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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挑衅(一)

    殷云野见齐王吐血倒地,内心狂怒不已,大喝道:“好畜生!安敢在陛下面前逞凶!”骤然跃起,双拳灌注劲力击向踏血玉狮头顶,意欲毙此野马于当下。这雷霆万钧的一击连身在马旁的谭永琪都来不及反应,眼见踏血玉狮要就要魂归草原。此时一股劲风在殷云野左侧袭来,他被这裹挟着黄光的劲力推开了几步,双拳砰一声击在地上,只打的草叶和石屑乱飞。

    “赶紧将子禹带到我帐中,速传太医为他疗伤。春狩盛事上再勿妄伤性命!”正宣帝救下踏血玉狮后说到。

    众人见皇帝如此吩咐纷纷拱手答诺,再无人敢造次。谭永琪在郑剑生的示意下谢恩后赶忙将踏血玉狮带走,而殷云野和熊廷羽在一众内官的协助下将齐王往正宣帝大帐中送去。正宣帝脸上丝毫不见波澜,朗声道:“诸君勿惊,各赛事如常进行。”

    这场意外来的快去的也快,场上观赛和参赛的众人来不及错愕就又都投入到这热闹的春狩比斗中去了。正宣帝看了会儿驯马就不见了踪影,想是关心齐王伤势回了营帐之中。秦星河昨夜惹恼了长宁县主,不敢再去找她。此刻无人说话,只得东游西逛,四处去看热闹。好在各项比斗都极为激烈,他也不觉无聊,看到精彩处连师兄失联之事都忘了。

    一上午光景转眼即逝,秦星河四处游走,卖力助威喝彩之下肚中不免饥饿。突然闻到阵酒肉香气就循味而去,来到一个大帐前,偷摸着探头向内窥去。只见几个金吾卫衣着的男子坐在下首正在吃喝,而上座之人身躯远比他们更为魁梧,面色黑中泛青,两眼有神,口阔而双耳招风,五绺长髯直垂胸间。秦星河心中不禁暗暗赞道:“好一条大汉!”

    那大汉仰头喝干了碗中酒沉声说道:“帐外是哪路朋友?如不嫌弃请进帐共饮一碗如何?”

    秦星河刚到不久,不声不响之下就被他发现,足见此人耳目之灵敏。秦星河也干脆的掀开门帘进到帐***手道:“御剑门秦星河参见将军!将军这帐中的酒香四溢,小子不自禁的被引入帐来。”

    座下几人本在自顾自的吃肉喝酒,一听到御剑门三字都停杯投箸齐齐向秦星河望去。其中一人抹抹嘴说道:“原来传闻中大败我禁军将军的御剑门高手竟是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我就说道听途说之言不足为信吧。”

    另一年长之人上下打量了秦星河一番拱手道:“小兄弟可是与千牛卫申将军交手的那位剑宗少侠?”

    秦星河不理先前说话那人,走到年长之人案前自斟自饮了一碗,咂咂嘴:“嗯,酒味淡了些,不过比没得喝强。”旋即转头说道:“不错,我确实与申大哥过了几招,当日他手下留情倒没给我难堪,那大败之言更是以讹传讹。”

    上座将军哈哈大笑道:“能直承对手未尽全力,小兄弟倒也是个直爽之人。来人,看座。”

    账外守卫听到将军有令,急为秦星河设了一席,秦星河也不客气,拱手道谢后坐下就是一顿胡吃海喝。那将军容他吃吃喝喝一阵后问道:“小兄弟看年纪应该是残剑秦星河吧?”

    “唔…正是小子…将军怎知我名号?”秦星河忙着大快朵颐,头也不抬的答到。

    “你和师兄玉剑叶无忌的大名近一月在京师可是一众练家子茶余饭后的好谈资呢。”那将军说道。

    “本想来尝尝…京城美食美酒…一饱口福…谁知道莫名其妙打了好几架…”秦星河依旧是满嘴食物,说话含糊不清。

    座下诸人见秦星河与自家主帅言谈间毫无礼数,答话时仍是胡吃海塞,都不免心生不忿,那说秦星河乳臭未干之人愤而拍案喝道:“你这小子好生无礼!当真是以为我金吾卫怕你御剑门不成!来来来,反正你要代东宫出阵,不如我们此刻先比划一番,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何能耐如此嚣张!”

    秦星河本是个无拘无束之人,年纪又小,平日在御剑门中和门人交往时礼数欠缺之处长辈们也大都不以为意。如此环境之下他更是随心所欲,并不拘世俗礼法,与他那最要好的师兄倒是截然相反。此刻被这样呵斥一顿心中还有几分不解,脑袋转了转,以为那人和当日肖禹德一般,是受人挑拨之下才对自己满是敌意。秦星河进来大吃大喝半晌已有几分饱意,放下筷子喝了口酒笑着说道:“小子箭创未愈,今日已不能代东宫出阵。兄台也不必过于介怀那些闲言碎语,都是些好事之徒酒后瞎传。”

    那人看秦星河进帐后只是嘻嘻哈哈混吃混喝,说话间又全无大宗派弟子的门风,此刻见他这样说心里认定了秦星河只是徒有虚名之徒。冷哼一声道:“传闻你师兄弟二人如何了得,今日一见,当真是见面不如闻名!”

    秦星河也不恼怒,依然是嬉笑道:“闻名都不必,小子就只是个贪嘴好酒之人,兄台如请客喝酒记得我便可。”

    那人闻听此言更是认为秦星河只是个泼皮无赖角色,喝道:“瞧你这德性,我看御剑门怕也只是徒有虚名罢了!”

    此言一出座上将军和秦星河两人脸色同时一变,将军低喝道:“正时,休得胡言!”

    秦星河转头看向那人道:“兄台先前言语咄咄逼人,我想你受人蒙蔽也都罢了。可此刻你辱及小子师门,那是万万不可忍受之事。你划下个道吧,要如何比试?”

    那男子听主帅出言喝止也不敢再出声,只是蔑视的看着秦星河。秦星河看他不说话,又扭头看向座上将军道:“小子叨扰将军一顿饭还不曾请教将军如何称呼。”

    先前说话的年长男子讶异的向秦星河说道:“小兄弟你是当真不识得我们左金吾卫上将军石广芝石帅吗?”

    秦星河曾听肖禹德提过他只是金吾卫统军副手,主帅是曾在燕宁军效力多年的大将石广芝。这刻听介绍才知面前这威风凛凛的将军就是当今天子禁军之主帅,随即拱手道:“早闻石将军威名,小子当真是失礼了。”

    石广芝微一颔首道:“秦少侠乃江湖中人,何须过分拘礼。”又看向那出言挑衅的男子斥责道:“正时你何时变得如此目中无人了?御剑门乃名门正派武林领袖,你虽是从军之人可也来自江湖,怎说出这样不智之言!贪杯误事!我看你今后就不要沾酒了!”

    见主帅话说的颇重,那男子一脸惶恐,抱拳道:“李正时得令!”

    “秦少侠如何在京城受了箭创?京师擅射之人不少,可寻常比武少有人会动用弓箭,这倒是奇了。”石广芝转而问道。

    秦星河将密林中遇袭之事又细细与石广芝讲了一遍,他口齿伶俐讲的绘声绘色,帐内一众金吾卫将领也随着他的讲述脸色数变。秦星河讲完整件事喝了口酒清清嗓子,再看帐内金吾卫诸人都噤若寒蝉、面面相觑。他们都是行伍之人,如何不能从秦星河描述中窥得此事诡异之处。可金吾卫诸将都在京城当差已久,自知谨言慎行、明哲保身之法,此刻在主帅面前谁也不愿开口。

    “此事若如秦少侠这般说当真是凶险万分。这黑甲人装备精良、战法熟练可都不是普通江湖门派或是地方势力所能企及。私藏甲胄罪同谋逆,即使是刀头舔血的江湖中人都懂‘一甲顶三弩,三甲进地府’的道理。这黑甲人竟有数十人,且人人甲胄弓弩齐备。此事甚为紧急,我须立即向陛下禀报。诸君暂且散去,各自回营准备下午技击之赛。秦少侠有伤在身,也最好少饮酒多休息,待你伤愈我再与你共饮。”石广芝听秦星河讲述时一直眉头紧锁,听完顿觉事情有异。此刻也不再多话,说完就出帐而去。

    帐内众将见主帅离去也都按其安排各自回营准备下午的技击赛。秦星河本欲回东宫大营,但见李正时一直未动身,心知他有话要讲,也不动声色坐在那里。待其余诸人都一一离去,帐中只有他两人时李正时果然起身向秦星河开口道:“石帅在,我不便多言,此刻只你我二人,我不妨明说。你东宫下午技击正是与我禁军打擂台。我本就对你师兄弟二人击败我禁军申、肖两位将军之事心存怀疑,得知你俩代东宫出阵春狩技击我当真是欢喜的很,就想看看你俩手底下究竟有几斤几两。可你俩大战之前一人失踪,一人受伤,世事哪有这般巧?嘿,你这趟就早些回渝州养伤吧,切莫再来京城,不然叫我李正时得知定要登门拜访,请秦少侠赐教几招!”

    秦星河之前听他言语就知他定是因申时岩、肖禹德与自己师兄弟二人交手之事被人传谣而心生嫌隙,此刻听他自承其事之下倒也淡然。可他一再言语相激,又当众辱及师门,这让一贯游戏人间的秦星河也不免动了怒,向他冷笑道:“我这箭伤若是碰到武林高人自是难以招架,可对付区区夜郎自大之徒倒也不妨事!晚些场下领教高招!只盼阁下手底功夫和嘴皮功夫一般厉害!”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