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远航
“你干得不错。”穆宣难得没有嘲讽她，他舒展了一下身子，“终于摆脱那个鬼地方了——”
饶大望也在一侧动了动手指，他神色一亮，应该也是发觉自己的能力复苏了，他连忙走来，不吝夸赞：“你这个小姑娘，真不赖嘛。”
“你这么宝贵你的能力吗？”穆宣开口：“也没见你用过，不是战斗类的？”
“宣哥你这种强者就不懂了…对于我们这种人，再弱的能力也比没有的强。对吧，姜九微？”
姜九微没搭理他们，她看着那艘搁浅在江岸的幽灵船，抛出了一个让高兴的两人始料未及的问题：“这艘船难道就一直在这里了？”
她在看着幽灵船，穆宣在看着姜九微，到今天他才发现，这个女人的瞳孔比寻常人更要黑一些，她的睫毛很长，但是不翘，像扇面一样遮掩住下面那双纯净的玻璃珠，她的眸子里完整倒映出了那艘巨轮的影子。
但是穆宣他们的能力，还有道具，确实都已经复原了，幽灵船对他们的负面作用消失了，那这艘船为什么还在这里呢？
“呜————”
仿佛感受到了三人注视的目光，这艘船再次发出了他们已经听过数次的低鸣，和以前没什么区别，但姜九微却主观地觉得这低沉的怒嚎不再像以前那样压抑沉闷了。
幽灵船又动了，航道中没有任何指引，它却像明确了目标，调转了方向，金属船体在东方初升的旭日下熠熠生辉。
一阵阵抑扬的汽笛声中，这艘船更像是驰骋在宽广无边的海洋上，姜九微这才看清了船身上用花体雕刻的、矫若惊龙的“Manna”，应该是这艘幽灵船的名字，曙光映照着高高立起的桅杆，灰蓝底色上印绣着金色火焰标的旗帜迎风飘扬。
Manna顺着江流，渐渐远去，渐渐消逝成一个天边令人心驰神往的点，而非一则令人毛骨悚然的志怪异谈。
姜九微想把一直紧握在手里的功臣——探测仪还给穆宣，却惊讶地发现自己手里的东西不知何时居然被“偷梁换柱”了。
那个红色玻璃管已不见了踪影，也许它已化作了Manna的一部分，指引着它在茫茫海域中无尽前行。
被紧握在她手里的，是一块古铜色勾边的，彩色珐琅打底，形似怀表的罗盘，罗盘很是小巧，且颇有年代感，细看还能发现它曾经缺了一角，但是已经被修补好了，姜九微只在博物馆里见过类似的东西，她的意识触上这物件时，她便什么都明白了——
人类天生就对未知拥有无休无止的探索欲。苍穹，雨林，山峦，地底，海洋……只要存在于这个星球之上的秘地，就一定要留下征服的标记。
九九八十一难的冒险，最后的胜利姿态固然傲人，但那是垒在万人白骨构造的地基之上；万万千千迷失了归家路的冤魂们在异乡苦苦呐喊，天上的北斗星辰最终凝成了堪可盈盈握的一方罗盘。
如果神明能为迷途的羔羊指明前行的方向，旅者就一定能抵达梦中那曼妙的乌托邦。
PS：罗盘里的指针会指明“破局”方向。当然，指向的是两点一线的最短距离；持有者中途罹遇任何危险，概与罗盘无关。一切解释归本罗盘所有。
—来自【被修好的传家宝系列之开天辟地亘古最实用道具之指路罗盘】
这是个道具。
聪明如她很快了然，这是Manna给自己的馈赠：巨轮离去时那变调的汽笛声不是错觉，是囚鸟挣脱缰绳后的放声高歌。
只是…这馈赠看上去，不是特别靠谱。姜九微如是想道。
“破局”指的是什么？如果说她当下身处副本，那么罗盘的指针理应当指向副本的出口或是破绽；可现在她就只是如平常一样站在这，为何罗盘的指针竟然悠悠转向了天空？
难不成从Mocha里活下去的办法是飞向外太空？
还有什么——开天辟地亘古最实用？真的是毫不谦虚的措辞，她见识的道具虽不多，但也十分笃定这绝非是正常道具应有的、对自己的描述词。这罗盘是什么绝世臭屁精！
最重要的是：两点一线的直线距离，罹遇危险概不负责。除开这些因素，某种意义上来说，它还是有着成为一件优秀的道具的潜力。
嗯，潜力。
姜九微还是将罗盘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在这点上它确实合格了，是一件非常实用的道具，它甚至贴心地配了条细细的金链子，也不知是真金还是假铜，到底值几个臭钱。
她走到穆宣身侧，后者的目光仍停留在天际，似乎还在回味方才的经历，对她的发现一无所知，姜九微在穆宣眼前晃了晃，“回神了，你看这个！”
姜九微带着炫耀般展示了这块做工精美的罗盘，她当然没想独吞这玩意，虽然她知道——
穆宣在默读完罗盘的介绍后，轻飘飘地补充了一句，“它也忒不靠谱了吧。”
饶大望也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凑过来后，本以为她从Manna上得到了什么大宝贝，毕竟幽灵船上说不定有许多来自航海时代的奇珍异宝，但当他看清这罗盘后，也发了声，语气中满是做作的慷慨：“小姜啊，你收下吧，这全当是这段冒险的奖品好了。”
“我谢谢你…这算是哪门子奖品，顶多是个纪念品。”姜九微嘟囔了一句，但她打心底地开心，罗盘好端端地在她的胸前微颤着笔直向上的指针，这确实是非常有纪念意义的物品，指路罗盘是她拥有的第一件道具。
一行人稍经整顿后，又踏上了新的行程。
“望哥，这里到振兴会要走多久呀？”
“很快，走半天差不多就到了。”
“好。”
半天。姜九微偷瞟了一眼一侧面无表情的穆宣，总觉得这短短的一个月像做梦一样虚幻，半天很快，半天后会到分别的时刻。
离别是人生常态。她深谙这个道理，只是每次与熟识离别时，纵使她能很快适应孑然一人的新生活，她也难免心生不舍。
穆宣总算是感受到了姜九微活络的心思，他拉了拉鸭舌帽沿，耳后的栗色碎发散了下来，他似笑非笑，一如一个月前初见时那份漫不经心：“天宽地广，他日一定会再相逢。”
只是大家都心知肚明，且不说他日能否真的重逢，就算真的重逢了，姜九微还会是现在的姜九微吗？穆宣还会是现在的穆宣吗？谁也不能保证未来。
“好啊，如果有机会，我去沐浴月光找你。”姜九微从容地接受了这句安稳，咯咯地笑了起来，只可惜她早就下定了决心：她要作为原住民在Mocha里生老病死，享受深渊里不平凡的平凡。
穆宣和姜九微都知道这是句玩笑话，他们笑得很开心，饶大望虽然不知他们在乐些什么，像是被这难得的欢快氛围传染了，他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谈笑间，饶大望问道：“刚刚听你们说、说什么重逢，你们不加入振兴会了吗？”
“加入啊。我要加入振兴会。”姜九微脱口而出，“只是穆宣不加入而已。”
“啊？宣哥怎么不加入振兴会？”饶大望十分诧异，他还以为是穆宣不知道加入振兴会的优势，讨好地说道，“我说啊，宣哥你不加入振兴会，绝对是振兴会的一大损失，也是这个世界的一大损失。”
聒噪得像只乌鸦。
“我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饶大望被噎了回去，但是他仍没有放弃，“宣哥，你这么强，加入了振兴会，我们老大一定能最大程度保证你的需求，你想想，有那么多人都听你的安排……”
“那是你没见过探索者工会。”穆宣面上掩不住骄傲与柔情，说出这句话后他便不开腔了。
饶大望滔滔不绝的话，听得姜九微耳朵都快起了茧，她知道穆宣肯定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无奈地打断了正在兴头上的饶大望，“望哥，你以前一定是个小领导吧？”
饶大望见穆宣也没搭理他，就悻悻地闭上了嘴，他睨了眼姜九微，哼了一声，“小姜啊，你不劝劝宣哥吗？”
“劝我做什么？”这句话穆宣倒是听进去了。
姜九微哭笑不得，她知道穆宣不屑一顾饶大望说的这些“诱人”条件，对穆宣这样的觉醒者而已，没有半分吸引力。
更何况少年心中有骄阳般的信仰，那就是比他的生命更为重要的存在。
“望哥啊，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姜九微好言好语地劝着，她开口说话时的表情与平时不同，很是灵动：“强扭的瓜不甜，要自愿才是最好的嘛。”
饶大望自然知道理是这个理，他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但还是用殷切的目光热情地拥住了一旁的穆宣，时不时地还蹦出一两句诚恳邀请的话，很是固执。
三人就在饶大望的带领下一直前行，穿越过枯草地，日上三竿又落下了些，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片绿茵。
是秋日也不会枯萎的常青树，被照料得极好，油绿油绿的。
“到了。前面就是振兴会的根据地。”饶大望提醒道。
自深渊降临以来，所有的建筑物因未经打理多显脏乱；透过这片修剪整齐的绿荫，姜九微看见了一条一尘不染的小路，这儿以前应该是一个乡镇。
镇子周围都被立起的钢板给层层拦住了，钢板的样式并不统一，有的上面甚至还残留着什么专治不孕不育的广告，这些原材料应该是振兴会到处搜刮的深渊前的产物了，虽然样式杂乱，但这层人工屏障看起来很是完善结实，连老鼠都找不到缝儿钻进去。
只有这一条小路与外界相通：路的这头是茂密的绿荫，外头站着他们三人，路的那头是姜九微这么久旅程的目标——振兴会的根据地，在她的计划里，这将会是她余生的家。
那种不真实的虚幻感再次冲上了她的心头，她有些头晕目眩，驻足原地缓了几秒，又强迫自己迈出步伐，追上了前面的两人。
穆宣回头看了她一眼。
“等等我。”她在穆宣转头的瞬间脸上就立即攀上了习惯性的笑容，“我有点激动，居然到了，真像做梦一样。”
饶大望也在笑，他是发自肺腑的激动，庆幸自己终于回到了振兴会。
小路与钢板重合的地方，有一扇厚厚的铁门，像是被拆下的老小区院门重新安装在了这里，饶大望叩响了门，朝里面喊道：“是我，我回来了。”
大门向内侧拉开，里面站着两个精壮的年轻小伙，在看清来人后他们都弯下腰杆，深深鞠了个躬，齐声说道：“欢迎饶部长——”
这阵仗着实滑稽又壮观，在姜九微和穆宣错愕的目光里，饶大望满意地摆弄了几下衣领，清了清嗓子，正声讲道：
“再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振兴会负责生活物资的饶大望，你们可以叫我饶部长——”
饶大望也在一侧动了动手指，他神色一亮，应该也是发觉自己的能力复苏了，他连忙走来，不吝夸赞：“你这个小姑娘，真不赖嘛。”
“你这么宝贵你的能力吗？”穆宣开口：“也没见你用过，不是战斗类的？”
“宣哥你这种强者就不懂了…对于我们这种人，再弱的能力也比没有的强。对吧，姜九微？”
姜九微没搭理他们，她看着那艘搁浅在江岸的幽灵船，抛出了一个让高兴的两人始料未及的问题：“这艘船难道就一直在这里了？”
她在看着幽灵船，穆宣在看着姜九微，到今天他才发现，这个女人的瞳孔比寻常人更要黑一些，她的睫毛很长，但是不翘，像扇面一样遮掩住下面那双纯净的玻璃珠，她的眸子里完整倒映出了那艘巨轮的影子。
但是穆宣他们的能力，还有道具，确实都已经复原了，幽灵船对他们的负面作用消失了，那这艘船为什么还在这里呢？
“呜————”
仿佛感受到了三人注视的目光，这艘船再次发出了他们已经听过数次的低鸣，和以前没什么区别，但姜九微却主观地觉得这低沉的怒嚎不再像以前那样压抑沉闷了。
幽灵船又动了，航道中没有任何指引，它却像明确了目标，调转了方向，金属船体在东方初升的旭日下熠熠生辉。
一阵阵抑扬的汽笛声中，这艘船更像是驰骋在宽广无边的海洋上，姜九微这才看清了船身上用花体雕刻的、矫若惊龙的“Manna”，应该是这艘幽灵船的名字，曙光映照着高高立起的桅杆，灰蓝底色上印绣着金色火焰标的旗帜迎风飘扬。
Manna顺着江流，渐渐远去，渐渐消逝成一个天边令人心驰神往的点，而非一则令人毛骨悚然的志怪异谈。
姜九微想把一直紧握在手里的功臣——探测仪还给穆宣，却惊讶地发现自己手里的东西不知何时居然被“偷梁换柱”了。
那个红色玻璃管已不见了踪影，也许它已化作了Manna的一部分，指引着它在茫茫海域中无尽前行。
被紧握在她手里的，是一块古铜色勾边的，彩色珐琅打底，形似怀表的罗盘，罗盘很是小巧，且颇有年代感，细看还能发现它曾经缺了一角，但是已经被修补好了，姜九微只在博物馆里见过类似的东西，她的意识触上这物件时，她便什么都明白了——
人类天生就对未知拥有无休无止的探索欲。苍穹，雨林，山峦，地底，海洋……只要存在于这个星球之上的秘地，就一定要留下征服的标记。
九九八十一难的冒险，最后的胜利姿态固然傲人，但那是垒在万人白骨构造的地基之上；万万千千迷失了归家路的冤魂们在异乡苦苦呐喊，天上的北斗星辰最终凝成了堪可盈盈握的一方罗盘。
如果神明能为迷途的羔羊指明前行的方向，旅者就一定能抵达梦中那曼妙的乌托邦。
PS：罗盘里的指针会指明“破局”方向。当然，指向的是两点一线的最短距离；持有者中途罹遇任何危险，概与罗盘无关。一切解释归本罗盘所有。
—来自【被修好的传家宝系列之开天辟地亘古最实用道具之指路罗盘】
这是个道具。
聪明如她很快了然，这是Manna给自己的馈赠：巨轮离去时那变调的汽笛声不是错觉，是囚鸟挣脱缰绳后的放声高歌。
只是…这馈赠看上去，不是特别靠谱。姜九微如是想道。
“破局”指的是什么？如果说她当下身处副本，那么罗盘的指针理应当指向副本的出口或是破绽；可现在她就只是如平常一样站在这，为何罗盘的指针竟然悠悠转向了天空？
难不成从Mocha里活下去的办法是飞向外太空？
还有什么——开天辟地亘古最实用？真的是毫不谦虚的措辞，她见识的道具虽不多，但也十分笃定这绝非是正常道具应有的、对自己的描述词。这罗盘是什么绝世臭屁精！
最重要的是：两点一线的直线距离，罹遇危险概不负责。除开这些因素，某种意义上来说，它还是有着成为一件优秀的道具的潜力。
嗯，潜力。
姜九微还是将罗盘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在这点上它确实合格了，是一件非常实用的道具，它甚至贴心地配了条细细的金链子，也不知是真金还是假铜，到底值几个臭钱。
她走到穆宣身侧，后者的目光仍停留在天际，似乎还在回味方才的经历，对她的发现一无所知，姜九微在穆宣眼前晃了晃，“回神了，你看这个！”
姜九微带着炫耀般展示了这块做工精美的罗盘，她当然没想独吞这玩意，虽然她知道——
穆宣在默读完罗盘的介绍后，轻飘飘地补充了一句，“它也忒不靠谱了吧。”
饶大望也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凑过来后，本以为她从Manna上得到了什么大宝贝，毕竟幽灵船上说不定有许多来自航海时代的奇珍异宝，但当他看清这罗盘后，也发了声，语气中满是做作的慷慨：“小姜啊，你收下吧，这全当是这段冒险的奖品好了。”
“我谢谢你…这算是哪门子奖品，顶多是个纪念品。”姜九微嘟囔了一句，但她打心底地开心，罗盘好端端地在她的胸前微颤着笔直向上的指针，这确实是非常有纪念意义的物品，指路罗盘是她拥有的第一件道具。
一行人稍经整顿后，又踏上了新的行程。
“望哥，这里到振兴会要走多久呀？”
“很快，走半天差不多就到了。”
“好。”
半天。姜九微偷瞟了一眼一侧面无表情的穆宣，总觉得这短短的一个月像做梦一样虚幻，半天很快，半天后会到分别的时刻。
离别是人生常态。她深谙这个道理，只是每次与熟识离别时，纵使她能很快适应孑然一人的新生活，她也难免心生不舍。
穆宣总算是感受到了姜九微活络的心思，他拉了拉鸭舌帽沿，耳后的栗色碎发散了下来，他似笑非笑，一如一个月前初见时那份漫不经心：“天宽地广，他日一定会再相逢。”
只是大家都心知肚明，且不说他日能否真的重逢，就算真的重逢了，姜九微还会是现在的姜九微吗？穆宣还会是现在的穆宣吗？谁也不能保证未来。
“好啊，如果有机会，我去沐浴月光找你。”姜九微从容地接受了这句安稳，咯咯地笑了起来，只可惜她早就下定了决心：她要作为原住民在Mocha里生老病死，享受深渊里不平凡的平凡。
穆宣和姜九微都知道这是句玩笑话，他们笑得很开心，饶大望虽然不知他们在乐些什么，像是被这难得的欢快氛围传染了，他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谈笑间，饶大望问道：“刚刚听你们说、说什么重逢，你们不加入振兴会了吗？”
“加入啊。我要加入振兴会。”姜九微脱口而出，“只是穆宣不加入而已。”
“啊？宣哥怎么不加入振兴会？”饶大望十分诧异，他还以为是穆宣不知道加入振兴会的优势，讨好地说道，“我说啊，宣哥你不加入振兴会，绝对是振兴会的一大损失，也是这个世界的一大损失。”
聒噪得像只乌鸦。
“我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饶大望被噎了回去，但是他仍没有放弃，“宣哥，你这么强，加入了振兴会，我们老大一定能最大程度保证你的需求，你想想，有那么多人都听你的安排……”
“那是你没见过探索者工会。”穆宣面上掩不住骄傲与柔情，说出这句话后他便不开腔了。
饶大望滔滔不绝的话，听得姜九微耳朵都快起了茧，她知道穆宣肯定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无奈地打断了正在兴头上的饶大望，“望哥，你以前一定是个小领导吧？”
饶大望见穆宣也没搭理他，就悻悻地闭上了嘴，他睨了眼姜九微，哼了一声，“小姜啊，你不劝劝宣哥吗？”
“劝我做什么？”这句话穆宣倒是听进去了。
姜九微哭笑不得，她知道穆宣不屑一顾饶大望说的这些“诱人”条件，对穆宣这样的觉醒者而已，没有半分吸引力。
更何况少年心中有骄阳般的信仰，那就是比他的生命更为重要的存在。
“望哥啊，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姜九微好言好语地劝着，她开口说话时的表情与平时不同，很是灵动：“强扭的瓜不甜，要自愿才是最好的嘛。”
饶大望自然知道理是这个理，他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但还是用殷切的目光热情地拥住了一旁的穆宣，时不时地还蹦出一两句诚恳邀请的话，很是固执。
三人就在饶大望的带领下一直前行，穿越过枯草地，日上三竿又落下了些，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片绿茵。
是秋日也不会枯萎的常青树，被照料得极好，油绿油绿的。
“到了。前面就是振兴会的根据地。”饶大望提醒道。
自深渊降临以来，所有的建筑物因未经打理多显脏乱；透过这片修剪整齐的绿荫，姜九微看见了一条一尘不染的小路，这儿以前应该是一个乡镇。
镇子周围都被立起的钢板给层层拦住了，钢板的样式并不统一，有的上面甚至还残留着什么专治不孕不育的广告，这些原材料应该是振兴会到处搜刮的深渊前的产物了，虽然样式杂乱，但这层人工屏障看起来很是完善结实，连老鼠都找不到缝儿钻进去。
只有这一条小路与外界相通：路的这头是茂密的绿荫，外头站着他们三人，路的那头是姜九微这么久旅程的目标——振兴会的根据地，在她的计划里，这将会是她余生的家。
那种不真实的虚幻感再次冲上了她的心头，她有些头晕目眩，驻足原地缓了几秒，又强迫自己迈出步伐，追上了前面的两人。
穆宣回头看了她一眼。
“等等我。”她在穆宣转头的瞬间脸上就立即攀上了习惯性的笑容，“我有点激动，居然到了，真像做梦一样。”
饶大望也在笑，他是发自肺腑的激动，庆幸自己终于回到了振兴会。
小路与钢板重合的地方，有一扇厚厚的铁门，像是被拆下的老小区院门重新安装在了这里，饶大望叩响了门，朝里面喊道：“是我，我回来了。”
大门向内侧拉开，里面站着两个精壮的年轻小伙，在看清来人后他们都弯下腰杆，深深鞠了个躬，齐声说道：“欢迎饶部长——”
这阵仗着实滑稽又壮观，在姜九微和穆宣错愕的目光里，饶大望满意地摆弄了几下衣领，清了清嗓子，正声讲道：
“再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振兴会负责生活物资的饶大望，你们可以叫我饶部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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