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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你追我逃

    且不说那条龙,连边上看着的画角都觉得疼。

    一条龙,一旦剥去龙鳞,只怕多年修行将毁于一旦。

    可画角对他却并没有同情,他不是无辜的。

    方才绕梁阁被水箭击中,当场丧命的几名小娘子,才是真无辜。她们正值韶龄,转瞬间却被夺了性命。

    无论白龙如何翻滚求饶,那白衣人丝毫没有留情。随着龙鳞剥落,白龙化为一条小蛇。白衣人广袖轻拂,便将小蛇收了。

    夜空中黑云散尽,月色静静洒落。

    白衣人转头,朝画角望来。

    斗笠下的轻纱在夜风吹拂下翩飞,他的目光隔着轻纱落在画角身上。

    画角早已收回雁翅刀,手指自琵琶弦上收回,最后一丝乐音在夜色中袅袅散去。

    原本,白衣人救了她,画角是感激的。然而,不知为何,当他的目光自她的琵琶上掠过,再转向她覆着黑巾的面庞上时,她敏感地察觉的他的目光是冷冽的。

    即使是隔着一层轻纱,她还是察觉到一丝敌意。思及方才他剥龙鳞时的狠辣,画角暗叫不妙。

    然而,他收走的白龙却吸引着她,画角还是决定冒险问一问,看他可否让她问白龙几句话。

    这么想着,她刚要开口。却见他脚步一错,转瞬便到了她近前。

    夜风轻拂,一股似檀非檀的幽幽冷香扑面而来。

    画角不自禁向后退了一步。

    “想逃?”低低的,拖着长腔的话音。

    画角心头的猜测成了真,他果然对她是有敌意的。

    虽说是他收了白龙,不见得他就是站在她这边的。也许对他而言,深夜在绕梁阁大战的她和妖龙,都是该死的。

    还有一个可能,妖龙本就是他豢养的,或许是不满妖龙,才会出手惩戒。

    这个念头一起,画角悚然心惊。

    只见他一抬手,广袖流云般垂落,自袖中探出一只手,伸指轻弹,凌空一道劲气直击向画角面上黑巾。

    画角很庆幸琵琶尚在手中,她玉指拨弦。

    清澈的乐音如雷霆闪电般骤然响起,堪堪阻住击向面门的劲气。画角又一番轮拨,乐音声声迫人,劈头盖脸朝着白衣人袭去。

    如此阻了那么一瞬,画角翻身跃下屋脊,落在了绕梁阁外面的街上。

    街巷拐角处聚了不少阑安人,应是被方才的龙吟声惊到了,不晓得发生了何事,皆聚在街上打探。

    画角穿过人群,飞快向前奔去。

    那白衣人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她,如影随形追了过去。

    她一口气冲出了街巷,拐入另一条街巷,又奔了片刻,只觉得身后的白影距自己越来越远,似是放弃了。

    画角舒了口气,迎面夜风袭来,一身的冷汗被风一吹,似乎都要冻住了。方才的奔逃是她所能达到的极限,几欲用尽了她的气力。

    她觉得他若是想追上她,她根本走不脱,可不知为何,他后来似是不再追她。

    倘若白衣人此刻追上,她再没有气力跑了。

    她这几年在江湖上走动,还从未遇到如此深不可测的人。

    她望着黑沉沉的夜空,心头的郁结一如浓稠的夜色,越来越深。

    画角回到都监府时,已是寅时。

    府内静悄悄的,回风轩里一片黑沉,显然虞太倾尚在酣眠。

    她回到房中,换了夜行衣,躺在床榻上。然而,却一夜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到了天色将明,方才睡着。

    *

    翌日一早醒来,画角匆忙洗漱一番,便去了回风轩。

    这回在门前的池边,未曾看到狄尘采露珠,到了廊下,也没看到他烹茶。

    虞太倾的寝房闭着门,门前也没有狄尘守着。

    天色已是不早了,莫非这会儿还不曾起身?

    房内毫无声息,她也不好贸然推门进去,便在房门前的木制长廊上候着。

    院内静悄悄的,整个府邸也静悄悄的,仿佛整个世间就她一个人。

    廊下窗前栽着石榴树,碧绿的叶子好似翠玉般,在晨风里摇曳。

    日头渐渐升高,晨光从低矮的白墙上照过来,映得院内花草分外明媚。

    廊下没有更漏,看日头已是不早了,可里面还是没有动静。

    画角疑心虞太倾一大早去天枢司上值了,正欲离开,

    忽听得室内隐隐约约传来一声低低的轻吟声。

    画角驻足,疑心自己听错了,退回去凑在门上,侧耳倾听。

    房内的确有声响,窸窸窣窣似乎是起身的声音。

    画角高声问道:“虞都监,你在房内吗?可要我进去侍候?”

    无人答话。

    她虽是奴仆,但却是女子,倘若虞太倾未曾召她,她也不好贸然进去。

    忽听得房内有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

    画角吃了一惊,犹豫了一瞬,推开门绕过屏风,向房内看去。

    这一看,却是惊了一跳。

    只见虞太倾侧躺在床榻上,身上盖着烟青色绣花锦被。

    晨光透过纱窗,映照在他露在外面的脸上,竟是一片惨白。

    画角活了这么久,还从未看到一个活人的脸如此血色全无,白得如此令人心惊。

    他一手支着下颌,另一只手前伸。

    他似乎原本是要取床榻旁几案上的杯盏,但是却不小心将杯盏碰落在地。伸出的手骨节分明,但是指尖却微颤。

    另一只手以痛苦的姿势艰难地支着下颌,仿佛将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上去了。

    看他的情形,似乎是比那日在九绵山上初见时还要严重。

    这是怪病发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