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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迟到

    炼气,炼体,符箓,周易斗数,法阵。五种道法是三山宗新入门弟子的必修课,但只是在凝气境属于每个人都要修习。

    等到弟子突破到第二重境界,观灵境,就会依照规矩脱离炼气宗,向正中心层层递进,可以自行选择适合或是自己更加感兴趣的道术,直到境界达到散仙境,就有资格被三山宗各条脉络分出发展而来的宗门挑选纳入成为内宗弟子。

    在此之前,凝气,观灵,通知,入道四境,到达每一境的弟子都会迎来一场与同境中人的一场小练,各显神通,只要在一场场小练中胜出,不仅有来自宗门赐下的奖赏,比如丹药,法袍,法器这些,虽然在这四重小境界中能得到的器物品阶不高,但这类奖赏本就是对其人本身的肯定与赏识,是他在未来能在散仙一境能够挑选宗门的实力底蕴的一种显现。

    说白了,就是一种挑拣,物竞天择,这一点和人间其实没什么两样。

    五种道法只由五位教习先生各自选择性的给学生们教授相对比较简单的,如今的他们也接触不得太过晦涩难懂的,没有境界底子做支撑,学了也白学。

    三山宗收弟子,除了那些山中道士,各条道脉宗门中人下山游历亲自带回之人,不必跟随众人一起修行,其余人几乎没有例外。

    被直接挑选中的这类弟子不会限制年龄,入山境界,只由带回者自行界定。

    每甲子一轮进入的新弟子就有明确的限制,在进入三山宗之前,不论凡尘中人或是别家宗门下的散支,都不能有修行经历,不能有任何境界,男弟子不得超过二十岁,女弟子不得超过十八岁。

    但不可以有,不代表不能懂。很多三山宗以外宗门送进来的弟子虽然确实与其他弟子一样都是寻常根骨,并无境界,但他们在本宗之时就已经接触过不少修行道路,如今再来正式修行,自然要比其他人更有优势,更顺遂,这也是相对不公平的一点。

    今天授课的先生还是邱解,依旧给弟子们讲解炼气基础。

    炼气是五种基本必修课中最基础也最重要的,炼气后而凝气,任何道法都需要灵气做支撑。所以炼气在五种修习课程中占比时间最多。

    邱解已经在台上静坐许久,早晨的开课时间还没到。

    四间如大殿宽阔的教习室现在正安静端坐着三十五人,有半数人虽然或是闭目养神,或是翻阅书籍,他们的注意力却一直在梁青旁边的那个空位置上。

    有四位弟子不知为何,在一夜之间失去了三山宗外宗弟子的所有资格,直接被驱逐,再无进入三山宗的机会。

    当邱解宣布出这件事时,没有人感到惊奇或是惋惜,对他们来说,不会有一丝的同情。这几个人因为犯错也好,无错也罢,与我无关。

    虽然没有人敢追问原因,但许莫所在这一座练气宗中不少人都心知肚明,是他们四人所在山上宗门动了手,才会被许莫身后之人敲打。

    所以他们现在关心的,是那个许莫现在如何,是否已死,若是还活着,是否还能修行。

    梁青二指轻轻敲打着木桌,是不是转头看了眼身旁空位,有些焦急。

    今早出门时,他还是到许莫屋前敲了门,喊了声的,但无人应答,他还以为是许莫早就起了床,现来到了教习室,正想着怎么骂他不兄弟,却发现教习室没有他的身影。

    “这小子不会还在睡大觉吧?第二天就迟到,这可是打先生的脸呐,可不得遭了记恨。”梁青喃喃道。

    离着开课只有小半柱香的时间了,这个时间点,差不多所有弟子都已经在教习室中提前坐下,等待着先生开课。

    “不行,还是去看看吧。”梁青点了点头,就要起身。

    “坐下。”忽然传来的一句话让梁青很为难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这边。

    是邱解说的。

    梁青低着头,瞥了眼邱解,还是忐忑地做了下来。

    这要是许莫再不来,可就要扬名了,全宗近万新弟子中,唯一一个第二天就迟到的弟子。

    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不少人嘴角一抹微笑,静等着看笑话。

    梁青一手托腮,一手摆在腿上,不停敲打着膝盖,心中焦急万分。

    你小子怎么还不来!

    时辰到了。

    邱解刚站起身,就要说出一句开课。

    一个头发湿漉漉的男子一路飞奔而来,一个重步刹住,立在教习室外。

    重重一步发出的巨大声响让所有都向他望去。

    梁青一手捂住脸,撇嘴摇头轻声道:“完了,迟到了还搞出这般动静。”

    邱解脸色不变,眼神里却有一丝不悦,手中拿着一卷书。他拿着书,拍了拍另一只手掌,淡淡问道:“何人?”

    许莫看着众人关注的视线,像是在看一个新物种一般。

    这千年来,三山宗唯一一个敢在第二天就迟到的弟子。

    你说你后边境界高了,先生所讲对你没有一点可进步的东西,你迟到,甚至不来都可以,但你现在一个没有境界的小子,就在我的课上迟到了?

    邱解看着许莫,等着他说话。

    许莫只感觉尴尬至极,脚趾头扣地。

    你们这样看着我,怪不好意思的。

    他抖了抖脑袋,震散头上的水。

    早上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板上,满脸血污,一张床板都是血,还给他吓了一跳。

    但看时间,还有不到小半柱香就要开课了,他顾不得许多,赶紧跳下床,先抹了把脸,抬着水把床板上的血渍清洗干净。又迅速洗了个头就往这边猛赶,没想到还是晚了几个呼吸的功夫。

    “我叫许莫。”

    许莫站直了身子,有些心虚道。

    邱解笑了笑,微笑道:“我知道你的名字,我是问你来干什么?”

    许莫咽了咽口水,双手掌心紧紧贴住大腿,他觉得先生貌似是火气不小,就没敢回怼他的略有阴阳怪气。

    我来干什么?

    这你也问的出来?

    当然是来上课,修行的咯。

    “回先生,来上课。”许莫弱弱道。

    邱解冷冷笑了笑,“我也知道你来上课。”

    许莫刚想来一句“那你还问我干嘛”,看了眼邱解那副脸色,还是忍住了。

    邱解咬了咬牙,还是呼了口气,尽量平和道:“自己坐下。”

    许莫得了令,在众人一步不移的视线里慢慢走回到座位。

    他疑惑地皱眉转头扫了眼那些盯着他看的人。又被他们转身低头躲了过去。

    该是上课的时候了,邱解翻开书,越想越气,还是放下书问道:“你昨夜做什么去了?”

    许莫刚坐下,又要站起身。

    邱解一手下按道:“坐着说。”

    坐下了好好说,你最好编的出个所以然来。

    新弟子头几天迟到的事情不是没有的,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得有一两千年了吧。

    当年那个弟子还是因为凝气失败,身躯受损,拖着伤爬也爬到了教习室。

    好歹还是很有理由的。

    至于你许莫,生龙活虎,精神可足着呢。你就算编,也编一个像样一点的理由吧。

    三百座炼气宗,一千五百位教习先生,就你一个人上我的课迟到,还是千年未有。

    你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得罪了先生的后果,我会慢慢告诉你的。

    许莫坐在位子上,想了想措辞。

    他只是很正常的说话,声音却在四间教习室数百丈的每一处都回荡不绝,这就是他踏入凝气境带来的不同了。

    “我昨天晚上回去学着聚气纳灵,但是好像有一点意外,后来就不知道怎么的就睡着了,睡的很死,今天就起晚了。”许莫小心瞟了眼邱解,一本正经。

    我这么说,应该没问题,你能理解吧。

    邱解眯起眼,很是嫌弃。

    千年前的理由还翻出来,你也凝气失败了?

    不过听许莫这样说,他还是运转灵气,展开神识勘察起许莫的身体。

    片刻之后,他惊讶的眯起眼,皱着眉,心情复杂。

    是学着凝气了,但和千年前那位不同,许莫成功了。

    而且很成功。

    邱解笑了笑,那你迟个到也没什么的。

    “凝气,三重。”

    邱解只是轻描淡写的四个字,就同时让所有人瞪大了眼。

    空旷的四间教习室内,落针可闻。

    梁青张大了嘴,不可置信的看向许莫。

    第一天,第一次凝气就成功进入凝气境的人,有,还不少。

    像三山宗这样的大宗门,除去山上前辈带回的人,每六十年通过大招的弟子近万人,都是资质上佳,没有一个是靠着运气混进来的。

    在这上万人里,约莫有个四五人可以第一天没有任何底子和准备第一次就成功凝气的。

    而第一次凝气就达到凝气三重的,还真没听说。

    晚上,下了课的弟子们陆陆续续都回到宿舍准备自己修习。

    虽然都是刚认识了一两天,还是有不少人可以勾肩搭背,有说有笑,交朋友就是如此之快。

    许莫这两天也认识了几个人,梁青,周距昭,文自得,化审。

    除了许莫,都是宗门弟子,被送到三山宗修行。

    几个人走在一起,说话还是略有些拘谨,说不上坦诚相待,但只要说了,都是心里话。

    大概还是不太熟,要不然可不会是这种气氛。

    许莫走着,总觉得有一股视线时不时朝自己这边盯来,回过身却又看不见人。

    数十丈外,一位身形瘦小的女子跟在许莫身后数十丈,距离不近不远不变,刚好是许莫看不见的角度。

    她看着安然无恙,气息大不相同的许莫,眉头紧蹙,心里涌上阵阵浓郁难以散去的失落和绝望。

    下一刻,她突然被拽离到一处山崖上,却没有人注意到身旁突然少了个人。

    山崖地处极高,蕴含灵气浓郁程度让她一度难以呼吸,强烈的窒息感和求生欲让她拼了命运转灵气,就在快要失去意识之际,忽然呼吸顺畅,不再像承受着巨大压力一般,浑身轻松许多。

    她大口喘着气,弯着腰抬头看着眼前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年轻男子。

    “站直了。”年轻男子厉声道。

    正是姜停,陈立。

    故意将女子带到这里,隔离了外界感知,不让别人注意到此处。

    女子看着眼前两人,毫无气息,仿佛寻常凡人。

    只是她越这样觉得就越怕,这样的人她实在是怕了。忍不住战战兢兢,身体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

    “名字。”姜停淡淡问道。

    女子不敢抬头,颤抖着声气微弱道:“章小小。”

    姜停继续问道:“你可知为何会在此处。”

    章小小摇了摇头,她不敢撒谎,是真不知道。

    这次是中年男人开口说话,语气平和,不似先前那人仿佛话语之间都蕴含着天威怒意。

    “你在心口布下锁气符的那人,是我师弟。”

    一瞬间,章小小如遭雷击,整个人呆滞当场,颓然瘫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