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黑羽
“塔鲁克伯爵？有谁能告诉我，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葛夫沃轻慢地笑道。
“收起你的俏皮话，葛夫沃！”奥利索呵斥道。
葛夫沃耸了耸肩，将食指放在嘴巴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这次清剿由葛夫沃负责指挥，具体的指令也由他来下达。没有意外的话，两天后就要启程。大家还有别的疑问吗？”
见众人没有说话，奥利索朝他们点了点头，便径自离开了。
风尧心中也没有与同侪多熟悉的打算，于是也在告别众人后往门口离开。但他刚走出门口，便被一名仆人拦了下来。
原来是公爵希望他能在这里住下，有什么事情也方便联系。风尧对此并不意外，按照奥利索谨慎的性格，只有将一切都掌握在手里才是保险的做法。
“多帮我准备两个房间。”他对仆人说道。
“是的，大人。”对方说完，带他走出主堡，穿越内院，进入了一座独栋小楼。
走过长长的阶梯，他终于来到了自己的房间。正对着门口的是雕着奇珍异兽的木屏风，越过屏风，他如释重负地躺倒在了崭新的天鹅绒床铺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厚的干花香气，显然在他来之前，仆人们已经为他做过精心准备。风尧有些不太适应地抽了抽鼻子。仆人这会已经出门，去领阡祈和陌岛两人过来。
他踱步至窗边，杵着头，恍惚间有种失去自由的感觉。凭借着直觉走到了这一步，他甚至有点不敢回头去看那条走过的路。
他轻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转而将视线往下移去。
微弱的火苗在黑暗中窜动，谨小慎微地挪动着。那个若隐若现的笨拙身姿让风尧有种熟悉之感。
克莉雅·迪亚——他的脑海中突然窜出了这个带些陌生的名字，那个在黑暗中兀自落泪的脆弱女孩。
漆黑的夜里，她弯着身子，好像在地面寻找着些什么。她的脚步轻缓，总是在试探过后，才敢迈出下一步。
她看起来像是需要一点帮助，这个奇怪的想法突然在他的内心生出。但他马上便是嗤笑着摇了摇头，旋即把窗关上。
“苏噜，苏噜......”黑暗中，克莉雅拿着油灯，一遍又一遍地轻唤着。
“是克莉雅小姐吗？”乍然出现的奇怪声音让她心下一惊，油灯也脱手而出。
风尧接住油灯，照亮了自己的模样。
“你是......今天受礼的剑侍大人！”克莉雅小心地打量，犹豫许久才开口说道。
“您可以叫我风尧，克莉雅小姐。看您的样子，是再找什么东西吗？”他将油灯递还给克莉雅。
“风尧大人，我在找我的宠物......”她支支吾吾地说着。
“如果您不介意，我也许可以帮您一起找。”风尧已经懒得纠正对方对他的称呼，他本就不该与迪亚家族的人有过多的牵连。但想到克莉雅曾帮助过他，他就很难说服自己不还上这一份人情。
“不不，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劳烦到您。”克莉雅连忙摆手拒绝。
从一开始，风尧就有这种感觉。作为奥利索公爵的女儿，克莉雅未免把自己的姿态放得过低。
“能为您解忧是我的荣幸，小姐。”他言辞恳切地说道。
兴许是被风尧的热诚感染，克莉雅微微动容，温润的眼眸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许久才回过神。
“苏噜是一只两岁大的刺猬，它平日里很乖的，”她一边说一边伸手比划，泛红的脸庞隐藏在暖融融的火光中。
“都怪我，今天喂食之后忘记把笼子门关好......”说到后面她的声音渐小，沮丧的神情惹人怜惜。
“大概是什么时候？”
“应该是在授剑仪式的时候......”克莉雅细声说道，偷瞄了风尧一眼。
风尧皱了皱眉头，他并没有预想到这件事和自己居然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我平时会带它到这边来玩，如果幸运的话，应该能在这里找到它。”油灯照亮了她脚下的地面，她俯下身来继续探找，“它是我最好的朋友......”
风尧没有接话，只默默地与她一同寻找。可能是因为这边不常来人的缘故，地面上杂乱地长着一些杂草。
他细心地拨弄着每一丛可能藏有刺猬的荒草，但都没能发现丝毫踪迹。就在他准备放弃，换下一处地方时。一种怪异的感觉突然从他的心底生出。
他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猛烈跳动起来，身体里的血液飞速奔涌，像是要冲破他的躯壳。风尧顶着头晕目眩之感，用充血的双目在视野范围内疯狂探寻。
那使他发生异变的来源就在附近！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旁边一个用稻草遮掩着的废弃水井上。
他朝水井缓缓迈去，每前进一步，身体的剥离感便会越强。在缓慢试探之后，他放弃似地往后退去，尔后看了一眼不远处还在埋头搜寻宠物的克莉雅。
“克莉雅小姐。”他朝对方轻喊道，“水井的边上好像有动静。”
克莉雅一时间不疑有他，连忙提灯跑到水井翻找了起来。只见她拨弄了一阵，随即便是发出了小声惊呼。
“苏噜！”
她用手小心地将刺猬捧起，一脸喜色地朝风尧小跑过来。
“谢谢您帮我找到了它，我真怕连跟它告别的机会都没有。”说着，克莉雅眼里又有泪光浮现。
“不过是举手之劳，您太客气了。如果没有别的事，那我先回去休息了。”风尧回道。
“打扰到您休息真是十分抱歉！”克莉雅报以深深一鞠，向着与风尧相反的方向离去。
约莫半小时后，一个漆黑的身影贴着墙边，出现在了这片草地上。
风尧警觉地确认过周围并没有别人之后，才缓缓从墙边走出。
他的目光牢牢地钉在了废弃水井上，尔后迈出脚步，那股奇怪的吸引力每靠近一寸就会增长数倍。但他的面上并没有畏惧之色，反而是流露出一种反常的狂热。
突然间，一阵轻微的布料撕裂声从风尧的身上传来。裸露在衣物之外的手背和头部，其上的偾张血脉里仿佛涌动着紫红的血液。
他原本颤颤巍巍的脚步倏地稳固了下来，原本瘦削的身形此刻暴增了一大圈。
他不紧不慢地将盖在水井上的破烂木头和稻草席子拿开，一阵强烈的腥臭味扑面而来。但他依旧面不改色地探头往井内看去，底下漆黑一片，但能感受到有轻微气流拂面。
他缓缓抬起头，重新确认过周围没人之后，才将掩藏在衣服之下的油灯取出。而后，他将带来的绳索在突出的井口处绑了一圈，再将剩下的绳子掷入井内。
在听到响声之后，他才叼着油灯顺着绳索往下爬。很快，他便来到了井底。底下潮湿长有苔藓，风尧一时没站稳，猛地靠在了井壁上。
“吱呀——”木头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在风尧的面前，赫然是一扇半人高的木门。木门内嵌在石墙上，颜色和纹理与周围的墙壁并无二致，。
尽管那木门已然残破且布满孔洞，但那已然锈蚀的门锁仍然坚守着自己最后的职责。风尧拉了拉门锁，在确认它的强度之后猛地用力，那锈蚀的铁锁竟被生生扭断，木门应声打开。那腥臭的味道变得越发明显。
风尧弯下腰，不管不顾地往里走去，在下到井底之后，那种奇怪的召唤并没有变得更加强烈。一种得而复失的怅然在他的心底滋生，他的脸色因此变得更加狰狞。
他的脚步声在狭窄的甬道中回荡，在这里，就连他的呼吸声都变得清晰可闻。漆黑像是没有尽头一般，风尧难以遏制地萌生出悲观的念头。
但他并没有担忧的时间，他必须要加快脚步。维持“炼”的状态会让他落入力竭的危险中，而他并不确定在漆黑的前方会有什么样的东西在等着他。
终于，亮光获得了更多的伸展空间，黑暗开始往周围四散开来。呈现在风尧眼前的是一个称得上巨大的开阔圆厅，而他的油灯只能照亮入口一隅。
这里至少能容纳六百个人，他突兀地想到。随即，他沿着圆形墙壁走，用油灯点亮了几个挂靠在墙上的壁灯，所幸里面的燃料还未彻底干涸。不过这也说明，这个地下石室并不是废置不用的。
风尧并没有将所有的壁灯点着，但已经足够让他看清眼前的景象。
一个满目疮痍的深坑位于石室的正中间，那原本应该是一个人为修凿的方形坑洞，但此刻已经破碎的不成样子。
在凌乱的碎石堆上满是干掉的黑色血污，那便是恶臭的根源。风尧利索地跳下坑洞，毫不费力地搬开那上百斤的土块。
很快，坑洞的正中央处，一个半塌的祭坛出现在了他的眼前。石台除了底部一圈的细窄的网状纹路外，并没有多的雕饰。
而此刻，风尧的目光却像被磁石吸住一般，不能挪移半分。他的手臂颤抖的伸出，将一根漆黑如墨的东西轻轻拈起。
那是一根黑色的羽毛。
“收起你的俏皮话，葛夫沃！”奥利索呵斥道。
葛夫沃耸了耸肩，将食指放在嘴巴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这次清剿由葛夫沃负责指挥，具体的指令也由他来下达。没有意外的话，两天后就要启程。大家还有别的疑问吗？”
见众人没有说话，奥利索朝他们点了点头，便径自离开了。
风尧心中也没有与同侪多熟悉的打算，于是也在告别众人后往门口离开。但他刚走出门口，便被一名仆人拦了下来。
原来是公爵希望他能在这里住下，有什么事情也方便联系。风尧对此并不意外，按照奥利索谨慎的性格，只有将一切都掌握在手里才是保险的做法。
“多帮我准备两个房间。”他对仆人说道。
“是的，大人。”对方说完，带他走出主堡，穿越内院，进入了一座独栋小楼。
走过长长的阶梯，他终于来到了自己的房间。正对着门口的是雕着奇珍异兽的木屏风，越过屏风，他如释重负地躺倒在了崭新的天鹅绒床铺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厚的干花香气，显然在他来之前，仆人们已经为他做过精心准备。风尧有些不太适应地抽了抽鼻子。仆人这会已经出门，去领阡祈和陌岛两人过来。
他踱步至窗边，杵着头，恍惚间有种失去自由的感觉。凭借着直觉走到了这一步，他甚至有点不敢回头去看那条走过的路。
他轻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转而将视线往下移去。
微弱的火苗在黑暗中窜动，谨小慎微地挪动着。那个若隐若现的笨拙身姿让风尧有种熟悉之感。
克莉雅·迪亚——他的脑海中突然窜出了这个带些陌生的名字，那个在黑暗中兀自落泪的脆弱女孩。
漆黑的夜里，她弯着身子，好像在地面寻找着些什么。她的脚步轻缓，总是在试探过后，才敢迈出下一步。
她看起来像是需要一点帮助，这个奇怪的想法突然在他的内心生出。但他马上便是嗤笑着摇了摇头，旋即把窗关上。
“苏噜，苏噜......”黑暗中，克莉雅拿着油灯，一遍又一遍地轻唤着。
“是克莉雅小姐吗？”乍然出现的奇怪声音让她心下一惊，油灯也脱手而出。
风尧接住油灯，照亮了自己的模样。
“你是......今天受礼的剑侍大人！”克莉雅小心地打量，犹豫许久才开口说道。
“您可以叫我风尧，克莉雅小姐。看您的样子，是再找什么东西吗？”他将油灯递还给克莉雅。
“风尧大人，我在找我的宠物......”她支支吾吾地说着。
“如果您不介意，我也许可以帮您一起找。”风尧已经懒得纠正对方对他的称呼，他本就不该与迪亚家族的人有过多的牵连。但想到克莉雅曾帮助过他，他就很难说服自己不还上这一份人情。
“不不，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劳烦到您。”克莉雅连忙摆手拒绝。
从一开始，风尧就有这种感觉。作为奥利索公爵的女儿，克莉雅未免把自己的姿态放得过低。
“能为您解忧是我的荣幸，小姐。”他言辞恳切地说道。
兴许是被风尧的热诚感染，克莉雅微微动容，温润的眼眸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许久才回过神。
“苏噜是一只两岁大的刺猬，它平日里很乖的，”她一边说一边伸手比划，泛红的脸庞隐藏在暖融融的火光中。
“都怪我，今天喂食之后忘记把笼子门关好......”说到后面她的声音渐小，沮丧的神情惹人怜惜。
“大概是什么时候？”
“应该是在授剑仪式的时候......”克莉雅细声说道，偷瞄了风尧一眼。
风尧皱了皱眉头，他并没有预想到这件事和自己居然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我平时会带它到这边来玩，如果幸运的话，应该能在这里找到它。”油灯照亮了她脚下的地面，她俯下身来继续探找，“它是我最好的朋友......”
风尧没有接话，只默默地与她一同寻找。可能是因为这边不常来人的缘故，地面上杂乱地长着一些杂草。
他细心地拨弄着每一丛可能藏有刺猬的荒草，但都没能发现丝毫踪迹。就在他准备放弃，换下一处地方时。一种怪异的感觉突然从他的心底生出。
他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猛烈跳动起来，身体里的血液飞速奔涌，像是要冲破他的躯壳。风尧顶着头晕目眩之感，用充血的双目在视野范围内疯狂探寻。
那使他发生异变的来源就在附近！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旁边一个用稻草遮掩着的废弃水井上。
他朝水井缓缓迈去，每前进一步，身体的剥离感便会越强。在缓慢试探之后，他放弃似地往后退去，尔后看了一眼不远处还在埋头搜寻宠物的克莉雅。
“克莉雅小姐。”他朝对方轻喊道，“水井的边上好像有动静。”
克莉雅一时间不疑有他，连忙提灯跑到水井翻找了起来。只见她拨弄了一阵，随即便是发出了小声惊呼。
“苏噜！”
她用手小心地将刺猬捧起，一脸喜色地朝风尧小跑过来。
“谢谢您帮我找到了它，我真怕连跟它告别的机会都没有。”说着，克莉雅眼里又有泪光浮现。
“不过是举手之劳，您太客气了。如果没有别的事，那我先回去休息了。”风尧回道。
“打扰到您休息真是十分抱歉！”克莉雅报以深深一鞠，向着与风尧相反的方向离去。
约莫半小时后，一个漆黑的身影贴着墙边，出现在了这片草地上。
风尧警觉地确认过周围并没有别人之后，才缓缓从墙边走出。
他的目光牢牢地钉在了废弃水井上，尔后迈出脚步，那股奇怪的吸引力每靠近一寸就会增长数倍。但他的面上并没有畏惧之色，反而是流露出一种反常的狂热。
突然间，一阵轻微的布料撕裂声从风尧的身上传来。裸露在衣物之外的手背和头部，其上的偾张血脉里仿佛涌动着紫红的血液。
他原本颤颤巍巍的脚步倏地稳固了下来，原本瘦削的身形此刻暴增了一大圈。
他不紧不慢地将盖在水井上的破烂木头和稻草席子拿开，一阵强烈的腥臭味扑面而来。但他依旧面不改色地探头往井内看去，底下漆黑一片，但能感受到有轻微气流拂面。
他缓缓抬起头，重新确认过周围没人之后，才将掩藏在衣服之下的油灯取出。而后，他将带来的绳索在突出的井口处绑了一圈，再将剩下的绳子掷入井内。
在听到响声之后，他才叼着油灯顺着绳索往下爬。很快，他便来到了井底。底下潮湿长有苔藓，风尧一时没站稳，猛地靠在了井壁上。
“吱呀——”木头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在风尧的面前，赫然是一扇半人高的木门。木门内嵌在石墙上，颜色和纹理与周围的墙壁并无二致，。
尽管那木门已然残破且布满孔洞，但那已然锈蚀的门锁仍然坚守着自己最后的职责。风尧拉了拉门锁，在确认它的强度之后猛地用力，那锈蚀的铁锁竟被生生扭断，木门应声打开。那腥臭的味道变得越发明显。
风尧弯下腰，不管不顾地往里走去，在下到井底之后，那种奇怪的召唤并没有变得更加强烈。一种得而复失的怅然在他的心底滋生，他的脸色因此变得更加狰狞。
他的脚步声在狭窄的甬道中回荡，在这里，就连他的呼吸声都变得清晰可闻。漆黑像是没有尽头一般，风尧难以遏制地萌生出悲观的念头。
但他并没有担忧的时间，他必须要加快脚步。维持“炼”的状态会让他落入力竭的危险中，而他并不确定在漆黑的前方会有什么样的东西在等着他。
终于，亮光获得了更多的伸展空间，黑暗开始往周围四散开来。呈现在风尧眼前的是一个称得上巨大的开阔圆厅，而他的油灯只能照亮入口一隅。
这里至少能容纳六百个人，他突兀地想到。随即，他沿着圆形墙壁走，用油灯点亮了几个挂靠在墙上的壁灯，所幸里面的燃料还未彻底干涸。不过这也说明，这个地下石室并不是废置不用的。
风尧并没有将所有的壁灯点着，但已经足够让他看清眼前的景象。
一个满目疮痍的深坑位于石室的正中间，那原本应该是一个人为修凿的方形坑洞，但此刻已经破碎的不成样子。
在凌乱的碎石堆上满是干掉的黑色血污，那便是恶臭的根源。风尧利索地跳下坑洞，毫不费力地搬开那上百斤的土块。
很快，坑洞的正中央处，一个半塌的祭坛出现在了他的眼前。石台除了底部一圈的细窄的网状纹路外，并没有多的雕饰。
而此刻，风尧的目光却像被磁石吸住一般，不能挪移半分。他的手臂颤抖的伸出，将一根漆黑如墨的东西轻轻拈起。
那是一根黑色的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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