这样不对，她也会全力维护。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还好二月洗完学校带回来的换洗衣物，蹦跶着就过来了，开始绘声绘色给他们讲她在学校的事情。
吃了晚饭姑姑一家才回去，姑父骑的是辆三轮车，头上戴了个灯照明，姑姑跟瑞瑞坐在后面，走的时候谢美珍跟郭平再三嘱咐他们要小心，慢点骑。
韦金明也站在门口恭恭敬敬送他们一家，宛如一个真正的郭家人。
送走了这一家子，谢美珍看了春分好几眼，嘴巴动了动，到底什么也没说。
春分给姑妈姑父搬了凳子过来，姑妈问：“屋里有客啊？这是哪个，我咋好像不认得？”
春分：“我朋友。”
姑妈怔了一下：“你回来那天没看见他呀？”
“后来他自己跑过来的。”
姑妈笑出八颗门牙：“那他还有点本事哦！我们这样的地方他还能找得过来。”
韦金明拉了拉春分的衣服：“这是谁啊？”
“我姑妈姑父。”
韦金明一脸讨好躬身要跟姑妈姑父握手：“姑妈好！姑父好！叫我阿明就行了。”
春分一巴掌拍在韦金明背上：“瞎叫什么？我姑妈姑父。”
韦金明：“哎呀！哎呀！太紧张了，伯父好！伯母好！”
春分倒了两杯茶过来，发现还少个人：“瑞瑞呢？你们来了他自己在家啊？”
“一来就跟成子去了，这会儿都不知道上哪野去了，你爸呢？还好吧？”
郭平正好从房里出来，郭丫头看自己的弟弟瘦成这样，一脸心疼，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平啊！你咋瘦成这样了？你感觉咋样？还好吧？”
郭平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没啥事，医院就是说得严重，不严重咋赚钱！”
春分看出来了，她爸是真不拿这个病当回事，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还想喝两口，被谢美珍劈头盖脸一顿骂。
春分小报告马上安排：“昨天晚上我爸还想喝两口呢！你们好好跟他说说吧！”
郭平是郭丫头带大的，听了这话当即表示：“那不得行哦！你要听医生说的，不叫你抽烟喝酒就不能搞。”
陈保国也在一边帮腔，两夫妻你来我往的，郭平根本说不上话。
韦金明坐在旁边陪着笑，成子跟瑞瑞在门口伸个脑袋进来，冲着韦金明嘘了好几声，韦金明终于发现他，成子勾了勾手指头，韦金明就屁颠屁颠出去了。
春分也起身说道：“姑妈，姑父，你们说，我看看我妈去哪了。”
出来已经发现那三个影都没了，正好谢美珍提着一篮子菜回来，春分问：“那三个去哪了？”
“河里去了，刚才在菜园子里看着他们下河了。”
春分接过菜篮子：“姑妈跟姑父在里面跟我爸说话，你去说话吧，我去喂猪喂牛。”
谢美珍把篮子递给春分，在水龙头把手洗了洗进了屋。
农村吃中午饭比较晚，快两点了二月终于回来了，正好赶上吃饭。
二月回来看见大姐真没走，激动得都快哭了：“大姐，我回来了！”
谢美珍骂道：“这死丫头，你姑妈姑父在，你看不见啊！光喊你大姐。”
姑妈笑道：“这有个啥要紧的，一年到头看不见大姐几回，看见大姐激动呗！”
二月马上顺杆爬：“就是就是！我姑才不会跟我计较这些。”
谢美珍做势要打她，她马上跳到郭丫头身后去，郭丫头一把按下谢美珍的手：“算了！又不是个什么大事。”
谢美珍瞪了二月一眼：“去找下那几个，喊那几个回来吃饭，也不知道野哪去了，都不晓得饿嘛！”
吃完饭郭丫头把郭老太太安顿好了，坐过来找春分说话，郭丫头一辈子出过最远的门是去县城，她不知道外面的世界那么大。
她问春分：“你在外头打工有没有看见过静静？有没有听旁人说见过静静？李建国屋里的说她姑娘在外面看见过静静，说静静在外头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说到这里郭丫头没忍住落下了眼泪。
“后来她姑娘回来我问了，她说她没见过静静。”
春分有点心疼自己的姑妈，都说农村人淳朴，真正淳朴的并没有几个，淳朴都是给比他们过得好的人看的，对不如他们的人精明市侩、尖酸刻薄、无中生有都是很平常的。
“姑，外面很大的，人也多，哪怕静静真跟我在一个镇子里打工，哪怕她在隔壁厂我都不一定能遇见她，外面人太多了，那都是瞎说的。”
姑父心疼地用袖口给郭丫头擦了擦眼泪：“我都说建国屋里是乱说的，她们那几个婆娘一天有点啥事做，一天到晚在外头搬弄是非，你姑就是不信。”
郭丫头拉着自己侄女的手，眼泪根本止不住：“你说静静到底跑哪去了？这么大个人，说没有就没有了，一点音信都没得。”
春分不知道怎么安慰姑姑，只能给姑姑把眼泪擦了又擦。
“我主要是想不通，我对她对她弟弟都是一样的，她这么狠心，说走都走了，一点音信都不给屋里，你要是在外头真看见她了，死活要叫她留个电话号码，晓得她还活着也好啊！”
春分承诺：“姑你放心，我要是看见静静，我一定叫她留联系方式。”
郭丫头很欣慰：“还是我春分好！听话又孝顺！”
春分没有说话，她一点也不喜欢别人夸她听话又孝顺，把她架在上面，她也不想，只是不得不。
郭丫头擦了擦眼泪话锋一转说到韦金明了：“那个阿明，你妈说他是香港来的呀！一个月工资都有三万啊！我滴个乖乖！都有这么多啊！我们这几年都攒不出来三万。”
春分点了点头：“三万在香港应该是很正常的工资水平。”
“你妈说你不想跟他谈，我春分硬是心比天高啊！一个月三万还不行啊？还想找个啥样的？”
春分很烦躁：“他一个月赚多少钱重要吗？他跟我不合适，就算我真嫁给他，三万块跟我们家有什么关系呢？人家要不管我家里，我还能咬死他？”
郭丫头身子后仰，一脸理所当然：“那肯定不能不管你爸妈他们，女婿就是半个儿子，你弟弟妹妹都要喊他哥，哥是白喊的？”
“再说我看他人还可以，应该不是那样人，你看你姑父，我们家再没有，那也还是要帮衬你爸，当哥哥姐姐这点觉悟还是要有的。”
春分从来不知道她没读过书的姑姑这么能言善道，她反驳道：“那是你从小被他们洗脑，都是人，为什么你家里明明也困难还要帮衬弟弟。”
郭丫头没想到春分是这样想的，她眼里的侄女一直是听话又孝顺的，她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长姐如母，女孩子就是要帮衬娘家的。
“那不是这样说，当哥哥姐姐就要负担起哥哥姐姐的责任，帮爹妈拉扯小的，帮衬小的，不能你过好了就不管他们了。”
春分：“嗯！我负起当姐姐的责任拉扯小的照顾老的，我爹妈干什么？”
“你爹妈还不是辛苦一辈子养活了你们，条件在这里。”
春分丧气地说道：“对！没有条件，但是要生一堆，随便养大，牺牲女儿培养儿子，女儿过得好不好不重要，只要能帮衬家里就是有价值。”
郭丫头一时语塞，愣了半晌说道：“那有什么办法呢？你生来是姑娘，又是大姐，你看这村里哪家不是这样？”
春分也无意跟姑姑争出个长短，她信奉了一辈子的东西，也付出了一辈子，就算她心里也觉得这样不对，她也会全力维护。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还好二月洗完学校带回来的换洗衣物，蹦跶着就过来了，开始绘声绘色给他们讲她在学校的事情。
吃了晚饭姑姑一家才回去，姑父骑的是辆三轮车，头上戴了个灯照明，姑姑跟瑞瑞坐在后面，走的时候谢美珍跟郭平再三嘱咐他们要小心，慢点骑。
韦金明也站在门口恭恭敬敬送他们一家，宛如一个真正的郭家人。
送走了这一家子，谢美珍看了春分好几眼，嘴巴动了动，到底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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