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周日可以拿票了，大约是每次都要走很远去坐车，韦金明走怕了，提前一天约了上次的面包车师傅，拿了票，顺便把二月送到了学校。
回去的路上韦金明笑嘻嘻地说：“我觉得你父母很喜欢我。”
“喜欢你的钱！”
韦金明脸上笑意不变：“你这个人是真的好衰！”
春分歪着头看他：“所以你打算放弃我了？”
“当然不是，我就喜欢你这么衰！就当日行一善了！”
“那我真是要谢谢你！”
对方马上顺杆爬：“大家这么熟，就不用客气啦！”
春分长叹一口气不再说话了。
韦金明倒是无所谓，他表达欲旺盛得很，用自己蹩脚的普通话跟司机师傅聊了一路。
晚上春分正要睡觉，谢美珍来了，春分知道自己的妈说话喜欢弯弯绕绕，没想到能这么绕。
“你奶奶八十几岁了，虽然没啥病，也做不了啥子，还要有人照顾。”
“你伯以前还能帮帮忙，你看看他现在老成啥样子了，比你奶奶身体还不如，说不得以后还死在你奶奶前头。”
“你爸也干不了活了，就指望我一个人照顾这一大家子，还有两个娃子，哪怕夏生能回来帮忙照看下，我出去打工也可以，夏生也六亲不认的。”
“你爸要长期吃药看病，你弟弟妹妹上学要钱，这一大家子不买菜不买衣裳你一个人赚钱也禁不起花。”
听到这春分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了，春分问：“那咋办？房子卖了，老房子修一修搬回去住吧！”
谢美珍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声音都高了八度：“那房子这些年没人住，都要塌了咋住！这一家子老老小小住得下吗？”
“以前住得下，现在怎么就住不下了？再说老爷子走了还少了个人呢！”
“原来你们都小还能挤一挤，现在都长大了怎么挤？”
春分点点头：“所以你打算怎么办？直接说，不要扯那些不相干的。”
谢美珍：“你这个孩子现在怎么这样说话！”
春分：“嗯，我就是这样，你不说我就睡了。”
谢美珍带着点窘迫的样子说：“那个阿明，我看还可以，女孩子总归是要嫁人的，嫁个条件好的下半辈子也能少受点累，再说人家对你百依百顺的，你说呢？”
春分盯着自己妈妈的眼睛：“你是真觉得他好，还是觉得他的钱好？多要点彩礼，最好结婚了每个月再补贴你万八千的吧？”
谢美珍被春分盯的心里发毛，带着些心思被戳穿的恼羞成怒：“那你说咋搞，这一家子人都饿死？你赚的钱够养活这一家子啊？”
春分气笑了：“我应该养活这一家子？嫌我赚钱少的时候想过我为什么赚钱少吗？你花钱培养我了？我一个高中都没毕业的人，我该挣多少？”
说起这个谢美珍可是理直气壮：“我让你辍学了吗？我说砸锅卖铁都要供你读书的，是你自己要退学的！你怪得了谁？”
春分真是没想到她妈真敢说，也懒得说了：“我为什么辍学你不知道？你真要砸锅卖铁供我读书？现在还来得及，我等着！”
谢美珍不说话了。
春分笑了：“不说话了？你不想当恶人让我爸当恶人，你那点心眼都用在我身上了，真为我好，前两年要把我嫁到李兴国家的人是谁呀？那也是为我好？”
春分还没哭，谢美珍开始哭了，哭着哭着就开始控诉春分对她的不理解。
“我有啥子办法，种田又挣不到几个钱，娃子又多，还要有人看，屋里挣钱的人没有，吃饭的嘴倒是有这些。”
“我不想你们都好吗？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养不起我有啥子办法，你看这村里哪个姐姐不是这样的？哪个家庭不是大的带小的？”
春分听够了这些话，从小用这些话给她洗脑，告诉她应该当一个无私奉献任劳任怨的姐姐。
春分又不是个狠心的人，养只小猫小狗都有感情，更何况弟弟妹妹都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出生的，她一手带大的，偏偏她都已经妥协了，这些人天天还要拿这一套恶心人。
谢美珍还在哭哭啼啼絮絮叨叨，春分打断了她的自我催眠：“妈，以后要钱就直接说要钱，不要扯什么亲情啊长姐如母的，恶心人！再这样我就跟夏生一样，一分都不给。”
谢美珍瞬间愣住了，都忘记哭了，一脸恍惚被春分推出门去了，春分锁了门，把自己埋在被子里狠狠哭了一场。
第二天早上成子上学前抱着大姐哭了一场，走的时候跟春分说：“大姐，我会好好读书的！”
春分摸了摸弟弟的小脑袋瓜：“姐知道了！”
二月跟成子不在家，春分走的时候没有一点留恋。
去老奶奶屋里打了个招呼，奶奶只说不留她，家里没个赚钱的人，只能指望春分。
郭平本来就话不多，只嘱咐了一句：“到了打个电话回来。”
谢美珍倒像是真拿韦金明当女婿了，拉着韦金明说：“我春分脾气不好，你要多担待！但是她心好，善良，没有什么坏心思，你不要欺负她！”
韦金明点头如捣蒜，连声说：“好的好的！她脾气很好的，我不会欺负她，放心吧！”
韦金明上车的时候春分早就在车里坐着了，谢美珍本想说点什么，春分根本不看她。
她只好对韦金明说：“好，你们走吧！再不走赶不上飞机了，下了飞机一定打个电话回来。”
关上车门，韦金明从窗户伸出手去挥手告别：“伯父伯母我们走了！”
春分硬邦邦地憋出一句：“爸，妈，我走了！”
路上韦金明看春分脸色不对：“是不是要走了舍不得呢？我要是住在这里我也舍不得，你们这个地方真的好！”
春分很无语：“你觉得我们这好？”
韦金明点头：“好！空气新鲜，菜都是自己种的，人也很淳朴，又热情！”
春分本想说点什么又觉得没有必要，只说：“你觉得好就好吧！”
快到县城的时候，韦金明那台在春分家没有信号只能玩贪食蛇的手机终于能打电话了，打了个电话约了朋友来接机。
这是春分第一次坐飞机，飞机起飞的时候已经七点了，半空中只能看见下面零星的灯光，春分还是很激动。
九点多飞机终于落地了，韦金明给朋友打了电话，约定好地点以后，把电话递给春分：“你爸妈说飞机到了给他们打电话。”
接电话的是谢美珍，春分没说话，谢美珍问：“是春分吗？你们到了吗？”
春分：“到了，刚到，没什么事挂了，你睡吧！”
谢美珍叫住了她：“等会儿，阿明走的时候给我塞了一万块钱，说是食宿费用，我说不要他非要给。”
春分嗤笑：“本来也是想要的吧！”
谢美珍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家里这个样子，我哪怕有点别的法子！”
春分直接把电话挂了。
春分把电话还给韦金明，盯着他问：“你想娶我？”
韦金明愣住了，有点反应不过来：“你刚才问我什么？”
春分又重复一遍：“你想跟我结婚？”
韦金明这次反应过来了，笑得春暖花开：“对对对！你要考虑嫁给我吗？”
“嗯！”
这个笑容让春分觉得他确实是真心的，可是春分又很清醒地知道自己并不喜欢他，但她没有别的路可以选了。
回去的路上韦金明笑嘻嘻地说：“我觉得你父母很喜欢我。”
“喜欢你的钱！”
韦金明脸上笑意不变：“你这个人是真的好衰！”
春分歪着头看他：“所以你打算放弃我了？”
“当然不是，我就喜欢你这么衰！就当日行一善了！”
“那我真是要谢谢你！”
对方马上顺杆爬：“大家这么熟，就不用客气啦！”
春分长叹一口气不再说话了。
韦金明倒是无所谓，他表达欲旺盛得很，用自己蹩脚的普通话跟司机师傅聊了一路。
晚上春分正要睡觉，谢美珍来了，春分知道自己的妈说话喜欢弯弯绕绕，没想到能这么绕。
“你奶奶八十几岁了，虽然没啥病，也做不了啥子，还要有人照顾。”
“你伯以前还能帮帮忙，你看看他现在老成啥样子了，比你奶奶身体还不如，说不得以后还死在你奶奶前头。”
“你爸也干不了活了，就指望我一个人照顾这一大家子，还有两个娃子，哪怕夏生能回来帮忙照看下，我出去打工也可以，夏生也六亲不认的。”
“你爸要长期吃药看病，你弟弟妹妹上学要钱，这一大家子不买菜不买衣裳你一个人赚钱也禁不起花。”
听到这春分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了，春分问：“那咋办？房子卖了，老房子修一修搬回去住吧！”
谢美珍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声音都高了八度：“那房子这些年没人住，都要塌了咋住！这一家子老老小小住得下吗？”
“以前住得下，现在怎么就住不下了？再说老爷子走了还少了个人呢！”
“原来你们都小还能挤一挤，现在都长大了怎么挤？”
春分点点头：“所以你打算怎么办？直接说，不要扯那些不相干的。”
谢美珍：“你这个孩子现在怎么这样说话！”
春分：“嗯，我就是这样，你不说我就睡了。”
谢美珍带着点窘迫的样子说：“那个阿明，我看还可以，女孩子总归是要嫁人的，嫁个条件好的下半辈子也能少受点累，再说人家对你百依百顺的，你说呢？”
春分盯着自己妈妈的眼睛：“你是真觉得他好，还是觉得他的钱好？多要点彩礼，最好结婚了每个月再补贴你万八千的吧？”
谢美珍被春分盯的心里发毛，带着些心思被戳穿的恼羞成怒：“那你说咋搞，这一家子人都饿死？你赚的钱够养活这一家子啊？”
春分气笑了：“我应该养活这一家子？嫌我赚钱少的时候想过我为什么赚钱少吗？你花钱培养我了？我一个高中都没毕业的人，我该挣多少？”
说起这个谢美珍可是理直气壮：“我让你辍学了吗？我说砸锅卖铁都要供你读书的，是你自己要退学的！你怪得了谁？”
春分真是没想到她妈真敢说，也懒得说了：“我为什么辍学你不知道？你真要砸锅卖铁供我读书？现在还来得及，我等着！”
谢美珍不说话了。
春分笑了：“不说话了？你不想当恶人让我爸当恶人，你那点心眼都用在我身上了，真为我好，前两年要把我嫁到李兴国家的人是谁呀？那也是为我好？”
春分还没哭，谢美珍开始哭了，哭着哭着就开始控诉春分对她的不理解。
“我有啥子办法，种田又挣不到几个钱，娃子又多，还要有人看，屋里挣钱的人没有，吃饭的嘴倒是有这些。”
“我不想你们都好吗？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养不起我有啥子办法，你看这村里哪个姐姐不是这样的？哪个家庭不是大的带小的？”
春分听够了这些话，从小用这些话给她洗脑，告诉她应该当一个无私奉献任劳任怨的姐姐。
春分又不是个狠心的人，养只小猫小狗都有感情，更何况弟弟妹妹都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出生的，她一手带大的，偏偏她都已经妥协了，这些人天天还要拿这一套恶心人。
谢美珍还在哭哭啼啼絮絮叨叨，春分打断了她的自我催眠：“妈，以后要钱就直接说要钱，不要扯什么亲情啊长姐如母的，恶心人！再这样我就跟夏生一样，一分都不给。”
谢美珍瞬间愣住了，都忘记哭了，一脸恍惚被春分推出门去了，春分锁了门，把自己埋在被子里狠狠哭了一场。
第二天早上成子上学前抱着大姐哭了一场，走的时候跟春分说：“大姐，我会好好读书的！”
春分摸了摸弟弟的小脑袋瓜：“姐知道了！”
二月跟成子不在家，春分走的时候没有一点留恋。
去老奶奶屋里打了个招呼，奶奶只说不留她，家里没个赚钱的人，只能指望春分。
郭平本来就话不多，只嘱咐了一句：“到了打个电话回来。”
谢美珍倒像是真拿韦金明当女婿了，拉着韦金明说：“我春分脾气不好，你要多担待！但是她心好，善良，没有什么坏心思，你不要欺负她！”
韦金明点头如捣蒜，连声说：“好的好的！她脾气很好的，我不会欺负她，放心吧！”
韦金明上车的时候春分早就在车里坐着了，谢美珍本想说点什么，春分根本不看她。
她只好对韦金明说：“好，你们走吧！再不走赶不上飞机了，下了飞机一定打个电话回来。”
关上车门，韦金明从窗户伸出手去挥手告别：“伯父伯母我们走了！”
春分硬邦邦地憋出一句：“爸，妈，我走了！”
路上韦金明看春分脸色不对：“是不是要走了舍不得呢？我要是住在这里我也舍不得，你们这个地方真的好！”
春分很无语：“你觉得我们这好？”
韦金明点头：“好！空气新鲜，菜都是自己种的，人也很淳朴，又热情！”
春分本想说点什么又觉得没有必要，只说：“你觉得好就好吧！”
快到县城的时候，韦金明那台在春分家没有信号只能玩贪食蛇的手机终于能打电话了，打了个电话约了朋友来接机。
这是春分第一次坐飞机，飞机起飞的时候已经七点了，半空中只能看见下面零星的灯光，春分还是很激动。
九点多飞机终于落地了，韦金明给朋友打了电话，约定好地点以后，把电话递给春分：“你爸妈说飞机到了给他们打电话。”
接电话的是谢美珍，春分没说话，谢美珍问：“是春分吗？你们到了吗？”
春分：“到了，刚到，没什么事挂了，你睡吧！”
谢美珍叫住了她：“等会儿，阿明走的时候给我塞了一万块钱，说是食宿费用，我说不要他非要给。”
春分嗤笑：“本来也是想要的吧！”
谢美珍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家里这个样子，我哪怕有点别的法子！”
春分直接把电话挂了。
春分把电话还给韦金明，盯着他问：“你想娶我？”
韦金明愣住了，有点反应不过来：“你刚才问我什么？”
春分又重复一遍：“你想跟我结婚？”
韦金明这次反应过来了，笑得春暖花开：“对对对！你要考虑嫁给我吗？”
“嗯！”
这个笑容让春分觉得他确实是真心的，可是春分又很清醒地知道自己并不喜欢他，但她没有别的路可以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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