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准备
“‘乌鸦’来过这里。”
昏暗的空间里仿佛有人如此低吟道。
风尧的脸色变换着，欣喜，兴奋和恐惧刺激着他那接近干涸的泪腺。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眼泪就要落下。
他的努力终归没有白费，乌鸦就躲藏在约哈尔城之内，囚禁在奥利索公爵精心编织的“鸟笼”里。
不过他们应该已经吃够了苦头。他看着眼前的废墟，无声地笑了起来。
翌日清晨，风尧早早地起了床，兴奋的感觉令他彻夜未眠。他从衣服的暗袋里小心地拿出黑羽，那便是他昨晚唯一的收获。
巨大的石室除了碎石瓦砾和黑色的血迹之外，并没有遗留下别的线索。值得一提的是石室还连着另外两条暗道。但自己的身体对另外两条甬道并没有产生反应。
他估摸着那应该是另外的入口，对此，他并没有多的兴趣。敏锐的直觉告诉他，东西应该已经离开了温德堡。
他不由地开始反思起自己当初向公爵“坦率”地请求协助是否太过鲁莽。尽管那本就是他为了试探对方的反应而故意为之。
在奥利索这样狡猾的弄权者面前，自己到底是太过稚嫩，完全没有看出对方当时有所隐瞒。
将事情条分缕析之后，他心中对公爵的忌惮更加深了几分。对方图谋的恐怕并不只是他这个所谓的风家未来家主的支持......
想到这里，他一点一点地将脸盆里的冷水拍到自己的脸上。说出来十分可耻，但此刻，他开始惧怕自己会输掉这场“游戏”。
风尧打开房门，清晨冷冽的寒风让他冷静了下来。外面，已经下起了细雪，清丽洁白的精灵好像能够净化这世上一切的污垢——又一个迷人的假像。
他能够感受到此刻自己的内心正在变得柔软，很难说是因为这一场雪，还是那寻找多年终于出现的线索。
“你起得真早。”他对着静静站在护栏旁的阡祈说道。
对方此刻正出神地看着眼前的雪景，唇角微微勾起，一副酣然陶醉的样子。
“缇斯不常有像约哈尔这样的雪景，让人不忍心错过呀。”阡祈向外伸手，点点细雪落在她的手掌上。风尧能隐约看到她手上那层厚厚的茧。
“不是很好看吧。”像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阡祈张握了一下手掌，突然说道。
“你过于勉强自己了。”风尧轻轻托起她的手掌，阡祈的手不大，但是手指细长，骨骼分明。他用拇指摩挲着上面的老茧，丝丝暖意从其中传来。
“你的手还是像以前一样冰凉。”阡祈反握住他的手，甜甜地笑了起来，像是第一次尝到蜂蜜滋味的小孩。
这样的笑容，风尧曾在许多年前见过。但此刻再现眼前，却只是让他的情绪变得复杂。明明自己并不拥有得到这份美好的能力和运气。
“行李都准备好了吗？我们没准要在塞塔待上很长一段时间，极地的霜雪可不像瓦加亚特的那么温和。”
他沉默了一会，徐缓出声。
“那恐怕还需要买不少东西。”
“嗯，陌岛在哪？我们一起去趟集市。”
“他一早就去了训练场。”
风尧点点头，与阡祈一同去往训练场。可惜的是，训练场上只有稀稀拉拉几个身影，而陌岛并不在其中。
雪地上，红骑士赫温那一头火红色头发甚是惹眼。他远远地投去一眼，对方此时赤膊着上身，一下一下地挥动着手中的阔背大剑。心无旁骛的样子，仿佛这个苍白世界里只剩下了自己和手中那柄剑。
专注得让人心生厌恶，风尧转过身，朝阡祈说道：“看来陌岛还有别的事，我们走吧，要用的东西多给他准备一份就好。”
阡祈答应了一声，紧跟上他的脚步。
两人在集市上逛了一大圈之后，终于把东西都给买齐了，兴许是寒山祭快要到来的缘故，集市上热闹不已，人们都在提前准备过节的粮食。
阡陌一副欢欣雀跃的模样，像是解放天性的孩童，穿行于驻足观赏路边表演的人群和琳琅满目的货摊。
“你在这里逛会，我去办点事。”风尧突然说道。
闻言，阡陌立刻收敛起了玩心，问道“我能跟去吗？”
“随你便。”
瓦伦西街的白日要比晚上安静得多，风尧推开三石酒馆的门板，只看到了两三个客人和柜台边上的桑达。
“忒希米亚在吗？”风尧敲了敲桑达的小脑袋。
“风尧，别敲我脑袋！忒希米亚她在厨房呢。”说着，桑达瞥了一眼风尧身旁的阡陌，对方回以甜甜的一笑。
“我们在哪里见过吗？”她隐约感觉自己见过对方。
“来过一次，这里的面包还蛮好吃的。”
在两人谈话间，忒希米亚已经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很少在这个时间看到你呢，还带来了新的情人？”忒希米亚掩嘴轻笑道，同时招呼二人落座。
但风尧并没有理会她的调笑，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是特意来找你的。”他将一把钥匙轻轻地放在了桌上
“找我？”忒希米亚疑惑地看着桌上的钥匙。
“最近要离开约哈尔一段时间，想找个人看下房子。里面有别人交给我保管的东西，我已经让那人尽快过来拿了。”
说着，风尧又从兜里掏出了两枚金加，“这看管费够吗？”
忒希米亚将钥匙拿起，但没收下钱币，“我的房子过几天租期就到了，也许你不会介意我借住在你那？”
“谢谢。”风尧低头谢道。
“要离开多久？”忒希米亚问道。
“说不准。”
“很少听你说那么没把握的话，如果不回来的话，房子就当送我咯。”忒希米亚一边笑着晃动着手里的钥匙。
风尧沉默着，过了许久才说道：“可以。”
“看你慎重的样子，我只是开个玩笑。”忒希米亚将钥匙收好，低头间，眼光黯淡了些。
“那就先这样。”风尧挪开椅子告别道，但没走出几步，便被忒希米亚急匆匆地叫住了。
“怎......”他转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忒希米亚那温软的唇瓣便是印在了他的嘴上。轻快的一吻，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已结束。
“一切顺利。”忒希米亚神色自若地说道，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嗯。”风尧张了张嘴，但一时没有想到合适的话，最终不过含糊应了一声。
两人离开酒馆，在回温德堡的路上。阡祈一改之前活脱的模样，安静地走在风尧的身旁。
“怎么了？”他开口道。
“说起来，我还从没有遇到过从塞塔来的人，那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不管那里曾经是个什么样的地方，现在，都只是一片战场。”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脑海里不住地浮现出那个白发身影。
......
“即便命运注定让我们毁灭，我也该死在他们的身旁。”
多么好听的漂亮话，她已经如愿死在了他的族人身旁了吗？
风尧嘲弄似地咧了咧嘴。
“你们怎么在这？”惊讶的问询声突然从风尧身后嘈杂的人群中窜出。他回过头，陌岛正艰难地从人堆里挤过自己魁梧的身子。
“临行前要准备些东西，你怎么出来了。”
“武器的接驳处有点问题，所以出来修理一下。”
“已经弄好了吗？”风尧偏头看了一眼陌岛的后背，并没有看见他平日里背在背上的长刀和铁棍。
“老板让我明早过去取。”
“别耽误行程就行。”
“是。”陌岛的脸上流露出喜悦，风尧罕见地没有排斥他的跟从。
三人穿过街区，经过街口广场的时候，还能看到杂耍艺人的表演。风尧正走着，心中忽地一凛，身体条件反射般往后靠去，险些与陌岛撞上。
一道拇指大的火苗扑地抛落在他身前的地面上，没有留下任何的灰烬残骸。
他扭头往火苗飞出的位置望去，围观的人群挡住了他大部分的视线。他只能隐隐约约看到那个浴火的身影。伴着节奏分明的手鼓声，舞者变换着身姿，双手的火焰也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火线。
风尧从没有见过这样的舞蹈，柔美之余兼具力量感。
很快，火焰收歇，没在他的身上留下一点痕迹。舞者的脸上浮现出笑容，正对着风尧，像是特意为他展露一般。他停下舞步，然后和乐手一并对着观众鞠躬致谢。
“要散场了。”陌岛意有所指地说道。
“陌岛，我们刚才碰头的地方有个面包店，我常买那里的奶酪面包，你和阡祈替我买几个回来。你应该还记得路吧？”
“你要在这里等我们吗？”陌岛犹豫了一会，开口问道。
“也许你们可以先回去。”风尧盯着那个慢慢朝他走来的舞者，头也不回地说道。
昏暗的空间里仿佛有人如此低吟道。
风尧的脸色变换着，欣喜，兴奋和恐惧刺激着他那接近干涸的泪腺。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眼泪就要落下。
他的努力终归没有白费，乌鸦就躲藏在约哈尔城之内，囚禁在奥利索公爵精心编织的“鸟笼”里。
不过他们应该已经吃够了苦头。他看着眼前的废墟，无声地笑了起来。
翌日清晨，风尧早早地起了床，兴奋的感觉令他彻夜未眠。他从衣服的暗袋里小心地拿出黑羽，那便是他昨晚唯一的收获。
巨大的石室除了碎石瓦砾和黑色的血迹之外，并没有遗留下别的线索。值得一提的是石室还连着另外两条暗道。但自己的身体对另外两条甬道并没有产生反应。
他估摸着那应该是另外的入口，对此，他并没有多的兴趣。敏锐的直觉告诉他，东西应该已经离开了温德堡。
他不由地开始反思起自己当初向公爵“坦率”地请求协助是否太过鲁莽。尽管那本就是他为了试探对方的反应而故意为之。
在奥利索这样狡猾的弄权者面前，自己到底是太过稚嫩，完全没有看出对方当时有所隐瞒。
将事情条分缕析之后，他心中对公爵的忌惮更加深了几分。对方图谋的恐怕并不只是他这个所谓的风家未来家主的支持......
想到这里，他一点一点地将脸盆里的冷水拍到自己的脸上。说出来十分可耻，但此刻，他开始惧怕自己会输掉这场“游戏”。
风尧打开房门，清晨冷冽的寒风让他冷静了下来。外面，已经下起了细雪，清丽洁白的精灵好像能够净化这世上一切的污垢——又一个迷人的假像。
他能够感受到此刻自己的内心正在变得柔软，很难说是因为这一场雪，还是那寻找多年终于出现的线索。
“你起得真早。”他对着静静站在护栏旁的阡祈说道。
对方此刻正出神地看着眼前的雪景，唇角微微勾起，一副酣然陶醉的样子。
“缇斯不常有像约哈尔这样的雪景，让人不忍心错过呀。”阡祈向外伸手，点点细雪落在她的手掌上。风尧能隐约看到她手上那层厚厚的茧。
“不是很好看吧。”像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阡祈张握了一下手掌，突然说道。
“你过于勉强自己了。”风尧轻轻托起她的手掌，阡祈的手不大，但是手指细长，骨骼分明。他用拇指摩挲着上面的老茧，丝丝暖意从其中传来。
“你的手还是像以前一样冰凉。”阡祈反握住他的手，甜甜地笑了起来，像是第一次尝到蜂蜜滋味的小孩。
这样的笑容，风尧曾在许多年前见过。但此刻再现眼前，却只是让他的情绪变得复杂。明明自己并不拥有得到这份美好的能力和运气。
“行李都准备好了吗？我们没准要在塞塔待上很长一段时间，极地的霜雪可不像瓦加亚特的那么温和。”
他沉默了一会，徐缓出声。
“那恐怕还需要买不少东西。”
“嗯，陌岛在哪？我们一起去趟集市。”
“他一早就去了训练场。”
风尧点点头，与阡祈一同去往训练场。可惜的是，训练场上只有稀稀拉拉几个身影，而陌岛并不在其中。
雪地上，红骑士赫温那一头火红色头发甚是惹眼。他远远地投去一眼，对方此时赤膊着上身，一下一下地挥动着手中的阔背大剑。心无旁骛的样子，仿佛这个苍白世界里只剩下了自己和手中那柄剑。
专注得让人心生厌恶，风尧转过身，朝阡祈说道：“看来陌岛还有别的事，我们走吧，要用的东西多给他准备一份就好。”
阡祈答应了一声，紧跟上他的脚步。
两人在集市上逛了一大圈之后，终于把东西都给买齐了，兴许是寒山祭快要到来的缘故，集市上热闹不已，人们都在提前准备过节的粮食。
阡陌一副欢欣雀跃的模样，像是解放天性的孩童，穿行于驻足观赏路边表演的人群和琳琅满目的货摊。
“你在这里逛会，我去办点事。”风尧突然说道。
闻言，阡陌立刻收敛起了玩心，问道“我能跟去吗？”
“随你便。”
瓦伦西街的白日要比晚上安静得多，风尧推开三石酒馆的门板，只看到了两三个客人和柜台边上的桑达。
“忒希米亚在吗？”风尧敲了敲桑达的小脑袋。
“风尧，别敲我脑袋！忒希米亚她在厨房呢。”说着，桑达瞥了一眼风尧身旁的阡陌，对方回以甜甜的一笑。
“我们在哪里见过吗？”她隐约感觉自己见过对方。
“来过一次，这里的面包还蛮好吃的。”
在两人谈话间，忒希米亚已经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很少在这个时间看到你呢，还带来了新的情人？”忒希米亚掩嘴轻笑道，同时招呼二人落座。
但风尧并没有理会她的调笑，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是特意来找你的。”他将一把钥匙轻轻地放在了桌上
“找我？”忒希米亚疑惑地看着桌上的钥匙。
“最近要离开约哈尔一段时间，想找个人看下房子。里面有别人交给我保管的东西，我已经让那人尽快过来拿了。”
说着，风尧又从兜里掏出了两枚金加，“这看管费够吗？”
忒希米亚将钥匙拿起，但没收下钱币，“我的房子过几天租期就到了，也许你不会介意我借住在你那？”
“谢谢。”风尧低头谢道。
“要离开多久？”忒希米亚问道。
“说不准。”
“很少听你说那么没把握的话，如果不回来的话，房子就当送我咯。”忒希米亚一边笑着晃动着手里的钥匙。
风尧沉默着，过了许久才说道：“可以。”
“看你慎重的样子，我只是开个玩笑。”忒希米亚将钥匙收好，低头间，眼光黯淡了些。
“那就先这样。”风尧挪开椅子告别道，但没走出几步，便被忒希米亚急匆匆地叫住了。
“怎......”他转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忒希米亚那温软的唇瓣便是印在了他的嘴上。轻快的一吻，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已结束。
“一切顺利。”忒希米亚神色自若地说道，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嗯。”风尧张了张嘴，但一时没有想到合适的话，最终不过含糊应了一声。
两人离开酒馆，在回温德堡的路上。阡祈一改之前活脱的模样，安静地走在风尧的身旁。
“怎么了？”他开口道。
“说起来，我还从没有遇到过从塞塔来的人，那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不管那里曾经是个什么样的地方，现在，都只是一片战场。”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脑海里不住地浮现出那个白发身影。
......
“即便命运注定让我们毁灭，我也该死在他们的身旁。”
多么好听的漂亮话，她已经如愿死在了他的族人身旁了吗？
风尧嘲弄似地咧了咧嘴。
“你们怎么在这？”惊讶的问询声突然从风尧身后嘈杂的人群中窜出。他回过头，陌岛正艰难地从人堆里挤过自己魁梧的身子。
“临行前要准备些东西，你怎么出来了。”
“武器的接驳处有点问题，所以出来修理一下。”
“已经弄好了吗？”风尧偏头看了一眼陌岛的后背，并没有看见他平日里背在背上的长刀和铁棍。
“老板让我明早过去取。”
“别耽误行程就行。”
“是。”陌岛的脸上流露出喜悦，风尧罕见地没有排斥他的跟从。
三人穿过街区，经过街口广场的时候，还能看到杂耍艺人的表演。风尧正走着，心中忽地一凛，身体条件反射般往后靠去，险些与陌岛撞上。
一道拇指大的火苗扑地抛落在他身前的地面上，没有留下任何的灰烬残骸。
他扭头往火苗飞出的位置望去，围观的人群挡住了他大部分的视线。他只能隐隐约约看到那个浴火的身影。伴着节奏分明的手鼓声，舞者变换着身姿，双手的火焰也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火线。
风尧从没有见过这样的舞蹈，柔美之余兼具力量感。
很快，火焰收歇，没在他的身上留下一点痕迹。舞者的脸上浮现出笑容，正对着风尧，像是特意为他展露一般。他停下舞步，然后和乐手一并对着观众鞠躬致谢。
“要散场了。”陌岛意有所指地说道。
“陌岛，我们刚才碰头的地方有个面包店，我常买那里的奶酪面包，你和阡祈替我买几个回来。你应该还记得路吧？”
“你要在这里等我们吗？”陌岛犹豫了一会，开口问道。
“也许你们可以先回去。”风尧盯着那个慢慢朝他走来的舞者，头也不回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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