蚁生
如往常一般，上田佑介正踏在下班的路上。抱着公文包，挤在满载的地铁上。
他同高大勇猛沾不上半点关系，生得又矮又小，这使得他在同龄人里吃了不少亏。
此时的他同样如此，五短身材，却穿着黑呢正装，活像一个小大人。
随着车门缓缓关上，他也“消失”在了人潮之中。
但今天他并没有直接回到出租屋，而是去到了一座新开盘的公寓楼下。
这公寓很是偏僻，他一直坐到了地铁的终点，原先满载的乘客早已作了鸟兽散，唯有他和司机到达了这处荒郊野外。
出站后的他很是迷茫，这儿真的会有公寓吗？入目满是树林与田野，寻不到半个人影，就连问路都成了一种奢望。
原本失落不已的他好似想到了什么，拍打着身上的口袋，从上衣一直到外裤，最后在公文包里找到了那样物件——名片。
这是一名公寓销售的名片，上面有着销售的半身照，姓名那栏写着小林庆行。
将名片翻至反面，上头写着详细地址：xx二号线终点站xx站旁。
下面用着小上两号的字体继续写道：出站后向西一千五百米可至售楼部。
“混蛋啊。”上田佑介低声骂道。
可坐了这么久的地铁，要是什么都不做就走了，似乎也不妥当。
他只好一边骂一边向西走去。
那儿有条林荫小道，本就高大的树木在他的衬托下似乎连年轮都多上了两圈。
如果没有因为先前那场欺骗，如果是散步游玩而走在这条小道上，他的心情定会好上不少，可现在周遭的环境都成了其诅咒的对象。
一千五百米有多长？坐在屋子里讨论的会觉得它很短，可行走在路上的则会觉得它很长，长的似乎永远望不到尽头。
上田佑介此时正是这种感觉，浑身都被绿野所包裹，他的脚步开始沉重缓慢，好像深陷沼泽的困兽一般，眼睁睁看着自己陷入深渊。
不知走了多久，感觉天色都变得有些阴沉，当然，也可能是此处树叶更为茂密了。
真的只有一千五百米？我真的能找到那座公寓吗？
一系列的问题在上田佑介心头冒出。
可都走了这么久了，要是空手而归的话……
罢了，继续走吧，没准再走上一会就到了。
很快他看到了一座建筑，只可惜不是公寓楼，而是一座神社。
这是一座古老而又渺小的神社，毫无特点，亦无香火，只能看到一位巫女拿着把扫帚扫着落叶。
上田佑介站住了脚步，就在路边看着这幅景象。
巫女并不年轻，已是位老姑娘了。她不断扫着地上的落叶，可身后又不断飘落新的落叶，以至于她反复打扫着这个院子，可怎么也不能彻底打扫干净。
“嗳，你这么扫是没用的。”上田佑介突然向其喊道。
巫女冷不丁听到一声话语，手头活也是一凝，缓缓望向上田佑介。
“你扫了旧叶，身后又落了新叶，这么扫下去，永远都扫不干净的。”上田佑介继续喊道。
巫女将扫帚立在一旁，回转身子看了看后头，又看了看顶上。
继而用右手抓住了一片飘落的树叶，背着身子回应道：“我当然知道啊，我可是在这扫了一辈子落叶了，从日出扫到日落，从春天扫到冬天，从豆蔻年华扫到桑榆暮景。”
“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上田佑介很是不解。
“那你来这又有什么意义呢？”巫女转过身来，缓步向上田靠近，没有直面其问题，而是反口诘问。
她一路走来，腰间挂着的铃铛也跟着叮当作响。
“我？我打算来买公寓的，名片上说是在出站一千五百米处……”上田佑介说着说着不经弱下了气势，那该死的公寓到底在哪？
“它就在前头不远处，你再走个三两分钟就能见到了。”巫女提醒道。
“谢谢。”上田佑介道完谢，刚迈出一个步子又扭头问道：“呃，但你还没说意义是什么呢？”
“意义？意义就是轮回，每日的轮回，个人的轮回，家族的轮回。一切事物好像变了，却又没变，你以为能打破这个轮回，却不料只是陷入了更大的轮回。”巫女已经走远了，后头的的几句话好似是神社中神明的低语，又伴着铃声从后院缓缓飘入上田耳中。
上田佑介似有所悟，却又未能完全明了，眼前只余下神社，扫帚，还有落叶。
他继续向着目标前进，而心中则不断盘算着：轮回？那我的轮回是什么？我现在也是处在轮回的一环当中吗？
但相比于虚无缥缈的谒语，还是现实更使其关切。
他继续行走了三分钟，终于看到了公寓楼。天色不早了，但好在太阳还未落山，依旧发出余晖照耀万物。
销售应该还未下班吧，上田佑介心里嘀咕着。
正待其火急火燎的跑去，门内正巧也走出了一个人，定睛一看，正是名片上的小林庆行。
他依旧是名片上的那副行头，整洁的西装，梳得很精神的发型，外加一副廉价而又常见的眼镜。
“小林先生，等一等。”上田佑介边跑边喊道，只可惜他个子太矮了，还得跑上好一会。
小林庆行听到这声叫喊，才停下了手头锁门的举动，侧过身去找寻是什么人在叫他。
直到他环视了整整一圈后才找到奔跑的上田。
望见了难得的顾客，自然是喜上眉梢，招着手回应道：“是我，别急，慢慢来。”
听到这话才使上田佑介放缓了脚步，喘着粗气，捂着膝盖走上前来。只是这速度一放缓，不禁担忧地望着天边逐渐坠落的太阳，不知能不能撑到他办完事。
“放心吧，最后一班车二十二点才发，时间还很充沛。”小林庆行咧出了一副标准的销售嘴脸。也或许这副表情适用于许多人，至少让上田想起了平日里见到的许多同事，他们的脸上也总是这个模样。
“好的，但还是请让我们加快速度吧。”上田仰起头望向公寓楼。
公寓楼估约有六七层，也或许更多，但终究是高不出十层的。
“我们这公寓采用了……”销售一边带路一边介绍，讲的很专业，其中涉及了许多上田从未听过的专业名词即可知道这一点。
上田努力的去听，去理解，可依旧没有什么作用。他只好换了个方式，用眼睛去看，去观察每一处值得他留意的角落，可这依旧是无意义的。
他决定做点有意义的事，遂开口道：“请问，房价方面……”
小林的介绍被打断了，但他并没有丝毫不快，甚至可以说有解脱的感觉。
“我敢保证，这是全市最低的房价了，只需要五十一万三千二百一平。”
“五十万……吗？你直接说总价吧。”上田有些晕眩感，以至于口齿都有些含糊了起来，不由得以手扶额，稍作缓息。
“啊，总价方面，只需要三千二百二十万左右。”
听得这话，上田开始掏起了他的公文包，里头杂物很多，导致他翻的时候发出了许多嘈杂声，终于他找出了一个计算机，开始了相关的计算。
但答案早已在他翻找时就已寻到了，他自知是无力支撑如此高额的房价的。至于计算机，不过是将已知的结果再进行一次复杂验证罢了，与其说是算给自己看的，不如说是算给小林看的。
寂静，计算机的按键声成为了唯一的活物，永远微笑的小林庆行，脸色越来越差，身子越来越矮的上田佑介。
耳畔似乎又响起了巫女的铃声，可现实的困局又该如何破解呢？冷汗在不断生成，上田感觉他的腋下早已湿成了一片。
“呃，恕我冒昧，其实我们这还有一套特价房，不知道……”小林说道，只是他的目光在上田周身游走，仿佛在做着什么审视判断。
这话对上田而言，无异于天籁之音，足以救他于水火，至于特价房的缺陷尽皆抛之脑后。
“好的，还劳请带我去参观下，拜托了。”上田对着小林深鞠了一躬，以示这不可说的感激之情。
他们二人很快就来到了一个夹层，这个夹层位于一楼与二楼之间。只是一踏入这楼层，就有一股说不出的怪异感，空气似乎变得浑浊，还有着一股子无形的压力。
直到上田再次望向小林时才发现了异常，小林略弓着身子走路，这层楼的层高设计有问题。
无名怒火在他的心中腾起，灼烧着他的每一个内脏，这是什么意思？这算什么？
或许我该甩个脸子，头也不回地就此离去，让这个不尊重人的推销员后悔莫及，他在心中如是想到。
可脚步依旧紧紧随着小林向前，向前，不断向前。
停下！快停下！想想他之前打量我身材的样子，大不了就不买了，他的想法不断冲击着他的头脑。
可脚步依旧没有半点延缓，他的身子似乎失去了控制，就如一具行尸走肉般不断向前。
这一层上共有三套房子，另两套已然被卖出了，现在所见的正是那最后一套特价房。
小林掏出一大串钥匙，借着窗口照入愈发微弱的光芒找寻着目标。
上田几乎要把自己逼疯了，他甚至想要杀了眼前这弓着背找钥匙的男人，可他却连开口拒绝的勇气都没有了。
“吱~”身后的门比小林先行打开了。
里头走出了一位满鬓白发的老妇人，她的身子弓得更加严重，仿佛要将整个人对折了一般。
她的双眼浑浊成一片白，也不知能否看清眼前事物，总之，上田及小林这个方向，她是望也没望的，纵使钥匙声响成一片，也未能勾起她的半点好奇心。
她一手拄着拐杖，另一手握着拳头背在身后，一步一步走向楼梯间。
就在上田目送其消失后，小林也终于找到了正确的钥匙。这扇明显偏小的门板，对于上田来说却是正正好好，他从未遇过如此为其“贴心设计”的房门。
“进来看看吧，这套只需要一半的价格，因为它的高度……嗯……也只有正常的一半（声音逐渐变小）。”小林依旧弓着身子，害怕撞到顶上的天花板。
上田的心在死去，他认命般踏进了房门。一切都很棒，适合的房型，适合的价格，适合的高度，一切都是最好的，一切都是最合适的，一切都是最适得其所的。
他们相约明天签订合同，办理贷款业务，现在又一同走出，打算乘地铁离开。
再一次穿过林荫小道，他没有看到先前的那座神社，不禁好奇发问：“这里的神社呢？”
“神社？这里从来都没有那种东西。”小林随口回道，接着又哼起了欢快小曲。
“没有……吗？”上田立在原地，自语道。
他仿佛又听到了铃声从远方传来，可他似乎也得转着圈扫落叶了。
他同高大勇猛沾不上半点关系，生得又矮又小，这使得他在同龄人里吃了不少亏。
此时的他同样如此，五短身材，却穿着黑呢正装，活像一个小大人。
随着车门缓缓关上，他也“消失”在了人潮之中。
但今天他并没有直接回到出租屋，而是去到了一座新开盘的公寓楼下。
这公寓很是偏僻，他一直坐到了地铁的终点，原先满载的乘客早已作了鸟兽散，唯有他和司机到达了这处荒郊野外。
出站后的他很是迷茫，这儿真的会有公寓吗？入目满是树林与田野，寻不到半个人影，就连问路都成了一种奢望。
原本失落不已的他好似想到了什么，拍打着身上的口袋，从上衣一直到外裤，最后在公文包里找到了那样物件——名片。
这是一名公寓销售的名片，上面有着销售的半身照，姓名那栏写着小林庆行。
将名片翻至反面，上头写着详细地址：xx二号线终点站xx站旁。
下面用着小上两号的字体继续写道：出站后向西一千五百米可至售楼部。
“混蛋啊。”上田佑介低声骂道。
可坐了这么久的地铁，要是什么都不做就走了，似乎也不妥当。
他只好一边骂一边向西走去。
那儿有条林荫小道，本就高大的树木在他的衬托下似乎连年轮都多上了两圈。
如果没有因为先前那场欺骗，如果是散步游玩而走在这条小道上，他的心情定会好上不少，可现在周遭的环境都成了其诅咒的对象。
一千五百米有多长？坐在屋子里讨论的会觉得它很短，可行走在路上的则会觉得它很长，长的似乎永远望不到尽头。
上田佑介此时正是这种感觉，浑身都被绿野所包裹，他的脚步开始沉重缓慢，好像深陷沼泽的困兽一般，眼睁睁看着自己陷入深渊。
不知走了多久，感觉天色都变得有些阴沉，当然，也可能是此处树叶更为茂密了。
真的只有一千五百米？我真的能找到那座公寓吗？
一系列的问题在上田佑介心头冒出。
可都走了这么久了，要是空手而归的话……
罢了，继续走吧，没准再走上一会就到了。
很快他看到了一座建筑，只可惜不是公寓楼，而是一座神社。
这是一座古老而又渺小的神社，毫无特点，亦无香火，只能看到一位巫女拿着把扫帚扫着落叶。
上田佑介站住了脚步，就在路边看着这幅景象。
巫女并不年轻，已是位老姑娘了。她不断扫着地上的落叶，可身后又不断飘落新的落叶，以至于她反复打扫着这个院子，可怎么也不能彻底打扫干净。
“嗳，你这么扫是没用的。”上田佑介突然向其喊道。
巫女冷不丁听到一声话语，手头活也是一凝，缓缓望向上田佑介。
“你扫了旧叶，身后又落了新叶，这么扫下去，永远都扫不干净的。”上田佑介继续喊道。
巫女将扫帚立在一旁，回转身子看了看后头，又看了看顶上。
继而用右手抓住了一片飘落的树叶，背着身子回应道：“我当然知道啊，我可是在这扫了一辈子落叶了，从日出扫到日落，从春天扫到冬天，从豆蔻年华扫到桑榆暮景。”
“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上田佑介很是不解。
“那你来这又有什么意义呢？”巫女转过身来，缓步向上田靠近，没有直面其问题，而是反口诘问。
她一路走来，腰间挂着的铃铛也跟着叮当作响。
“我？我打算来买公寓的，名片上说是在出站一千五百米处……”上田佑介说着说着不经弱下了气势，那该死的公寓到底在哪？
“它就在前头不远处，你再走个三两分钟就能见到了。”巫女提醒道。
“谢谢。”上田佑介道完谢，刚迈出一个步子又扭头问道：“呃，但你还没说意义是什么呢？”
“意义？意义就是轮回，每日的轮回，个人的轮回，家族的轮回。一切事物好像变了，却又没变，你以为能打破这个轮回，却不料只是陷入了更大的轮回。”巫女已经走远了，后头的的几句话好似是神社中神明的低语，又伴着铃声从后院缓缓飘入上田耳中。
上田佑介似有所悟，却又未能完全明了，眼前只余下神社，扫帚，还有落叶。
他继续向着目标前进，而心中则不断盘算着：轮回？那我的轮回是什么？我现在也是处在轮回的一环当中吗？
但相比于虚无缥缈的谒语，还是现实更使其关切。
他继续行走了三分钟，终于看到了公寓楼。天色不早了，但好在太阳还未落山，依旧发出余晖照耀万物。
销售应该还未下班吧，上田佑介心里嘀咕着。
正待其火急火燎的跑去，门内正巧也走出了一个人，定睛一看，正是名片上的小林庆行。
他依旧是名片上的那副行头，整洁的西装，梳得很精神的发型，外加一副廉价而又常见的眼镜。
“小林先生，等一等。”上田佑介边跑边喊道，只可惜他个子太矮了，还得跑上好一会。
小林庆行听到这声叫喊，才停下了手头锁门的举动，侧过身去找寻是什么人在叫他。
直到他环视了整整一圈后才找到奔跑的上田。
望见了难得的顾客，自然是喜上眉梢，招着手回应道：“是我，别急，慢慢来。”
听到这话才使上田佑介放缓了脚步，喘着粗气，捂着膝盖走上前来。只是这速度一放缓，不禁担忧地望着天边逐渐坠落的太阳，不知能不能撑到他办完事。
“放心吧，最后一班车二十二点才发，时间还很充沛。”小林庆行咧出了一副标准的销售嘴脸。也或许这副表情适用于许多人，至少让上田想起了平日里见到的许多同事，他们的脸上也总是这个模样。
“好的，但还是请让我们加快速度吧。”上田仰起头望向公寓楼。
公寓楼估约有六七层，也或许更多，但终究是高不出十层的。
“我们这公寓采用了……”销售一边带路一边介绍，讲的很专业，其中涉及了许多上田从未听过的专业名词即可知道这一点。
上田努力的去听，去理解，可依旧没有什么作用。他只好换了个方式，用眼睛去看，去观察每一处值得他留意的角落，可这依旧是无意义的。
他决定做点有意义的事，遂开口道：“请问，房价方面……”
小林的介绍被打断了，但他并没有丝毫不快，甚至可以说有解脱的感觉。
“我敢保证，这是全市最低的房价了，只需要五十一万三千二百一平。”
“五十万……吗？你直接说总价吧。”上田有些晕眩感，以至于口齿都有些含糊了起来，不由得以手扶额，稍作缓息。
“啊，总价方面，只需要三千二百二十万左右。”
听得这话，上田开始掏起了他的公文包，里头杂物很多，导致他翻的时候发出了许多嘈杂声，终于他找出了一个计算机，开始了相关的计算。
但答案早已在他翻找时就已寻到了，他自知是无力支撑如此高额的房价的。至于计算机，不过是将已知的结果再进行一次复杂验证罢了，与其说是算给自己看的，不如说是算给小林看的。
寂静，计算机的按键声成为了唯一的活物，永远微笑的小林庆行，脸色越来越差，身子越来越矮的上田佑介。
耳畔似乎又响起了巫女的铃声，可现实的困局又该如何破解呢？冷汗在不断生成，上田感觉他的腋下早已湿成了一片。
“呃，恕我冒昧，其实我们这还有一套特价房，不知道……”小林说道，只是他的目光在上田周身游走，仿佛在做着什么审视判断。
这话对上田而言，无异于天籁之音，足以救他于水火，至于特价房的缺陷尽皆抛之脑后。
“好的，还劳请带我去参观下，拜托了。”上田对着小林深鞠了一躬，以示这不可说的感激之情。
他们二人很快就来到了一个夹层，这个夹层位于一楼与二楼之间。只是一踏入这楼层，就有一股说不出的怪异感，空气似乎变得浑浊，还有着一股子无形的压力。
直到上田再次望向小林时才发现了异常，小林略弓着身子走路，这层楼的层高设计有问题。
无名怒火在他的心中腾起，灼烧着他的每一个内脏，这是什么意思？这算什么？
或许我该甩个脸子，头也不回地就此离去，让这个不尊重人的推销员后悔莫及，他在心中如是想到。
可脚步依旧紧紧随着小林向前，向前，不断向前。
停下！快停下！想想他之前打量我身材的样子，大不了就不买了，他的想法不断冲击着他的头脑。
可脚步依旧没有半点延缓，他的身子似乎失去了控制，就如一具行尸走肉般不断向前。
这一层上共有三套房子，另两套已然被卖出了，现在所见的正是那最后一套特价房。
小林掏出一大串钥匙，借着窗口照入愈发微弱的光芒找寻着目标。
上田几乎要把自己逼疯了，他甚至想要杀了眼前这弓着背找钥匙的男人，可他却连开口拒绝的勇气都没有了。
“吱~”身后的门比小林先行打开了。
里头走出了一位满鬓白发的老妇人，她的身子弓得更加严重，仿佛要将整个人对折了一般。
她的双眼浑浊成一片白，也不知能否看清眼前事物，总之，上田及小林这个方向，她是望也没望的，纵使钥匙声响成一片，也未能勾起她的半点好奇心。
她一手拄着拐杖，另一手握着拳头背在身后，一步一步走向楼梯间。
就在上田目送其消失后，小林也终于找到了正确的钥匙。这扇明显偏小的门板，对于上田来说却是正正好好，他从未遇过如此为其“贴心设计”的房门。
“进来看看吧，这套只需要一半的价格，因为它的高度……嗯……也只有正常的一半（声音逐渐变小）。”小林依旧弓着身子，害怕撞到顶上的天花板。
上田的心在死去，他认命般踏进了房门。一切都很棒，适合的房型，适合的价格，适合的高度，一切都是最好的，一切都是最合适的，一切都是最适得其所的。
他们相约明天签订合同，办理贷款业务，现在又一同走出，打算乘地铁离开。
再一次穿过林荫小道，他没有看到先前的那座神社，不禁好奇发问：“这里的神社呢？”
“神社？这里从来都没有那种东西。”小林随口回道，接着又哼起了欢快小曲。
“没有……吗？”上田立在原地，自语道。
他仿佛又听到了铃声从远方传来，可他似乎也得转着圈扫落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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