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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找寻

    “你们两个跟去吧,顺便准备今天的晚餐。”风尧转头朝阡祈和陌岛两人嘱咐道。两人点了点头,离开了正厅。

    此刻,屋内就剩普利斯和风尧两人。

    “一天到晚都这样,他是不是忘了自己的出身了?”普利斯揶揄道。

    “在他眼里,那些人大多不是疯子就是白痴。”风尧看着普利斯说道。

    “别对我也用上那种看白痴的眼神。”普利斯耸了耸肩,“我想我还没到那个年纪。”

    “您知道,我指的不是您。”风尧收回了目光,拨了一下垮塌下来的木炭。听声音,外面的雨似乎越发大了起来。风吹动门板,发出有规律的碰撞声。

    “您当初跟我说城北的监牢里会有我想知道的消息时,好像没有提到,曾经的帝国首相已经变成了一个疯子。”

    “呵呵。”普利斯突然笑了起来。

    “您在笑什么。”对方突如其来的笑声,加深了他的疑惑。

    “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我以前就觉得他的脑子不好使。”普利斯往火堆凑近了些,室内的温度明显更低了。

    “您看起来很了解他。”风尧直直地看着他。

    “大家都很乐意谈论那些大人物,这并不奇怪。即便是街边的乞丐,也会说上一两句首相的好话。”普利斯说,“只不过,我的评价比他们刻薄。”

    “乞丐可不会知道前首相还活着。”风尧喃喃自语,“老师,您到底知道多少?”

    “你太看得起我这个老糊涂了”他摸了摸自己圆鼓鼓的肚皮,即便是在饭前,这个肚子也是没有缩减的痕迹。“如你所见,我只知道这个肚皮今晚能装下多少食物。”

    ......

    晚饭吃的是炖野菜汤和干硬的熏羊肉。饭桌上只有普利斯在吵吵嚷嚷地说个不停,但除了阡祈偶尔会出声应和他几句,其余人对他皆是不予理会。

    风尧全程紧皱着眉头,随便吃了点东西便走出门外。雨也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凉意更甚。

    “天就要黑了。”风尧抬头,下过雨之后,云雾开始散去,今晚会有璀璨的夜空。

    “也许不用十分钟的时间。”陌岛沉厚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

    “不只是这个夜晚,在长到难以预估的一段时间里,整个奥列维亚大陆都会被漆黑所笼盖,我有这样的预感。”

    “我和阡祈都愿陪您度过这个长夜。”

    “我从未对你们抱有过这样的期望。”在短暂的沉默过后,风尧补充道:“甚至在七年前,让老爷子送你们回去的,也是我。”

    “我们猜到了是您的意思,可直到现在,我都没能明白您的用意。”时间已经过去太久,陌岛已经忘了当初的愤怒和悲伤,言语间只剩下不解。

    “‘他们只会拖我的后腿。’这是我当时的回答。”。

    “现在您还是这样认为吗?”

    风尧没说话,只是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跟我去个地方吧。”说着,他沿着乡道开始往外走去。

    陌岛虽然不解其意,但还是跟在了他的身后。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村中唯一的圣堂,这里是祭拜古神的地方。

    从外部看去,圣堂是一个扁平的柱体。青石堆砌的墙体,底部已经爬满苔藓,墙面上坑坑洼洼的,似乎久经风雨,没有人知道此处具体的修筑时间。

    有人说,这里起码有上百年的历史;有人说,它诞生的时候,约哈尔城还没有建成。但无论它的传说有多么的动人,现实的它就只是一个普通的破旧圣堂而已。

    走入拱门的时候,两人看到了在一旁躺椅上打盹的噶多。不像规模较大的神庙,在这样的乡间圣堂里,司职人员一般只有一两个。而在这,老噶多一人便兼任祭司与看守二职。

    出于好意,他们并没有将其吵醒。

    两人走上低矮的石阶,正中心的位置有一个不大的圆型平台。平台的中央有一根两米高的石柱,上面有着一个奇怪的图案。因为光线昏暗的缘故,并不能让人很好的分辨出它的形状。

    石柱的四周,还有着不少燃尽的蜡烛残骸。只有在节日或庆典的时候,这里才会燃起一片蜡烛的海洋。

    “抱歉,我不知道您要来祈祷,并没有带蜡烛过来。”陌岛轻语道。

    风尧并不理会陌岛,只是径自往石柱的方向走去。在陌岛惊愕的目光中,缓缓将手伸向了石柱。

    “大人!”陌岛失声道。在瓦加亚特,只有祭司和石匠能在神明允许之下去触碰图腾柱。

    “让人看见您会被扣上亵渎神明的罪名!”

    “迫于七子带给他们的恐惧吗?”风尧轻轻摩挲着石柱上的纹痕,在脑海中构筑其切实的形象——一朵怒放的“七叶花”。

    “‘七子’是值得人们尊崇和膜拜的,带给人们恐惧的只是被其剥离出来的‘恶念’。”陌岛别过脸,不去看风尧的“亵渎”之举。

    “以其恶念来惩罚人类?”

    “人应该为自己的罪行付出相应的代价,这是我们不得不接受的命运。”

    “很不错的说辞,但很可惜,现在的人已经不再听信这一套。”

    说罢,风尧回头朝陌岛走来,以一种怪异的口吻说道:“陌岛,你有没有想过,那些所谓的‘恶念’,有可能就是我们的神明本尊?”

    “本尊?”陌岛眼露惊骇之色,声音颤抖,“大人,也许您该好好休息一下。”

    “陌岛,使族的责任是什么?”风尧突然话锋一转。

    “全力辅佐古乘七家,同患难,共进退。”

    “不,不对。”风尧摇了摇头,盯着陌岛,一字一句地说道:“使族,包括古乘七家,共同背负一个责任——毁掉圣骸。”

    “大人,圣骸自上古流传下来,未曾听闻有过丝毫破损,那是诸神......”说话的时候,他无意中看到了风尧的眼神。

    里面充满了铺天盖地的仇恨和憎恶,那是一双栖居着恶魔的眼睛。

    “是的,没有人成功过......如果可以,我也想以此说服我自己。”风尧拾级而下,留下身后呆若木鸡的陌岛。

    “像七年前一样,回去吧。”他的声音回荡在空阔的圣堂里。

    走出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漆黑,村中的人家大多已经熄了灯火。

    在经过简单的洗漱之后,风尧上床准备休息,但一打开被子,便看到了安然躺卧在床的阡祈。

    “这里是我的床铺。”

    “小时候,这里也是我的床。”阡祈翻了个身,睡眼惺忪地看着风尧。她的衣服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露出大片健康红润的肌肤。

    “那是以前,现在这里可容不下我们两个。”他侧过头,将视线从阡祈的身上移开。

    “我只要很少的位置就行。”阡祈尽可能将身体往里缩去。

    “那我换个地方。”说着,他就要顺着梯子往下爬去。

    “刚才你们去哪里了。”阡祈突如其来的问话,让他的动作停滞了下来。

    “一直跟在我们后面的你应该很清楚吧。”

    “果然,你早就发现了。”阡祈侧躺着,将一只手枕在脑袋下面,另一只手伸长了尝试去够风尧扶着梯子的手掌。“你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吗?”

    “我没有骗你们的理由。”

    “你以前不会说那些伤人的话。”阡祈的话中有着说不出的沮丧。

    “抱歉。”

    “您不需要感到抱歉,大人。人都会改变,即便是我,也不再像七年前那样听话。”

    ......

    两日后,萨迦门外,风尧盯着前头还在和守卫拉家常的果农,内心止不住地生起烦闷。但最令他感到烦心的,并非那枯燥的等待,而是紧跟在他身后的二人。

    “为什么要跟来?我想我应该把话说清楚了。”风尧斜睨着陌岛说道。一旁的阡祈被他直接略过,那家伙一直都是肆意妄为,会跟来并不是件难以预料的事。

    “大人,贴身侍随是月臣的职责。”陌岛庄答道。

    “我不需要什么月臣,那是你们的规矩,我没说我要接受。”风尧双手抱在胸前,语气冷硬。

    “如若不是,您恐怕无权左右我的行动。”陌岛说这话时,语气磕巴怪异,一副底气不足的样子。

    听上去真像是你能想到的话呢,阡祈。风尧在心里暗暗想到。

    终于,队伍有人忍不住开始发出埋怨的声音,最前头板车这才“吱呀”着重新工作。

    风尧的授剑仪式将于今日下午在温德堡的战仪殿举行。走到围墙大门的时候,三人被守卫拦了下来。

    风尧慢条斯理地从口袋中拿出了那块刻有他名字的小银牌,牌子的背后是温德堡的小型浮雕。他将银牌拿到了守卫的眼前。

    “请,剑侍大人。”在看到银牌之后,守卫迅速退至两侧,让开门口。

    其中一个守卫狐疑地看了眼风尧身后的两人,小心翼翼地问道:“剑侍大人,您身后的两人是您的随从?”

    “不允许的吗?”风尧神情复杂,但终归还是没有否认。

    “没有的事,大人。我们只是依例问询,还请您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