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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红尘纪事

    (103)

    紫烟晚饭吃得少,她说小腹不舒服,没有胃口。我为她煮了莲子羹,她吃了半碗就不想吃了。我收拾了碗筷,牵着她的手上楼,她嗽口之后坐在躺椅上,我端来木桶叫她泡脚,又从浴室拿来热毛巾替她敷脸擦手,然后调整躺椅靠背角度

    让她半躺半靠,上半身盖了一块小毛毯。我坐她身边,握着她的手,她把头斜过来搁在我肩头,哼哼唧唧撒着娇。

    我把手捂热伸向她脐下关元穴处,轻揉轻按起来。按中医理论,关元是元阴元阳交合的地方,按压此穴有疏通丶调理冲任二脉丶补益下焦的作用,故可缓解妇女痛经。

    一刻钟后,紫烟睡着了,我把她的头扶到躺椅靠背上,然后起身替她擦干脚穿上袜子,把毛毯展开裹住全身,又加盖了一床毛巾被,春初夜晚有时比隆冬时节还要寒冷些。

    我把客厅地面的水渍拖干净之后,自己也洗了脸洗了脚,又坐在妻子身边陪她,她平时在睡梦中总有意无意地触摸我在不在身边,发现不在时她会警醒叫唤。

    这次月信让她出现小腹胀痛,可能与待孕失望情绪有关。女人情志不畅可造成多方面的影响,痛经就是其中常见病象。

    我轻轻梳理紫烟的头发,这有助于全身神经的放松,对缓解疼痛也有不小的帮助。

    我看着她秀美精致的脸庞上,呈现出丰富的表情:时而皱眉时而撮嘴,时而是晴朗的天,时而又是薄云微卷……

    夜渐渐深了,窗外起了风,不久又听到下起了小雨,我也有了些倦意,正欲把妻子抱到卧房床上,她适时醒了过来,眼未睁开而口却在叫喊“哥,哥”。我俯身贴着她,脸靠着她的脸,轻声回应:“哥在呢。”她伸出双手抱着我的头,幽幽道:“哥,刚才做梦,梦到哥在前面走,小妹怎么都跟不上,急得团团转呢。哥,下回在梦里牵着小妹好不好?”我吻着她说“好”,她即刻笑了起来。我问“腹痛好了些吗?”她说“不痛了,哥的按摩真神奇呵。”

    我说:“那就好,我们现在进房睡。”她掀开毛毯,起身到卫生间,说:“哥,等着我出来,还要把小妹抱到床上去哈。”

    二人来到卧室,把紫烟放在床上,替她脱去外衣外裤,穿上睡衣,帮她盖上棉被,我也换了睡袍熄灯上床,妻子撒了回娇不久便睡着了。

    第二天天亮我就起床下楼烧好早饭,然后到二楼卧房叫紫烟起来,她说她还想睡会儿,我说:“你想睡就睡吧,我在床边守着。”她假寐不久,打着哈欠伸了伸懒腰,说:“还是起来吧,医院有事等着我呢。”我抿嘴微笑,帮她换衣穿鞋袜,拉着她下床。她佯作没有站稳倒在我怀里,咯咯笑不停,我只好抱着她到厅堂,要她刷牙洗脸,等了一段时间她才出来,说:“哥,你不当医生真的太可惜了,小妹昨天下午小腹痛得要死,经哥晚上按摩十几分钟疼痛消失,现在已无任何不适,正常了。”

    在吃早饭时候,紫烟说她医院有个年轻护士经信初潮时即腹痛难忍,十几年来一直在治疗但都不见效果。现在疼痛更厉害,不住院一周不得消停,而住院无非止痛解痉,但也只能缓解一刻,药性消失又疼痛复起,几天下来好像从地狱中逃回来一般。

    我明白妻子的意思,我解释说:“紫烟,我懂你的话,但这让哥为难。第一我非医师,行医违法;第二,女人痛经,治疗穴位都在小腹部位,这是女人的禁区,非丈夫不能探入;第三中国文化中男女接触的限制,医者最多只能局限于女性四肢和背部施术;最后是治疗有无作用是一个不确定因数,我无法保证手伸之时沉疴顿起。”

    妻子听后陷入沉思,自言自语:难道真没有别的法子可想?她忽然笑了起来,一对大眼睛注视着我很久,我都被她看得心里发毛,问:“小妹,你这……”她不等我说完,反问:“哥,你愿不愿意救人于水火?如果愿意,小妹准保清除你所想到的一切障碍!”

    饭后略作收拾,我送她出门,她这回不提抱她上车之事,自己开门进去,探头对我说:“哥,就这样说定了,一切由我来安排。最后的关键在你心里,破开男女之防的纠结,哥今后走的就是一条阳光大道哩!”

    她说完便关门发动车子,向医院方向开去,后面还飘过来一句话:医者仁心,医术仁术——这是哥常说的呀!我愕然呆立,老半天在心里嘀咕: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直到路人叫我让开路,我才恢复了意识。我明白我的呆萌半由我自己丶半由我这个聪明娇妻,想到这些,我自己也禁不住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