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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小天下

    第一次骑行,路上的感觉我当然记得很清楚,各种困难各种意外,多年不忘记。但第二次,因为这对于我来说就不算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了.只是一件坚持去做的平常事情,完全没有难度.

    再加上自行车从山地车换成公路赛车,骑行的效率提高了意味着前进的难度降低了。再加上又是夏天,虽然不顺风,却绝对没有去年冬天持续的西北风让人恨恨不已。

    只是从德州前边一点往泉城去的第三天,还是雨,虽然不再是滂沱大雨,但也没有间断。到中午,还是抵达泉城。泉城正在建设外环线,我就行进在混乱糟糕甚至泥泞的漫长工地里。衣服短裤又全部湿透。

    但好在是中午,这雨水并不冰凉,体温还抗得住。

    泥泞工地的一个简易棚子里,有一个临时的饭店,支好自行车进去湿漉漉地坐在圆凳子上。

    屋檐下雨水滴在一口大陶缸里,陶缸水满了不断地溢出来。店里有两三张桌子,有几个民工领班模样的人饭后玩着扑克。他们只是奇怪地了一眼我这个过客。

    那个饭店的老板是一个女人,长得普通,但有高冷的气质。

    这个简陋的场所里没有其它服务员,一切都只是她一个人。她的儿子一个人在另一张桌子上用水画画儿写字,约摸四五岁的样子。

    我要了一碗面条,她去生火做饭。那个小男孩就过来和我展示他用水在桌子上画和写的快乐。我也用手指蘸了水画些线条和他PK,很快就拉近了和他的距离。

    他就拉着我去看他的鱼,门外屋檐下陶缸里一只红的小鱼。很小,瓜子那么大,他说是金鱼。我当然不能说那不是。那一定是小孩子心目中的金鱼。

    他用手逗弄,我也像他一样去逗弄。

    那个女人做好了饭端出来很奇怪,我一个陌生人怎么可以和她的儿子相处得这么好。可能这是从所未有过的事。她的高冷对我明显发生了变化,这是可以感觉得到的。

    我去吃饭的时候,她就站到门口陪着小孩子玩。外边是完全泥泞的长长工地,雨雾迷濛。屋里边的地面也完全湿透,泥地,稍不注意都要摔一跤的那种。我吃着饭,喝着热汤,天地逆旅,这里却有一种温暖的感觉。

    我许,是我把自己代进了小男孩的身体,也许,我把自己想像成了这个小男孩的父亲。那种感觉很踏实,温暖。吃完饭并没有立即出发。

    虽然雨并没有停也是一个因素,而是我愿意呆在这个近乎于野外避难所一般的环境里。和那个小孩子又玩耍了十多分钟,出发的时候,她让那个孩子和我挥手说再见。

    泉城到泰安只有88公里,而且道路左手边都能够看到山,这是让我很开心的事情。前进一两个小时之后,雨停了,虽然还是阴云密布,但总算是能够风干自己的衣服。

    到达泰安火车站,火车站前有停车收费管理的,因为我打算明天爬泰山,把自行车放在这里最合适了。我仔细地问了那个女管理员。她说:“24小时有人值守。10块钱,可以放到明天下午这个时候。”

    我锁好车,甚至行李都没有取下来,只用装雨衣的那个小袋子装上地图册,我的现金都夹在地图册里。用小手指勾着小袋子就可以。

    有关于登山这件事,我可不想背着毫无用处的包裹。再说了,泰山并不是很高,和我老家我们平常去弄柴禾割草的养活我们的九龙山差不多。

    就海拔而言,说不准我们那名不见经传的山还要高些。

    一早出发,经过孔子登临处。我不知为何在山脚建立这么一个东西,我实在无法理解孔子当年到了这里会不登泰山,他一定会不管从哪个地方爬上去一回,因为山东地界,就只这一座高山呀。

    他一定不会止步于此。

    不知道有何典故,如果有,想来也是后人牵强附会之说,不理它。继续前进。

    我想,这地方并不因为孔子登临而有了灵气。只能说明孔子也和我等凡夫俗子一样喜欢没事瞎晃,什么也证明不了。

    他吃饭和我吃饭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根本不可能存在他吃饭就是有意义的,而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吃饭就没有意义。

    从人类存在的意义上来讲,任何一个普通老百姓,无论他在哪一个年代,他的存在价值都是可以和孔子这样的有名人物相提并论的。这才应当是真理。

    再往上,又遇到什么所谓柏洞的景观,我就觉得差强人意,这扯淡得厉害了。也许当年这些柏树年青时的确也枝叶茂密来着,但现在嘛,绝无此意。与我所见过的川北有关于柏树的林子完全不能相提并论。从川北随便拉出一小块地方,也足以秒杀此景。

    再往上有唐朝程咬金栽种的四槐树,树虽于78年倒下,经测算树龄在1240年左右。不管是不是咬金同学种的,这树的年代绝对无误。

    泰山石刻颇多,但我并不喜欢研究这些在石头上乱刻的家伙。我对他们都挤到泰山来刻很有意见,这和农妇养了鸡鸭背到集市上才卖得掉是一个道理。

    如果要与这个道理相违背,我就觉得他们应当到无名之地,刻遍大好河山,在每一片国土上都布施下文明文化的种子才是道理。

    又什么快活三里,完全没有名堂。什么十八盘,也不见得有多雄奇壮美。只是在五大夫两颗松树那里盘桓了一阵子,据说这是秦始皇登泰山遇雨在树下躲雨处。

    但看这两颗树也不见得某一株是当年给始皇帝遮雨的大夫。不过,始皇帝的确是性情中人,由此可见一斑。

    至于现存这两颗树,是清朝雍正年间,钦差丁皂保奉敕重修泰山时补植五株松树,现在只有两颗了。五松亭旁有乾隆皇帝御制《咏五大夫松》摩崖石刻。

    整个登泰山的过程对于我来说没有一点儿难度,什么登山杖啦,走之字路线啦,全然用不着。虽然我的着装很土包子。脏的T恤、黑色大裤衩,黄胶鞋。胡子肯定也没有刮,头发可能也是乱的。

    从山脚到南天门上,均是一步两级,上升如履平地,节奏稳如老狗,淡定从容。

    过了红门以后,有一个外国小伙在挑战跑步上泰山。我觉得他并不比我快,路缓处,比如说快活三里这段,他就超过我。把我甩开老远。但到十八盘,我又走过他。

    甚至在五大夫我还晃荡了一阵子看他在下边的台阶上摆臂一次一级的往上拱。我当然不能让他超了我,仍然保持一次两级且频率稳定。

    这虽然有难度,但比起我在老家背一头三百斤的肥猪去集市上买掉然后再背两百斤化肥回山上要轻松得多。所以,我二十四岁时的体力,健步而行的能力绝对是碾压各路大神的。

    到山顶晃了一圈,一堆不值得我研究的石刻,天也云遮雾绕,登泰山而小天下的感觉也找不到。无法产生杜甫老人家的荡胸生层云的情感。

    在山顶吃碗贵得要死的面条,花了我10块钱。怒而下山。

    下山的时候,腿是有点疼的。到了泰安火车站,取了自行车出发,也才午后一点多。奔曲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