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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叁

    “小姐,吃药了。”半夏端着补药,送来雪蕙的房间。

    “行,你就放在这里吧。”

    半夏刚要出门,就被一旁的蒿仔叫住了:“等等再走。”随后柳湘和青青从门后出来。

    “你们来干什么?”

    “柳湘,把这药验验。”青青一把摁着半夏。

    柳湘随身掏出仪器,拿出显微镜。半夏面如土色。“哼,验出来了。硫磺含量这么高,你家小姐是得了什么病,要吃毒药才能好啊?”

    “是吗?”雪蕙也紧张起来,“半夏,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为什么要干这种事?”

    “我……我不是……”半夏一看事情败露,赶忙挣开青青的手,往院外跑。杨青青和蒿仔留着房间里惊得目瞪口呆,柳湘扶着雪蕙跟到院外。

    半夏还没跑出院子,就被王石带领的警察堵上了:“半夏姑娘,你这么急,是要干什么去呀?”

    大势已去,半夏只好跪下求雪蕙:“小姐,奴婢错了,求求小姐不要告诉太太!”

    “你!”雪蕙气得脸都变形了,“你说,我去医院查案,是不是你传出去的,你告诉了谁!”

    “小姐,是四叔爷,我娘在他手里,他叫我这么做的。小姐,三少爷,看在我二哥的面子上,求求你们,饶了我吧!”

    “可是……”

    这时,半夏突然一跃而起,逃了出去。

    “别跑!”看着王石就要掏枪,雪蕙摁住了他:“王警官,暂且饶了她吧,毕竟,我们也知道是谁了。”

    王石长叹一口气:“上头命令,我被调到大冈去了,不能再帮你们查案了。祝你们好运吧!”

    回了家,柳湘坐下,想着娄涛为什么要帮他而死,为什么柳竺又要害雪蕙。这时,他想到了什么,掏出了那张未洗的照片,在水中细细清洗。出水之时,他仿佛明白了什么。

    除夕之夜,柳湘才真正的感到一丝舒坦。晚上五点半,得祭拜祠堂,由祖父带头,颂着那毫无意义的祖训:“……柳氏子孙不得违君王,不得违父母,不得违夫子,不得……”好不容易忍过去,又要各种请安。给爷爷请安时,看着满屋的古董古玩,红木桌椅,都笼罩在云土烟中。墙上定着家里所有小辈剪下来的辫子。

    “来了?”柳老太爷从烟炕上抬起头,“湘儿,你这孩子……唉,也算个聪明的,可为什么就不守祖规呢?你听我一句话,以后,少跟你三姑母家的那个混小子来往!”

    “爷爷,您说的我都懂。可现在就是民国了,这些多少老套了,落后了。难道您还从水馨的事里看不出来吗?”柳湘自知这样爷爷不会听的,但让他说奉承的话,他也憋不出来。

    “你!”一旁的父亲可忍不住了,“不孝子,你倒是要把家里人气死呀!从小就不规矩。”老太爷也剧烈地咳嗽起来。

    “哎哟,老爷,您就别管他了,他是什么人你不懂?”蓝姨太一边帮老太爷消气,一边用眼神示意柳湘出去。

    柳湘正好去了母亲房里请安。周秋房里大多是用灰浆漆的墙,金碧辉煌地供着子孙娘娘,观音菩萨。平时也很低调,过年了顶多披件红绸袄子。母子话很少,跟几个姨太太也没有什么多说的。

    院里,都被李淑贤挂满了灯笼,四角的,八角的,把院子里烧的着了火似的。连柳湘窗前的藤萝上都挑了一盏。

    这时,他看到门口有一盏小兔子灯闪过,柳湘顿时明白了,抱起貂皮大衣往外走。

    雪蕙穿了一件烂花绒的圆领旗袍,披着灰鼠皮斗篷:“走啊,你不是说带我逛逛的吗?”

    “行啊,这倒忘不了。”

    河道两岸,到处是摆摊的,热闹非凡。上了桥,有几个卖灯的,雪蕙停住了脚。

    “怎么了?”

    “额……我就是听说,除夕放一盏灯,许愿就会灵验……”

    柳湘立即明白了:“行,给你买一个,你我做了这么多年朋友,我还不懂你吗?”说着就掏钱给小贩。

    一盏明灯升起,望着远去的灯,雪蕙双手握拳,放在胸前,暗暗许了个愿。

    “许的什么愿啊?”

    雪蕙脸一下子就红了:“不行,说出来就会不灵的。”这时候,雪蕙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闪过,拉了拉柳湘的袖子,“你看,那不是柳竺吗?”

    柳湘心一紧:“跟上去看看。”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在暗处紧跟着柳竺,跟着他走到偏远处,水道的进口,躲在一堵矮墙后。

    “你看,那是谁?”雪蕙低声问。

    柳湘抬头看看那个跑来的身影:“半夏。”然后暗示雪蕙别说话,看看他们干什么。

    “叫你办的事,你怎么没办成?”

    “我……我也不知道,他们会叫来警察,四叔爷。”半夏唯唯诺诺地,不敢抬头。

    柳竺长叹一口气,掏出几块大洋:“行了,你回去吧,这点钱你拿着过日子吧!”

    “是。”半夏刚走出没两步,就被柳竺突然扭住了脖子,强行注射了什么东西。半夏开始变得呼吸困难,不一会挣扎不了,失去了呼吸。

    雪蕙被吓得一阵,要不是被柳湘捂住了嘴,就要喊出来了。柳湘瞪大眼睛,看着半夏的尸体被拖下水道,顺着水漂走。她总会被人发现的,但不是今晚。

    “现在怎么办?”雪蕙压低声音。

    “等一下他走了,就快跑。”

    这时,路灯亮了,灯照了过来,矮墙后,凭空多出来两道影子。柳竺转回头,正好看到。

    “完了。”柳湘敲敲雪蕙,“现在往那边的仓库,蹲下走。”

    柳竺自知有人,必须铲除,走到矮墙后,看着一边的谷仓门在风中摇动,便走了过去。

    看着转来转去的那双皮鞋,躲在草垛后的两人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发现。毕竟以柳竺的本事,真是什么都可以瞒过去。

    听着皮鞋声渐渐远去,两人松了口气。可是,却突然闻到一股焦糊味,抬头一看,柳竺不仅放了一把火,还把门锁上了!

    “他这是要把我们烧死在这儿呀!”

    火势很快蔓延着整个谷仓,浓烟滚滚,使人睁不开眼睛了。雪蕙的斗篷被烧着了,吓得柳湘赶紧给她扯下来。

    黑暗中,柳湘摸到了一把锤子,想也不想,顾不上手上被火灼了,举起来就使劲凿那堵泥墙。雪蕙也不敢怠慢,也拾起镰刀凿墙。

    “咳,咳咳。”浓烟呛得人直咳嗽,就在两人快被火吞噬之时,那泥墙被凿开了一个小口子,柳湘一使劲,“轰”,整个泥墙就被推倒了,赶紧扶着雪蕙爬出去。

    寒风中,两人瑟瑟发抖,身上满是烟灰和烧灼的破洞,狼狈不堪。柳湘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给雪蕙披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雪蕙吓得不敢去想。

    也是,柳竺这么多年来,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盐城,都是出了名的君子。现在出了这么一出事,换作是谁也不敢相信。“我以前看过心理学,这的确是有可能的。”

    这时候,柳湘到显得十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