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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情深意切的月下

    今晚的月光真美,且难得的安静。

    在府里,屠定梵沉稳,谢遥欢闹,只要见到她,就有说不完的话,叽叽喳喳,跟喜鹊似的。

    这几日朱浅风虽不时毒发,但施针即可缓解,先用艾焙引出毒气,然后用银针截断毒源,防止精血回流,然后再喝一碗解毒汤。

    以前朱浅风吐出的血中带黑块,今天的血是鲜红,这说明体内虽还存有硫毒,但已无大碍。

    草丛中传来窸窣的脚步声,她忙闪进山石后,见梁申义一身夜行衣,不苟言笑,他步下生风,来到松石墙下的门边,看了眼四周,开门走了出去。

    “梁大哥真是个神秘的人。”姜黛暗想。

    王之望曾跟梁申义切磋过几次,败多赢少,但他总是喜滋滋的。

    他曾跟姜黛提及,梁申义武功驳杂,但每一招式,都精妙无双,并由衷赞叹梁申义的内力雄厚。

    梁申义对过往经历讳莫如深,拒绝别人对他感情上的输出。

    前几日因朱浅风之事不顺,梁申义急的得了背疮,姜黛要为他医治,被他谢绝,说这疮毒挨过几日便自行好了。乐观的谢遥与他搭话,在他冰雕般的缄默中,常常败下阵来。

    人的磁场,永远这般奇妙。但这近乎冷漠的态度,反而让王之望对他崇拜至极,他也是为数不多,能逗笑梁申义的人。

    在府中这段时日,姜黛与梁申义沟通,仅限于朱浅风病情的探讨。

    作为一位心思细腻之人,姜黛总觉得梁申义心中好像藏着许多事,这些事化成浓浓的忧愁,凝结在他的双眉间。

    在明府,屠定梵和梁申义同为沉默寡言之人。但前者的心,像青天白日,纯纯粹粹,如悬崖老松,任雨打风吹依旧岿然不动;后者,则更像一口枯井,深不可测,如戈壁槁木,没有烟火的生趣。

    有件事一直藏在姜黛心中。

    有一日她趁无人注意,溜回药堂,她总觉得,这药堂父亲回来过,或许再仔细找找还能找到线索,但一如既往的失望。

    从药堂出来,已是月色朦胧,那时才上灯一回,街上人初静。她由大街抹过,径穿过枫林巷,顺着一排竹帘往前走。

    远远地,她看到梁申义的身影,一闪而过,消失在一条深巷中。好奇之中,她跟了上前。

    梁申义消失的巷子叫狮子街,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深宅大院一间挨着一间,模样长得齐齐整整,都是紧闭朱红色大门,不同的只是门前石狮子的形状。

    “莫非是我看错了?”她心里正揣度,突然看到一位老人,佝偻着身体,在一栋深宅中停了下来。

    老人用手拉了门环,声音铮朗。过了一会,门开了,老人如泥鳅般滑进门里。

    月光下,那老人的面貌和脑海中一个身影模糊交叠,她使劲回忆,但两人的身影总是无法重合,这位老人看着眼熟而陌生,但是就是记不起来。

    姜黛走到那栋深宅前,紧闭的大门,窜出院墙的苍柏古松,无时无刻,都在透露着一股威严,它的高大彰显的是院中主人的尊贵。可那佝偻的老人,全身上下的气质,都透露着与这宅子不合时宜。

    那晚的月亮,如果如今晚一般,或许那人能看得更真切。

    “还是回去睡吧!天也不早了。”姜黛想,就往屋里走去。

    刚走到门口,听到隔壁朱浅风屋内琅然有声,乃茶杯碎裂之音。她想起那日情形,心中惊呼:“不好!”忙疾步走进朱浅风屋内。月光下,朱浅风蹲伏地上,手中抓着一碎片。

    “王爷,万不可!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姜黛叫道,扑上前,把他手中碎片抢过来。

    朱浅风突然被屋里闯进的人吓了一跳,幸好屋内月明如昼,定睛一看,是姜黛,道:“这……这可误会大了。本王睡醒,觉得口渴,趁着月色,起身找水喝!你不会以为……”未说完,“噗呲”笑了起来。

    姜黛道:“你先坐下,我给你倒!”说着,把地上的碎瓷片收拾,重新点上烛火,并给朱浅风倒了杯热茶。

    轩下垂小木鹤二只,朱浅风示意姜黛把线香焚上,他坐在床榻上,道:“姜姑娘,这几日本王身体渐渐好转,多亏你的医术,如今这个时辰醒来,也睡不着,你就陪本王说说话吧。”

    姜黛笑笑,坐在靠窗边的官帽椅上,闲态可然。

    朱浅风问了她些日常生活,她一一回答。

    突然话锋一转,朱浅风问:“姜姑娘,你好像不怕本王?”

    姜黛一愣,随即悠悠说道:“贵为天子王爷,也有脆弱的时候。殿下,我见过您脆弱的样子。”

    朱浅风一听,春山如笑,道:“对,这样真好!本王身边,不想要太多胆小慎微之人,与他们交谈,我反而是如履薄冰之人,生怕说错了一句,让他们诚惶诚恐。两人之间,可以开怀笑,放胆骂,如果三思而后语,反倒少了些亲近之感。”

    “我自小和我爹流连在市井和高门宅邸,不论是王侯贵人,还是白丁走卒,最后都只是一坟黄土。在世间弥留之际,才是一个人最真实的底色。活着,不论盛大庄严,还是平凡如昔,把内心过安稳了,就什么都好了!”

    “姜姑娘虽一介女流,但字字如雷霆,如本王醍醐灌顶。前几日,本王多有冒犯,话语唐突,望请见谅。”朱浅风说道。

    姜黛本已将那日不快丢到九霄云外,如今朱浅风提及,见他话语亲切,心中大为受用,她笑了笑,站起身,拿起桌上的剪子,剪去烛花,她低声道:“王爷,你是个温润谦和之人。我以为,皇家贵胄,总有凉薄。”

    朱浅风听她话中大有深意,联想到当日提及皇兄和皇嫂之事,她神情愤慨,知道事由,忙道:“姜姑娘,那日你听了静慈仙师之事,莫不是以为我皇兄是负心之人,那你可太冤枉他了!”

    姜黛怔了一下,道:“难道世人是乱说的?”

    姜黛怔了一下,道:“难道世人是乱说的?”

    朱浅风淡淡说道:“我赌天发誓,我皇兄绝无此种行为。其实静慈仙师,才是后来者,我皇兄心仪的,只有孙皇嫂一人。孙皇嫂十来岁入宫,陪伴当时还是皇太孙的皇兄,两人朝夕相处,可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情深惬意,只等到了岁数即可完婚。可人算不如天算,天降异象,司天监认为孙皇嫂孙舟寒不如静慈仙师胡碧薇品性贤良,不胜太孙妃一位,生生把皇兄和孙皇嫂错开。纵使当时皇爷爷疼爱皇兄,可皇家婚姻不得儿戏,即使皇兄心中万分不乐意,但皇爷爷一言九鼎,这一对璧人也只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