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官官相护，官商相护
宣府，乃明朝北方重戌。
威压北境，防守建奴扰边，从开国开始，朝廷一直派遣重兵镇守，为明朝九边之一。
此地最高行政长官，为宣府巡抚。
去年，前任巡抚调离，朝廷下派了一名新巡抚，此人名叫沈棨，万历年间的进士，既在地方做过知府，又在朝廷中枢当过主事。
二月的天气，仍然寒冷，边境之地更是苦寒，沈棨裹了裹身上的海獭子皮，刚进了巡抚衙门，师爷便传报范家的管事，范忠来了，沈棨一愣，不敢耽搁，急忙走往大厅，视线里出现一位身材魁梧，穿着紫貂皮子的中年男人，一脸的和气生财，躬身行礼。
“草民范忠，参见巡抚大人。”
“免礼免礼，哈哈哈，范管事好久不见，今儿怎么有空来见本官？……快坐快坐，茶房的人死哪儿去了，赶紧的上茶，上好茶。”
此人便是大名鼎鼎的豪商范永斗的义子，名叫范忠，范忠微微一笑，也不与沈棨客套，双方落了座，立即有美貌侍女奉上香茶。
范忠端起茶喝了一口：“赞道，好茶，上等的西湖龙井。”
接着他又看了一眼奉茶侍女，笑道：“肤白貌美，体态婀娜多姿，好女，上等的江南瘦马。”
沈棨笑笑：“范管事今日来，不会只为喝茶吧？”
“不错，巡抚大人，草民确实有事，请看……”
范忠打开随身携带的一方锦盒，沈棨只见里头有一块乌漆麻黑的东西。
“此物是何物？”
沈棨随意的拿起嗅了嗅，一股淡淡的冲鼻味道，非常难闻。
范忠笑道：“此物名乌香，别看长的不起眼，最是助房中事，我东家得了此物后爱不释手，特意孝敬您老的。”
“服用的时候，只需寻一处隐蔽之地，点燃，闻着此香，便能飘飘欲仙。”
闻听此言，沈棨眼睛亮了。
“说吧，范老板让你过来不会只是送盒乌香吧？”
“东家从南洋换了些粮食回来，想要运往朝鲜贩卖，这个要经过您的地盘，还请您通融通融，事成之后孝敬您两成的利。”
沈棨笑道，一把推开乌香：“你们到朝鲜需要经过我的地盘吗？不应该走毛文龙的东江镇更方便？”
“巡抚大人有所不知，毛帅心太黑，雁过拔毛，盘剥太重，东家也是想着巡抚大人仁厚，才相求于您。”
沈棨又道：“可这，也绕的太远了吧？”
“况且，粮食乃违禁之物，不得出关，一经发现死罪，对了，范老板为何不亲自找我谈？”
“东家生病了。”
“哦！”
范忠咬咬牙：“五成利。”
五成利太诱人了，沈棨思虑片刻，终于点头：“行，但本官丑话得说在前头，尔等粮食贩到朝鲜本官不管，但若是胆敢贩卖给建奴，本官拨了你们的皮。”
“自然自然。”
“我等行商，虽不在朝为官，也有一颗忠君爱国之心，怎会贩卖违禁物品与建奴？巡抚大人请放心，我家东家在宣府做生意这些年，与历任巡抚交好，从未做过卖国之事。”
二人又详细商谈了细节，范忠便拿着巡抚的令牌，出了府。
乌香自然留了下来，沈棨慢悠悠打开盒子，把玩乌香，旁边的师爷挥退侍女，疑惑道：“大人，属下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师爷犹豫道：“大人，您刚来此地为官，范家便巴结讨好，今日送礼，明日请客，本就不安好心，今天他们又送了您乌香，还许你五成利，属下只怕，……只怕有诈。”
沈棨笑了笑道：“必然有诈。”
“那大人还……”
“黄师爷啊，你还是官场混的时间太短了，不了解里头的门门道道，本官来宣府的时候，便知道此地水深着呢！”
“你真以为他们是把粮食贩卖到朝鲜的？呸，真要是贩卖朝鲜，应该走毛文龙的道才是。”
师爷大惊：“那是？”
“我朝洪武爷雄才大略，设立开中法支边，后来开中法废除，朝廷行折色法，边商日益萎缩，商人逐利，为了获得更大的利益，他们无视朝廷法纪，走私违禁物品，粮食，布匹，铁器，甚至火药，就没有他们不敢走私的。”
“呵呵，这帮商人早就和建奴勾结上了，狗屁的运粮到朝鲜，就是运给鞑子的。”
黄师爷大惊失色，吓得腿都软了，他哆哆嗦嗦道：“大人既然知道此中厉害，为何还要放行。”
“资敌，乃杀头之罪。”
“何况我等生为大明人，怎可行通敌之事，大人，属下这就备笔墨纸砚，还请大人上疏朝廷。”
沈棨轻蔑一笑：“国家是皇帝的，银子才是我们的，本官放着白花花的银子不捞，本官傻啊？”
“可是，资敌之罪？”
“本官怎么资敌了？朝鲜自古乃是大明的属国，朝鲜国缺粮，我们友邦的商人支援一下怎么了？”
沈棨沈棨狡猾一笑。
见黄师爷吓得脸色苍白，他有点于心不忍，黄师爷乃是他的内眷亲戚，一体的蚂蚱，去岁才投奔过来。
“师爷莫要害怕，这些个豪商经营边境多年，势力庞大，他们有范永斗，王登库，靳良玉，王大宇，梁嘉宾，田生兰，翟堂，黄云发，时人称晋地八大豪商。”
“此八人，积累了千万白银，朝中地方皆有人脉，错综复杂，连厂卫中也是有他们眼线的，连阁里也有阁老护着。”
“官官相护，官商相护，我等千里做官只为财，若是不懂一些规矩，犯了地方禁忌，官也做不长久，反丢了命。”
黄师爷还想说什么，沈棨大手一挥：“师爷莫要再言，本官乏了，你且退下。”
沈棨语气有些不耐烦，他手里捧着乌香，心里想着这批新买来的瘦马，心里陡然火热起来，今天寻哪个瘦马开心，嗯，上次从苏州采买来的十六岁的小瘦马，怪嫩生的。
沈棨得了乌香心中开心，他渡进了房间里一把抱住了一名小美人，云雨起来，时间一直到了中午，沈棨云收雨歇，正待吃午饭。
门子忽的来报，范永斗范老板求见。
“他不是才派来了一人来，怎的又亲自过来？”
沈棨心里一咯噔：“传。”
片刻，就见一名胖胖的商人小跑过来，脸上带着慌乱神情，人未至，声音先传来：“大人，我家范忠可来找你过？”
威压北境，防守建奴扰边，从开国开始，朝廷一直派遣重兵镇守，为明朝九边之一。
此地最高行政长官，为宣府巡抚。
去年，前任巡抚调离，朝廷下派了一名新巡抚，此人名叫沈棨，万历年间的进士，既在地方做过知府，又在朝廷中枢当过主事。
二月的天气，仍然寒冷，边境之地更是苦寒，沈棨裹了裹身上的海獭子皮，刚进了巡抚衙门，师爷便传报范家的管事，范忠来了，沈棨一愣，不敢耽搁，急忙走往大厅，视线里出现一位身材魁梧，穿着紫貂皮子的中年男人，一脸的和气生财，躬身行礼。
“草民范忠，参见巡抚大人。”
“免礼免礼，哈哈哈，范管事好久不见，今儿怎么有空来见本官？……快坐快坐，茶房的人死哪儿去了，赶紧的上茶，上好茶。”
此人便是大名鼎鼎的豪商范永斗的义子，名叫范忠，范忠微微一笑，也不与沈棨客套，双方落了座，立即有美貌侍女奉上香茶。
范忠端起茶喝了一口：“赞道，好茶，上等的西湖龙井。”
接着他又看了一眼奉茶侍女，笑道：“肤白貌美，体态婀娜多姿，好女，上等的江南瘦马。”
沈棨笑笑：“范管事今日来，不会只为喝茶吧？”
“不错，巡抚大人，草民确实有事，请看……”
范忠打开随身携带的一方锦盒，沈棨只见里头有一块乌漆麻黑的东西。
“此物是何物？”
沈棨随意的拿起嗅了嗅，一股淡淡的冲鼻味道，非常难闻。
范忠笑道：“此物名乌香，别看长的不起眼，最是助房中事，我东家得了此物后爱不释手，特意孝敬您老的。”
“服用的时候，只需寻一处隐蔽之地，点燃，闻着此香，便能飘飘欲仙。”
闻听此言，沈棨眼睛亮了。
“说吧，范老板让你过来不会只是送盒乌香吧？”
“东家从南洋换了些粮食回来，想要运往朝鲜贩卖，这个要经过您的地盘，还请您通融通融，事成之后孝敬您两成的利。”
沈棨笑道，一把推开乌香：“你们到朝鲜需要经过我的地盘吗？不应该走毛文龙的东江镇更方便？”
“巡抚大人有所不知，毛帅心太黑，雁过拔毛，盘剥太重，东家也是想着巡抚大人仁厚，才相求于您。”
沈棨又道：“可这，也绕的太远了吧？”
“况且，粮食乃违禁之物，不得出关，一经发现死罪，对了，范老板为何不亲自找我谈？”
“东家生病了。”
“哦！”
范忠咬咬牙：“五成利。”
五成利太诱人了，沈棨思虑片刻，终于点头：“行，但本官丑话得说在前头，尔等粮食贩到朝鲜本官不管，但若是胆敢贩卖给建奴，本官拨了你们的皮。”
“自然自然。”
“我等行商，虽不在朝为官，也有一颗忠君爱国之心，怎会贩卖违禁物品与建奴？巡抚大人请放心，我家东家在宣府做生意这些年，与历任巡抚交好，从未做过卖国之事。”
二人又详细商谈了细节，范忠便拿着巡抚的令牌，出了府。
乌香自然留了下来，沈棨慢悠悠打开盒子，把玩乌香，旁边的师爷挥退侍女，疑惑道：“大人，属下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师爷犹豫道：“大人，您刚来此地为官，范家便巴结讨好，今日送礼，明日请客，本就不安好心，今天他们又送了您乌香，还许你五成利，属下只怕，……只怕有诈。”
沈棨笑了笑道：“必然有诈。”
“那大人还……”
“黄师爷啊，你还是官场混的时间太短了，不了解里头的门门道道，本官来宣府的时候，便知道此地水深着呢！”
“你真以为他们是把粮食贩卖到朝鲜的？呸，真要是贩卖朝鲜，应该走毛文龙的道才是。”
师爷大惊：“那是？”
“我朝洪武爷雄才大略，设立开中法支边，后来开中法废除，朝廷行折色法，边商日益萎缩，商人逐利，为了获得更大的利益，他们无视朝廷法纪，走私违禁物品，粮食，布匹，铁器，甚至火药，就没有他们不敢走私的。”
“呵呵，这帮商人早就和建奴勾结上了，狗屁的运粮到朝鲜，就是运给鞑子的。”
黄师爷大惊失色，吓得腿都软了，他哆哆嗦嗦道：“大人既然知道此中厉害，为何还要放行。”
“资敌，乃杀头之罪。”
“何况我等生为大明人，怎可行通敌之事，大人，属下这就备笔墨纸砚，还请大人上疏朝廷。”
沈棨轻蔑一笑：“国家是皇帝的，银子才是我们的，本官放着白花花的银子不捞，本官傻啊？”
“可是，资敌之罪？”
“本官怎么资敌了？朝鲜自古乃是大明的属国，朝鲜国缺粮，我们友邦的商人支援一下怎么了？”
沈棨沈棨狡猾一笑。
见黄师爷吓得脸色苍白，他有点于心不忍，黄师爷乃是他的内眷亲戚，一体的蚂蚱，去岁才投奔过来。
“师爷莫要害怕，这些个豪商经营边境多年，势力庞大，他们有范永斗，王登库，靳良玉，王大宇，梁嘉宾，田生兰，翟堂，黄云发，时人称晋地八大豪商。”
“此八人，积累了千万白银，朝中地方皆有人脉，错综复杂，连厂卫中也是有他们眼线的，连阁里也有阁老护着。”
“官官相护，官商相护，我等千里做官只为财，若是不懂一些规矩，犯了地方禁忌，官也做不长久，反丢了命。”
黄师爷还想说什么，沈棨大手一挥：“师爷莫要再言，本官乏了，你且退下。”
沈棨语气有些不耐烦，他手里捧着乌香，心里想着这批新买来的瘦马，心里陡然火热起来，今天寻哪个瘦马开心，嗯，上次从苏州采买来的十六岁的小瘦马，怪嫩生的。
沈棨得了乌香心中开心，他渡进了房间里一把抱住了一名小美人，云雨起来，时间一直到了中午，沈棨云收雨歇，正待吃午饭。
门子忽的来报，范永斗范老板求见。
“他不是才派来了一人来，怎的又亲自过来？”
沈棨心里一咯噔：“传。”
片刻，就见一名胖胖的商人小跑过来，脸上带着慌乱神情，人未至，声音先传来：“大人，我家范忠可来找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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