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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何主任失势

    我更多的时间是用一只秃毛笔蘸了水在我那边的墙上写字。

    我不是有写好字天赋的那种人。写得非常差。但时间多,为什么不往好练一练呢?

    肯定不能够成为书法家,但总是会比昨天要写得好。这种认识使得我乐此不彼。

    偶尔老邓和小邓也会到我这里来转转,因为我这里视野开阔,三个人在一起剥点花生,我听他俩个黑黄二腔地高歌,那是再也惬意不过了。

    花生都是我们这示范园里果树下前人种的。我们管理员挖来烧着吃煮着吃那是看得起这些花生长得乖,不然就埋没了。

    再说这玩意儿也没法上交。也没有人要求上交。

    原本,我们的存在只是防止县城里边的那些人来这里摘果子挖花生之类的。

    关键其实没有什么好防的。因为城里边人都忙着上班,没有人来占这些小便宜。

    偶尔有游山玩水的误入此地,我也只是看着他们慢慢走回去,他们以为顺着这条机耕路可以走到山顶。

    有好多次,我总觉得要到机耕路的起点立块牌子,免得别人多走无用的道路。

    终究是没有立。因为我的确希望隔三差五有人来这里晃晃。

    我也写了一些日记,想了几回三姐和我心中藏起来的A。

    因为我在城里,所以,离她们真的就有千里万里。有多想呢?

    我常常疑惑自己真的想过,因为,那并不是真正相爱的感觉,只是完全一厢情愿的想法。

    我究竟爱过三姐吗?我究竟真的爱过A吗?要我现在来回答,并没有。

    因为,那个时候,我完全是个孩子,什么也不懂。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爱,什么是男女之间的爱情。

    那时,我的所有想法和所有做法全部都是错的。

    但是,一个最重要的事实是,我现在的回答对于过去的我来说毫无意义。

    而过去我的所有不懂其实是我人生最精彩的部分。

    厂子里边扩建的时候,就派了几个工人到我这里暂住,小邓和老邓那里也住了几个。

    老邓说了好几次要走了,不打算在这里干了。想去广东。即使将来这里有什么好的前途也打算放弃了。

    因为这点儿工资虽然在农村比起来也能够勉强养家,但是和那些去了远方的人比起来,好像差得太多。

    他说,远方总是机会比我们这小地方多。他只是迟迟没有下定决心。

    因为这毕竟是靠着某个关系来的,他担心这个有身份的关系会说他的不是,如果他出去以后没有找到更好的出路?

    我和小邓无法对他的苦闷作出任何的建议。因为他结了婚,责任就是比我们两个未婚小儿要沉重。

    那些住在我们这里的建筑工人虽然辛苦,但是比我们小管理员挣得多,每天要多5毛钱。一个月就会多十五块,这也是很有诱惑力的事情。

    不过,我多是听他们聊天。因为我自己实在不是善于聊天的人。当个好听众从来都是我的最爱。

    他们都是我生命中的过客,我也是。泛泛之交说的就是这种吧。那个时候只能意识到这一层。

    在现在看起来,我的整个在厂子里边的生活,以及在示范园里的生活全部都是这种泛泛之交,没有去成为某一个人的朋友,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成为我的朋友。

    这种情况即使在未来的数十年间都没有改变。

    从某种方面来说,独处已经成为人生的常态。而工作本身并没有农民种地那样被长久地固定在一地,所有的临时工作都并不值得和同围的同事领导成为亲密的关系。

    当环境改变,当我又做了别的工作,那么前边工作中的所有人和事就和我完全没有了关系,我们不再相遇,所以,彼此遗忘。

    而我会一次又一次地习惯这种事情。

    我在此得到的最初经验贯穿了人的一生。

    最初的经验就是与人好好相处,即使我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但从来不表现出对人的恶意。

    也许我板着脸,也许我冷漠不爱搭理人,这都不是我对人恶意的表现。

    如果说我在县城的厂里以及示范园里的工作算是人生开局的话,这算是开了个好局。

    我并不因为其它人与我没有成为朋友而打算对他们有恶意。甚至是陌生人,我也从来没有产生过要对他有害的任何想法。

    如果有人需要帮助的话,而且我恰好力所能及又不损害我自己的利益,比如说只是花点力气花点时间之类的事,我是很乐于助人的。

    地里的豌豆苗长出来的时候,我会在下午时分去采集嫩尖叶,然后第二天早上一早去菜市场卖掉,虽然次数不多,但有了额外的收入。

    许多年以后我会想,这是以公肥私么?严格来说,肯定是这样。

    但是在当时,那数十亩的所谓示范园近似于荒芜。这地,我自己种的,自已买掉,很天经地义。

    总而言之幸好我们小孩子什么也不会,如果是一个老农民,数十亩地,种菜也能够发家致富的,但是,真要种好了,厂里边那些老爷们就会眼红就会来捣乱。

    所以,我们管理员把整个示范园的产出看成是自己的就没有问题。

    最有意思的是那满山的柑橘树,如果能够把它们管理好,也是不错的。

    但是所有的果树都得了各种各样的病害。

    厂里边也有人给我们买了,辟如1605之类的剧毒农药,还有一台汽油动力的喷雾机,但是没有人能够正确鼓捣,它就是不能够运行。那么,农药更多的就是杀了蚊虫。

    果树结出来的果子本来应是又好看又好吃,但最后全是黑色的果皮,虽然切开里边味道一样好,但这个玩意儿一看就不是城里人需要的产品。

    我们三个管理员弄了一千多斤送到厂里,厂里边人自己吃了几回,让我们不要再背去了,这玩意儿挖个坑埋了算了。

    所以,我们就任由上万斤的黑色果实挂在树上,也有那几颗树不结黑果子的,我们隔三差五自己享用了。

    老邓还是走了。厂里边在没有找来新的管理员之前由我和小邓轮换着去驻守,给外界造成一种每个示范园都有人的假像。

    虽然我和小邓不在厂里从事生产,但我们还是算厂里边的人,有时候车间里的熟识员工也会到我们的示范园来走走,随便吃点黑果子以及干花生之类。

    于是,我们就会听到许多故事,谁谁又上位了,那个何主任被挤下去了,听说要来管理我们示范园。

    这和流放差不多,好吗。

    何主任接受了他的命运。这是一个实干能力很强的人。他既然能管理一个厂里的生产。在示范园来就没有成绩了吗?

    虽然一百亩地弄不过来,他从厂里申请来了资金,把小邓驻守的第二示范园里的几块大田,近十亩,准备种上韭菜。

    这是一种不易生病害又种一次多年收获的农产品。

    这种决定的确是惊艳了所有人。

    厂里边那些排挤他的人可能觉得不给他拔款都有点对不住他。

    我们两个示范园管理者除了晚上回去睡觉外,每天就带着十多个附近请来的老百姓在田里把韭菜成排地埋下去。

    打土地的打土地,浇水的浇水。

    集体劳动,我还是很喜欢的。人们有说有笑,在太阳下都开心得很。

    何主任也挽了裤脚下田和大家一起劳动,我不止一次看他,想从他眼里看出是否有失落,但没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