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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意外(二)

    就在众人目光都被长身玉立的谭永琪所吸引时金吾卫从台后推出了一辆小车,车上一匹浑身雪白的骏马被蒙着眼跪坐其上,细看时才发现这白马四蹄都被绳索牢牢固定在小车板上不能动弹。金吾卫把小车推入圈中解开了眼罩,白马想是被憋的狠了,双眼一见阳光随即张口嘶鸣。这一鸣当真惊人,谁也料不到一匹马竟发出如虎啸龙吟般的声音,众人目光纷纷从谭永琪身上转到了它这边。四名金吾卫分别解开白马四蹄的绳索,一脱束缚白马在啼鸣声中站起身来。这时场外观看的人都是一阵骚动,这白马卧着时就显神骏,此刻站起后丈余的高度更让人啧啧称奇。四名金吾卫见白马脱困赶紧推着小车准备出圈,谁知这马似有灵性般双蹄跃起向后一蹬,把身后的两名金吾卫踢的直飞了出去倒地不起。场外又是一阵惊呼,另两人忙将委顿在地的同僚拖入了后台去找医官。

    “当真是好马!此乃何方进献?”正宣帝见白马甫一露面就伤了两人不禁向左右问到。

    “陛下,此马乃我年前在草原上捕获,性情极为暴烈。捕获至今已伤了不少驯马师,惭愧之处是我燕宁军中竟无人能降服它。春狩有此驯马之赛,我想看是否有能人能驯服它,也不枉了这匹神驹。”齐王拱手回道。

    正宣帝点头道:“哦,原来是北疆野马,难怪如此神骏。且看东宫这儿郎能否成事吧。”

    白马本就野性难驯,这几日从燕州送到京城时都被困在车中,蛮性蓄积久矣。此刻蹬飞两金吾卫后发现眼前还有一人站立当场,立刻就向谭永琪飞奔而去。众人见此情景都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无人看好貌似弱不禁风的谭永琪能驯服这白马。白马冲到谭永琪身前将将要撞上时,他轻一提气从它身上翻转而去落在了马后。白马也不回身就知谭永琪的方位,双蹄向后又是一蹬。谭永琪轻飘飘的跳在一旁,白马又踢了个空。连续两击未能奏效显然让那白马很是意外,但它并未如其他野兽那般发狂猛攻。这白马灵动异常,见谭永琪身子轻盈迅捷它也不急着发动下一击。那白马竟撒开四蹄在场中奔跑起来,它这一跑真如流星赶月一般,离的近些的人都能听到呼呼风声。

    秦星河是第一次看驯马,前一场卢一明驯黄马已看的津津有味,拍手喝彩不止,全不顾自己此刻代表东宫的身份。这下看到白马这般神骏又有灵性,更是兴致勃勃。他见白马围着谭永琪奔跑如风,只觉这一人一马就像两个武林高手过招一般,一个身高体壮像外功路子,一个身轻如燕轻功甚佳,不到最后一刻怕分不出胜负。

    谭永琪在圈中仍是气定神闲,全神贯注盯着白马跑动,但嘴里不知在小声说着什么。白马跑了一阵突然在谭永琪头上跃起,泰山压顶一般前蹄踏向谭永琪。场外人等只听到呼的一声白马腾空而起,身形之巨大全然将谭永琪笼罩在身下,若给踏实了只怕是要命送当场,胆子略小的女眷双手捂眼不敢看这俏郎君脑浆四溅。而置身圈内的谭永琪面不改色,身子后仰几乎与地面平行,双掌在地上一拍,人如贴地箭般从白马腹下穿过。躲过这致命一击的同时在马腹部还轻拍了几下。场外又是一片惊呼,都暗道这谭永琪真是艺高人胆大,如此险招稍有不慎难免送命。

    白马腹部被拍了几掌,但看起来谭永琪并未使力,它双蹄落地后转身面对谭永琪,两眼直愣愣的盯着这个难应付的对手。谭永琪仍是淡定如斯,口中依然念念有词,只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随后这一人一马在圈内一个继续攻,一个不断躲,眼看一炷香已经烧完大半。各人虽都看得出谭永琪轻功甚好,白马难以伤他。可他躲来躲去,躲闪之际也只是在白马身上轻拍几下,这样无论如何都没法将白马驯服。场外观众不禁都为他捏把汗,认定他是无法驯服这白马了。

    可就在此时圈内发生的一幕让在场众人都惊的合不拢嘴。一直不断进击的白马忽然踱步走向谭永琪,而谭永琪也不再躲闪任由白马靠近自己。白马来到谭永琪身前,低头以面部摩擦他的脸。谭永琪也伸手搂住白马的脖子,双手不住抚摸着它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鬃毛。谭永琪瞧了燃着的香一眼,在白马耳边说了些什么后纵身跃上马背,白马载着他轻跃出圈,瞬间绕场三周,而后停在了台前。

    谭永琪下马向正宣帝叩拜,但不知何故他只是磕头而没有任何言语。这时郑剑生走上前来,向正宣帝叩拜后说道:“启禀陛下,谭永琪身有残疾,口不能言,请陛下恕罪。”

    正宣帝讶异道:“哦?朕方才看他在驯马圈内时不断低语,是何缘故?”

    郑剑生答道:“谭永琪虽不会人言,但懂马语,他嘴里发出的声音是在和那白马交流。”

    此言一出场中一片哗然,若不是人们大多识得他是太子首席幕僚几乎就有人要出言相讥了。可反过头想想如不是他懂得马语,这桀骜难驯的白马是如何片刻间就被他驯服的呢。

    “两位平身,郑卿代朕问问他是如何驯服这神骏异常之良驹的。”正宣帝对谭永琪到底如何驯服白马也是颇感好奇。

    郑剑生闻言向谭永琪打手势相询,而谭永琪见状也是不断以手语回应。两人以手语交流良久后,郑剑生拱手向正宣帝说道:“禀陛下,谭永琪熟知马性,他见此马四蹄血红而浑身雪白与相马典籍中记载的‘踏血玉狮’极为相似。相传这踏血玉狮是极罕有的品种,只在西域草原大漠上才能得见。此马因奔跑如风又身高体壮,根本不惧其它野兽,所以也不和其他马匹群居杂交,都是雌雄两马独居。小马在成年后也会离开父母独自在草原大漠中生活,之后通过同种特殊的气味去求偶交配,血统极为纯正。所以此马不但稀有,且踪迹难寻可遇而不可求,也极难驯服。踏血玉狮性情高傲,谭永琪是故只以轻功闪避它的进击,而不贸然上马去驯服它。在闪避过程中他屡屡出手拍击白马,又不断以马语告诉白马自己并无恶意,是友非敌。最后白马彻底被他的善意折服,愿意接纳他成为自己的主人。”

    正宣帝看驯马数十年,第一次见识到以马语驯马之人,兼之这踏血玉狮确实是万中无一的神驹,着实有几分兴奋。他站起身来,脱下身后的披风递给谭永琪道:“谭将军驯马神技可谓叹为观止,今日也让朕大开眼界。这随朕多年的披风就赐予你了,望你能成为我大楚军铁骑的保障!”

    郑剑生以手语将正宣帝的话告知了谭永琪,谭永琪见陛下将他亲穿的披风赐予自己也是急忙跪拜谢恩,口中虽不能言语但面上神色颇为自豪。白马不知主人何故不住跪地磕头,依然是一副桀骜的神色昂首向天。

    正宣帝走向踏血玉狮,他是爱马之人,对这神驹极是喜爱,伸手想摸它的鬃毛,同时转头向齐王说道:“此马神骏如斯,若朕年轻二十岁定要去那草原上再寻一匹来当坐骑。”

    齐王刚要回话,可瞥见白马神色有异。原来踏血玉狮性子极为高傲,它只是认了谭永琪为主人,并未接纳其他人。先前见自己主人数次叩拜正宣帝时就对座上人有几分敌意,此刻正宣帝又靠近自己还想触摸它的鬃毛,它野性陡发扬起双蹄踏向正宣帝。

    正宣帝正在转头和齐王说话,并不知危险来临,只听到身旁众人一声惊呼,下一刻头顶生风,想避开时眼看已是来不及。齐王毕竟久经沙场,一把推开正宣帝双掌运劲迎向踏血玉狮双蹄。但那踏血玉狮重逾数千斤,此刻双蹄踏下势大力沉,齐王毫无防备,想全力运劲时又迟了片刻。身后的殷云野和熊廷羽抢上来时也救之不及,齐王双掌和双蹄甫一接触顿时口吐鲜血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