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四岁的意留
“你是男子汉，不可以哭鼻子，摔跤不可怕，站不起来才可怕。”南御墨的脸有一半是在阴影中的，意留只觉得父亲很高大。
他吸了吸鼻子，没有听懂南御墨话里的意思，地上太凉了，他穿得那样厚都感觉到了凉意，便抓着南御墨的衣角爬了起来。
睁着大大的眼睛，他看见高大的父皇蹲下来，抱起了他，在他的脸上落下一吻：“真是个好孩子。”
就这样，意留得到了一个夸奖，他是懵懂的，不知道父皇为何变脸如此快，只是心中很高兴，从那以后，他摔跤，从未哭泣过。
这次也是一样，意留爬了起来，防止再次摔倒，他把手放进了嬷嬷手里，说：“嬷嬷带我去见母亲。”
嬷嬷叹息一声，说：“陛下怪罪下来，殿下可要为嬷嬷求情啊。”
意留重重点头，郑重承诺：“嬷嬷放心，我是一个大男子汉了。”
嬷嬷笑了，拉着意留的手，慢慢朝慕清走去。
天色完全黑下来时，意留到了慕清的住处。
慕清听到意留来了，她丢下手里的事物，便出来了，远远的，见一个臃肿的胖子，身子那样肥硕，可脸却是那样的清瘦。
慕清别开眼，对叶惜文说：“把皇子请回去。”
叶惜文哀叹一声，向意留走去。
意留抬眼，透过雪幕，一片一片鹅毛大雪后面，宫殿中是橘黄色的，暖融融的，大门左下角站着一个穿着和父皇一样颜色衣裳的女子，她低垂着眉眼，神色冷淡。
可在意留眼里，却是暖的，也许是外面太冷了，屋子里的光太暖和了。
他的手虽被嬷嬷握着，有护腕罩着，可还是觉着冷。
眼见一个女子朝他走来，想来，或许是母亲身边的嬷嬷。
只见女子摔了一觉，这雪天，真是路滑，女子朝他挤眉弄眼，假装撑起身子，然后，再次跌倒。
意留只想去那暖融融的宫殿，远离这无边的黑夜，他仰着头，对嬷嬷说：“把她扶起来，我先过去见母亲了。”
说着，他将手从嬷嬷手里抽出来，独自向前走去。
叶惜文感叹：这小皇子真是聪明，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教化，真是好，真不愧是皇帝的儿子，一样的聪明。
叶惜文在嬷嬷的搀扶下，才站了起来，故意拉着嬷嬷，拖拉着。
眼看着意留就要进来，慕清退后一步，别开眼。
意留站在慕清面前，说：“你穿的衣服颜色和我父皇一样，你就是我的母亲吧！”
慕清没有说话，转身想要走近内室。
意留跟上，蹦蹦跳跳的，完全没有担忧着什么。
他是快乐的。
“我叫南御意留，已经四岁了，你就是我的母亲吧？”意留的肯定变成了疑问。
“殿下，主子就是您的母亲啊。”叶惜文进来，忙说道。
“惜文。”慕清喝止，让叶惜文不要再说话。
“我就说嘛，母亲，你长得真好看。”意留的嘴，向来是抹了蜜的，一向就捡着好听的说。
慕清快步离开，走进风雪之中，她捂着胸口，心剧烈的跳动着。
意留回头去看叶惜文。
“殿下莫要担忧，主子这是开心。”叶惜文解释着。
“我知道了，是父皇不让母亲见我，如今母亲见到我，非常开心，是不是这样？”意留看向嬷嬷。
嬷嬷跪下，点头。
意留握紧小拳头，发誓：“我一定会让父皇原谅母亲的，到时候，我就有母亲了。”
慕清回来时，发现意留还没有走。
叶惜文做主，把意留留了下来。
慕清坐在床边，眼里是柔和的，若不是半夏日**迫，让她记得仇恨，她不会如此，这孩子毕竟是她的骨肉。
叶惜文站在身后，说：“主子如此关心小皇子，何不放下一切，给皇子一个快乐的童年，主子小时候也是受过苦的。”
慕清的手顿住，沉声说：“他怎么如此清瘦，去，把意留的日常用度给我找来。”
叶惜文知道慕清听进去了：“主子，您并没有对不起谁，这辈子，您最不能对不起的，就是您自己啊。”
“不要再说了，下去。”慕清小声低呵，拉着叶惜文出来。
“奴婢看不过去了，这四年，主子一直被半夏纠缠着，凭什么她不让你做什么你就不去做？主子，您是皇后，为何要听她的？”叶惜文没有停下来，她在一旁看得揪心，明明相爱，明明相互关心，为什么不能对彼此表达心意？
“我让你不要再说了。”慕清快步离开。
“不，奴婢要说，即便是主子恼了，要杀了奴婢，奴婢也要说，主子您分明就爱着陛下，爱着孩子，为何要被半夏劫持？奴婢实在看不下去了，这太没有道理了，主子您心里也明白，上一代人的恩怨不该由下一代来承受，您也不怨恨陛下，可您为何就是要听半夏的？”
“我说了，不要再说了。”慕清的心很乱，她停下来，怒视叶惜文。
“主子，您杀了奴婢吧，奴婢天天忧愤，内心被折磨，日日看你，看你眼里没了光彩，奴婢心疼啊，若是主子还是如此不爱惜自己，惜文，便寻求一个痛快。”叶惜文回视慕清，她不明白慕清的感情，不明白慕清为何压抑着自己。
“惜文，为何连你也要来逼我？”慕清低声说，她抱着叶惜文，说：“你让我怎么办？嗯？接受南御墨，接受孩子？我能接受吗？这样怎么对得起我的父母？怎么对得起姨母？姨母她恨皇室，我怎么能让她不去恨？她是我的亲人啊，我不能对不起她，不能让她伤心，这样做，对她，对我，对南御墨都是最好的，惜文，你怎么就不理解我呢？”
叶惜文感觉自己的肩膀湿了，她也哭了，为慕清心酸，明明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若是，半夏没有去北临，那半夏也不会去恨，也不会要求主子去恨。
或许，更早之前，就错了，若是，当时她以死制止皇帝进入产房，那这一切都不会是这样。
叶惜文最后总结出来，都是她的错。
她抱着慕清，心疼得要死，一边是半夏，一边是南御墨和孩子，慕清心里的痛苦比她多了千百倍。
“不要再说什么杀的，惜文，这宫里，我有的，只剩下你了，我能亲近的，也只剩下你了，不要再说这种话，不要离开我。”慕清祈求着，叶惜文在她的心中，分量很重。
叶惜文抬手，轻轻拍着慕清的背，她只是心疼啊，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么多年，她陪伴着慕清，已经完全了解慕清是个怎样的人，她今天说的，全部都是因为心疼。
“奴婢不再说了，主子莫哭。”
慕清一夜未眠，她看着意留的吃住用度，完全是没有问题的，可是，孩子为何那样清瘦，全然不像是一个正常四岁的孩子。
问过宫人，宫人支支吾吾，就是不说，问得急了，宫人只说是陛下不让说。
有这一层压着，慕清也没有再问，自然，她也不能去问南御墨。
意留起床后，里三层外三层的裹着，跑到慕清这里，睁着大大的眼睛，说：“母亲，意留要抱抱。”
慕清冷着一张脸，让宫人把孩子带下去。
可意留穿过了宫人，一下子扑到慕清怀里，撒娇：“母亲，你身上好暖和。”
说着，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孩子无忧无虑，慕清自然是狠不下心的。
抬手，把他张开的衣襟合起来，冷着脸，说：“起来。”
意留赖在慕清身上，说：“不，我不要，我要母亲抱抱。”
孩子奶声奶气，瞬间将慕清的心融化，她强装镇定，硬是把意留拉下来，冷着脸，说：“惜文，带皇子下去用膳。”
叶惜文笑着，上前来，佯装去拉。
意留一把挥开，叶惜文假意栽倒，捂着胸口：“娘娘，皇子小小年纪，力气便如此大，当真是前途无限啊。”
慕清看穿，哑然，无语。
意留又爬了上来，像个粘皮膏药，搂着慕清的脖子，再次撒娇：“意留要母亲抱抱。”
慕清低头看了叶惜文一眼，无奈。
伸出手，僵硬的拍了拍意留的背。
意留得到回应，很开心，他搂着慕清的脖子，在慕清脸颊上落下一吻：“母亲，意留也有母亲了，容宝有母亲，而我没有，他的母亲可温柔极了，我一直很羡慕，如今，意留也有母亲了，意留很开心。”
意留的笑容，阳光灿烂。
慕清听着，鼻子有些发酸，声音柔了下来，脸色再也不能保持冰冷了：“去吃饭吧，陛下给你请了师傅，不要晚了。”
意留一听要去见师傅，逃不了课，一张小脸苦了下来，耷拉着脸，嘟嘴：“那母亲陪我一起用膳。”
慕清无奈，任由意留拉着她走。
吃过饭，意留耍赖，就是不肯走，满地打滚，身上的衣服不见脏，倒是发髻散乱。
“南御意留，你给我站起来。”饶是慕清好脾气，如今也不得不发火了，这都日上三竿了，还在地上打滚。
“我不去，我不去。”意留又滚了两圈。
师傅是非常有名望的大家，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就是当初请来，也是皇帝亲自去了两次才请来的，是真实的饱学人才。
他吸了吸鼻子，没有听懂南御墨话里的意思，地上太凉了，他穿得那样厚都感觉到了凉意，便抓着南御墨的衣角爬了起来。
睁着大大的眼睛，他看见高大的父皇蹲下来，抱起了他，在他的脸上落下一吻：“真是个好孩子。”
就这样，意留得到了一个夸奖，他是懵懂的，不知道父皇为何变脸如此快，只是心中很高兴，从那以后，他摔跤，从未哭泣过。
这次也是一样，意留爬了起来，防止再次摔倒，他把手放进了嬷嬷手里，说：“嬷嬷带我去见母亲。”
嬷嬷叹息一声，说：“陛下怪罪下来，殿下可要为嬷嬷求情啊。”
意留重重点头，郑重承诺：“嬷嬷放心，我是一个大男子汉了。”
嬷嬷笑了，拉着意留的手，慢慢朝慕清走去。
天色完全黑下来时，意留到了慕清的住处。
慕清听到意留来了，她丢下手里的事物，便出来了，远远的，见一个臃肿的胖子，身子那样肥硕，可脸却是那样的清瘦。
慕清别开眼，对叶惜文说：“把皇子请回去。”
叶惜文哀叹一声，向意留走去。
意留抬眼，透过雪幕，一片一片鹅毛大雪后面，宫殿中是橘黄色的，暖融融的，大门左下角站着一个穿着和父皇一样颜色衣裳的女子，她低垂着眉眼，神色冷淡。
可在意留眼里，却是暖的，也许是外面太冷了，屋子里的光太暖和了。
他的手虽被嬷嬷握着，有护腕罩着，可还是觉着冷。
眼见一个女子朝他走来，想来，或许是母亲身边的嬷嬷。
只见女子摔了一觉，这雪天，真是路滑，女子朝他挤眉弄眼，假装撑起身子，然后，再次跌倒。
意留只想去那暖融融的宫殿，远离这无边的黑夜，他仰着头，对嬷嬷说：“把她扶起来，我先过去见母亲了。”
说着，他将手从嬷嬷手里抽出来，独自向前走去。
叶惜文感叹：这小皇子真是聪明，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教化，真是好，真不愧是皇帝的儿子，一样的聪明。
叶惜文在嬷嬷的搀扶下，才站了起来，故意拉着嬷嬷，拖拉着。
眼看着意留就要进来，慕清退后一步，别开眼。
意留站在慕清面前，说：“你穿的衣服颜色和我父皇一样，你就是我的母亲吧！”
慕清没有说话，转身想要走近内室。
意留跟上，蹦蹦跳跳的，完全没有担忧着什么。
他是快乐的。
“我叫南御意留，已经四岁了，你就是我的母亲吧？”意留的肯定变成了疑问。
“殿下，主子就是您的母亲啊。”叶惜文进来，忙说道。
“惜文。”慕清喝止，让叶惜文不要再说话。
“我就说嘛，母亲，你长得真好看。”意留的嘴，向来是抹了蜜的，一向就捡着好听的说。
慕清快步离开，走进风雪之中，她捂着胸口，心剧烈的跳动着。
意留回头去看叶惜文。
“殿下莫要担忧，主子这是开心。”叶惜文解释着。
“我知道了，是父皇不让母亲见我，如今母亲见到我，非常开心，是不是这样？”意留看向嬷嬷。
嬷嬷跪下，点头。
意留握紧小拳头，发誓：“我一定会让父皇原谅母亲的，到时候，我就有母亲了。”
慕清回来时，发现意留还没有走。
叶惜文做主，把意留留了下来。
慕清坐在床边，眼里是柔和的，若不是半夏日**迫，让她记得仇恨，她不会如此，这孩子毕竟是她的骨肉。
叶惜文站在身后，说：“主子如此关心小皇子，何不放下一切，给皇子一个快乐的童年，主子小时候也是受过苦的。”
慕清的手顿住，沉声说：“他怎么如此清瘦，去，把意留的日常用度给我找来。”
叶惜文知道慕清听进去了：“主子，您并没有对不起谁，这辈子，您最不能对不起的，就是您自己啊。”
“不要再说了，下去。”慕清小声低呵，拉着叶惜文出来。
“奴婢看不过去了，这四年，主子一直被半夏纠缠着，凭什么她不让你做什么你就不去做？主子，您是皇后，为何要听她的？”叶惜文没有停下来，她在一旁看得揪心，明明相爱，明明相互关心，为什么不能对彼此表达心意？
“我让你不要再说了。”慕清快步离开。
“不，奴婢要说，即便是主子恼了，要杀了奴婢，奴婢也要说，主子您分明就爱着陛下，爱着孩子，为何要被半夏劫持？奴婢实在看不下去了，这太没有道理了，主子您心里也明白，上一代人的恩怨不该由下一代来承受，您也不怨恨陛下，可您为何就是要听半夏的？”
“我说了，不要再说了。”慕清的心很乱，她停下来，怒视叶惜文。
“主子，您杀了奴婢吧，奴婢天天忧愤，内心被折磨，日日看你，看你眼里没了光彩，奴婢心疼啊，若是主子还是如此不爱惜自己，惜文，便寻求一个痛快。”叶惜文回视慕清，她不明白慕清的感情，不明白慕清为何压抑着自己。
“惜文，为何连你也要来逼我？”慕清低声说，她抱着叶惜文，说：“你让我怎么办？嗯？接受南御墨，接受孩子？我能接受吗？这样怎么对得起我的父母？怎么对得起姨母？姨母她恨皇室，我怎么能让她不去恨？她是我的亲人啊，我不能对不起她，不能让她伤心，这样做，对她，对我，对南御墨都是最好的，惜文，你怎么就不理解我呢？”
叶惜文感觉自己的肩膀湿了，她也哭了，为慕清心酸，明明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若是，半夏没有去北临，那半夏也不会去恨，也不会要求主子去恨。
或许，更早之前，就错了，若是，当时她以死制止皇帝进入产房，那这一切都不会是这样。
叶惜文最后总结出来，都是她的错。
她抱着慕清，心疼得要死，一边是半夏，一边是南御墨和孩子，慕清心里的痛苦比她多了千百倍。
“不要再说什么杀的，惜文，这宫里，我有的，只剩下你了，我能亲近的，也只剩下你了，不要再说这种话，不要离开我。”慕清祈求着，叶惜文在她的心中，分量很重。
叶惜文抬手，轻轻拍着慕清的背，她只是心疼啊，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么多年，她陪伴着慕清，已经完全了解慕清是个怎样的人，她今天说的，全部都是因为心疼。
“奴婢不再说了，主子莫哭。”
慕清一夜未眠，她看着意留的吃住用度，完全是没有问题的，可是，孩子为何那样清瘦，全然不像是一个正常四岁的孩子。
问过宫人，宫人支支吾吾，就是不说，问得急了，宫人只说是陛下不让说。
有这一层压着，慕清也没有再问，自然，她也不能去问南御墨。
意留起床后，里三层外三层的裹着，跑到慕清这里，睁着大大的眼睛，说：“母亲，意留要抱抱。”
慕清冷着一张脸，让宫人把孩子带下去。
可意留穿过了宫人，一下子扑到慕清怀里，撒娇：“母亲，你身上好暖和。”
说着，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孩子无忧无虑，慕清自然是狠不下心的。
抬手，把他张开的衣襟合起来，冷着脸，说：“起来。”
意留赖在慕清身上，说：“不，我不要，我要母亲抱抱。”
孩子奶声奶气，瞬间将慕清的心融化，她强装镇定，硬是把意留拉下来，冷着脸，说：“惜文，带皇子下去用膳。”
叶惜文笑着，上前来，佯装去拉。
意留一把挥开，叶惜文假意栽倒，捂着胸口：“娘娘，皇子小小年纪，力气便如此大，当真是前途无限啊。”
慕清看穿，哑然，无语。
意留又爬了上来，像个粘皮膏药，搂着慕清的脖子，再次撒娇：“意留要母亲抱抱。”
慕清低头看了叶惜文一眼，无奈。
伸出手，僵硬的拍了拍意留的背。
意留得到回应，很开心，他搂着慕清的脖子，在慕清脸颊上落下一吻：“母亲，意留也有母亲了，容宝有母亲，而我没有，他的母亲可温柔极了，我一直很羡慕，如今，意留也有母亲了，意留很开心。”
意留的笑容，阳光灿烂。
慕清听着，鼻子有些发酸，声音柔了下来，脸色再也不能保持冰冷了：“去吃饭吧，陛下给你请了师傅，不要晚了。”
意留一听要去见师傅，逃不了课，一张小脸苦了下来，耷拉着脸，嘟嘴：“那母亲陪我一起用膳。”
慕清无奈，任由意留拉着她走。
吃过饭，意留耍赖，就是不肯走，满地打滚，身上的衣服不见脏，倒是发髻散乱。
“南御意留，你给我站起来。”饶是慕清好脾气，如今也不得不发火了，这都日上三竿了，还在地上打滚。
“我不去，我不去。”意留又滚了两圈。
师傅是非常有名望的大家，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就是当初请来，也是皇帝亲自去了两次才请来的，是真实的饱学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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