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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立辉相亲

    韩立辉感觉幸福来得太过突然,突然到不敢接受。冷静下来,细想康英的话,并没有什么以身相许的意思啊,人家只是说包在她身上,也许就是帮着牵线搭桥,自己怎么就那么自作多情呢。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两个人并没有过多的交流,只是康英跟他说话时的语气略微变得有些柔和。下午休息时间,两个人也没有几次单独相处的时候,也许都在刻意回避,又或许都在等对方主动表达。不过,从不多的几次眼神对视交流中,立辉还是能感到康英对自己的那份感情,只不过这个眼神的交流是一比二的交流。他的右眼看不清康英到底什么表情。

    这天,刚过午饭饭点,韩立辉正在后厨忙着收拾,同村的刘立辉突然造访。

    “前两天我回趟家,你爸让你这几天抽空回去一趟,说要商量点事。至于什么事,我不太清楚,不过听着像是挺着急。”刘立辉见面也没有过多的寒暄,便完成自己的信使传达任务。

    两个人在一个街道上一起打工两三年,没什么事时也都会在晚上客人都走后邀请对方到自己店里小聚一下,还有同村的刘立杰。三个人自嘲是三立组合,美名其曰为三足鼎立,并互相鼓励将来要干出一番事业,让村里人对这个“三立”刮目相看。他们的目标很务实,不像二辉,曾妄想有朝一日把村子名改为“二辉村”。

    既然对方不知道具体什么事,韩立辉也不便再问,应该不是什么大事,那样的话父亲就会让自己的马上回去,而不是说这几天抽空回去一趟。

    “你回家相亲怎么样?”韩立辉知道自己这个老乡前两天特意回趟家相亲。

    “还行,就见一次面,也没什么可了解的,慢慢接触吧。”情况也确实这样,刘立辉的相亲对象不是一个村子的。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简单寒暄几句,“你多大了”“在哪打工”“一个月多少钱”“喜欢吃什么”等等。除了“喜欢吃什么”,其他都是废话。在见面之前,媒人已经把双方的相应信息做了全面的介绍,包括父母人品、家境水平等。两个人能见面坐在一起说几句话,是在双方家庭达成基本一致的情况下才得以实现。

    不过,见面的环节也很关键,毕竟媒人的嘴巴都是涂了蜜的,要把自己主推的一方高水准宣传出去。长相如何,言谈举止怎样,还有就是两个年轻人是否看着顺眼,这就需要相亲会面环节决定。

    当地媒人大多不是专职媒婆,靠收取双方中介费生活。一般是当地或者在某一个圈层中,比较有影响力的人兼任,觉得谁家孩子不错,主动想帮着两家牵个姻缘线;又或者有朋友托人求到,再出来揽这个任务。过程中间不收取任何费用,顶多事成之后会收到一些瓜子糖果之类的答谢礼。当然了,介绍成功的新人婚礼时还会专门向媒人磕头答谢,这时媒人又要掏出一份很大方的份子钱,数额会高于大多数乡亲。

    整个牵线、相亲的过程,是对原有乡里乡情的尊重和进一步升华。这一辈本就不错的关系,成媒人后,更是将这份情感延续到下一辈,在村里形成一个牢固的感情圈层。

    晚上等客人都散了,韩立辉把刘立辉和刘立杰哥俩约来,三个人边喝边聊,从近期工作情况,到村里的家长里短,中间夹杂着问了几句二辉的学习状况,最多的就是刘立辉回家相亲和家园饭店上次的打架事件。那天,刘家哥俩也在第一时间跑着过来助阵。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到后来抢着说话,直到三人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表达不出来,才怏怏散去。

    韩立辉隐约感觉父母让自己回去有可能是为了相亲,虽然自己还不到20岁,但在农村这个年龄已经老大不小了。在城市有正式工作的人都提倡晚婚晚育,但在农村,像立辉这样的孩子,初中毕业开始打工,然后就紧接着面临相亲、定亲、结婚、生子。想到可能面临的相亲,立辉第一时间就想到康英,如果自己相亲成功,和她的缘分真就是擦肩而过。

    相亲,两个素未谋面的男女,仅凭几句无聊的废话就把终身大事定下来,也太可笑了啊。

    “如果相亲对象是康英,那倒是挺有意思。”一边胡思乱想,韩立辉也迷迷糊糊进入梦乡。

    第二天刚上班,韩立辉就跟赵义说了请假的事。老板倒是很痛快,毕竟立辉已经两个多月没回过家,上次打架事件这兄弟也没有跟饭店要求赔偿,再就是现在小藁城也能在后厨盯一阵子。

    “家里有什么事吗?这么突然!”对立辉的请假,康英感觉很突然,她担心立辉是回家找人再次复查眼睛的事,便在午休的时候特意没回宿舍休息,想了解一下情况。

    “不知道什么事,我猜可能跟家里人安排相亲有关。”韩立辉现在也想开了,自己和康英或许本来就只是普通同事的缘分。和她共事半年多来,并没有什么感情方面的交流,也许自己也真就是自作多情了。其实也没有自作多情,就是瞬间有过那么一丝单方面的想法。

    回家之前,立辉特意去银行把这两个月存的工资取出来带上,他觉得家里也该安个电话,姐弟三个人都不在家,联系起来实在不方便。

    正如立辉所猜测那样,韩老海夫妇着急把大儿子叫回来就是为了给他安排相亲。在村里,这个年龄的孩子确实到了定亲的时候,尤其是前几天刘立辉相亲成功,给这老两口带来一定压力。同样是在外边当厨师,人家已经定亲了,自己家孩子不能落下太多。

    农村人,生活在一个相互攀比的氛围中,也生活在多年的世俗乡约中。男大当婚,半大小子就得早点定亲,否则就会被乡亲们有所议论。农村的小圈子就是这样,毕竟巴掌大的地方,几代人在一起摸爬滚打这么久,家长里短的也就这么些事,相互有所议论很正常。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无人说呢。

    即使如此,韩老海也不愿自己儿子迟迟不定亲的事被人议论,时间久了会有严重的负面影响。

    这天,一家三口大早晨就早早收拾完毕,在家等着媒人消息。媒人王大炮在村里比较有威望,年轻时也曾和韩老海一起到外地做果品生意,两家的感情很不错。因为性格直、脾气大,村里人便给起了这个外号,并没有贬低的意思,反而让他的名号越来越响。

    等到十点多,王大炮气喘吁吁进来,路上走的太急,呼吸有些跟不上。那时候通讯条件有限,农村传递信息基本都是靠双腿传送。即使有个人人家安了电话,这种事情也不方便让邻居帮着传话。

    “别等了,来不了了。”王大炮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便急匆匆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他甚至没有考虑韩立辉在身旁站着的尴尬,也没有顾虑韩老海、李翠花夫妇面目表情的不自然变化。这人的性格就是这样,直来直去。

    原来女方那家很有心眼,进村子后,没有着急到媒人家,在路上先后拦了三个人打听韩老海家情况。其实韩老海家的大概情况王大炮早就介绍得一清二楚。以王大炮的为人,不会给任何一方添油加醋、特意美化。说得高大上一些,就是一个很实事求是的人。

    所打听的三个人,一个人表示跟韩老海家不熟悉,两家一个村东头,一个村西头,没有任何交往,只是听说过名而已;第二个把韩老海家夸了一番,说这家人人品正、做事勤劳、孩子也特别懂事。这原本已经让相亲那家放心认可了。谁知快走到王大炮家胡同口时,又鬼使神差拦住一个人打听,他本来是要打听王大炮家具体住哪,顺便又问了一下韩老海家情况。

    被打听的人跟王大炮不对付,用村里的话说就是“不对眼”,两家因为宅基地的问题,还曾大吵一架,几乎就动手打到一起。

    “你家是不是去他家相亲啊,可别听别人忽悠你们了,他们两家关系好,能不帮着那边说好话吗?他们两家原先一起做生意,赔不少钱!”这人说完便特意匆匆往村南方向走去,想误导相亲人家,他和王大炮家离得很远。

    “这王大炮,这不是坑我姑娘吗!”相亲人家直接调转车头回去了。

    两个村子挨着,相隔三四里地,到家就用村委会的电话给王大炮家打了个电话,怒气冲冲说了一通。王大炮听得直懵,两家从来没有合伙做过生意,虽然那次都是到包头,但生意自己是自己的,没有任何交集。两个人的生意也都赔过钱,但十来年也都只是有过一次赔钱的经历。

    “不成就不成,我也不跟你废话!你给我描述一下那个人的样貌!”王大炮就想知道是谁在背后给他和韩老海泼脏水。

    打完电话,他就急匆匆赶到韩老海家。

    “立辉他娘,你去马路上买两个小菜,我陪王大哥边喝边聊。”虽然事没成,韩老海仍要表达感谢,他也想知道谁在泼脏水。王大炮没有拦着,闹心的时候喝点酒也好。

    “我去吧,买两个现成的,剩下我来做,让王大伯尝尝我的手艺。”立辉见母亲急着出门,便赶忙拦住她。这个时候母亲一定很伤心,也怕别人打听情况时,让她更难过。

    立辉的言行举止,还有后来做的几道菜,王大炮是高度赞赏。

    “这样的好小伙子,村里有几个能比得上的。放心,立辉的婚事我负责到底!”虽然是喝完酒说的话,但绝对不是酒话。

    根据女方的描述,两个人分析,这个泼脏水的人十有八九就是王大炮家附近的刘三。李翠花怕事情闹大,在村里传开对孩子也不好,便一门心思劝王大炮不要在意,别再吵架,让人看笑话。

    下午回家路过刘三家门口时,王大炮实在没忍住,但又没有实质性证据,便指桑骂槐把刘三一家骂了个遍。自知理亏的刘三,躲在家里没敢出门应战。他都庆幸韩老海没找上门!

    这两个人要是真联手,村里没几个人敢招惹。自己早晨说完坏话也后悔,得罪这两家人干嘛,自讨苦吃啊。

    下午酒醒,王大炮就打电话给邻村的表弟,让他抓紧帮找一个年龄家境人品相当的女孩。立辉回来一趟不容易,不能让孩子白跑一趟。

    表弟那边回话更痛快,他们邻居家姑娘正好符合条件,两人立马便约定让两家第二天上午就相亲。

    以这两个人的性格,如果在政府信访部门工作,那上访群众的满意度会超级高。

    或许是没看黄历的缘故,也可能韩立辉相亲命中就该有这么多坎。这门相亲,也同样被谗言误导,不过也不算谗言,顶多算是以破坏为目的的实话。

    搞破坏的是韩老海家后院邻居,两家也是因为宅基地问题有过矛盾。在农村,有两大突出矛盾焦点,一是宅基地,另一个就是耕地。这是农村人赖以生存的生产生活资料。涉及到这两个方面,哪怕是几个砖头瓦块摆放位置、田间地头的半根陇,都有可能引发一场大规模争吵。

    相亲人家在到媒人王大炮家前,先特意绕道韩老家附近,随便找个人打听了一下老韩家情况。说巧不巧,只打听了一个人,就碰上韩老海家后院邻居。

    “他家孩子眼睛有问题,小时候落下的毛病。”后院邻居的这一句话,就让女方打消了继续的念头。他们连立辉的工作、人品想都不想,问也不问,便直接回去了。至于眼睛到底什么问题也都没考虑,就这么草率做了决定。其实就是一个近视啊!按这个角度说,如果哪个人眼睫毛少一根,那也算是毛病!!

    其实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心里的毛病,宁可相信一句诋毁的恶语,也不愿接受一百句的认可和推荐。

    良言千句暖人心,恶语半句要人命。

    这种低俗的认知,不仅影响平民百姓的生活;就连官场政客,也很受影响,“八分钱查一年”,一个信封,装上一封匿名诬告信,贴上八分钱的邮票,就能把被诬告的人折腾一年。

    韩老海家上空再次被无形的阴云笼罩。

    两口子长吁短叹。

    “都怪爸爸妈妈没能力啊,小时候治疗不及时,给你留下这么大的麻烦。”韩老海蹲在地上,他不抽烟,只是用一个树枝不停在地上戳来戳去。

    李翠花在一旁一遍又一遍擦着眼角边的泪水,立辉小时候遭的那些罪,她直到现在都有时会做梦梦到。按照孩子的条件,虽然考高中考不上,但是想当兵的话,那还是很有资格的,唯独的缺陷就是右眼视力。现在可好,别说当兵了,找媳妇都是负担。

    “爸,妈,你们别上火了,我又不是找不到媳妇,这就是缘分没到。再说了,去年那个不是咱家没相中那边吗?还有昨天那个,跟咱家没关系啊,是别人跟我王大伯的矛盾。没成就没成,不一定是坏事。”韩立辉倒是很想得开,又不是找不到媳妇,去年同村一个小学同学家托人跟他介绍相亲,他看都没看就拒绝了。

    至于右眼视力,虽然他从小就对此事忌讳颇深,甚至有一次二辉拿这个事开玩笑还被他狠狠揍了一顿,弄得二辉后背被钉在墙上的钉子划开一个四厘米长的大口子,最后留下一道明显的疤痕;前段时间康英发现他右眼视力有问题时,他还有那么激动的表现。

    但是今天,真因为视力问题影响相亲时,他心里倒是很坦然。这种坦然一方面源于不忍再看到父母伤心,这是因为他打工两年来逐渐成熟后,能够真正感受到父母多年的不易;另一个原因,可能就是因为康英,或许在他心里已经埋下一颗爱情的种子。但现在他没法跟父母说得太明白。

    “妈,做饭吧,我陪我爸喝点,正好家里还有昨天的剩菜。”韩立辉打算用喝酒的方式,缓解一下父母的伤感。古人都讲一醉解千愁,咱们农村老百姓发愁的时候也可以喝酒啊。

    “爸,你跟我妈这么多年,为了我们姐弟,已经够辛苦了。以后我的事情尽量不让你们操心。”立辉话到嘴边又咽回去,怕没谱的事到时候再白让父母高兴。

    韩老海夫妇为了这个家,为了这三个孩子,真是没少付出。

    农村土地承包之前,所有人都被束缚在生产队里,那时候除了挣公分,大家都没有额外挣钱的路子。在没有开源的情况下,就只能节流,一点一点节省、积攒,才能把日子过得相对舒服一些。冬天生产队分给各户固定量的带壳花生,规定好需上交的花生仁数量,其他剩下的就可以自己留下。有些贪嘴的人家,往往到最后连上交公社的数量都凑不齐;韩老海两口子平时一颗都舍不得吃,到最后还能剩下半升,当做过年招待客人的下酒菜。

    改革开放后,中国各地出现很多大大小小农民企业家,有政经合一的村级带头人、社队作坊或小工厂的厂长,更多的就是一些比较有头脑的普通劳动者。前两类人基本就属于领导阶层的一个转型,有头脑,但同时也有相对足够的资源可供利用。第三种则属于比较有头脑的农村草根。这些草根生长于农村大地,本身就是泥腿子,只不过单纯的传统农业生产根本不能充分施展他们的才华,就像是被套上缰绳的战马,人力浪费。

    在那个热血激荡的年代,韩老海是村里第一批利用农闲时间走出土地的年轻人。

    西渡村往北三十多公里就进入太行山区,山区边缘有两个中型水库。韩老海便蹬着二八自行车,一天往返七十公里,早晨五点中就出发,直到晚上八九点钟才能回来,一趟能驼回二百来斤。水库的鱼都很大,一条要十多斤沉。由于平原地区的人没见过这么大的鱼,加上那时人们生活水平有限,也没有谁家能一次购买十多斤的鱼放在家里慢慢吃;分成鱼段时间多长了又变得很不新鲜。往往是转遍一个村子才能把一条鱼卖出去。费那么大劲驼回来的鱼要走遍整个乡才能卖完。到最后鱼都死了,只能便宜处理。这么折腾几趟也没挣到什么钱,反倒是最后卖不掉的鱼只能自己家人吃,被鱼刺扎好几回。

    倒腾水库鱼虽然失败,但并不影响韩老海和李翠花夫妇的创业热情。这份创业热情的动力其实很简单——穷!在贫穷面前,人是无路可退的,尤其是没有靠山的人,只有自己单枪匹马杀出一条血路。

    夫妻俩开辟的第二条血路就是电热毯。农村人家家都烧土炕,没有人会用那个高级玩意。但是城市人可以啊,插上电就能暖和,干净卫生。年轻的夫妻俩,又向身边的亲戚朋友借一圈钱,到省城大市场进货回来自己加工。李翠华负责加工包装,自己穿线、包边缝纫、打包装袋;韩老海则负责运输和业务,运输工具仍然是二八大杠,业务则是到省城商场里一家一家推销。由于这两口子在当时进料时主要考虑便宜耐用,结果加工出来的产品在省城商场并不太受欢迎,他们没有进行充分的市场调研,对当地城市居民的消费喜好没有事先了解。据商场营业员介绍,这样的产品在西北偏远省份的大城市还是很受欢迎。但那么远的地方,骑自行车是不可能了。坐火车,货太少折腾一趟又很不值当;想多进货,手头钱又不够。当时借钱的亲戚已经有人开始催还钱,没办法,只能把家里的存货便宜卖给有销售渠道的商场。

    庆幸的是,这次多少有些剩余钱,另外家里还剩下几条残次半成品,自己家留着用,在那个年代的西渡村,倒也显得很奢华。直到韩二辉大学毕业参加工作,还能在旮旯里翻到当年没卖出去的电热毯。

    两次不成功的创业尝试,不但没有压垮韩老海夫妇,反倒激发他们一种愈战愈勇的热情。

    人生就要敢打敢拼,局限在那一亩三分地上,始终不会有出息。这里人均土地太少,不到一亩地,而且在二辉出生的时候还被罚去一亩多。

    既然已经从村里闯到临县,闯到省城,那一样可以到更远的地方!拥有雄鹰的翅膀,就不要像麻雀那样天天在方圆二三里的地方起起落落。

    在推销电热毯业务时,韩老海无意中接触到几个做水果批发生意的老板,从他们口中得知,这边的鸭梨雪梨在外地都很受欢迎。尤其是赵州雪梨,更是打出一张全国名片。自己村子就有一大片梨树果园,大集体时都是县里来人统一收购,现在果园跟村里其他土地一样,已经分包到户,只不过每年秋果下来时,仍有外乡人来这边收购。

    原来他们是要往外地倒腾。

    这次韩老海没有贸然行动。外边市场没有弄明白的情况下,不敢太冒险。既然在外边有市场,就肯定需要进货渠道,先承包果园!

    本村的果园已经分包到各户,再想集中集中起来承包不太可能。两口子一商量,便把目标瞄准李翠花娘家村子,那也有一片梨树果园,虽然面积不大,但到现在还没有包分到户。村委会也有把果园整体承包出去的意思,省心啊,前提是必须是本村村民。李翠花便用自己父亲的名义,两口子再从亲戚朋友那里折腾出一些钱,承包了一半的果园。没有整体承包的原因,一是两口能借到的钱有限,那时候谁家都不太富裕;另外把钱借给你去做买卖,别人的心里还是很不舒服的。另一个原因就是本村也有其他人承包意愿十分强烈,村支书为了平衡矛盾,就以中间的一条路为界,把果园一分为二。

    这样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村支书被请喝了双份的酒。

    承包果园是个很成功的尝试,第一年两口子就偿还了所有债务。因为太高兴,韩老海在表弟婚礼上喝得大醉,骑自行车回家时控制不住摔倒在地,把一颗门牙磕掉半拉,坐在后座的韩立辉被甩出去两米多远。

    像弹射起飞!多少年过去,韩立辉对当时的情景历历在目。

    ......

    谈起这件事,一家三口笑得前仰后合,差点把桌子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