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雨天约会
这天早上，工人进入工地才发现，柳枝已穿上事先备好的工服，加入劳动队伍。柳枝把辫子剪掉，头发盘起，戴上发套，罩上围巾，跟着大家干活。柳枝想融入谷哥率领的集体，和他们一起劳动，才是对谷哥最好的了解。柳枝站在工地旁边，对大家就是鼓舞，加入队伍里一起干，更令大家兴奋不已。
谷哥走到柳枝身边，劝她别干。
柳枝任性道，我就想干，不用你管。
谷哥感到莫名其妙，看着柳枝的干法，非常钦佩，禁不住自问，她哪来的这么股劲儿。谷哥和工人，都以为柳枝一时心血来潮。不料，柳枝跟着一干到底，累的疲惫不堪，皮肤晒的通红，手上磨出茧子，午饭都跟着大家吃。吃午饭时，谷哥劝柳枝别这么干，无论谷哥怎么劝，也劝不走柳枝。
来福走到柳枝身边笑道，你悠着点干，活不是一天干的。你怎么把辫子都剪了，太可惜了。
柳枝笑道，留着辫子干活碍事。美发店老板说，我汗腺发达容易出汗，建议我把辫子剪了，头发盘起来，干活时再带上发套，免得头发都是灰土，再加油腻汗水，不好洗。
来福小声道，你告诉我实话，你是不是喜欢我们老板了？
柳枝脸红了，害羞道，我喜欢干活。
来福道，我不信，你怎么能喜欢干这种活？
柳枝父母，一直担心柳枝养成娇贵习气，看到柳枝在工地上干活，感觉稀奇，劝她适可而止。柳树说，你想干活，给换工地。柳枝不同意。柳妈跟柳树说，姑娘兴许相中哪个小伙儿了。梅富夸柳枝成了铁姑娘。来福私下对谷哥说，柳枝这样干，而且把姑娘非常珍惜的辫子都剪了，头发盘起来，我看出她铁心跟定你了，你就擎好吧。这帮兄弟总议论，就等着吃你的喜糖，闹你和柳枝的洞房。
谷哥瞪了来福一眼，瞎说。
谷哥看着柳枝这样干，心里虽然喜悦，一直不敢往深处想，免得水中捞月一场空。谷哥想，柳枝苦干实干，兴许为了过好劳动关，为将来接她爸爸班，打好基础。
这天早上开工不久，阴云密布，渐渐下起雨，大家急忙把水泥垛罩好收工。柳枝和谷哥打个招呼回家了。雨下起来，大家正好休息。谷哥看不见柳枝身影，心里发空，渐渐收心，开始读书。谷哥看大家闲聊，打发李晓领着几个人去买吃的喝的，又让来福和凌志，去买学习和娱乐用品。雨越下越大，大家在工棚里兴致勃勃玩乐，赌晚上喝酒。
下午响起敲门声，大家感到奇怪，雨天谁会来工棚，李晓去开门，一个穿着雨衣雨靴的人走进来，把雨帽一掀，大家惊喜道，是你？纷纷站起来，有光膀子的忙穿衣服。
柳枝笑道，你们玩，我来找老板。
谷哥见是柳枝，大喜过望，走到她身边埋怨道，下大雨，你来干什么？
柳枝拎着一个兜子，举了举示意，我找你出去走走，这是雨衣和雨靴，平时赶工程进度，也没时间。说完递给谷哥，你穿上，我出去等你。说完走出去。
大家懵住。来福走到谷哥身边，推了谷哥一把，笑道，我真说对了，快穿上去吧。大家明白过来，起哄道，姑娘主动上门，快快穿上。看，姑娘想的多周到。雨天约会更吉利。谷哥任由大家七嘴八舌说笑，并不辩驳，他得知柳枝身世后，心意已定，对她万不可动心，最后难受的是自己。柳枝今天竟然冒雨前来，内心虽感动，不动声色穿上雨衣雨靴走出去。
柳枝扶着自行车说，我们先走一段，上了大街路好走，再骑车子。
谷哥问，下这么大的雨，我们去哪儿？
柳枝说，我想找你唠唠，随便走吧。
谷哥从柳枝手里接过自行车，埋怨道，有什么话，等天气好再唠，雨天路滑，你不怕摔着。
柳枝说，天气好赶进度，我看你太累，哪好意思找你唠。
谷哥苦笑道，你找我这样的人，有什么可唠的。
柳枝说，我请你吃饭。
谷哥笑道，还是我请你吧。
柳枝调侃道，我不请你，你也不张罗。
谷哥道，我不敢请你。
雨渐渐变成毛毛雨。
柳枝道，我看你的眉痣，不像普通家庭出生的人。
谷哥有意道，是啊，太不一般了。
柳枝笑道，我看你挺朴实，也不是骄狂的人，出身好，也应该低调才好。
谷哥道，你误解我了。
柳枝反问，我误解你？我虽然年轻，很少看错人。你父母做什么工作？
谷哥猜出柳枝想了解自己身世，笑道，我无父无母，自然没家，是流浪儿。
柳枝惊讶道，啊，心里一酸，一阵强烈的苦楚涌上心头，带着哭腔，颤声道，我没想到你身世这么苦！
柳枝的反应，让谷哥感到意外，禁不住问，你怎么了？
柳枝平静片刻，道，我感到好难受，更想听，你是怎么过来的。
谷哥心里一动，第一次看到年轻姑娘得知自己身世，有这样强烈的难受反应，笑道，你听我讲身世，没意思。
柳枝道，我就想听，你是怎么过来的，反正今天有时间。
谷哥笑道，随便唠点别的。
柳枝道，我不想了解你，干吗冒雨找你？
谷哥诚恳道，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你了解我，对你真没意思。
柳枝道，我的意思你还不明白？
谷哥笑道，说来话长。
两人来到大街，柳枝说，前边不远有家饭店，等进去再说。正好下雨，你闲着没事，我才把你约出来。
谷哥说，赶上雨天，我正好看书。
柳枝惊讶了，你说你是流浪儿，哪来的文化，还读书，你读什么书？
谷哥说，我正在读资本论。
柳枝站住，抓住车子盯着他，疑道，你读资本论？
谷哥说，我读书，怎么能骗你？
柳枝笑道，在你身上竟是稀罕事，你居然读资本论，我真不敢相信。
谷哥说，你可以去工棚里看我读的书。你也可以随便问我一些问题，考验我，是不是真读资本论。
柳枝道，听你这么说，你不但真读了，而且读进去了，遗憾的是，我没读过这本书，万一提的问题不合适，你笑我。
两人继续走着，柳枝说，我今天就想听你的故事，你不会嫌我没事找事吧？
谷哥说，哪有的事，像你这样有身份的姑娘，想了解我身世，太让我意外。
柳枝道，我看重的是人。
谷哥道，你这么娇贵，还甘愿和我们一起干土工活，我才看出你的朴素和执著。
柳枝道，我发现，你对人心理解的挺到位。
柳枝问，你怎么不说话了？你对现在的我，感觉怎样？
谷哥道，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感觉好美，经常能看到你，容易想入非非，何况在雨天一起走，感觉美极了。
谷哥唠到赶上城里大清理，有时只能躲在铁路涵洞里过冬，柳枝失声哭起来。
谷哥慌忙用两手满身搜摸，柳枝看出谷哥的意思，从自己兜里拿出手绢，轻轻擦擦泪眼，哽咽问，后来怎样？
谷哥说，后来渐渐好些，住过地窨子、破旧厂房，其他季节都好过，赶上冬天总是不好过。
柳枝佩服道，你能从苦境里走过来，年纪这么轻，就能管理那么多工人，不简单。
两人谈着，忘了雨天。柳枝看表惊叫道，我们走了两个多小时，该吃饭了。不知不觉已走出城好远。
两人笑起来。谷哥说，往回走，我驮你。
柳枝笑道，流浪儿还会骑车子。两人默契如同一对情侣，柳枝坐在车后座上，两人越来越亲热，越来越喜悦。
柳枝说，我喜欢和你这样唠嗑，互相引以为知音，和别人从没有这样的感觉。
谷哥忧道，工程结束，我就走人了，我看着你，常异想天开，恨自己胡思乱想。
柳枝明白谷哥说的意思。柳枝想让父亲给谷哥安排工作，刚得知谷哥身世，增添顾虑，不便说破，模糊道，谁都会有异想天开的时候。我喜欢看你干活，像将军威风凛凛，带出一支过硬队伍。我刚才又发现，特喜欢和你唠嗑。
谷哥第一次对漂亮姑娘详细讲述身世，何况对心仪之人，如遇知音，诉说中不知不觉动了真情，柳枝也由同情到好奇，再到痛惜怜爱，直到对谷哥动了拯救之心。两人不约而同，用言语试探对方心意。都不肯，也不敢轻易作出肯定明确回应。
柳枝忽然问，你对现在的生活满意吗？
谷哥问，现在是指什么时候？
柳枝嗔道，现在是什么意思，你还不知道，装糊涂。
谷哥笑道，现在是指你和我同骑一辆车子的现在，还是别有所指？我当然喜欢现在这样，我知道，这样的现在对我是奢求，你能陪我一会儿，我就心满意足了，值得我一生珍惜。
忽然来了一阵风，雨又下起来，越下越大，雨雾蒙蒙，变得阴暗。柳枝说，路边有家饭店，赶紧进去躲雨。谷哥直接骑到饭店门口，放好车子。两人看牌匾，佳缘谷，会心笑了。
进店后，柳枝先脱下雨衣挂好，又帮谷哥脱下雨衣挂上。服务员问二位坐哪儿？
柳枝看着一个个格子间说，我们坐最里面那间。
两人坐好后，服务员拿着菜谱问，二位想吃什么？
柳枝接过菜谱，看着墙上张贴的影视明星画报，笑道，你们的店名，起的挺有名堂，里面设计也新颖。
服务员笑着介绍道，年轻的伴侣聚会，喜欢私密场所，我们老板娘起了这个名，也按照这个意思设计，果然受欢迎。别看下雨，一会儿就成双入对来了，来晚的都没座位。
两人不约而同笑道，我们走的又累又渴。
服务员说，茶水马上就来。
谷哥笑道，我们无论做什么，都是第一次。我陪你喝点酒，感谢你让我这么开心。
柳枝嗔道，以后跟我，不许说感谢的话。
谷哥和柳枝坐在一起，心里虽然充满喜悦，很快就要分手，内心都很焦急。服务员端着茶壶过来，又问，二位想吃什么？
谷哥从柳枝手里接过菜谱说，先来挂浆黄菜。
柳枝心里一喜，没表态。
谷哥问，你喜欢吃什么鱼？
柳枝说，红焖鲫鱼，来两条。
谷哥又问，肉呢？
柳枝笑道，你别只考虑我胃口，你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
谷哥说，红烧肉怎样？
柳枝说，行啊。再来盘木耳炒白菜。
谷哥赞道，好，先吃着，不够再点。你想喝什么汤，暖暖身子。
柳枝说，莲藕汤，加糖。你说陪我喝点，来瓶高度北大仓。你带着大家干活，又苦又累，我慰劳你。
谷哥说，应该慰劳你。
服务员笑道，二位这么客气，主食来什么？
谷哥问，你想吃什么？
柳枝说，我们口味肯定一样。
服务员笑道，二位初次来饭店？看默契劲儿，不像初次。
谷哥笑道，白菜馅水饺一斤。
柳枝赞道，正合我口味，再加蒜苗更好吃了。
服务员笑道，二位真般配，是名副其实的佳缘。说完走了。
柳枝看谷哥端详自己，露出欣喜表情，笑道，你发现什么了？
谷哥喜道，我才发现，你的辫子没了，变得更精神更漂亮了。
柳枝说，昨天我看天气预报今天有雨，就想约你出来，总得旧貌换新颜，晚上特意去美容店又做了头型，意味着人生新的开始。
谷哥的心，怦然一动，看出柳枝非常看重今天的约会，笑道，我还是老样子。
柳枝说，很快也会改变的。
谷哥看出柳枝，总在向自己传递不便明说的心意，自己却找不到合适的应对话语，微微一笑，我不明白你说的意思。
柳枝不满道，你以为我随便约一个男青年？
谷哥说，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世处境。谷哥拿起茶壶，给柳枝的杯子倒上茶水，笑道，先喝茶。
柳枝端起茶杯一口喝了，道，真渴了。我刚才就说，人可以改变，对你来说，更是如此。
谷哥给柳枝续上茶水，看了看窗外，然后望着柳枝道，雨天的缘故，外面的天这么暗，看着光彩照人的你，感觉眼前一亮，这句成语用到你身上真合适。
柳枝羞道，我真有那么好看吗？你也喝呀。
谷哥道，好看极了。喝口茶水。
服务员把汤菜和酒端上来。
谷哥先给柳枝盛碗汤，喝口尝尝。柳枝端起来喝了一口，赞道，味道挺正。今天心情好，无论吃喝什么，感觉都好。
谷哥笑道，这话应该我说。他倒满酒，看着柳枝问，谁提第一杯？
柳枝道，我张罗的，当然我提第一杯。你就不知请我。
谷哥说，我不是不想，我是不敢。你知道我的身世，自然了解我心情。
柳枝端起酒杯道，我要看不出你内心，还能主动找你吃饭？希望应该努力实现，变成现实才对。我不是势利小人，我看重的是你这个人。今天和你谈的真多，发现你有好多可贵品质，深受触动和鼓舞，我要感谢你，给我带来积极的改变，使我发生，由厌恶劳动到热爱劳动的转变，连爸妈都惊奇我的变化，他们一直担心我，养成娇生惯养习性。我刚才说过，你我不必言谢，但还是要多谢你，来吧，干一半，与他的杯子碰了碰，一口喝了一半。
谷哥惊讶道，我不知你酒量，别喝多了。
柳枝笑道，放心，吃菜。
谷哥说，吃鱼。
柳枝笑道，我喜欢吃鱼，可是每次吃鱼，几乎都被鱼刺扎着，还去医院摘过三次鱼刺，不敢吃鱼了。
谷哥拿着筷子道，我替你摘刺，挑鱼腩的地方吃，鱼肉鲜嫩又没刺，我吃鱼瘠和鱼头。说着摘鱼肉放她盘子里。又道，以后再吃鱼，就专点没毛刺的鱼。也别等以后了。谷哥举手示意，服务员过来，他吩咐道，没有毛刺的鱼，有好吃的来两条。
服务员说，有鲈鱼、多宝鱼、石斑鱼，都是海鱼，最好吃的要数石斑鱼，肉厚又鲜嫩。
谷哥道，来两条红焖石斑鱼。
服务员道，再来两条怕你们吃不完。
柳枝不想给谷哥留下奢侈的印象，伸手拦道，不要了，下次来再说。
谷哥看柳枝的脸色，听你的，下次再说。
柳枝道，你不嫌我矫性？
谷哥说，矫性放你身上不合适，真要说你矫性，你也有资格矫性。你这么洋气漂亮，都没嫌我土气，还跟着我干又脏又累的土工活，对我就是莫大的鼓舞。
柳枝笑道，我喜欢吃你摘过刺的鱼肉，常这么吃，你会嫌麻烦。
谷哥笑道，我哪会嫌麻烦。你这么高看我厚待我，我要把一天当作一生一世去对待，日后好回味。
柳枝瞥了谷哥一眼，笑道，没上过学，词汇挺丰富，而且用起来挺恰当。我这么说有点自夸，但不这么说，又白瞎了你的才华。为了衬托你的才华，我只好硬着头皮，接受你的恭维。
谷哥赞道，这样婉转曲折的话，我说不出来。你说话真巧。
柳枝又提酒道，第二层意思，我今天得知你的身世，我下决心让你过好日子，从今天起，就是全新的开始。至于怎样做，才能过好日子、甜日子，没有想好，主要是表达心情。来，干了。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听柳枝直言不讳的表白，谷哥喜悦极了，一再提醒自己，千万不能忘乎所以。
谷哥嘱咐道，你多吃菜，多喝水。我们喝的太急了。
柳枝说，工程眼看就结束，我的心情更急。
谷哥说，我们都太年轻，容易冲动，走极端，遇事要冷静。
柳枝说，冷静是对，但万万不可冷血。
谷哥说，你的心意我明白，我提杯酒。
柳枝劈手夺过酒瓶，给两人杯子倒满，端起酒杯道，有的机会，人生只有唯一。现在时兴抢抓机遇，很多事情要提速，我也知道你顾虑多，但你我之间的事情，我先表态，通过今天深入接触你，我对未来充满信心。有些事情，我们的确做不了主，但今天我得知你的心意，我们的事，只要我们同心，肯定能做成。干杯为证。说完干杯。
谷哥感动得不及细想，跟着干杯。
服务员和老板娘，看到这一幕，担心两人喝多了，服务员忙来劝道，二位想表白心情，但酒还是少喝，一瓶酒，还是高度酒，这么快就喝光了，别再喝了，多唠唠。
柳枝说，多谢好意。我知道自己能喝多少，不信立字据，在你店真喝多了，自负其责。
老板娘走来道，那倒不必，但还是少喝为佳。你们初次在一起喝酒，我看以后喝酒的日子多了。酒就别再上了，酒能喝也可以多喝，但一次不要多喝，尤其不能一口干杯。我看你俩真投缘，担心你们太年轻，身子没长成，别喝坏了。
柳枝说，拿纸和笔来。
老板娘为难地看着谷哥。
谷哥道，不必签字。再拿一瓶我多喝点，饺子也上，边吃边喝。
柳枝先吃了几口菜，看外面雨不下了，饭店里陆续进来一对又一对情侣，很快坐满了。柳枝笑道，老板娘担心我们喝多，给她找麻烦。
谷哥说，她看咱们年轻，担心喝坏了，是好心。你喝多了回家，父母心疼，以后肯定限制你行动。
柳枝说，我们虽然年轻，命运要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我挺羡慕你，自由自在。
谷哥苦笑道，我的自由自在，并不是我的选择，是不得已。
柳枝说，对你来说，苦难都成了宝贵历练，比我成熟多了。
谷哥说，这回该我提酒了，宁可我多喝，也不能让你喝多。你要同意我的说法，我就倒酒。
柳枝笑道，听你的。
谷哥给柳枝倒半杯，自己杯子倒满，然后端起酒杯道，我愿意与有肝胆人相处，我能看出，你是有侠肝义胆的女性，有担当。我敬你一杯，更感谢你能看得起我。干杯。两人又一饮而尽。
谷哥说，每个人吃五个水饺，再吃点菜。
柳枝边吃边笑道，酒桌上限酒，没听说限吃。
谷哥说，我们要注意互相保护。
柳枝笑道，这样也对，再这么喝下去，真容易喝多。
谷哥看出柳枝不但性子烈，而且话语有锋芒，能成事也容易伤人，更生呵护怜惜之心。拿着酒瓶只给柳枝倒半杯，又给自己的杯子倒满，提酒道，这杯酒我要感谢你，你对我好，对我就是极大的鼓舞。今天能和你在一起吃饭喝酒唠嗑，我太幸福了。说完干杯。
柳枝干杯，笑道，我陪你吃饭喝酒就幸福，真心话？那要是……
谷哥说，在我心目中，你就是女神。我怎么敬你谢你，都不为过。我不敢想，那要是怎么样。说完，拿起酒瓶看了看，问柳枝，剩下的酒，你和我平分怎样？
柳枝笑道，你处理问题比我高明，既保护我，又尊重我。柔声道，我来倒吧。
瓶中酒倒完，刚好都是半杯。
柳枝说，你太容易满足。我对你也没怎么好，就被你当成极大的鼓舞，又当成最幸福的事。这是鼓励我继续对你好。你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谷哥表白道，对我来说，不存在私定终身的问题，对你来说，不但存在，而且不是一般的存在。我要充分估计到可能发生的变化。
柳枝道，我明白，这样的事情，没有真正走到一起之前，双方总会存在这样那样的顾虑。我们共同干一杯，迎接未来挑战的酒，不管以后发生什么，都阻挡不了我们走到一起。
谷哥果断道，你事事主动，我要再犹豫，太对不起你了。干杯。
两人一饮而尽。
谷哥把柳枝茶杯里的水，倒进自己杯子里，拿起茶壶要续水，感觉凉了。服务员已经拿着另一个茶壶走过来，我刚沏好的茶水。
两人喝了口热茶。又拿起筷子吃菜吃饺子。
柳枝噗嗤笑道，我发现你和我的共同点，太多了，恨不得从现在起，就天天在一起，细腻柔情，但是，再提速也不能这样办，连个落脚地都没有。
谷哥笑道，我在河边公社车站，就有现成的房子。
柳枝笑道，今天晚上就去？总不能把工地的事，扔下不管。
谷哥道，想可以想，做起来还是慎重好，总得让你爸妈，逐渐接受我。不光你和我幸福，也应该而且必须保证做到，让全家幸福才行，还应该考虑到工程队的弟兄们。
柳枝道，要不是工程赶进度，我们每天晚上都来这里吃饭。我觉得离不开你了。白天我就跟你一起干活吃饭，只好再赶上雨天，雨就是信号，我们不用再约，坐在这里好温馨。
谷哥应道，以后一切都听你的安排。
这时，店里又进来一对情侣，听到男的问，有没有单间？
服务员说，对不起，都坐满了。
女的说，烦人。
男的说，比我们都着急。走吧。
柳枝看他们走了，说道，是我同学。
谷哥埋怨道，你怎么没叫他们坐下来一起吃？
柳枝说，我烦他们，男同学叫陈剑飞，父亲是副局长，和我爸搭班子，女同学叫木子清，父亲是宣传部长。陈剑飞想和我处对象，我非常讨厌他。他爸是局长，好像他也是局长，生怕同学不知道，知道了又怕忘记，当同学的面，总说我爸是局长，我爸做了什么事。我要没有遇到你，也有一些不良习气，自从看到你，受了你的强烈影响，跟着你干活，你摸摸，手都变糙了。
谷哥看柳枝把手伸过来，不好意思望着柳枝，她点头示意，谷哥伸手抚摸着，心疼道，我总劝你，别跟我们干粗活，你根本不是我们堆里的人。谷哥冲着柳枝的手，吹了口气，说，吹口法气，早日恢复娇嫩模样。
柳枝笑道，你我并不是单纯的互有好感，互相喜欢对方。你组建工程队，让大家吃好的，挣得也多，争取让大家有房住，在银行有存款，并不是只想赚钱娶媳妇过好日子。你有这个动机而且努力去做，说明你高尚。你懂得感恩，有爱心善根，富有同情心，看到人落难，就想出手帮助。为了增加本领，刻苦读书，干起活来不怕脏不怕累。勤于思考善于谋划。你的身世，肯定不一般。我判断，等真相大白那一天，一定能得到验证。我和你真是相见恨晚，幸亏没有错过。
谷哥说，你别总夸我。你很有闯荡精神，自主自立自强，肯于吃苦，没有固守机关工作，沿着老爸一步步给你设计好的人生路线走。刚好和我设想的三级跳，不谋而合。
柳枝疑道，三级跳？
谷哥意识到说走嘴了，现在还不能和柳枝说，自己当倒爷赚大钱的事，别把她吓跑了。遮掩道，以后我肯定跟你说。
柳枝感慨道，你有艰难曲折的经历，对事情的看法，总比我成熟，我偏激，遇事容易走极端。以后你看到我的不是，尽管直说，我身边缺少的就是你这样的人。人生得一知己，是莫大荣幸。
谷哥动情道，有你这样的红颜知己，是我人生最大的幸福。工程结束，可能会出现一些意想不到的变数。我们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
柳枝道，还有什么好准备的，我跟定你了。柳枝举手示意，服务员过来，柳枝道，再来一瓶。
服务员和老板娘一起走过来，劝道，酒不能再喝了。
柳枝问，你们仔细看看，我们俩有醉意么？今天的酒，对我们太重要了，你们也能看出来。我们初次相会就一步到位，难道你们不高兴？在佳缘谷成就一对新人，这不正是你们所希望和祝愿的？
谷哥说，我们尽管是初次喝酒，认识时间也不长，我们也没有预料到发展的这么快。缘分使然。我相信冥冥之中，有神秘的力量在保护我们，促成我们。
老板娘笑道，从你们进店，我就注意听你们谈话，你们的结合，真是幸福完美的结合，老天爷都会保佑你们。但是，酒桌上的适度，是成熟和智慧的象征。我建议你们，下次聚会再喝。
谷哥赞道，酒桌上的适度，是成熟和智慧的象征，说的太好了。
柳枝也赞道，这句话真有分量，劝酒的力度也大。我们保证按老板娘的意思办，立竿见影。见好就收，酒不喝了，我们吃饺子。
谷哥道，我们把菜都吃了。
两人吃完，谷哥骑着车子把柳枝送回家，走着回工地。柳枝让他骑车子回去，谷哥说，来福他们看见会笑话我。
谷哥和柳枝雨天约会，只隔两天，又是雨天。两人不约而同，来到佳缘谷。
这次聚会，谷哥坐下就点石斑鱼。
柳枝说，再来炖排骨，红烧牛肉。你多吃肉补充营养。
谷哥道，燕子，随便上个青菜。
柳枝道，来一盆萝卜丸子粉丝汤，好解酒，多加萝卜丝。
谷哥笑道，我特别喜欢萝卜丝汤。
柳枝笑道，前天聚会，我就说，我们的口味相同。
距离工程结束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可是，柳枝家里的工作，还没做通，谷哥不抱希望，柳枝的心情却变得越来越焦急。柳枝想，不管爸爸对自己的婚姻什么态度，自己拿定了主意。两人第二次聚会，柳枝就提出喝定亲酒。
柳枝说，来两瓶酒。
老板娘过来劝道，你们喝完一瓶再来一瓶，喝酒又不是喝计件，这么喝，最容易喝多。二位喝酒的日子，以后多去了。
柳枝道，我直说了，我们今天来，喝的是定亲酒。实在不胜酒力，剩下的酒，留在店里。
老板娘笑道，你这么说，我再拦着你，好像我阻拦你们的婚事。
谷哥笑道，上次来，老板娘就说，酒桌的适度，是成熟和智慧的象征。不管喝什么酒，还是要讲适度。
柳枝瞪了谷哥一眼，不满道，我说了定亲酒，你还讲适度，今天一定要尽情尽兴。
谷哥道，我听你的。
老板娘笑道，两个聪明人结合在一起，可不是简单相加的效应。
柳枝笑道，老板娘的话，富有哲理，难怪能给饭店，起这么好听的名字。我们要向老板娘学习。
老板娘笑道，我看你将来肯定能成真正的老板娘。你们接着唠，我们喜欢听你们唠嗑。
柳枝笑道，多谢老板娘吉言。柳枝把外衣脱了，谷哥接过去搭在椅背上，看柳枝在粉红色衬衣衬托下，分外娇艳。柳枝用手拍拍脸蛋，含羞问，我的脸，是不是红了？
谷哥喜滋滋看着柳枝红润的脸，点点头。
柳枝说，我提个问题，你对你的亲生父母怎么看？
谷哥说，我从来没看见过他们，谈不上怎么看。我从来没有恨过谁，只知喜欢谁，就像现在喜欢看你，喜欢听你说话，更喜欢和你坐一起吃饭喝酒唠嗑。我从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人，我明知喜欢你，不现实，但喜欢你，总不是罪过吧。我明知爱你不现实，最后遭罪的是自己，总忍不住。从见到你第一眼，你的身影，就总在我脑海里萦绕。我想好了，有机会多看你几眼，只要不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更不能强求你做什么事，只保持对你喜欢，这样的感觉就非常美好，值得我珍惜一生，日后回忆也非常美好。我没想到，也不敢想，你今天就提出，喝定亲酒。
柳枝说，我喜欢听你说，你随便说什么，我都喜欢听。
谷哥道，我们的事，你步步主动，我也想，人要向好的方向努力，避免坏的可能发生，结果大不一样。往好了处，需要精心维护，往坏了处，太容易，处坏了再修复，则需要百倍的努力。
柳枝笑道，你对做人的学问，也有一套理解。
两人继续唠着，话题无所不包，任由感情发酵，尽管在比较私密的格子间里，都很自觉约束。
柳枝又问谷哥，你过去，喜欢过哪位姑娘？
谷哥说，我实话实说，你别生气。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就像看到你，工地的人只顾看你，都忘了干活。我看到漂亮姑娘，自然也愿意看，但我遇到一件事，对我的触动非常大。我在城里流浪时，冬天看到一个挺漂亮姑娘，骑车子摔倒，我忙跑过去，想搀扶她起来，她看着我骂了一句，滚开！我难受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赶紧躲一边。我明白像我这样的人，做好事都让人疑心，尤其是漂亮姑娘，更瞧不起我。后来遇到凌玉，我都跟你讲了，我只把她当成妹妹，还有袁丽，比凌玉好看，已经结婚。常花荣虽然好看，有家有孩子，还比我们大好几岁。她们不在我眼前，我并不想她们。我自从在工地上，看见你第一眼，我就惊奇，天下还有这样洋气漂亮的姑娘，太喜欢你了，我怕来福他们笑话我，不敢像他们那样，无所忌讳地看你，我只好干活，不时偷看你一眼，满脑子都是你的好看身影，甚至想搂着你多美。那天早上我想去打电话，从工棚刚出来就遇到你，你迎着我，走到我面前，用手扒拉我眼眉，看我的眉痣。我看着对面的你，浓香扑鼻，心里埋怨你，怎么不挑僻静的地方，眼看着他们陆续出来，我赶紧躲一旁。我明白，想你太不现实，常恨自己下贱。你不但没有嫌弃我，今天还约我出来，坐在一起吃饭喝酒唠嗑，而且明确提出定亲，更是我不敢想的。我感动极了，谢谢你给我带来的极美好感觉，更给我表白的机会。我说出这些，不算冒犯你吧？
柳枝的脸又红扑扑的，羞道，被人喜欢，当然要看对方是什么人，以后我就是你的女人，一切随你。以后保证做到，天天让你看见我，不管我父母什么态度。从今以后，我们在一起的花销，都由我办。
谷哥想说，我也有钱，转念想，她要得知自己有那么多钱，肯定疑心，恐怕就此回避，连凌玉、常花荣，对自己花钱都疑心，何况柳枝这么聪明敏感。笑道，好在工程很快完工，我们的关系很快就会明朗化。
燕子把菜和饺子端上来。
两人边唠边吃。
谷哥说，我看到你的当天，遇到挺神秘的一件事。
柳枝道，肯定与你说的冥冥之中有关。我也感觉有什么力量，推着我向你走来。这样的事，你等应验后再说，暂时先放在心里。柳枝拿起酒瓶打开盖，把两个杯子倒满，提酒道，这杯酒，就是我和你的定亲酒，从此以后，你和我就是夫妻。我们碰杯喝一半，再交换酒杯干了。
两人碰杯喝了一半，又交换酒杯干了。互相看了看，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柳枝说，这是公众场合，只好握手。两人伸出双手，紧紧握一起。
两人唠得挺尽兴，一瓶酒很快喝光了。
柳枝惦记回家做父母的工作，主动提出，今天的酒，主要是明确关系。喝多少都是次要的。我们要有自己的家，多好啊。
谷哥对柳枝父亲的态度，心里没底，没敢接话。
柳枝问，你吃不吃了？
谷哥说，走吧。
两人的心情发生微妙变化，随着工程结束日期临近，注意力都转向柳枝父亲身上。
谷哥送柳枝回家，路上问柳枝回家怎么说，柳枝说，吹风。
谷哥骑着柳枝的车子回到工棚，已半夜十一点多，大家免不了开谷哥的玩笑，向他要喜糖喜酒。他一笑了之，心里隐隐期待，最好经常下雨。
又赶上几个雨天，谷哥和柳枝自觉赴约，相处默契，在一起感觉有唠不尽的话，完全成为热恋情人。谷哥把希望寄托在柳枝能说服父亲。柳枝天天把自己与谷哥约会，坦然告诉父母，以便为最终摊牌铺垫。柳妈懂得女儿的心，听了柳枝的诉说，在感情上已经接受谷哥，柳树则认为女儿年轻，天真，容易冲动，认定两人不可能走到一起，工程完工，谷哥的工程队撤走，两人自然分手，低估了女儿心志。
谷哥问柳枝，万一父亲执意反对怎么办。柳枝说，我跟定你，在河边镇车站有现成的房子，我跟你结婚，跟着你去县建筑公司，实在不行就跟你回村。谷哥出于依依不舍的心理，怀着能接触一天是一天的心情，珍惜每一次相处的机会。
因谷哥加柳枝的干法，储油罐基地工程，很快在油城传为佳话。指挥部特意派人来现场观看，回去后提前做出决定，年底要在总结表彰大会上，把谷哥的工程队，作为典型进行表彰奖励。消息传回富饶，许政治得知后，更高兴了，他按照自己的设计，开始采取下步行动。
谷哥走到柳枝身边，劝她别干。
柳枝任性道，我就想干，不用你管。
谷哥感到莫名其妙，看着柳枝的干法，非常钦佩，禁不住自问，她哪来的这么股劲儿。谷哥和工人，都以为柳枝一时心血来潮。不料，柳枝跟着一干到底，累的疲惫不堪，皮肤晒的通红，手上磨出茧子，午饭都跟着大家吃。吃午饭时，谷哥劝柳枝别这么干，无论谷哥怎么劝，也劝不走柳枝。
来福走到柳枝身边笑道，你悠着点干，活不是一天干的。你怎么把辫子都剪了，太可惜了。
柳枝笑道，留着辫子干活碍事。美发店老板说，我汗腺发达容易出汗，建议我把辫子剪了，头发盘起来，干活时再带上发套，免得头发都是灰土，再加油腻汗水，不好洗。
来福小声道，你告诉我实话，你是不是喜欢我们老板了？
柳枝脸红了，害羞道，我喜欢干活。
来福道，我不信，你怎么能喜欢干这种活？
柳枝父母，一直担心柳枝养成娇贵习气，看到柳枝在工地上干活，感觉稀奇，劝她适可而止。柳树说，你想干活，给换工地。柳枝不同意。柳妈跟柳树说，姑娘兴许相中哪个小伙儿了。梅富夸柳枝成了铁姑娘。来福私下对谷哥说，柳枝这样干，而且把姑娘非常珍惜的辫子都剪了，头发盘起来，我看出她铁心跟定你了，你就擎好吧。这帮兄弟总议论，就等着吃你的喜糖，闹你和柳枝的洞房。
谷哥瞪了来福一眼，瞎说。
谷哥看着柳枝这样干，心里虽然喜悦，一直不敢往深处想，免得水中捞月一场空。谷哥想，柳枝苦干实干，兴许为了过好劳动关，为将来接她爸爸班，打好基础。
这天早上开工不久，阴云密布，渐渐下起雨，大家急忙把水泥垛罩好收工。柳枝和谷哥打个招呼回家了。雨下起来，大家正好休息。谷哥看不见柳枝身影，心里发空，渐渐收心，开始读书。谷哥看大家闲聊，打发李晓领着几个人去买吃的喝的，又让来福和凌志，去买学习和娱乐用品。雨越下越大，大家在工棚里兴致勃勃玩乐，赌晚上喝酒。
下午响起敲门声，大家感到奇怪，雨天谁会来工棚，李晓去开门，一个穿着雨衣雨靴的人走进来，把雨帽一掀，大家惊喜道，是你？纷纷站起来，有光膀子的忙穿衣服。
柳枝笑道，你们玩，我来找老板。
谷哥见是柳枝，大喜过望，走到她身边埋怨道，下大雨，你来干什么？
柳枝拎着一个兜子，举了举示意，我找你出去走走，这是雨衣和雨靴，平时赶工程进度，也没时间。说完递给谷哥，你穿上，我出去等你。说完走出去。
大家懵住。来福走到谷哥身边，推了谷哥一把，笑道，我真说对了，快穿上去吧。大家明白过来，起哄道，姑娘主动上门，快快穿上。看，姑娘想的多周到。雨天约会更吉利。谷哥任由大家七嘴八舌说笑，并不辩驳，他得知柳枝身世后，心意已定，对她万不可动心，最后难受的是自己。柳枝今天竟然冒雨前来，内心虽感动，不动声色穿上雨衣雨靴走出去。
柳枝扶着自行车说，我们先走一段，上了大街路好走，再骑车子。
谷哥问，下这么大的雨，我们去哪儿？
柳枝说，我想找你唠唠，随便走吧。
谷哥从柳枝手里接过自行车，埋怨道，有什么话，等天气好再唠，雨天路滑，你不怕摔着。
柳枝说，天气好赶进度，我看你太累，哪好意思找你唠。
谷哥苦笑道，你找我这样的人，有什么可唠的。
柳枝说，我请你吃饭。
谷哥笑道，还是我请你吧。
柳枝调侃道，我不请你，你也不张罗。
谷哥道，我不敢请你。
雨渐渐变成毛毛雨。
柳枝道，我看你的眉痣，不像普通家庭出生的人。
谷哥有意道，是啊，太不一般了。
柳枝笑道，我看你挺朴实，也不是骄狂的人，出身好，也应该低调才好。
谷哥道，你误解我了。
柳枝反问，我误解你？我虽然年轻，很少看错人。你父母做什么工作？
谷哥猜出柳枝想了解自己身世，笑道，我无父无母，自然没家，是流浪儿。
柳枝惊讶道，啊，心里一酸，一阵强烈的苦楚涌上心头，带着哭腔，颤声道，我没想到你身世这么苦！
柳枝的反应，让谷哥感到意外，禁不住问，你怎么了？
柳枝平静片刻，道，我感到好难受，更想听，你是怎么过来的。
谷哥心里一动，第一次看到年轻姑娘得知自己身世，有这样强烈的难受反应，笑道，你听我讲身世，没意思。
柳枝道，我就想听，你是怎么过来的，反正今天有时间。
谷哥笑道，随便唠点别的。
柳枝道，我不想了解你，干吗冒雨找你？
谷哥诚恳道，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你了解我，对你真没意思。
柳枝道，我的意思你还不明白？
谷哥笑道，说来话长。
两人来到大街，柳枝说，前边不远有家饭店，等进去再说。正好下雨，你闲着没事，我才把你约出来。
谷哥说，赶上雨天，我正好看书。
柳枝惊讶了，你说你是流浪儿，哪来的文化，还读书，你读什么书？
谷哥说，我正在读资本论。
柳枝站住，抓住车子盯着他，疑道，你读资本论？
谷哥说，我读书，怎么能骗你？
柳枝笑道，在你身上竟是稀罕事，你居然读资本论，我真不敢相信。
谷哥说，你可以去工棚里看我读的书。你也可以随便问我一些问题，考验我，是不是真读资本论。
柳枝道，听你这么说，你不但真读了，而且读进去了，遗憾的是，我没读过这本书，万一提的问题不合适，你笑我。
两人继续走着，柳枝说，我今天就想听你的故事，你不会嫌我没事找事吧？
谷哥说，哪有的事，像你这样有身份的姑娘，想了解我身世，太让我意外。
柳枝道，我看重的是人。
谷哥道，你这么娇贵，还甘愿和我们一起干土工活，我才看出你的朴素和执著。
柳枝道，我发现，你对人心理解的挺到位。
柳枝问，你怎么不说话了？你对现在的我，感觉怎样？
谷哥道，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感觉好美，经常能看到你，容易想入非非，何况在雨天一起走，感觉美极了。
谷哥唠到赶上城里大清理，有时只能躲在铁路涵洞里过冬，柳枝失声哭起来。
谷哥慌忙用两手满身搜摸，柳枝看出谷哥的意思，从自己兜里拿出手绢，轻轻擦擦泪眼，哽咽问，后来怎样？
谷哥说，后来渐渐好些，住过地窨子、破旧厂房，其他季节都好过，赶上冬天总是不好过。
柳枝佩服道，你能从苦境里走过来，年纪这么轻，就能管理那么多工人，不简单。
两人谈着，忘了雨天。柳枝看表惊叫道，我们走了两个多小时，该吃饭了。不知不觉已走出城好远。
两人笑起来。谷哥说，往回走，我驮你。
柳枝笑道，流浪儿还会骑车子。两人默契如同一对情侣，柳枝坐在车后座上，两人越来越亲热，越来越喜悦。
柳枝说，我喜欢和你这样唠嗑，互相引以为知音，和别人从没有这样的感觉。
谷哥忧道，工程结束，我就走人了，我看着你，常异想天开，恨自己胡思乱想。
柳枝明白谷哥说的意思。柳枝想让父亲给谷哥安排工作，刚得知谷哥身世，增添顾虑，不便说破，模糊道，谁都会有异想天开的时候。我喜欢看你干活，像将军威风凛凛，带出一支过硬队伍。我刚才又发现，特喜欢和你唠嗑。
谷哥第一次对漂亮姑娘详细讲述身世，何况对心仪之人，如遇知音，诉说中不知不觉动了真情，柳枝也由同情到好奇，再到痛惜怜爱，直到对谷哥动了拯救之心。两人不约而同，用言语试探对方心意。都不肯，也不敢轻易作出肯定明确回应。
柳枝忽然问，你对现在的生活满意吗？
谷哥问，现在是指什么时候？
柳枝嗔道，现在是什么意思，你还不知道，装糊涂。
谷哥笑道，现在是指你和我同骑一辆车子的现在，还是别有所指？我当然喜欢现在这样，我知道，这样的现在对我是奢求，你能陪我一会儿，我就心满意足了，值得我一生珍惜。
忽然来了一阵风，雨又下起来，越下越大，雨雾蒙蒙，变得阴暗。柳枝说，路边有家饭店，赶紧进去躲雨。谷哥直接骑到饭店门口，放好车子。两人看牌匾，佳缘谷，会心笑了。
进店后，柳枝先脱下雨衣挂好，又帮谷哥脱下雨衣挂上。服务员问二位坐哪儿？
柳枝看着一个个格子间说，我们坐最里面那间。
两人坐好后，服务员拿着菜谱问，二位想吃什么？
柳枝接过菜谱，看着墙上张贴的影视明星画报，笑道，你们的店名，起的挺有名堂，里面设计也新颖。
服务员笑着介绍道，年轻的伴侣聚会，喜欢私密场所，我们老板娘起了这个名，也按照这个意思设计，果然受欢迎。别看下雨，一会儿就成双入对来了，来晚的都没座位。
两人不约而同笑道，我们走的又累又渴。
服务员说，茶水马上就来。
谷哥笑道，我们无论做什么，都是第一次。我陪你喝点酒，感谢你让我这么开心。
柳枝嗔道，以后跟我，不许说感谢的话。
谷哥和柳枝坐在一起，心里虽然充满喜悦，很快就要分手，内心都很焦急。服务员端着茶壶过来，又问，二位想吃什么？
谷哥从柳枝手里接过菜谱说，先来挂浆黄菜。
柳枝心里一喜，没表态。
谷哥问，你喜欢吃什么鱼？
柳枝说，红焖鲫鱼，来两条。
谷哥又问，肉呢？
柳枝笑道，你别只考虑我胃口，你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
谷哥说，红烧肉怎样？
柳枝说，行啊。再来盘木耳炒白菜。
谷哥赞道，好，先吃着，不够再点。你想喝什么汤，暖暖身子。
柳枝说，莲藕汤，加糖。你说陪我喝点，来瓶高度北大仓。你带着大家干活，又苦又累，我慰劳你。
谷哥说，应该慰劳你。
服务员笑道，二位这么客气，主食来什么？
谷哥问，你想吃什么？
柳枝说，我们口味肯定一样。
服务员笑道，二位初次来饭店？看默契劲儿，不像初次。
谷哥笑道，白菜馅水饺一斤。
柳枝赞道，正合我口味，再加蒜苗更好吃了。
服务员笑道，二位真般配，是名副其实的佳缘。说完走了。
柳枝看谷哥端详自己，露出欣喜表情，笑道，你发现什么了？
谷哥喜道，我才发现，你的辫子没了，变得更精神更漂亮了。
柳枝说，昨天我看天气预报今天有雨，就想约你出来，总得旧貌换新颜，晚上特意去美容店又做了头型，意味着人生新的开始。
谷哥的心，怦然一动，看出柳枝非常看重今天的约会，笑道，我还是老样子。
柳枝说，很快也会改变的。
谷哥看出柳枝，总在向自己传递不便明说的心意，自己却找不到合适的应对话语，微微一笑，我不明白你说的意思。
柳枝不满道，你以为我随便约一个男青年？
谷哥说，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世处境。谷哥拿起茶壶，给柳枝的杯子倒上茶水，笑道，先喝茶。
柳枝端起茶杯一口喝了，道，真渴了。我刚才就说，人可以改变，对你来说，更是如此。
谷哥给柳枝续上茶水，看了看窗外，然后望着柳枝道，雨天的缘故，外面的天这么暗，看着光彩照人的你，感觉眼前一亮，这句成语用到你身上真合适。
柳枝羞道，我真有那么好看吗？你也喝呀。
谷哥道，好看极了。喝口茶水。
服务员把汤菜和酒端上来。
谷哥先给柳枝盛碗汤，喝口尝尝。柳枝端起来喝了一口，赞道，味道挺正。今天心情好，无论吃喝什么，感觉都好。
谷哥笑道，这话应该我说。他倒满酒，看着柳枝问，谁提第一杯？
柳枝道，我张罗的，当然我提第一杯。你就不知请我。
谷哥说，我不是不想，我是不敢。你知道我的身世，自然了解我心情。
柳枝端起酒杯道，我要看不出你内心，还能主动找你吃饭？希望应该努力实现，变成现实才对。我不是势利小人，我看重的是你这个人。今天和你谈的真多，发现你有好多可贵品质，深受触动和鼓舞，我要感谢你，给我带来积极的改变，使我发生，由厌恶劳动到热爱劳动的转变，连爸妈都惊奇我的变化，他们一直担心我，养成娇生惯养习性。我刚才说过，你我不必言谢，但还是要多谢你，来吧，干一半，与他的杯子碰了碰，一口喝了一半。
谷哥惊讶道，我不知你酒量，别喝多了。
柳枝笑道，放心，吃菜。
谷哥说，吃鱼。
柳枝笑道，我喜欢吃鱼，可是每次吃鱼，几乎都被鱼刺扎着，还去医院摘过三次鱼刺，不敢吃鱼了。
谷哥拿着筷子道，我替你摘刺，挑鱼腩的地方吃，鱼肉鲜嫩又没刺，我吃鱼瘠和鱼头。说着摘鱼肉放她盘子里。又道，以后再吃鱼，就专点没毛刺的鱼。也别等以后了。谷哥举手示意，服务员过来，他吩咐道，没有毛刺的鱼，有好吃的来两条。
服务员说，有鲈鱼、多宝鱼、石斑鱼，都是海鱼，最好吃的要数石斑鱼，肉厚又鲜嫩。
谷哥道，来两条红焖石斑鱼。
服务员道，再来两条怕你们吃不完。
柳枝不想给谷哥留下奢侈的印象，伸手拦道，不要了，下次来再说。
谷哥看柳枝的脸色，听你的，下次再说。
柳枝道，你不嫌我矫性？
谷哥说，矫性放你身上不合适，真要说你矫性，你也有资格矫性。你这么洋气漂亮，都没嫌我土气，还跟着我干又脏又累的土工活，对我就是莫大的鼓舞。
柳枝笑道，我喜欢吃你摘过刺的鱼肉，常这么吃，你会嫌麻烦。
谷哥笑道，我哪会嫌麻烦。你这么高看我厚待我，我要把一天当作一生一世去对待，日后好回味。
柳枝瞥了谷哥一眼，笑道，没上过学，词汇挺丰富，而且用起来挺恰当。我这么说有点自夸，但不这么说，又白瞎了你的才华。为了衬托你的才华，我只好硬着头皮，接受你的恭维。
谷哥赞道，这样婉转曲折的话，我说不出来。你说话真巧。
柳枝又提酒道，第二层意思，我今天得知你的身世，我下决心让你过好日子，从今天起，就是全新的开始。至于怎样做，才能过好日子、甜日子，没有想好，主要是表达心情。来，干了。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听柳枝直言不讳的表白，谷哥喜悦极了，一再提醒自己，千万不能忘乎所以。
谷哥嘱咐道，你多吃菜，多喝水。我们喝的太急了。
柳枝说，工程眼看就结束，我的心情更急。
谷哥说，我们都太年轻，容易冲动，走极端，遇事要冷静。
柳枝说，冷静是对，但万万不可冷血。
谷哥说，你的心意我明白，我提杯酒。
柳枝劈手夺过酒瓶，给两人杯子倒满，端起酒杯道，有的机会，人生只有唯一。现在时兴抢抓机遇，很多事情要提速，我也知道你顾虑多，但你我之间的事情，我先表态，通过今天深入接触你，我对未来充满信心。有些事情，我们的确做不了主，但今天我得知你的心意，我们的事，只要我们同心，肯定能做成。干杯为证。说完干杯。
谷哥感动得不及细想，跟着干杯。
服务员和老板娘，看到这一幕，担心两人喝多了，服务员忙来劝道，二位想表白心情，但酒还是少喝，一瓶酒，还是高度酒，这么快就喝光了，别再喝了，多唠唠。
柳枝说，多谢好意。我知道自己能喝多少，不信立字据，在你店真喝多了，自负其责。
老板娘走来道，那倒不必，但还是少喝为佳。你们初次在一起喝酒，我看以后喝酒的日子多了。酒就别再上了，酒能喝也可以多喝，但一次不要多喝，尤其不能一口干杯。我看你俩真投缘，担心你们太年轻，身子没长成，别喝坏了。
柳枝说，拿纸和笔来。
老板娘为难地看着谷哥。
谷哥道，不必签字。再拿一瓶我多喝点，饺子也上，边吃边喝。
柳枝先吃了几口菜，看外面雨不下了，饭店里陆续进来一对又一对情侣，很快坐满了。柳枝笑道，老板娘担心我们喝多，给她找麻烦。
谷哥说，她看咱们年轻，担心喝坏了，是好心。你喝多了回家，父母心疼，以后肯定限制你行动。
柳枝说，我们虽然年轻，命运要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我挺羡慕你，自由自在。
谷哥苦笑道，我的自由自在，并不是我的选择，是不得已。
柳枝说，对你来说，苦难都成了宝贵历练，比我成熟多了。
谷哥说，这回该我提酒了，宁可我多喝，也不能让你喝多。你要同意我的说法，我就倒酒。
柳枝笑道，听你的。
谷哥给柳枝倒半杯，自己杯子倒满，然后端起酒杯道，我愿意与有肝胆人相处，我能看出，你是有侠肝义胆的女性，有担当。我敬你一杯，更感谢你能看得起我。干杯。两人又一饮而尽。
谷哥说，每个人吃五个水饺，再吃点菜。
柳枝边吃边笑道，酒桌上限酒，没听说限吃。
谷哥说，我们要注意互相保护。
柳枝笑道，这样也对，再这么喝下去，真容易喝多。
谷哥看出柳枝不但性子烈，而且话语有锋芒，能成事也容易伤人，更生呵护怜惜之心。拿着酒瓶只给柳枝倒半杯，又给自己的杯子倒满，提酒道，这杯酒我要感谢你，你对我好，对我就是极大的鼓舞。今天能和你在一起吃饭喝酒唠嗑，我太幸福了。说完干杯。
柳枝干杯，笑道，我陪你吃饭喝酒就幸福，真心话？那要是……
谷哥说，在我心目中，你就是女神。我怎么敬你谢你，都不为过。我不敢想，那要是怎么样。说完，拿起酒瓶看了看，问柳枝，剩下的酒，你和我平分怎样？
柳枝笑道，你处理问题比我高明，既保护我，又尊重我。柔声道，我来倒吧。
瓶中酒倒完，刚好都是半杯。
柳枝说，你太容易满足。我对你也没怎么好，就被你当成极大的鼓舞，又当成最幸福的事。这是鼓励我继续对你好。你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谷哥表白道，对我来说，不存在私定终身的问题，对你来说，不但存在，而且不是一般的存在。我要充分估计到可能发生的变化。
柳枝道，我明白，这样的事情，没有真正走到一起之前，双方总会存在这样那样的顾虑。我们共同干一杯，迎接未来挑战的酒，不管以后发生什么，都阻挡不了我们走到一起。
谷哥果断道，你事事主动，我要再犹豫，太对不起你了。干杯。
两人一饮而尽。
谷哥把柳枝茶杯里的水，倒进自己杯子里，拿起茶壶要续水，感觉凉了。服务员已经拿着另一个茶壶走过来，我刚沏好的茶水。
两人喝了口热茶。又拿起筷子吃菜吃饺子。
柳枝噗嗤笑道，我发现你和我的共同点，太多了，恨不得从现在起，就天天在一起，细腻柔情，但是，再提速也不能这样办，连个落脚地都没有。
谷哥笑道，我在河边公社车站，就有现成的房子。
柳枝笑道，今天晚上就去？总不能把工地的事，扔下不管。
谷哥道，想可以想，做起来还是慎重好，总得让你爸妈，逐渐接受我。不光你和我幸福，也应该而且必须保证做到，让全家幸福才行，还应该考虑到工程队的弟兄们。
柳枝道，要不是工程赶进度，我们每天晚上都来这里吃饭。我觉得离不开你了。白天我就跟你一起干活吃饭，只好再赶上雨天，雨就是信号，我们不用再约，坐在这里好温馨。
谷哥应道，以后一切都听你的安排。
这时，店里又进来一对情侣，听到男的问，有没有单间？
服务员说，对不起，都坐满了。
女的说，烦人。
男的说，比我们都着急。走吧。
柳枝看他们走了，说道，是我同学。
谷哥埋怨道，你怎么没叫他们坐下来一起吃？
柳枝说，我烦他们，男同学叫陈剑飞，父亲是副局长，和我爸搭班子，女同学叫木子清，父亲是宣传部长。陈剑飞想和我处对象，我非常讨厌他。他爸是局长，好像他也是局长，生怕同学不知道，知道了又怕忘记，当同学的面，总说我爸是局长，我爸做了什么事。我要没有遇到你，也有一些不良习气，自从看到你，受了你的强烈影响，跟着你干活，你摸摸，手都变糙了。
谷哥看柳枝把手伸过来，不好意思望着柳枝，她点头示意，谷哥伸手抚摸着，心疼道，我总劝你，别跟我们干粗活，你根本不是我们堆里的人。谷哥冲着柳枝的手，吹了口气，说，吹口法气，早日恢复娇嫩模样。
柳枝笑道，你我并不是单纯的互有好感，互相喜欢对方。你组建工程队，让大家吃好的，挣得也多，争取让大家有房住，在银行有存款，并不是只想赚钱娶媳妇过好日子。你有这个动机而且努力去做，说明你高尚。你懂得感恩，有爱心善根，富有同情心，看到人落难，就想出手帮助。为了增加本领，刻苦读书，干起活来不怕脏不怕累。勤于思考善于谋划。你的身世，肯定不一般。我判断，等真相大白那一天，一定能得到验证。我和你真是相见恨晚，幸亏没有错过。
谷哥说，你别总夸我。你很有闯荡精神，自主自立自强，肯于吃苦，没有固守机关工作，沿着老爸一步步给你设计好的人生路线走。刚好和我设想的三级跳，不谋而合。
柳枝疑道，三级跳？
谷哥意识到说走嘴了，现在还不能和柳枝说，自己当倒爷赚大钱的事，别把她吓跑了。遮掩道，以后我肯定跟你说。
柳枝感慨道，你有艰难曲折的经历，对事情的看法，总比我成熟，我偏激，遇事容易走极端。以后你看到我的不是，尽管直说，我身边缺少的就是你这样的人。人生得一知己，是莫大荣幸。
谷哥动情道，有你这样的红颜知己，是我人生最大的幸福。工程结束，可能会出现一些意想不到的变数。我们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
柳枝道，还有什么好准备的，我跟定你了。柳枝举手示意，服务员过来，柳枝道，再来一瓶。
服务员和老板娘一起走过来，劝道，酒不能再喝了。
柳枝问，你们仔细看看，我们俩有醉意么？今天的酒，对我们太重要了，你们也能看出来。我们初次相会就一步到位，难道你们不高兴？在佳缘谷成就一对新人，这不正是你们所希望和祝愿的？
谷哥说，我们尽管是初次喝酒，认识时间也不长，我们也没有预料到发展的这么快。缘分使然。我相信冥冥之中，有神秘的力量在保护我们，促成我们。
老板娘笑道，从你们进店，我就注意听你们谈话，你们的结合，真是幸福完美的结合，老天爷都会保佑你们。但是，酒桌上的适度，是成熟和智慧的象征。我建议你们，下次聚会再喝。
谷哥赞道，酒桌上的适度，是成熟和智慧的象征，说的太好了。
柳枝也赞道，这句话真有分量，劝酒的力度也大。我们保证按老板娘的意思办，立竿见影。见好就收，酒不喝了，我们吃饺子。
谷哥道，我们把菜都吃了。
两人吃完，谷哥骑着车子把柳枝送回家，走着回工地。柳枝让他骑车子回去，谷哥说，来福他们看见会笑话我。
谷哥和柳枝雨天约会，只隔两天，又是雨天。两人不约而同，来到佳缘谷。
这次聚会，谷哥坐下就点石斑鱼。
柳枝说，再来炖排骨，红烧牛肉。你多吃肉补充营养。
谷哥道，燕子，随便上个青菜。
柳枝道，来一盆萝卜丸子粉丝汤，好解酒，多加萝卜丝。
谷哥笑道，我特别喜欢萝卜丝汤。
柳枝笑道，前天聚会，我就说，我们的口味相同。
距离工程结束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可是，柳枝家里的工作，还没做通，谷哥不抱希望，柳枝的心情却变得越来越焦急。柳枝想，不管爸爸对自己的婚姻什么态度，自己拿定了主意。两人第二次聚会，柳枝就提出喝定亲酒。
柳枝说，来两瓶酒。
老板娘过来劝道，你们喝完一瓶再来一瓶，喝酒又不是喝计件，这么喝，最容易喝多。二位喝酒的日子，以后多去了。
柳枝道，我直说了，我们今天来，喝的是定亲酒。实在不胜酒力，剩下的酒，留在店里。
老板娘笑道，你这么说，我再拦着你，好像我阻拦你们的婚事。
谷哥笑道，上次来，老板娘就说，酒桌的适度，是成熟和智慧的象征。不管喝什么酒，还是要讲适度。
柳枝瞪了谷哥一眼，不满道，我说了定亲酒，你还讲适度，今天一定要尽情尽兴。
谷哥道，我听你的。
老板娘笑道，两个聪明人结合在一起，可不是简单相加的效应。
柳枝笑道，老板娘的话，富有哲理，难怪能给饭店，起这么好听的名字。我们要向老板娘学习。
老板娘笑道，我看你将来肯定能成真正的老板娘。你们接着唠，我们喜欢听你们唠嗑。
柳枝笑道，多谢老板娘吉言。柳枝把外衣脱了，谷哥接过去搭在椅背上，看柳枝在粉红色衬衣衬托下，分外娇艳。柳枝用手拍拍脸蛋，含羞问，我的脸，是不是红了？
谷哥喜滋滋看着柳枝红润的脸，点点头。
柳枝说，我提个问题，你对你的亲生父母怎么看？
谷哥说，我从来没看见过他们，谈不上怎么看。我从来没有恨过谁，只知喜欢谁，就像现在喜欢看你，喜欢听你说话，更喜欢和你坐一起吃饭喝酒唠嗑。我从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人，我明知喜欢你，不现实，但喜欢你，总不是罪过吧。我明知爱你不现实，最后遭罪的是自己，总忍不住。从见到你第一眼，你的身影，就总在我脑海里萦绕。我想好了，有机会多看你几眼，只要不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更不能强求你做什么事，只保持对你喜欢，这样的感觉就非常美好，值得我珍惜一生，日后回忆也非常美好。我没想到，也不敢想，你今天就提出，喝定亲酒。
柳枝说，我喜欢听你说，你随便说什么，我都喜欢听。
谷哥道，我们的事，你步步主动，我也想，人要向好的方向努力，避免坏的可能发生，结果大不一样。往好了处，需要精心维护，往坏了处，太容易，处坏了再修复，则需要百倍的努力。
柳枝笑道，你对做人的学问，也有一套理解。
两人继续唠着，话题无所不包，任由感情发酵，尽管在比较私密的格子间里，都很自觉约束。
柳枝又问谷哥，你过去，喜欢过哪位姑娘？
谷哥说，我实话实说，你别生气。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就像看到你，工地的人只顾看你，都忘了干活。我看到漂亮姑娘，自然也愿意看，但我遇到一件事，对我的触动非常大。我在城里流浪时，冬天看到一个挺漂亮姑娘，骑车子摔倒，我忙跑过去，想搀扶她起来，她看着我骂了一句，滚开！我难受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赶紧躲一边。我明白像我这样的人，做好事都让人疑心，尤其是漂亮姑娘，更瞧不起我。后来遇到凌玉，我都跟你讲了，我只把她当成妹妹，还有袁丽，比凌玉好看，已经结婚。常花荣虽然好看，有家有孩子，还比我们大好几岁。她们不在我眼前，我并不想她们。我自从在工地上，看见你第一眼，我就惊奇，天下还有这样洋气漂亮的姑娘，太喜欢你了，我怕来福他们笑话我，不敢像他们那样，无所忌讳地看你，我只好干活，不时偷看你一眼，满脑子都是你的好看身影，甚至想搂着你多美。那天早上我想去打电话，从工棚刚出来就遇到你，你迎着我，走到我面前，用手扒拉我眼眉，看我的眉痣。我看着对面的你，浓香扑鼻，心里埋怨你，怎么不挑僻静的地方，眼看着他们陆续出来，我赶紧躲一旁。我明白，想你太不现实，常恨自己下贱。你不但没有嫌弃我，今天还约我出来，坐在一起吃饭喝酒唠嗑，而且明确提出定亲，更是我不敢想的。我感动极了，谢谢你给我带来的极美好感觉，更给我表白的机会。我说出这些，不算冒犯你吧？
柳枝的脸又红扑扑的，羞道，被人喜欢，当然要看对方是什么人，以后我就是你的女人，一切随你。以后保证做到，天天让你看见我，不管我父母什么态度。从今以后，我们在一起的花销，都由我办。
谷哥想说，我也有钱，转念想，她要得知自己有那么多钱，肯定疑心，恐怕就此回避，连凌玉、常花荣，对自己花钱都疑心，何况柳枝这么聪明敏感。笑道，好在工程很快完工，我们的关系很快就会明朗化。
燕子把菜和饺子端上来。
两人边唠边吃。
谷哥说，我看到你的当天，遇到挺神秘的一件事。
柳枝道，肯定与你说的冥冥之中有关。我也感觉有什么力量，推着我向你走来。这样的事，你等应验后再说，暂时先放在心里。柳枝拿起酒瓶打开盖，把两个杯子倒满，提酒道，这杯酒，就是我和你的定亲酒，从此以后，你和我就是夫妻。我们碰杯喝一半，再交换酒杯干了。
两人碰杯喝了一半，又交换酒杯干了。互相看了看，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柳枝说，这是公众场合，只好握手。两人伸出双手，紧紧握一起。
两人唠得挺尽兴，一瓶酒很快喝光了。
柳枝惦记回家做父母的工作，主动提出，今天的酒，主要是明确关系。喝多少都是次要的。我们要有自己的家，多好啊。
谷哥对柳枝父亲的态度，心里没底，没敢接话。
柳枝问，你吃不吃了？
谷哥说，走吧。
两人的心情发生微妙变化，随着工程结束日期临近，注意力都转向柳枝父亲身上。
谷哥送柳枝回家，路上问柳枝回家怎么说，柳枝说，吹风。
谷哥骑着柳枝的车子回到工棚，已半夜十一点多，大家免不了开谷哥的玩笑，向他要喜糖喜酒。他一笑了之，心里隐隐期待，最好经常下雨。
又赶上几个雨天，谷哥和柳枝自觉赴约，相处默契，在一起感觉有唠不尽的话，完全成为热恋情人。谷哥把希望寄托在柳枝能说服父亲。柳枝天天把自己与谷哥约会，坦然告诉父母，以便为最终摊牌铺垫。柳妈懂得女儿的心，听了柳枝的诉说，在感情上已经接受谷哥，柳树则认为女儿年轻，天真，容易冲动，认定两人不可能走到一起，工程完工，谷哥的工程队撤走，两人自然分手，低估了女儿心志。
谷哥问柳枝，万一父亲执意反对怎么办。柳枝说，我跟定你，在河边镇车站有现成的房子，我跟你结婚，跟着你去县建筑公司，实在不行就跟你回村。谷哥出于依依不舍的心理，怀着能接触一天是一天的心情，珍惜每一次相处的机会。
因谷哥加柳枝的干法，储油罐基地工程，很快在油城传为佳话。指挥部特意派人来现场观看，回去后提前做出决定，年底要在总结表彰大会上，把谷哥的工程队，作为典型进行表彰奖励。消息传回富饶，许政治得知后，更高兴了，他按照自己的设计，开始采取下步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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