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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痴情帝王 晨光带露

    姜黛听着,心内久久不能平静:“虽说姻缘天注定,但也说了‘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缘分靠‘修’得来,怎能如此儿戏!”她垂着眼睛,反倒显出楚楚动人的韵致。

    朱浅风淡淡地说:“可能我孙皇嫂长得妩媚,臣子怕妖女误国,所以才有此论。但这几年接触下来,孙皇嫂行为磊落,胆识过人,不是妖孽之人。我小时候,那时孙皇嫂正值妙龄,但她常衣素服,带发修行,在寝殿内吃斋念佛,拒绝皇兄的示好。皇兄即位,对皇嫂有愧,特意她擢升为贵妃,并还发与皇后同等分量的金册和金宝。当时静慈仙师虽贵为中宫,但形同虚设。皇兄即位二年,孙皇嫂生下了第一位皇子,皇兄不顾众臣反对,在长子百岁之时,便把他立为太子。”

    “那此事司天监如何说,他们得不闹翻了?”姜黛问。

    “司天监不表一语,但宫中出了件大事。那时小太子两岁,惊蛰那天,小太子突然发起了高烧,宫中太医束手无策,后有人来报,在宫中闲置库房里搜出巫蛊之物。皇兄大怒,令宫中人严查,谁知未等来结果,静慈仙师竟然自己上表请辞:自己生了两位公主,身体羸弱不再生养,古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甘愿放弃后位。”

    “皇兄见静先师如此,也就顺水推舟,把孙皇嫂推上后位。朝中大臣们知晓,纷纷上表,表明静慈仙师秉性贤良淑德,绝不会行此等龌龊之事,定是孙皇嫂效仿武后陷害王皇后的伎俩。当时皇兄执意护着皇嫂,当时两边僵持大半年。这巫蛊之案未查出主谋,但也正因为这无主之悬案,朝中人对孙皇嫂印象不佳,认为是她使的手段逼贤后退位。”

    见姜黛久久不语,朱浅风心想她或许疲倦了,便道:“姜姑娘,天不早了,谢谢你听我啰嗦,你回去休息吧。”姜黛点点头,她站起身,朝屋外走去,刚要踏出门,听见朱浅风把她喊住,她转过头,望着朱浅风,幽娴贞静,朱浅风低低说道:“姜姑娘,本王有件事,想与你说。明日,本王将进宫见凌王,你跟着本王,一道去吧!”

    见姜黛未回应,朱浅风接着道:“你医术高明,心思缜密,或许能看出些破绽。本王可信之人不多,你能帮助本王吗?”姜黛笑了笑,道:“王爷,你放心,明天咱一起。”

    二月中,分者半也,此当九十日之半,故谓之分。—春分

    姜黛睡在床上,今晚屋里亮堂堂的,见满窗月色,辗转难眠。

    屋外月下苍松翠竹,夜景异常清幽。

    梁王朱浅风立于月下,映着月光,充耳琇莹,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姜黛起身,来到梁王身旁,梁王道:“月色甚美,可良辰月景,一人独赏,真乃憾事!”说完,深情地望着她,道:“姜姑娘,这么多年,你可对谁动心过?”

    姜黛红着脸,道:“此前有过一人,后来……后来就没在一起了。”

    “嗯!缘分这东西,说深了,就是浅浅的相望;说浅了,就是深深的相爱。”言讫,梁王轻轻握着姜黛的手,轻轻一吻,姜黛与他相偎相抱,他身上散发着缕缕檀香,让人魂牵梦绕。梁王拂过她的发梢,轻轻捏着她的耳垂,道:“我的妹妹,你可知我心意?找到你父亲后,我就上门提亲……”

    言毕,撒手而别,姜黛急忙向前拉,恍然惊醒。

    天已亮了,窗外花色与树影,清晰入眼眸,鸟声清脆,朝气蓬勃。

    阳光穿过院子的槐荫,在屋楞、门框、桌子、和人的脸上波动、跳跃。

    “天呀,幸好,是个梦!”姜黛摸了摸脸颊,滚烫滚烫的,“真该死,这做的啥梦!”

    她急忙起身,在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骨碌喝下,倒把自己给呛着了,放下茶杯,透着微光,她看到一张透明的蛛网,蛛网下,一只小蜘蛛从屋梁垂下,在风的吹拂中,轻轻摆动。

    “喜虫天降。蜘蛛吊,财神到;蜘蛛集,百事吉。希望今天有好事吧。”姜黛心想。

    小时候,见到这蜘蛛,父亲总不让她拍死,说这小生灵是“喜蛛”,见者有喜入门。长大后,她与父亲到岭南,见那儿的人用喜蛛入药。父亲说,岭南多瘴,如被蚊虫叮咬,把蜘蛛蜕壳,晒干碾碎后涂抺伤口,即可治愈。

    今日要陪梁王入宫,姜黛突然想起此事,不知他醒了没。

    刚念到朱浅风,突然想到刚才的梦,脸上又一红。

    她草草地梳洗一番,来到院子里。

    今天风微微凉,有和煦的阳光,不寒人,这是她喜欢的天气。

    风细柳斜斜,半池春水一园花,姜黛赏着园中景,顺着松石路,穿过藤花架,来到假山下。远远地,看到朱浅风在古槐下的石椅坐着,穿着丝绸白袍,束着发,神貌丰逸。春光如许,阳光似金箔洒在脸上,花筛玉影,参差绰约。

    姜黛刚想逃,恰好碰到梁王转头,恰两人四目相望,她躲闪不及,只能迎面朝梁王走去。她心里咚咚作响,暗藏的小心思让脸上飞起一片红霞。

    “姜姑娘起得好早!”朱浅风笑着打招呼。

    “王爷起得也早!”姜黛道。

    “这段时日在府中,也算调养生息了。春天的太阳照得人真是舒服,如果还躺床上,那真是辜负了。”朱浅风抚摸着身旁的古槐,问道:“姜姑娘觉得这院子如何?”

    “嗯,是我的梦中情园,别有一番洞天。亭间有闲风,石藏幽山情,水有鱼鸟乐,涵碧萋萋,应该比天上宫阙更生动吧!”姜黛看了看周围,说道。

    “姜姑娘去过广寒宫?否则怎知此园比那更好!”朱浅风问。

    “‘广大配天地,阴阳之义配日月’,日为阳,月则为阴。苏学士宁愿把酒言欢,也不愿到访琼楼玉宇,毕竟那高处不胜寒。我想月宫上有清风玉露,有神女仙姿,有长生不老,但就没有人世的热闹和烟火。我喜欢这三月的春光,六月的灼热,喜欢入世的炽烈,所以,我喜欢这园子,鸟语花香,感受生命的蓬勃。”姜黛道,她摸着古槐,粗壮树皮,周身鳞皴,膈应着手掌心,但这粗糙的痛觉,是“时间”传达的奥义。

    千年老树也成精,它顶天立地于天地间,活得真是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