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虫子
青花村。
六人已经在这个村庄里呆了三天，现在他们更加肯定村民被克隆思想，因为在这个村庄里面，乱伦之事、群聚滥交已经是司空见惯，而且人们的一些日常习惯动作惊人的一致，另外诡异的是村民们对此等事都是一脸正常的表情。
大家得出结论：村民不仅被克隆思想，而且还被篡改了一些生活常识，其中紊乱的性行为就是表现之一。
这不禁让大家思考：如果这是事实，那么这些村民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或者说，他们的存在对于他们个人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困在囹圄中，每天都生活在扭曲的记忆里，在这里伦理、道德、底线全都不复存在，他们早已经迷失并遗忘自己，活着只是因为他们还没有死去罢了。
阿落众人都生出这样一个念头：我绝不要这样的生活，即便死。
老郑已经联系两队队员，告诉他们位置，现在已经过了两天，相信他们很快就会抵达。阿落还在走街串巷，刘小明交给他和阿牛还有另外一位队员任务，探明村民家里面的情况。算上刚刚出来的这家，已经是23家了，村民们没有任何异常，当然，他们本身就是最大的异常。
“这家看起来也很是平常。”阿落抬头看了看这家的木门，明显有些老旧，走入院中，看见一个木桶孤零零倒在不远处，这里总觉得脑海中有些印象。他一阵犹豫，走进去：“有人吗？大叔大婶，我是来讨碗水喝的。”
没有人回应他，里面寂寥无声。
“咯吱——”，推开里面的门，屋里有一股浓郁的草药味。
阿落瞥向床上，上面躺着一个人，老人，面色蜡黄，容颜憔悴，明显是风烛残年。
“阿婆。”阿落放慢脚步靠近。“阿婆。”他又唤了声，床上的人依旧还是没有回应。
“阿婆，你还好吗？”阿落来到床边，轻声说。床上的人似有所觉的颤动了一下眼皮，时间很是漫长，等她全部睁开眼睛，阿落说：“阿婆，你没事吧？是不是生病了？”
她只是看着阿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阿落一时也是疑惑不解，但他什么也没再说。
“阿落？”她颤抖着双唇，声音沙哑，岁月不饶人，这一声呼唤，差点直接把阿落的心脏都击碎了。
“你认识我？”阿落不可置信道。
老人看着阿落又轻轻地呼唤了一声阿落这个名字，她浑浊的双眼透露出一股强烈的希冀。
阿落心中激起阵阵涟漪，她是谁？为什么认识自己？
“阿落呀，我是阿云，阿云啊，这些年你去哪了？你说过你要把全村人带回来的，如今他们都回来了，虽然他们变了样，但是他们终究回来了，可是你呢？你去哪了？”她突然抓住阿落的双肩摇晃着，力气很大。
“阿云？”阿落心下骇然，哆嗦着嘴唇轻声说，这个迟暮之年的老人怎么会是那个尚未及笄的少女？根本不可能。
很快，阿落就已经相信眼前的人就是阿云了，因为她掏出了那个褪色的镯子。正值青春的阿落遇见了耄耋之时的阿云？为什么会这样？
老人说：“阿落，我看见了阿婆，她在叫我，很多次了，阿落，你之前交给我一个镯子，银镯子，你还记得吗？”她急忙撩起左手的衣袖，里面是一个严重褪色的镯子。
“我记得，我记得。”阿落哽咽着，此时也是感到一丝凄凉，其实他并没有这段记忆，因为镯子他还没给她。
“你说过，如果你能回来，就要我把镯子交给你保管，说我什么时候嫁了人，你就，你就……，”她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你就再亲手给我，给我，带，带上。”
她褪下银镯子，颤颤巍巍地交到阿落手上，然后——，走了，走进属于我们的厚重的土地里。
从她最后的眼神中阿落看出一丝欣慰，一丝解脱，可是——，就是这样的眼神反而让阿落更觉心痛，因为她所等之人并不完全是他，跨越百年的等待，真正的阿落——终究没来。
此时巨大的悲伤将阿落彻底掩埋，他像个小孩子一样，泣不成声。
阿云的后事交给村民，虽然他们思想上有些问题，但是对待生死之事还是一如既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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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落来到五人平时约定汇合的地方，一个小凉亭。
不知道为什么，阿落选择隐藏阿云的故事，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起。
“阿落，快些过来，有重大发现。”小何兴奋地催促着。
阿落小跑过去。
“阿牛和阿财在一位村民家里发现一个悬浮的气泡，现在我决定我们大家一起前往去看一看。”等众人聚齐后刘小明简单说明情况。
众人表示赞同，并且立马出发。
村民家。
小何把这家的人都给支走，一位队员门外警戒，剩下四个大汉走进去。
走进里屋，推开屋门，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圆形气泡，它闪着微光，静止在半空中，这明显违背牛顿的万有引力定律。
“它真美啊。”走进去后阿牛惊叹。
阿落也觉得它很美，而且它里面还有很多小气泡，就像是一只只闪亮的眼睛，他忍不住伸手触摸了一下，很硬，很凉。
“别碰它。”刘小明轻声说。
“为什么？”收回手后阿落转头问。
刘小明什么也没说，只是盯着它。
“这是什么？肥皂泡？”老郑问。
“不知道。”刘小明低声说。
刘小明让阿牛放下手里的大背包，阿牛放在地上后，刘小明从里面拿出来一个仪器，还连带一个类似手电筒的东西。
“这是什么？”阿落问。
“剂量仪。”刘小明回答。
“这是手电筒？”老郑拾起那个长筒状的东西。
“这是剂量笔。”刘小明说。
“那这个铁疙瘩的作用是什么呢？”阿牛也是好奇。
“检测辐射。”他的语气始终淡然，他又从背包里面掏出许多物件来，五花八门。
剂量笔主要是由微型电离室、石英丝静电计和特质放大镜组成，其工作原理是在电离辐射作用下，电离室放电，导致石英丝沿刻度分划偏移，即可从放大镜中读出辐射剂量来。
刘小明夺过老郑手里的剂量笔，打开开关，关闭一次后，又重新打开，排除仪器故障。
“一切正常。”刘小明自言自语。
他慢慢地把剂量笔的一端靠近气泡圆球，与气泡接触，气泡没有任何变形，坚硬如铁。
因为存在剂量率阈值警报功能，所以开始闪耀红灯，并且发出声音，嘟，嘟，嘟。
刘小明眉头微皱，原来平静似水的他面露惊讶。
他立马关闭剂量笔开关，重新打开，等几秒后，再一次靠近璀璨的气泡。
红灯又猛然闪烁，嘟嘟声再起。
“他妈的，见鬼了。”刘小明低声骂道。
余下三人面面相觑，他们见始终温文尔雅的刘小明突然骂人也是惊骇莫名。
刘小明又用各种精巧的仪器进行细致的检测，比如超精确核子仪、手持式辐射检测仪、核子间相互作用仪等。
“这竟然是真的。”刘小明有些难以置信。
“怎么了？”阿落困惑不解地问，剩下二人也是充满疑惑。
“你们知道眼前这东西是什么吗？”刘小明沉声说，他眼睛微眯，眼神骇人。
“什么？”三人异口同声。
“一群以强相互作用力集结的核子，或者用另一种称呼更为贴切，——核流体！”刘小明以一种沉重的语气说，最后三个字每个字之间停顿时间很长。
“这有什么用？”阿落不安地问。老郑和阿牛也目不转睛地看着刘小明。
“他们用这种最简单、最强硬、最暴力的方式告诉我们，”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望向一尘不染的气泡，然后高呼，“——你们只是虫子！”
原来在某些“人”眼中，我们只是虫子。
另外两队队员已经抵达村庄，阿落等人在小凉亭与他们汇合。
“计划改变，提前带领村民离开吧。”刘小明指挥三队队员。
阿落蠢蠢欲动了，他想再去看一下阿云的住处，也许阿云还遗留什么书信之类的东西呢，毕竟他也当过人家一天的哥哥，或许那里有关于真正的阿落的线索。
阿云家。
摆在墙角的皮质药萌、捉鱼瓮、捕鸟网依稀挂着蜘蛛网，外面屋檐破败不堪，里面墙壁斑驳不明，看来阿云后来病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无心整理家里。“那么支撑她活到现在的信念又是什么呢？是等待她口中念念不忘的阿落吗？”阿落想。这个家变化很大，一切都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阿落就这样站着发呆，双目盯着那张床，视线逐渐模糊，脑海里徘徊着那天见到她的情形，病榻，垂暮，希冀，孤独，消逝。
就在阿落还陷入追忆时，门外一个身影直接冲了进来狠狠往阿落后背撞去，力气出奇的大，阿落整个人凌空飞起向前方跌去，压在木制饭桌上，啪啦一声，桌子瞬间四分五裂，地上尘埃微扬。
太突然，这次摔得极狠，阿落只觉得眼前一片昏黑，胸口发闷，后背剧痛。
“差点真的嗝屁了。”他害怕地想。
这时阿落做了一个十分正确的判断，侧滚。果然，下一秒一个庞大无比的身影重重地压在他之前卧倒的地方，砰——，响声撼天，地面剧震。
然后——，阿落才看清楚袭击自己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熊，又是令人魂飞胆丧的黑熊！
阿落与它对视片刻，只觉得它血红的双眼像是一把削铁如泥的杀人刀，已经彻底穿透他的整个躯壳。
“吼——”，它愤怒地咆哮着，因为距离太近，阿落可以从扑面而来的劲风中嗅到它口腔里面弥漫的腥臭味，几欲作呕，但是他及时忍住了，因为如果再耽搁的话他很可能就会被撕成碎片。
黑熊迎面而来，杀气腾腾。强烈的求生本能促使阿落一下子从地上弹起来，向右急跳，闪躲，幸好没有与黑熊发生肢体接触，虚惊一场。
黑熊许是认为这个食物竟然敢戏弄它，气急败坏地回转，伸出厚实的熊掌猛地拍向阿落，阿落急促之下两手握拳格挡，与熊掌接触，“咔嚓——”，手臂骨头瞬间粉碎，然后整个人像一张轻飘飘的纸一样飞出去，撞到后面的一个古朴碗柜上。
那时阿落脑海里面是一片空白的，一切都太快，太突然，之前的所有反应都像是身体本能的趋利避害一样。
“要死了吗？”阿落暗想。
后背传来一阵漫长的剧痛，碗柜散架崩开，“啪——”，像是疼痛，又像是悲鸣，为了自己见证过的那些不尽岁月，又为了那些即将惨淡飘零的无辜生命。
就是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诡异的气泡，在阿落身后悄然形成。
阿落坠入气泡中，没了踪影。
气泡很快消失，仿佛它从未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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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小明和老郑正站在小凉亭里面等待着，三队队员已经去集结村民去了，编造的理由是为村民们搬家，因为不久后这儿会有地震出现。
“那玩意儿真这么可怕？”老郑转头问。
“嗯，”刘小明点头，“如果投放在某个大城市的话，那么这个城市会在下一秒彻底蒸发，一切生物包括人类会瞬间化作灰烬，二战时美域投放在小日子广岛的小男孩，还有投放在长崎的胖子，你知道吧？”
“嗯，知道，说实话，作为华国人，我有些解气，但作为人类，我还感到悲哀。”老郑沉声说。
“我们不需要悲哀与怜悯，因为他们也从未怜悯过我们。作为投放原子弹的本人，保罗·蒂贝茨接受采访时说：‘按下按钮的那一刻，我确实是有一丝负罪感的，但是很多小日子人觉得出于对小日子人的负罪感，我会酗酒和试图自杀，事实上，我从未酗酒，也没有想过自杀，甚至每天都睡得很香甜，他们想让我为死去的几万小日子人跪下道歉，我只能说，原子弹下无冤魂。’”刘小明大概地说，“言归正传，而这个核流体爆炸是两个原子弹爆炸效果相加的一万倍！”
“唔——”老郑咂舌，陷入沉思。
“报告队长，村民已经同意搬家，他们正在村头空地集结。”小何高兴的跑过来说道。
老郑点点头，让她在一旁静等着。小何小声问：“队长怎么了？”
刘小明摇摇头。
一旁的小何不明所以。
下雨了，细雨连绵，带着一股清香，洒落人间。
小何望着亭外的雨怔怔出神，她对雨谈不上欢喜，但也谈不上厌恶，只是认为这不过是老天爷无聊时落下的眼泪罢了。
阿牛来到亭子外面，他一眼便望向小何，小何也投来目光，两眼对视，情意绵绵，都是少年少女嘛，相处时间长了，难免暗生情愫，小何与阿牛只是心照不宣而已。
阿牛心满意足，他把目光移向老郑，站军姿，行军礼，说：“报告队长，全村村民集结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很好。”老郑点点头。
老郑移动脚步，打算走出亭子，往集结方向而去，这时刘小明拉住他。
老郑疑惑望去，刘小明什么也没说，老郑顺着他的眼线，目光望向外面挺立的阿牛。
小何也看见了，她也望向刘小明，之后又望向阿牛。
阿牛矗立着，像一座山，是笔直的军人站姿，英姿飒爽。
不过，这时他的脑袋正在慢慢地收缩，坍塌，不，是腐蚀！他的头发顺着雨水脱落，很快秃头了，两颊压扁，畸形，血肉褪去，白骨露出，可是很快骨头也不堪重负，不过片刻皆尽融化，整个人的个子渐渐变小，变矮。而他本人毫无察觉，他甚至还在微笑！
小何赶紧用双手捂住嘴巴，她想要惊声尖叫，但是极致的恐惧感和绝望感让她瞬间失声，她只是张大嘴巴，可是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老郑静静地看着，有些不知所措。刘小明皱眉凝视，也是什么都没说。
阿牛逐渐融化，化作了一滩肉色的泥，混入忙碌下落的雨水之中，泥水里混着一堆破旧衣物，上面飘浮着一团黝黑的毛发，他消失了，他死了！
雨水敲击泥水，敲击在场众人的心灵。
“啊——。”小何崩溃大哭，瘫倒在地上，泣不成声。
当你所爱之人在你面前慢悠悠地毁灭，而你始终无能为力时，这也就是最大的残忍。
老郑回过神，望向刘小明。
刘小明苦笑，他后退几步后，一屁股坐在地上，颓唐之色尽显。
“喂——，小刘，你冷静点，你可不能出事啊。”老郑一时间有些焦急，蹲下来看着刘小明。
“老郑，你说是他们太强，还是我们太蠢了？”刘小明有气无力地问。
“什么意思？”老郑困惑。
“我既然猜到他们使用造雾气象武器，为什么猜不到他们会使用化学雨武器呢？”刘小明说。
“这是化学雨武器？”老郑厉色道。
刘小明点点头：“这应该是超高强酸之类的化学物质无疑。”
“那他们，外面这些人？”老郑惊呼。
“如果也是淋了雨的话，那他们将会死无葬身之地！”刘小明森然地说。
“他奶奶的，这完全是一场不公平的对决。”老郑低吟。
“记住，世上从没所谓公平，如果有，那只是优胜者制造的假象。”刘小明阴沉道。
就在这时，亭子外面不远处有一个人，手中拿着一把油纸伞，雨中漫步而来。
三人目光微凝，又近一些，他们才看清来者竟然是“阿落”！
“臭小子，我就知道你没死，你哪来的伞？算了，赶快过来，记得别碰雨水，要命的。”老郑急忙说。
“阿落”没有继续走来，而是在他们不远处静静伫立着，冷眼直视。
“小子，你搞什么鬼。”老郑皱眉。
这时刘小明拉了拉老郑的裤脚，老郑疑惑望来，前者与他对视，轻轻摇头，瞬间，老郑瞳孔放大，猛地望向“阿落”。
“人类，你们好，我的主人要我来与你们说一句话。”“阿落”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三人凝神而听。
“你们其实没必要探寻所谓的真相，因为你们所做的一切对于我们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你们只是一堆可笑的虫子，而虫子就要有作为虫子的觉悟。”他接着说。
然后“阿落”面无表情地突然松开手中之伞，油纸伞下落而去，“哒——”，落入泥泞中，溅起少许泥。
见到这一幕，老郑惊讶道：“他不要命了吗？”
强酸雨水很快把他腐蚀了，他逐渐融化，最后成了一摊泥。
“老郑，你没听他说吗，我们苦苦寻求的真相于他们而言竟然是微不足道的。”刘小明苦笑说。
一场悄无声息的屠杀正在秦岭上演，主角是可爱的毛毛雨。
细雨还在飘洒，淅淅沥沥，它们一边催促万物生长，又一边泯灭生灵之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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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人已经在这个村庄里呆了三天，现在他们更加肯定村民被克隆思想，因为在这个村庄里面，乱伦之事、群聚滥交已经是司空见惯，而且人们的一些日常习惯动作惊人的一致，另外诡异的是村民们对此等事都是一脸正常的表情。
大家得出结论：村民不仅被克隆思想，而且还被篡改了一些生活常识，其中紊乱的性行为就是表现之一。
这不禁让大家思考：如果这是事实，那么这些村民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或者说，他们的存在对于他们个人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困在囹圄中，每天都生活在扭曲的记忆里，在这里伦理、道德、底线全都不复存在，他们早已经迷失并遗忘自己，活着只是因为他们还没有死去罢了。
阿落众人都生出这样一个念头：我绝不要这样的生活，即便死。
老郑已经联系两队队员，告诉他们位置，现在已经过了两天，相信他们很快就会抵达。阿落还在走街串巷，刘小明交给他和阿牛还有另外一位队员任务，探明村民家里面的情况。算上刚刚出来的这家，已经是23家了，村民们没有任何异常，当然，他们本身就是最大的异常。
“这家看起来也很是平常。”阿落抬头看了看这家的木门，明显有些老旧，走入院中，看见一个木桶孤零零倒在不远处，这里总觉得脑海中有些印象。他一阵犹豫，走进去：“有人吗？大叔大婶，我是来讨碗水喝的。”
没有人回应他，里面寂寥无声。
“咯吱——”，推开里面的门，屋里有一股浓郁的草药味。
阿落瞥向床上，上面躺着一个人，老人，面色蜡黄，容颜憔悴，明显是风烛残年。
“阿婆。”阿落放慢脚步靠近。“阿婆。”他又唤了声，床上的人依旧还是没有回应。
“阿婆，你还好吗？”阿落来到床边，轻声说。床上的人似有所觉的颤动了一下眼皮，时间很是漫长，等她全部睁开眼睛，阿落说：“阿婆，你没事吧？是不是生病了？”
她只是看着阿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阿落一时也是疑惑不解，但他什么也没再说。
“阿落？”她颤抖着双唇，声音沙哑，岁月不饶人，这一声呼唤，差点直接把阿落的心脏都击碎了。
“你认识我？”阿落不可置信道。
老人看着阿落又轻轻地呼唤了一声阿落这个名字，她浑浊的双眼透露出一股强烈的希冀。
阿落心中激起阵阵涟漪，她是谁？为什么认识自己？
“阿落呀，我是阿云，阿云啊，这些年你去哪了？你说过你要把全村人带回来的，如今他们都回来了，虽然他们变了样，但是他们终究回来了，可是你呢？你去哪了？”她突然抓住阿落的双肩摇晃着，力气很大。
“阿云？”阿落心下骇然，哆嗦着嘴唇轻声说，这个迟暮之年的老人怎么会是那个尚未及笄的少女？根本不可能。
很快，阿落就已经相信眼前的人就是阿云了，因为她掏出了那个褪色的镯子。正值青春的阿落遇见了耄耋之时的阿云？为什么会这样？
老人说：“阿落，我看见了阿婆，她在叫我，很多次了，阿落，你之前交给我一个镯子，银镯子，你还记得吗？”她急忙撩起左手的衣袖，里面是一个严重褪色的镯子。
“我记得，我记得。”阿落哽咽着，此时也是感到一丝凄凉，其实他并没有这段记忆，因为镯子他还没给她。
“你说过，如果你能回来，就要我把镯子交给你保管，说我什么时候嫁了人，你就，你就……，”她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你就再亲手给我，给我，带，带上。”
她褪下银镯子，颤颤巍巍地交到阿落手上，然后——，走了，走进属于我们的厚重的土地里。
从她最后的眼神中阿落看出一丝欣慰，一丝解脱，可是——，就是这样的眼神反而让阿落更觉心痛，因为她所等之人并不完全是他，跨越百年的等待，真正的阿落——终究没来。
此时巨大的悲伤将阿落彻底掩埋，他像个小孩子一样，泣不成声。
阿云的后事交给村民，虽然他们思想上有些问题，但是对待生死之事还是一如既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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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落来到五人平时约定汇合的地方，一个小凉亭。
不知道为什么，阿落选择隐藏阿云的故事，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起。
“阿落，快些过来，有重大发现。”小何兴奋地催促着。
阿落小跑过去。
“阿牛和阿财在一位村民家里发现一个悬浮的气泡，现在我决定我们大家一起前往去看一看。”等众人聚齐后刘小明简单说明情况。
众人表示赞同，并且立马出发。
村民家。
小何把这家的人都给支走，一位队员门外警戒，剩下四个大汉走进去。
走进里屋，推开屋门，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圆形气泡，它闪着微光，静止在半空中，这明显违背牛顿的万有引力定律。
“它真美啊。”走进去后阿牛惊叹。
阿落也觉得它很美，而且它里面还有很多小气泡，就像是一只只闪亮的眼睛，他忍不住伸手触摸了一下，很硬，很凉。
“别碰它。”刘小明轻声说。
“为什么？”收回手后阿落转头问。
刘小明什么也没说，只是盯着它。
“这是什么？肥皂泡？”老郑问。
“不知道。”刘小明低声说。
刘小明让阿牛放下手里的大背包，阿牛放在地上后，刘小明从里面拿出来一个仪器，还连带一个类似手电筒的东西。
“这是什么？”阿落问。
“剂量仪。”刘小明回答。
“这是手电筒？”老郑拾起那个长筒状的东西。
“这是剂量笔。”刘小明说。
“那这个铁疙瘩的作用是什么呢？”阿牛也是好奇。
“检测辐射。”他的语气始终淡然，他又从背包里面掏出许多物件来，五花八门。
剂量笔主要是由微型电离室、石英丝静电计和特质放大镜组成，其工作原理是在电离辐射作用下，电离室放电，导致石英丝沿刻度分划偏移，即可从放大镜中读出辐射剂量来。
刘小明夺过老郑手里的剂量笔，打开开关，关闭一次后，又重新打开，排除仪器故障。
“一切正常。”刘小明自言自语。
他慢慢地把剂量笔的一端靠近气泡圆球，与气泡接触，气泡没有任何变形，坚硬如铁。
因为存在剂量率阈值警报功能，所以开始闪耀红灯，并且发出声音，嘟，嘟，嘟。
刘小明眉头微皱，原来平静似水的他面露惊讶。
他立马关闭剂量笔开关，重新打开，等几秒后，再一次靠近璀璨的气泡。
红灯又猛然闪烁，嘟嘟声再起。
“他妈的，见鬼了。”刘小明低声骂道。
余下三人面面相觑，他们见始终温文尔雅的刘小明突然骂人也是惊骇莫名。
刘小明又用各种精巧的仪器进行细致的检测，比如超精确核子仪、手持式辐射检测仪、核子间相互作用仪等。
“这竟然是真的。”刘小明有些难以置信。
“怎么了？”阿落困惑不解地问，剩下二人也是充满疑惑。
“你们知道眼前这东西是什么吗？”刘小明沉声说，他眼睛微眯，眼神骇人。
“什么？”三人异口同声。
“一群以强相互作用力集结的核子，或者用另一种称呼更为贴切，——核流体！”刘小明以一种沉重的语气说，最后三个字每个字之间停顿时间很长。
“这有什么用？”阿落不安地问。老郑和阿牛也目不转睛地看着刘小明。
“他们用这种最简单、最强硬、最暴力的方式告诉我们，”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望向一尘不染的气泡，然后高呼，“——你们只是虫子！”
原来在某些“人”眼中，我们只是虫子。
另外两队队员已经抵达村庄，阿落等人在小凉亭与他们汇合。
“计划改变，提前带领村民离开吧。”刘小明指挥三队队员。
阿落蠢蠢欲动了，他想再去看一下阿云的住处，也许阿云还遗留什么书信之类的东西呢，毕竟他也当过人家一天的哥哥，或许那里有关于真正的阿落的线索。
阿云家。
摆在墙角的皮质药萌、捉鱼瓮、捕鸟网依稀挂着蜘蛛网，外面屋檐破败不堪，里面墙壁斑驳不明，看来阿云后来病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无心整理家里。“那么支撑她活到现在的信念又是什么呢？是等待她口中念念不忘的阿落吗？”阿落想。这个家变化很大，一切都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阿落就这样站着发呆，双目盯着那张床，视线逐渐模糊，脑海里徘徊着那天见到她的情形，病榻，垂暮，希冀，孤独，消逝。
就在阿落还陷入追忆时，门外一个身影直接冲了进来狠狠往阿落后背撞去，力气出奇的大，阿落整个人凌空飞起向前方跌去，压在木制饭桌上，啪啦一声，桌子瞬间四分五裂，地上尘埃微扬。
太突然，这次摔得极狠，阿落只觉得眼前一片昏黑，胸口发闷，后背剧痛。
“差点真的嗝屁了。”他害怕地想。
这时阿落做了一个十分正确的判断，侧滚。果然，下一秒一个庞大无比的身影重重地压在他之前卧倒的地方，砰——，响声撼天，地面剧震。
然后——，阿落才看清楚袭击自己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熊，又是令人魂飞胆丧的黑熊！
阿落与它对视片刻，只觉得它血红的双眼像是一把削铁如泥的杀人刀，已经彻底穿透他的整个躯壳。
“吼——”，它愤怒地咆哮着，因为距离太近，阿落可以从扑面而来的劲风中嗅到它口腔里面弥漫的腥臭味，几欲作呕，但是他及时忍住了，因为如果再耽搁的话他很可能就会被撕成碎片。
黑熊迎面而来，杀气腾腾。强烈的求生本能促使阿落一下子从地上弹起来，向右急跳，闪躲，幸好没有与黑熊发生肢体接触，虚惊一场。
黑熊许是认为这个食物竟然敢戏弄它，气急败坏地回转，伸出厚实的熊掌猛地拍向阿落，阿落急促之下两手握拳格挡，与熊掌接触，“咔嚓——”，手臂骨头瞬间粉碎，然后整个人像一张轻飘飘的纸一样飞出去，撞到后面的一个古朴碗柜上。
那时阿落脑海里面是一片空白的，一切都太快，太突然，之前的所有反应都像是身体本能的趋利避害一样。
“要死了吗？”阿落暗想。
后背传来一阵漫长的剧痛，碗柜散架崩开，“啪——”，像是疼痛，又像是悲鸣，为了自己见证过的那些不尽岁月，又为了那些即将惨淡飘零的无辜生命。
就是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诡异的气泡，在阿落身后悄然形成。
阿落坠入气泡中，没了踪影。
气泡很快消失，仿佛它从未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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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小明和老郑正站在小凉亭里面等待着，三队队员已经去集结村民去了，编造的理由是为村民们搬家，因为不久后这儿会有地震出现。
“那玩意儿真这么可怕？”老郑转头问。
“嗯，”刘小明点头，“如果投放在某个大城市的话，那么这个城市会在下一秒彻底蒸发，一切生物包括人类会瞬间化作灰烬，二战时美域投放在小日子广岛的小男孩，还有投放在长崎的胖子，你知道吧？”
“嗯，知道，说实话，作为华国人，我有些解气，但作为人类，我还感到悲哀。”老郑沉声说。
“我们不需要悲哀与怜悯，因为他们也从未怜悯过我们。作为投放原子弹的本人，保罗·蒂贝茨接受采访时说：‘按下按钮的那一刻，我确实是有一丝负罪感的，但是很多小日子人觉得出于对小日子人的负罪感，我会酗酒和试图自杀，事实上，我从未酗酒，也没有想过自杀，甚至每天都睡得很香甜，他们想让我为死去的几万小日子人跪下道歉，我只能说，原子弹下无冤魂。’”刘小明大概地说，“言归正传，而这个核流体爆炸是两个原子弹爆炸效果相加的一万倍！”
“唔——”老郑咂舌，陷入沉思。
“报告队长，村民已经同意搬家，他们正在村头空地集结。”小何高兴的跑过来说道。
老郑点点头，让她在一旁静等着。小何小声问：“队长怎么了？”
刘小明摇摇头。
一旁的小何不明所以。
下雨了，细雨连绵，带着一股清香，洒落人间。
小何望着亭外的雨怔怔出神，她对雨谈不上欢喜，但也谈不上厌恶，只是认为这不过是老天爷无聊时落下的眼泪罢了。
阿牛来到亭子外面，他一眼便望向小何，小何也投来目光，两眼对视，情意绵绵，都是少年少女嘛，相处时间长了，难免暗生情愫，小何与阿牛只是心照不宣而已。
阿牛心满意足，他把目光移向老郑，站军姿，行军礼，说：“报告队长，全村村民集结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很好。”老郑点点头。
老郑移动脚步，打算走出亭子，往集结方向而去，这时刘小明拉住他。
老郑疑惑望去，刘小明什么也没说，老郑顺着他的眼线，目光望向外面挺立的阿牛。
小何也看见了，她也望向刘小明，之后又望向阿牛。
阿牛矗立着，像一座山，是笔直的军人站姿，英姿飒爽。
不过，这时他的脑袋正在慢慢地收缩，坍塌，不，是腐蚀！他的头发顺着雨水脱落，很快秃头了，两颊压扁，畸形，血肉褪去，白骨露出，可是很快骨头也不堪重负，不过片刻皆尽融化，整个人的个子渐渐变小，变矮。而他本人毫无察觉，他甚至还在微笑！
小何赶紧用双手捂住嘴巴，她想要惊声尖叫，但是极致的恐惧感和绝望感让她瞬间失声，她只是张大嘴巴，可是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老郑静静地看着，有些不知所措。刘小明皱眉凝视，也是什么都没说。
阿牛逐渐融化，化作了一滩肉色的泥，混入忙碌下落的雨水之中，泥水里混着一堆破旧衣物，上面飘浮着一团黝黑的毛发，他消失了，他死了！
雨水敲击泥水，敲击在场众人的心灵。
“啊——。”小何崩溃大哭，瘫倒在地上，泣不成声。
当你所爱之人在你面前慢悠悠地毁灭，而你始终无能为力时，这也就是最大的残忍。
老郑回过神，望向刘小明。
刘小明苦笑，他后退几步后，一屁股坐在地上，颓唐之色尽显。
“喂——，小刘，你冷静点，你可不能出事啊。”老郑一时间有些焦急，蹲下来看着刘小明。
“老郑，你说是他们太强，还是我们太蠢了？”刘小明有气无力地问。
“什么意思？”老郑困惑。
“我既然猜到他们使用造雾气象武器，为什么猜不到他们会使用化学雨武器呢？”刘小明说。
“这是化学雨武器？”老郑厉色道。
刘小明点点头：“这应该是超高强酸之类的化学物质无疑。”
“那他们，外面这些人？”老郑惊呼。
“如果也是淋了雨的话，那他们将会死无葬身之地！”刘小明森然地说。
“他奶奶的，这完全是一场不公平的对决。”老郑低吟。
“记住，世上从没所谓公平，如果有，那只是优胜者制造的假象。”刘小明阴沉道。
就在这时，亭子外面不远处有一个人，手中拿着一把油纸伞，雨中漫步而来。
三人目光微凝，又近一些，他们才看清来者竟然是“阿落”！
“臭小子，我就知道你没死，你哪来的伞？算了，赶快过来，记得别碰雨水，要命的。”老郑急忙说。
“阿落”没有继续走来，而是在他们不远处静静伫立着，冷眼直视。
“小子，你搞什么鬼。”老郑皱眉。
这时刘小明拉了拉老郑的裤脚，老郑疑惑望来，前者与他对视，轻轻摇头，瞬间，老郑瞳孔放大，猛地望向“阿落”。
“人类，你们好，我的主人要我来与你们说一句话。”“阿落”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三人凝神而听。
“你们其实没必要探寻所谓的真相，因为你们所做的一切对于我们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你们只是一堆可笑的虫子，而虫子就要有作为虫子的觉悟。”他接着说。
然后“阿落”面无表情地突然松开手中之伞，油纸伞下落而去，“哒——”，落入泥泞中，溅起少许泥。
见到这一幕，老郑惊讶道：“他不要命了吗？”
强酸雨水很快把他腐蚀了，他逐渐融化，最后成了一摊泥。
“老郑，你没听他说吗，我们苦苦寻求的真相于他们而言竟然是微不足道的。”刘小明苦笑说。
一场悄无声息的屠杀正在秦岭上演，主角是可爱的毛毛雨。
细雨还在飘洒，淅淅沥沥，它们一边催促万物生长，又一边泯灭生灵之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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