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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秦岭

    三人走出饭店后,看见一辆吉普车停在他们面前,老郑伸手示意上车,然后不等二人反应,老郑一马当先抢坐副驾驶,剩下二人面面相觑着,只好塞进后面,开车,启程。

    秦岭,大雾四起。

    阿落望着窗外的风景怔怔出神,上面是紫柏山草甸,草甸覆盖面积很广,里面大小天坑星罗棋布,绿草如茵,绿色海洋随风蹁跹起舞,下面是张良庙,古庙依山傍水,幽静肃穆,前后各被一潺潺溪水环抱,四周苍松紫柏拱立,不过可惜,因为大雾,所有的一切都是若隐若现的。

    高江路,迷雾漫天。

    这条道路蜿蜒在秦岭深处的山水间,两旁有耸立云天的梧桐,有遥挂天边的银杏,有遮天蔽日的水杉,不过一切都是淡妆轻抹的,如果不是冬天,这儿将会是一片姹紫嫣红。

    沿途重峦叠嶂,层林淡染,溪水叮咚。远方,屋舍俨然,牛羊野游,行人悠哉。如果时机适合,他们必然沉醉不知归路。

    来到某个不知名的地方,下车,上岥,阿落跟着他们二人走进山里面去了。山路并不好走,坑坑洼洼,而且有些地方很是陡峭险峻,看着都吓人。

    驻地。

    原来他们在这里临时搭建了许多帐篷,阿落跟着他们进入其中一个稍大的帐篷,里面陈设很简单,除了三台电脑还有少许人员外几乎空无一物。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没?”老郑走进去后粗声粗气地问。

    “报告队长,我方已经出发十一架无人机,探索时间超过24小时,目前没有任何发现。”一位年轻女性回答,声音比较温柔。

    “那边什么情况?大雾还没消散吗?”刘小明问。

    “没有,而且根据无人机传来的数据分析来看,大雾密度还在增加,这也是无人机收获甚微的原因之一。”回答者是一位中年男性,样貌平平,唯一引人注目的是他右嘴角的大黑痣。

    “你怎么看?呕——。”老郑还是有些晕车,话未说完,他已经弯腰干呕起来。

    “没事吧。”阿落问,同时走过去抚住他。

    “没事。”老郑摆了摆手,示意并无大碍。

    “你怎么看?是否等待大雾消散后行动?”站直后老郑试探性地说。

    “等不了了,我怀疑这大雾是他们的气象武器,恐怕短时间内不会消散,如果阿落说得没有错的话,他们应该是想要隐藏什么。”刘小明严肃地说。

    老郑目光锐利起来,他点了点头,闷声说:“那就行动吧。”

    消雾行动。

    七架直升飞机在距离秦岭最近的军事基地起飞,它们携带干冰、液态丙烷,碘化银等物,目标是笼罩秦岭深处的诡异的大雾。

    人工造雾,是一种简单的气象武器,并且已经投入战场中。

    二战期间,1943年,9月,克拉克指挥的美域第5集团军为顺利实施在意域半岛西岸的萨勒诺登陆,突破德域利用沃尔图诺河进行的拦截防御,派遣飞机播撒造雾剂,在河畔成功地制造一条长5千米、宽1.4千米的雾障,助军队顺利过河。使用同样方法的,还有二战时期的德域,都是播撒造雾剂。

    不过这些造雾终究有些小儿科,不仅覆盖面积小,而且持续时间短,大概只有两三天。让我们再来看看秦岭这边,大雾弥漫着整个山脉,而且持续时间已经超过十二天,并且大雾密度不减反增。如果这真的是人为的大雾的话,那这又是怎样的大手笔呢?

    阿落也看见了高空中的直升机,因为距离太远,他倒是不用担心飞机声音引起自己的不适感。七架飞机呈人字型快速疾驰而过,就像一群南飞的大雁一样。

    很快,七架飞机抵达秦岭上空,按照计划,开始投放特定物质。因为现在是冬天,秦岭上的温度在0摄氏度以下,所以可以肯定大雾是冷雾,而消除冷雾的方法是通过播撒干冰、丙烷等,使得局部空气冷却到-400摄氏度以下,形成消雾区。

    喷洒很快结束,飞机返航,预计明天就可以烟消云散。

    刘小明通知阿落好好休息,明天带他进山。阿落就这样心中怀揣着一丝忐忑入梦而去。

    清晨,旭日东升,鸟语花香。

    阿落紧忙起身跑出帐篷外面,眺望秦岭,果然,雾气已经消散,就是天边还有些模糊,也许边沿还有少许细雾藕断丝连。

    “臭小子,过来吃早餐。”老郑起得也是够早的,正招呼阿落过去呢。

    “来了。”阿落回头应了声。目光又望向山头而去,“这座山究竟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早饭很是简单,是一些罐头,不过味道还不错。

    阿落边吃边问:“刘教授,咱就这样直接进山去?”

    “对,直接进山。”刘小明说。

    “确定不准备什么吗?”阿落说,“我总感觉会出事。”

    “当然要准备,不过这些你不用操心,你只需要带路就好。”刘小明说。

    阿落还想问一些问题的时候,一旁的老郑呵斥:“问嘛问,赶紧吃饭,马上出发,一会儿爬山累死你。”

    阿落回望一眼老郑,认真点点头,不再询问,又打开另一个罐头,是牛肉罐头,还挺香。

    不一会儿,阿落已经吃完,因为还要行路,所以只吃七分饱。

    “出发了吗?”阿落来到刘小明身旁,刘小明正坐在一颗石头上捣腾一个类似手机的东西。

    “不着急,等一辆车。”刘小明说。

    “等什么……”阿落话还没说完。

    旁边走来一位陌生的行动人员,他说:“技术顾问,车来了。”

    刘小明说知道了,然后带着阿落来到之前他们上山后停车的地方。

    来的那辆车是一辆装甲车,它上面放着一块巨大的铁板,中间微微弯曲,是一根一根的铁架子,远处看来像是一个佝偻的骨头架子。

    阿落和刘小明走过去时,有两个人从车上跳下来。

    “技术顾问,刘教授?”来人问。

    刘小明点头。

    另一人打开一包香烟,递了两支过来,刘小明摆手拒绝,阿落接过其中一支,那人把另一支烟叼在自己嘴上。他拿出火柴来,划拉——,火苗蹿起,阿落凑近,猛地一吸,燃上了,就是味道不咋地。那人又给自己点上烟,一时间烟雾逡巡。

    阿落其实并不喜欢抽烟,但此时此刻他有一种强烈的迷茫的感觉,不知何去何从,烟中的尼古丁可以使他冷静下来。

    在氤氲的烟气中,刘小明问:“设备一切正常吗?”

    不吸烟的那个人回答:“正常,刚刚检查过。”

    刘小明点头。

    “确定目标没有出错,是这座大山?”抽烟的人吐出一口烟后说,语气充满怀疑。

    “对,这座大山。”刘小明肯定地说。

    “嗤——,别说,我从小在这里长大,这秦岭,除了花花草草,就是一些飞禽走兽,我们干扰谁?难道是干扰鬼吗?”抽烟者开玩笑似地说。

    刘小明也笑了,他很少笑,笑容对于他而言就像工具。他语气幽然地说:“别说你,就是你土生土长的爷爷也不敢肯定这偌大的秦岭都有些什么,就是真有鬼也说不定。”

    抽烟者一时语塞,把几乎燃尽的烟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踩灭,并且吐了一口痰,叫唤一声:“他奶奶的,是狗日的小日子吗?”

    刘小明没回答。

    阿落还在不紧不慢地吮着烟。

    安装在装甲车上的定向辐射天线,也就是那个类似骨头架子的东西,它微微转动,方向,秦岭。

    高功率微波武器正式启动,化学能经过爆炸磁压缩换能器转变为高功率强流脉冲相对论电子束,在特殊设计的高功率微波器件内,与电磁场相互作用,将能量交给场,产生高功率的电磁波,这种电磁波经过低衰减定向装置变成高功率微波束发射。一束束肉眼看不见的微波向秦岭方向扩散而去,在瀑布下坠后溅起的水花里穿梭,在鸟儿展翅飞翔后摇晃不定的树枝上跳动,在崇山峻岭、悬崖峭壁上轻轻拂过,像一阵风,不过速度更快,是光速。

    它的作用是经过天线、传感器或者小孔、缝隙,进入目标内部,干扰或烧坏电子传感器,也可以烧坏保险丝,或者毁坏其内部特殊结构,使敌方一切电子设备陷入瘫痪状态。目前是75瓦/平方厘米能量密度的强微波辐射,足以形成瞬变间磁场,可使得各种金属目标表面产生感应电流和电荷,感应电流可以通过各种入口进入装备内部,会使得电路功能紊乱,出现误码、抹掉记忆信息等现象,从而使装备丧失作战能力,这就是非核电磁脉冲效应。

    现在,它用来对付鬼了。

    原定计划是发射电磁脉冲弹在秦岭上空爆炸的,不过可惜因为这项技术并不成熟,而且很容易打草惊蛇,这个计划不得不搁浅。

    “这什么微波武器很厉害吗?”归程途中阿落问。

    刘小明说:“打仗时可以弄瞎敌人的眼睛,你说厉不厉害?”

    “厉害!”

    “对了,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出发?”

    “中午,12点半。”

    “那这老郑不是扯淡吗?”

    “按照你的理解,确实是扯淡。”

    秦岭,中午,12点。

    行动人员在此处集结,一共40人,每队5人,刚好可以分为8个队伍,大家整装待发。

    阿落所在队伍里,除了他,有刘小明,老郑,还有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是陌生的年轻小伙,他背着一个很大的黑色背包,女的则是昨天第一次见面时回答老郑的妙龄少女。

    “怎么带着一个小姑娘?”阿落问老郑。

    老郑嘿嘿一笑,说:“别说我看不起你小子,说实话,三个你都比不上人家小姑娘。”

    “我——,比不上她?”阿落表示质疑。

    老郑高呼:“小何!有人要跟你比划比划。”

    阿落一愣:“这么直接?我只是问问罢了,犯不着比斗吧,这老郑,就会瞎起哄。”

    那小姑娘停下擦枪的动作,慢慢地走过来,她眨巴着黑黑地大眼睛,问:“队长,谁要跟我比划?”

    不厚道的老郑眼神瞥向阿落,阿落心中直骂娘,瞪了一眼笑嘻嘻的老郑。

    “小何,不,何姑娘,误会,其实——”阿落话未说完,人家姑娘已经舞拳过来,形如鬼魅。

    不用说,阿落被轻易的击倒在地,小何一脸愕然,她也没想到阿落如此不堪一击,只是简单的格斗动作便招架不住。看见此等情形,周遭众人纷纷大笑起来,老郑更是捧腹而笑,远处休憩的刘小明也是会心一笑。

    12点30分。

    微波关闭,行动开始,代号,夜狸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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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脉。

    “这次行动为什么叫夜狸猫?”路上阿落问。

    “狸猫在晚上是十分机敏的,而且它们总是稍无声息,如果狸猫想杀人的话,这将会是易如反掌。”老郑正儿八经地说。

    “可是这跟行动代号有啥联系呢?”阿落追问。

    老郑顿住,给阿落小脑壳儿一个螺丝,说了句:“孺子不可教也。”不再搭理他,弄得阿落莫名其妙的。

    大家已经兵分八路,有任何风吹草动都可以通过对讲机联系。但是为了保护阿落的安全,临时决定另一组队伍加入他们,于是他们这一队的人数是其他队伍的两倍,一共十人。

    半山腰上,阿落向下望去,下面凹地铺满了香蒲和芦苇,它们随风微微荡漾。旁边也有不少新奇的植物,东方藨草,阿落顺手撸下了它们的果实,攥在手里捏碎,挥洒空中,它们迎风远去,也许来年春天它们又抽芽生长;脚下偶尔踩到鱼腥草,松花竹,前者倒是没有什么,后者差点逼得阿落翻一个大跟头,真险,不然他将滚下山岥,然后非遍体鳞伤不可;唯一值得瞩目的是一排排站的笔挺的白桦树,它们拼尽全力的挺立着,像卫士,像勇者,永不奴言媚骨、卑躬屈膝。

    继续走着,突然,阿落大声呼喊起来,众人纷纷移目而来,原来是阿落不小心跌倒在地后碰到了落在地上的藏刺榛果实,这玩意儿可是浑身是刺,痛的阿落大叫后闷哼不止。善良的小何走过来帮助阿落拔刺,一边用嘴巴轻吹,一边用巧手拔出深刺,很快,陷在肉缝里面的刺都被拔出来,阿落轻声说:“谢谢。”小何说:“不客气。”

    众人继续前进,前方路程是枯燥且乏味的。

    天色逐渐黑下来,大家只好寻一块平坦、空旷之地扎营搭寨,晚上视线不好,等明天再启程也不迟。

    原来队伍中有个年轻小伙叫牛大宝,大家喊他阿牛,他和老郑带领一些男兵去远处寻来一些干树枝,生火,光明。

    篝火伸出三层颜色的舌头,尽情舔舐着微醺的夜色,它慷慨地给予身侧之人温暖,但是近在咫尺的众人还是感到一丝若隐若现的萦绕周身的寒气。

    帐篷已经搭建好了,四个帐篷,一个帐篷可以容纳三个人,而且老郑还特意在其四周洒下驱虫粉,防止虫蚁钻进里面去。十人饱餐一顿后都有些困倦,于是想要去卧眠。今晚先是阿牛和小何值夜,然后轮换老郑和另一位队员,总之没有阿落什么事。

    帐篷。

    阿落与另外两位队员三人躺好在床,没有过多交谈,之后阿落轻轻地闭上眼睛,静听外面呼啸的凉风还有偶尔径过的飞鸟的呼唤声,入梦去。

    深夜。

    “砰砰砰”,三个枪声,一个比一个响亮,之后是猛兽的咆哮声:“吼吼吼。”

    阿落瞬间被惊醒了,他弹起来,脸色微变。

    另外两位队员已经步出帐篷,阿落来不及穿鞋,只能紧随其后,出来一看,地上匍匐着一头大黑熊,此时它模样凄惨,血流如注。阿落可以肯定它还活着,因为它胸部还剧烈地上下起伏,鼻息沉重。

    “怎么回事?怎么会有大黑熊出没,他们不是要冬眠吗?现在可是一月份。”阿落走到老郑身旁问道。老郑此刻手上紧握着手枪,枪口还微冒丝烟,看来正是他开的枪了,接着他又在熊的身上补了几枪。

    “谁他娘的晓得怎么回事,——那个医疗兵赶快看看那小子怎么样,还有气没?其他人继续警戒,看见可疑之物不用留情直接开枪。”老郑没好气道,同时命令医疗兵往另一个帐篷赶去。

    阿落也跟着走过去,掀开帐篷的门,哇——,入目处,一片狼藉,里面一位男队员被小何抱在怀里,后者坐在地上,前者奄奄一息,他脸上布满可怖的爪痕,血肉模糊,阿落认出那颗与众不同的大黑痣,此时那人一只手臂无力下垂着,应该是因为巨力而彻底骨折了。

    此时医疗兵展开急救,阿落毕竟只是心理医生,见不得如此血腥的场面,只好默默地退出来。

    时间很短暂,医疗兵竟然出来了。

    老郑疾跑过来,医疗兵面无表情地对其摇了摇头,老郑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阿落记得当时正好轮到老郑和死去队员值夜。

    阿落望着老郑通红的脸颊沉默着。

    “吼吼吼,吼吼吼”,此时无数声震慑人心的熊叫声突然传来,接着是不绝于耳的枪声,“砰砰砰,砰砰砰”。

    阿落急忙望去,好家伙,四面八方涌来一头头迅猛无比、高大威猛的巨熊,有黑熊,有棕熊,有猫熊……气势汹汹,络绎不绝。它们好像凭空冒出来一般,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阿落此刻已经被吓傻了,站在原地目瞪口呆、肢体僵硬。

    老郑飞跑过来保护他,拉拽着他往后退去,其他队员还在拼命扣动扳机,“砰砰砰,砰砰砰”,无数子弹以迅雷之速扎进巨熊的身体里,尽管面对如此攻势,巨熊们依旧毫无畏惧,悍然冲锋,前赴后继。“究竟是什么让它们如此不惧生死呢?”阿落一时想不通,但是这让他想起了浑河的那一幕。

    “啪——”,老郑重重地呼了阿落一巴掌,怒吼道:“臭小子发什么愣?还不赶快后撤?”

    阿落感到脸颊火辣辣的疼痛,瞬间惊醒,听话地后退而去,老郑转身再次直面危机,“砰砰砰,砰砰砰”。

    阿落缩进众人形成的保护圈,终于感到一丝安全。他举目望去,发现小何和阿牛也正在对着张牙舞爪的巨熊开枪,还有那个有些书生气的刘小明竟然同样冷静地举枪射击着,背影坚毅。保护圈正在急速缩小,而且不远处已经留下几具人和熊的尸体,看来这次有不少人牺牲了,阿落暗想。

    仿佛一个世纪,当保护圈快要接触阿落时,最后一头黑熊也被击毙了。

    阿落无力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生与死总是一步之遥。

    “检查伤亡。”老郑大声道。余下队员四散开来,而他走过去毫不留情地对还活着的巨熊一一补枪。

    刘小明走过来在阿落旁边坐下,把枪放在一旁,他什么话也没说,就这样沉默着。

    “到底怎么回事?”阿落沉不住气,他咽下一口浓痰,沙哑着声音问道。

    “敌人还在暗处。”刘小明冷静地说。

    阿落还想再问,可是刘小明只是望着秦岭深处。

    老郑走过来叫他们撤退,活着的队员还有六人,除原队伍的五人外,还有一位男队员,其他人皆已罹难,至于尸体,老郑命令大家用两个帐篷先包裹起来,剩下两个帐篷还有用处,为今之计也只能先走一步,来日再来收尸。

    阿落一边退去,一边偷看战场,很可惜,那片绿茵草地最后还是成了人们的坟墓。

    之后众人好不容易寻得一处洞穴,勘察无事后,重新安营扎寨。

    大家心中阴云密布,没人说话,外面秦岭也寂静的可怕。老郑若无其事地安排两人值夜,其中就有他,而且他叫众人赶紧睡觉,睡不着也要睡。

    阿落看了一眼洞中的情形,唯一的女性小何此刻躺在阿牛怀里睡着了,她的脸上还依稀挂着泪水。阿牛与小何,懵懂的爱情。他又闭上眼睛,原本以为难以入眠,结果呼呼大睡起来。

    一夜无梦。

    又是清晨,大家因为昨晚的事情休息的并不好,不过时间不等人,老郑和刘小明要求他们继续前进。

    阿落带路,翻山越岭,攀岩过壁,囚水踏河,爬树曳枝。

    他们进入秦岭已经三天,就这样不疾不徐的走着,其实有些漫无目的。

    “你小子悠着点,我们到底还要多久才能到那个村庄?”老郑以为阿落带错路,拉住阿落肩膀,粗声粗气问道。

    “我们就快到了。”阿落只是说。

    众人继续前行。

    半天后,众人来到了一个村庄,一个位于大山深处,与世隔绝的村庄。

    大家肃穆而望,无言,进入。

    走到里面可以看见有很多村民,阿落他们赶紧打招呼:“叔叔好,婶婶好,奶奶好,爷爷好。”

    村民们也是很热情,纷纷回应:“你好,你好。”

    他们的衣服有一些古老,像是草苗等少数民族的服饰,阿落有些眼熟,他好像来过这里,只是一时想不起来。村民们皮肤黝黑,明显是炙热太阳晒的,可是这里是大山深处,而且树木遮天蔽日,应该不至于晒成这个样子吧?总之有些奇怪。

    热情好客的村民邀请阿落他们去家里做客,他们也是不好拒绝,只好跟着一位村民来到他家里。这位村民家里面很是节俭,除了桌椅也就还剩下一张床。他拿来几个碗,倒几杯凉茶,众人客气几句,饮下,沁人心脾。

    “有客人,婆娘快来招呼。”村民大声喊道。

    外面传来回应:“来啦!”进来者委实有些大跌眼镜,竟是一位十几岁的少女。众人不禁把目光移到男村民身上,“看他沧桑面容应该四十多岁了吧,他妻子怎么这般年轻?”毕竟初来乍到,疑惑先且存放心底,众人与他唠嗑起来。

    这里原来是畲族人的村庄,他们世世代代生存在此,百年不灭,村名,青花。而他们自始至终没有再踏出大山半步,问他们为什么,他们有些支支吾吾说不清楚,老郑笑着说这里肯定是世外桃源,即便与世隔绝也难以掩埋村民的淳朴善良,大家交谈火热。

    说到后面,聚集的村民越来越多,村民说已经很久很久没人来到他们这里了,认为这一定是“神君”显灵,于是怂恿众人去拜见“神君”。

    阿落没想到在这里再次看见那个用石头雕刻而成的三只眼睛的巨型蟾蜍,也就是“三目神君”。

    看着祠堂中熟悉的一切,那些尘封的记忆席卷而来,莫名的,他心口一痛,这时他才想起来自己确实在梦中来过这里,并认识了一位和蔼可亲的老婆婆,还有一位叫作阿云的小丫头。

    她们都还好吗?思绪被打断。

    “香燃,神君庇佑,吉。”有村民吟唱。

    接着大家一起去上香,阿落上前,拜了拜,把香插在炉子上,“三目神君”上的奇怪符号又一次吸引了他,这不禁令他想起一位老者说过的话:“三目神君很重要,但是不能让别人知道它很重要,总之,你保管好它。”

    三目神君很重要?需要他保管它?阿落若有所思。

    很快他回过神来,这时候其他人陆续上前,躬身而拜,上香。

    轮到刘小明上前了,他把香也插入尘土中,抬起头,目光放在雕像上面,时间很短,他好像什么也没看见一般,迅速走回归位。接着众人走出祠堂,路上。

    “石像上面那些符号什么意思?”阿落想让知识渊博的刘小明给他解惑,也好知道老者为什么要他保管它。

    “什么符号?”刘小明脚步一顿,冷淡地看着他。

    阿落说:“那个蟾蜍雕像上面的符号啊,你没注意到吗?”

    刘小明摇摇头,说:“我认真看了,那上面光滑无比,根本没有符号。”

    阿落不甘心,又问其余几个人,他们都说自己没看见什么符号,难道自己真的看错了?可是梦中和现实两次都看错?不,如果这个村庄真实存在,那么那也许不是梦。

    这里为了欢迎难得一遇的外客,决定举行歌舞晚会,举村欢庆。

    晚会。

    阿落仔细寻找之下,还是没有看见老婆婆和阿云的踪影,而且明明眼前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但是总觉得他们很亲切,仿佛梦中照过面,简直见鬼。

    刘小明走进去跟村中人围着篝火跳一段时间的舞蹈后,不紧不慢地来到众人身旁,低声道:“这个村庄很有问题。”

    老郑说:“看出来了,男的不管老少都是色狼嘛,见着女的就喊婆娘,忒不要脸。”

    阿牛和小何,还有另一位男队员表示赞同。

    “你怎么看?”刘小明看向阿落。

    阿落心中已经有了定论,因为那个女病人,他说:“这里所有的男人其实是一个男人,所有的女人其实是一个女人,而这两个人是一对夫妻,其他人是不存在自己的人格的。”

    老郑直接说:“你小子胡说八道什么?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什么一个人两个人的?”

    其他三人也是难以接受。

    刘小明点点头。

    三人惊讶,老郑问:“小刘,你这也信?太离谱了吧。”

    “我只相信事实。”刘小明说。

    “事实又是什么呢?”几人异口同声。

    “思想克隆!这里可能是他们的一个生物实验基地,村民是实验对象。”刘小明沉声说。

    此言一出,五人骇然。

    “你们不信也是正常,验证一下便知。”刘小明说。

    “怎么验证?”余下五人问道,他们心中也是惧怕万分。思想也可以被克隆?如果这是事实,那么他们的敌人就太可怕了。

    “来来来,大叔,大婶们,来来来,爷爷,奶奶们,我们第一次来到贵村,也没有什么东西送给你们,不如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刘小明此刻仿佛换了一副嘴脸一样,大大咧咧道。巨大的反差一时让众人愣神。

    村民们纷纷聚拢过来,好奇的看着。

    “现在所有人都转过身去,不准回头偷看,我们会让人一位位请你们过来的,别着急,最后我们会有礼物送给十位幸运的参与者。”刘小明主持大局,其他人充当助手。

    第一位村民被带了过来,是男性,阿落他们已经在地上摆满各种各样的东西,有钢笔、发夹、发带、笔记本、围巾、眼镜、剪刀……总共二十多件常见的小玩意,当然,主要提供者是小何,五个大男人提供的寥寥无几。

    “大叔,你挑选一个你最喜欢的物件吧,不过暂时不能带走哦,后面如果你成为幸运者,那我们便可以送给你之前自己挑选的东西,就算也有人挑选了你选择的东西,我们也会另外补偿你的。”刘小明语气温和,对每一位村民都细心解释。第一位男性村民选择钢笔,他说如果是毛笔就好了,他一直渴望读书。

    第二位还是男性,他依旧选择钢笔,而且说的话近乎相同。第三位村民是女性,她选择发带,因为她很讨厌畲族人夹头发的东西,咯得她生疼。

    晚会接近尾声。刘小明把东西送给十位村民,大家喜笑颜开,余者欢心鼓掌。

    六人聚集。

    “结果如何?”老郑问。

    刘小明抬起用来记录的笔记本,淡淡地说:“全村男性146人,145人选择钢笔,理由是他从小便想读书,余下一人选择笔记本,理由是他想上厕所没纸;全村女性168人,全部选择发带,理由跟上面一样也是惊人的一致,她们都认为自己的束发物咯得她们难以接受。

    实验表明,他们的确是被克隆了思想,而且他们不在意周围具有同样思想的人的存在,或者说,有人使他们这种诡异的生活方式平常化。”

    众人面露惊色,事实胜于雄辩。

    刘小明继续说:“已经确定这个地方的坐标,回头通知军方来把他们都接走,这一切还需要进一步核实,不过也几乎可以肯定。”

    “那上厕所那个怎么说?”老郑质疑。

    “知道什么是误差吗?是实验就有误差。”刘小明语气很是平静。

    老郑不再吭声,刚才只是他一时难以接受事实的质问罢了。

    最后五人也只能接受,因为全村男性或者女性选择同一物件的概率是极低极低的,这个事件几乎不可能发生,但它又确实发生了。

    这也就是说,其实这个村庄是一座活着的——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