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深潭（二）
与鹿济时一战能留得性命实属侥幸，也不知此刻大营的将士与固守天仪峰的众人是否安好。想到此处叶无忌冲柳梦林微微颔首，起身走向洞底水潭。来到潭边向下望去一片幽暗，实在不知是如何从那激流中逃至此处。叶无忌伸手在潭水中感知了一番，只觉果然隐隐有流动之意，潭水虽凉但也远未到刺骨之程度。看来若要到外界便只能深入此潭找寻出路。
叶无忌回到火堆前坐下向柳梦林说道：“此地虽不惧风雪，但既无食粮又无药石，不是久留之地。且陛下和一众大楚将士尚身处险境，我欲深入潭中找寻出路。姑娘在此暂且歇息片刻，待我寻得出路后便回来。”
叶无忌接连几战伤处不少，且一想到鹿济时阴寒的目光柳梦林便惴惴不安。此时听叶无忌说要到潭水中寻路出去相助皇帝，不禁担心起来，一时未有答话。叶无忌见她不言不语，以为她害怕独处，便又说道：“此洞窟前后我都探过，并无危险，姑娘勿需害怕。待会儿我再去捡些枝叶放置在此处，姑娘只需将其投入火中便能取暖。”
柳梦林自幼便在听雨别苑的孤楼中独处惯了，让她置身于人群中侃侃而谈还会有几分惧意，但在这杳无人烟的洞窟之中她倒是习以为常。柳梦林见叶无忌因顾及自己感受而有些迟疑便开口道：“奴家形单影只惯了，在此处便如在别苑小楼中一般，又有何惧。奴家只是担心公子伤势未愈又入寒潭寻路会遇到危险。”
“如此便好。姑娘无需心忧，在下自会量力而行。既然我们能从溪流中安然到此，再原路返回想来也无甚危险之处。”，说完叶无忌便起身去搬了些枝叶到柳梦林身旁，指了指已经烤干的罩衣和披风说道：“穿的太多水下行动不便，姑娘若感寒冷拿来裹在身上取暖便是了。”
“公子一切小心为上，奴家在此等候你平安归来。”，柳梦林微微坐起，双手合十向叶无忌说道。
叶无忌来到潭边运功闭气，纵身跃入潭水之中。这潭水从上看时绿幽幽不知内里洞天，但下到里面才发现潭水颇深。叶无忌往下奋力蹬腿划水也见不到底，只得向两旁寻路。深潭中既无游鱼亦无水草，显得荒凉无比，叶无忌身在其中不禁有些心中发毛。但转念一想又安心了几分，既然水草鱼虾皆无，那便是说此潭中并无他物以供食用，自然也不会有何蛟龙水怪。潭水中极为黑暗，叶无忌身在其中几乎目不视物，左右又探寻一番后陡然失了方向。这一来顿时让他心中有些慌乱，忙向上方游去。好在叶无忌生长在于太妙山中，自幼便在山中湖水溪流中嬉戏，水性甚好，在水中挥手蹬腿间远较常人迅速，加之内功卓著，闭气之法施展开来一时也不至气闷。叶无忌又游了一会手指触及之处颇为坚硬，头顶之上竟是碰到了岩壁。他赶忙又向下潜去。在水中游了好久半点收获都没有，倒是失了方向，叶无忌渐渐气息有些滞闷之感，只觉水中越来越黑，眼前事物都模糊起来。便在此时远处突然看到一丝光亮，叶无忌赶忙运劲朝那处拼命游去。片刻到了近前，发现头顶上透出微光，叶无忌双足全力一蹬，‘哗’一声从那亮光处一跃而出。叶无忌大力喘着气，抹去眼前水珠定睛一看，远处火堆旁的柳梦林正目不转睛的瞧着自己，原来是回到了先前的洞窟之中。
“公子你可回来了！是寻到出路了吗？”，柳梦林关切的问道。
叶无忌坐倒在火堆前摇了摇头：“潭中漆黑一片，目难视物，我险些失了方向。”
柳梦林见他满脸沮丧，忙宽慰道：“公子莫要心焦，先歇息片刻再看有何办法从此处脱身。”
叶无忌回忆方才潭水中之情形终悟到为何能寻到此洞窟，漆黑的水中只有连接此洞之处微微泛光，这才将两人引至这藏身的洞窟中来。但进来容易离去难，即使再入潭中依然还是一样会因为摸不清四周环境而无功而返。苦苦思索之下也没想到有何良方从此脱困，反倒是腹中饥火渐盛咕咕作响，叶无忌这才想起已许久没吃过东西了。先前激战连连，后又一意求生，几乎忘记了此事。但毕竟凡胎肉身，武功再高也不能辟谷。想来柳梦林定是也和自己一样，怕是女儿家面薄不好意思开口，便说道：“半晌没吃东西，脑子都混沌了，姑娘肯定也饿了吧。我去找找看洞中有没有什么可以充饥。”
柳梦林寒症发作之下时而身如火烧，时而又寒战不止，整个人昏昏沉沉无力至极，至于饥饱与否早没了感觉。见叶无忌起身问询，便随口答道：“公子请自便，奴家且休息一下便可。”
叶无忌伸手探了探她脉搏，接着又轻抚额头，果然入手处异常滚烫。他将手帕浸入潭水中，扶柳梦林坐起，真气灌注指尖在其大椎、合谷两穴上连点数下为她袪热退烧。如此反复几次，柳梦林果然稍感神台清明，身子也不似之前那般沉重，开口说道：“多谢公子，奴家好多了。你快去找些吃的吧，刚才许是饿的久了才在水中未寻到出路。”
叶无忌扶她躺下，又将冰凉的手帕覆在她额头上才起身离去。这洞窟并不算太大，一前一后两个洞窟由一条长长的甬道相连，先前叶无忌已粗略走了一遍。现下他燃起火把又四处探寻了一番，但除了那棵进洞的树枝外这洞窟内空空如也，连野草都未见到一根。叶无忌仍不死心，在那树下细细查看，足足呆了盏茶光景还是一无所获。正自失落间，陡闻那水潭中依稀有声响。叶无忌一拍脑门，方才在水潭中摸索良久也未发现水中有鱼虾等水族，便以为这边潭水内也是如此。但这水声传来恰似暗夜中的一丝火光，让叶无忌心中重燃希望。
他举着火把凑近水潭，发现其水质较那洞底水潭清澈，其中影影绰绰似有物游动。叶无忌忙将手中火把拨弄的亮了些，将其凑近潭水。果然有黑影为火光所引向上游来，叶无忌左手持火把，右手紧握飞剑，待那黑影游近后倾力一击，飞剑果真戳中一物，潭水中血花飘洒开来。他赶忙将右手从水中抽出，只见飞剑上戳着一尾黑鱼，尾巴兀自在挣扎。那黑鱼嘴阔牙尖，周身无鳞，生的倒是颇为肥大，也不知是什么种类。叶无忌见捕得大鱼不禁大喜过望，又如法炮制，连刺了六尾黑鱼到手这才作罢。
在潭边将鱼洗剥干净用树枝串起后叶无忌便回到柳梦林身旁，见她沉沉睡去也就没叫醒她，自顾自的将鱼置于火堆旁熏烤。不一会儿传来鱼脂炙烤的香味，叶无忌饿得狠了，取来一条三两下便吃下肚去。只觉此鱼肉多刺少，口感绵软清爽，虽无任何调料烹制，但仍极是鲜美。叶无忌本就饥饿难耐，值此美味当前，一口气连吃四条方才心满意足。见柳梦林仍在睡梦中，叶无忌也不去扰她，将鱼拿的离火远了些后便盘腿运气养精蓄锐，以待再入深潭。
过了一顿饭光景，叶无忌耳听柳梦林翻身醒转便即收功站起，来到她面前问道：“柳姑娘现下可好一些了吗？”
柳梦林先前得叶无忌以先天功真气抚穴，此时烧已退去大半，又睡了许久，精神显得比之前好了不少。她睁眼看到叶无忌神采奕奕的模样嫣然一笑道：“已经好多了，公子可找到什么果腹之物了吗？”
叶无忌从火旁取来两尾烤鱼递与柳梦林道：“运气不坏，在另一端潭水中捕到几尾鱼。我手艺欠佳，姑娘将就着填填肚子吧。”
柳梦林微微摇头，面上仍是挂着浅笑说道：“多谢公子美意，修习玄音禁忌良多，奴家自幼不食荤腥。公子饿了这么久，多吃些才有气力带我脱困。”
叶无忌挠挠头：“这可难办了，洞内我寻了个遍，除了这黑鱼当真再无他物可果腹。姑娘又在病中，忍饥挨饿对身子康复可没好处……”
柳梦林淡淡一笑：“公子放心，奴家平日食量甚小，有时整日不吃东西也无妨。此刻寒症稍退更无胃口，公子帮我取些水来便好了。”
叶无忌见如此不再劝食，他也清楚似柳梦林这样级数的歌姬对嗓音保护极其严苛，何况她还身负玄音绝学，理应较寻常歌者要求更高。遂摘下腰间水壶到潭边取了些水喂她喝下。
柳梦林发了半天烧口中干渴，喝了半壶水后顿感神清气爽。将水壶递与叶无忌说道：“奴家惦记着公子所言水下黑暗难以寻找出路之事。方才闭眼沉睡间浑浑噩噩倒是想到一法，兴许能助公子水中寻路！”
叶无忌回到火堆前坐下向柳梦林说道：“此地虽不惧风雪，但既无食粮又无药石，不是久留之地。且陛下和一众大楚将士尚身处险境，我欲深入潭中找寻出路。姑娘在此暂且歇息片刻，待我寻得出路后便回来。”
叶无忌接连几战伤处不少，且一想到鹿济时阴寒的目光柳梦林便惴惴不安。此时听叶无忌说要到潭水中寻路出去相助皇帝，不禁担心起来，一时未有答话。叶无忌见她不言不语，以为她害怕独处，便又说道：“此洞窟前后我都探过，并无危险，姑娘勿需害怕。待会儿我再去捡些枝叶放置在此处，姑娘只需将其投入火中便能取暖。”
柳梦林自幼便在听雨别苑的孤楼中独处惯了，让她置身于人群中侃侃而谈还会有几分惧意，但在这杳无人烟的洞窟之中她倒是习以为常。柳梦林见叶无忌因顾及自己感受而有些迟疑便开口道：“奴家形单影只惯了，在此处便如在别苑小楼中一般，又有何惧。奴家只是担心公子伤势未愈又入寒潭寻路会遇到危险。”
“如此便好。姑娘无需心忧，在下自会量力而行。既然我们能从溪流中安然到此，再原路返回想来也无甚危险之处。”，说完叶无忌便起身去搬了些枝叶到柳梦林身旁，指了指已经烤干的罩衣和披风说道：“穿的太多水下行动不便，姑娘若感寒冷拿来裹在身上取暖便是了。”
“公子一切小心为上，奴家在此等候你平安归来。”，柳梦林微微坐起，双手合十向叶无忌说道。
叶无忌来到潭边运功闭气，纵身跃入潭水之中。这潭水从上看时绿幽幽不知内里洞天，但下到里面才发现潭水颇深。叶无忌往下奋力蹬腿划水也见不到底，只得向两旁寻路。深潭中既无游鱼亦无水草，显得荒凉无比，叶无忌身在其中不禁有些心中发毛。但转念一想又安心了几分，既然水草鱼虾皆无，那便是说此潭中并无他物以供食用，自然也不会有何蛟龙水怪。潭水中极为黑暗，叶无忌身在其中几乎目不视物，左右又探寻一番后陡然失了方向。这一来顿时让他心中有些慌乱，忙向上方游去。好在叶无忌生长在于太妙山中，自幼便在山中湖水溪流中嬉戏，水性甚好，在水中挥手蹬腿间远较常人迅速，加之内功卓著，闭气之法施展开来一时也不至气闷。叶无忌又游了一会手指触及之处颇为坚硬，头顶之上竟是碰到了岩壁。他赶忙又向下潜去。在水中游了好久半点收获都没有，倒是失了方向，叶无忌渐渐气息有些滞闷之感，只觉水中越来越黑，眼前事物都模糊起来。便在此时远处突然看到一丝光亮，叶无忌赶忙运劲朝那处拼命游去。片刻到了近前，发现头顶上透出微光，叶无忌双足全力一蹬，‘哗’一声从那亮光处一跃而出。叶无忌大力喘着气，抹去眼前水珠定睛一看，远处火堆旁的柳梦林正目不转睛的瞧着自己，原来是回到了先前的洞窟之中。
“公子你可回来了！是寻到出路了吗？”，柳梦林关切的问道。
叶无忌坐倒在火堆前摇了摇头：“潭中漆黑一片，目难视物，我险些失了方向。”
柳梦林见他满脸沮丧，忙宽慰道：“公子莫要心焦，先歇息片刻再看有何办法从此处脱身。”
叶无忌回忆方才潭水中之情形终悟到为何能寻到此洞窟，漆黑的水中只有连接此洞之处微微泛光，这才将两人引至这藏身的洞窟中来。但进来容易离去难，即使再入潭中依然还是一样会因为摸不清四周环境而无功而返。苦苦思索之下也没想到有何良方从此脱困，反倒是腹中饥火渐盛咕咕作响，叶无忌这才想起已许久没吃过东西了。先前激战连连，后又一意求生，几乎忘记了此事。但毕竟凡胎肉身，武功再高也不能辟谷。想来柳梦林定是也和自己一样，怕是女儿家面薄不好意思开口，便说道：“半晌没吃东西，脑子都混沌了，姑娘肯定也饿了吧。我去找找看洞中有没有什么可以充饥。”
柳梦林寒症发作之下时而身如火烧，时而又寒战不止，整个人昏昏沉沉无力至极，至于饥饱与否早没了感觉。见叶无忌起身问询，便随口答道：“公子请自便，奴家且休息一下便可。”
叶无忌伸手探了探她脉搏，接着又轻抚额头，果然入手处异常滚烫。他将手帕浸入潭水中，扶柳梦林坐起，真气灌注指尖在其大椎、合谷两穴上连点数下为她袪热退烧。如此反复几次，柳梦林果然稍感神台清明，身子也不似之前那般沉重，开口说道：“多谢公子，奴家好多了。你快去找些吃的吧，刚才许是饿的久了才在水中未寻到出路。”
叶无忌扶她躺下，又将冰凉的手帕覆在她额头上才起身离去。这洞窟并不算太大，一前一后两个洞窟由一条长长的甬道相连，先前叶无忌已粗略走了一遍。现下他燃起火把又四处探寻了一番，但除了那棵进洞的树枝外这洞窟内空空如也，连野草都未见到一根。叶无忌仍不死心，在那树下细细查看，足足呆了盏茶光景还是一无所获。正自失落间，陡闻那水潭中依稀有声响。叶无忌一拍脑门，方才在水潭中摸索良久也未发现水中有鱼虾等水族，便以为这边潭水内也是如此。但这水声传来恰似暗夜中的一丝火光，让叶无忌心中重燃希望。
他举着火把凑近水潭，发现其水质较那洞底水潭清澈，其中影影绰绰似有物游动。叶无忌忙将手中火把拨弄的亮了些，将其凑近潭水。果然有黑影为火光所引向上游来，叶无忌左手持火把，右手紧握飞剑，待那黑影游近后倾力一击，飞剑果真戳中一物，潭水中血花飘洒开来。他赶忙将右手从水中抽出，只见飞剑上戳着一尾黑鱼，尾巴兀自在挣扎。那黑鱼嘴阔牙尖，周身无鳞，生的倒是颇为肥大，也不知是什么种类。叶无忌见捕得大鱼不禁大喜过望，又如法炮制，连刺了六尾黑鱼到手这才作罢。
在潭边将鱼洗剥干净用树枝串起后叶无忌便回到柳梦林身旁，见她沉沉睡去也就没叫醒她，自顾自的将鱼置于火堆旁熏烤。不一会儿传来鱼脂炙烤的香味，叶无忌饿得狠了，取来一条三两下便吃下肚去。只觉此鱼肉多刺少，口感绵软清爽，虽无任何调料烹制，但仍极是鲜美。叶无忌本就饥饿难耐，值此美味当前，一口气连吃四条方才心满意足。见柳梦林仍在睡梦中，叶无忌也不去扰她，将鱼拿的离火远了些后便盘腿运气养精蓄锐，以待再入深潭。
过了一顿饭光景，叶无忌耳听柳梦林翻身醒转便即收功站起，来到她面前问道：“柳姑娘现下可好一些了吗？”
柳梦林先前得叶无忌以先天功真气抚穴，此时烧已退去大半，又睡了许久，精神显得比之前好了不少。她睁眼看到叶无忌神采奕奕的模样嫣然一笑道：“已经好多了，公子可找到什么果腹之物了吗？”
叶无忌从火旁取来两尾烤鱼递与柳梦林道：“运气不坏，在另一端潭水中捕到几尾鱼。我手艺欠佳，姑娘将就着填填肚子吧。”
柳梦林微微摇头，面上仍是挂着浅笑说道：“多谢公子美意，修习玄音禁忌良多，奴家自幼不食荤腥。公子饿了这么久，多吃些才有气力带我脱困。”
叶无忌挠挠头：“这可难办了，洞内我寻了个遍，除了这黑鱼当真再无他物可果腹。姑娘又在病中，忍饥挨饿对身子康复可没好处……”
柳梦林淡淡一笑：“公子放心，奴家平日食量甚小，有时整日不吃东西也无妨。此刻寒症稍退更无胃口，公子帮我取些水来便好了。”
叶无忌见如此不再劝食，他也清楚似柳梦林这样级数的歌姬对嗓音保护极其严苛，何况她还身负玄音绝学，理应较寻常歌者要求更高。遂摘下腰间水壶到潭边取了些水喂她喝下。
柳梦林发了半天烧口中干渴，喝了半壶水后顿感神清气爽。将水壶递与叶无忌说道：“奴家惦记着公子所言水下黑暗难以寻找出路之事。方才闭眼沉睡间浑浑噩噩倒是想到一法，兴许能助公子水中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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