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目光
画角左手提着食匣，当下右手抓住那人胳膊一拧，足下错步、拧腰，瞬间如游鱼般自他身侧滑了过去。
足下一蹦，使出了朏朏天性里的跳跃本能，这一下便向前冲了一箭之地。
不料拦住她的那人也是练家子，如影随形追过来，一把抓住她后背上负着的包袱，将她拖拽了回来。
画角眼睁睁看着那华服女子和婢女的身影融入了西市的人群中，眼瞧着是追不上了。
她待要捏诀施法，想起自己此时原是朏朏妖，若被有心人看到，只怕坏了事。可心中恼恨，便想将拦住她的人教训一番。
她蓦然转身，握拳朝着那人面门挥去。
那人双手交错，架住了她的拳头。
与此同时，画角自拳掌交错的缝中，看清了那人的模样。
清俊雅正的一张脸，长眉秀目，很是好看。
但这张脸上，最主要的魅力不在于好看，而是他的目光，坚定而深邃，温和而通透。他望着你时，便如春风拂面，清月朗照。
画角忙撤回了拳头。
她原本以为遇到了登徒浪子，却不想他竟然是大理寺卿苏珞。
昨夜里在绕梁阁，她和苏珞打了不止一次照面。
一次是她跌入到他怀中，一次是他为她说话，最后一次是她被带入烈狱时，他在绕梁阁大门前的灯影下目送她。
或许是夜里灯光黯淡，也或许是人声喧闹，画角并未留意到他的目光。如今在晴空朗日下看他，那清湛的双目，竟让人如此可信。
画角施礼告罪：“原来是苏寺卿，多有得罪，不知您拦住我可是有事？”
苏珞的目光凝在画角脸上，似在细细研判，并未开口说话。
他的侍从苏陆急匆匆追了过来，一看到画角，击掌说道：“郎君，小的就说没看错吧，你还生怕我眼花。果然是她，昨夜的朏朏妖就是她。”
看样子，苏珞方才并未注意到画角，是他的侍从认出了她。
两人一番追打，早已引起了街上行人的围观。这会儿听闻画角是妖，一时议论纷纷。
“我就说呢，做什么要允许豢养小妖精怪，自该全部诛杀。说什么小妖不伤人，你瞧这是不伤人？”
“不是说不让小妖单独出街吗？这小妖的主人呢，怎不派人跟着？”
苏珞转身，朝着围观众人温和一笑，说道：“不必恐慌，本官这就带此妖至大理寺，不会让她伤到各位的。”
路人们一看是苏珞，皆客气恭敬地回话，说着不碍事的，随后便散去了。
苏珞转身，目视画角，客气而疏离地说道：“请吧！”
若换在平日，画角自然不介意到大理寺走一趟。这会儿眼见日将过午，倘若再晚些回去，说不定虞太倾就要扎纸人了。
“苏寺卿，我这就即刻回府，绝不会伤人，还请您不要带我至大理寺。”
苏珞蹙了眉头，正色道：“昨夜之案，本官有话问你，听闻你出烈狱后去了都监府，原本要派人去传唤，既是遇上了，还请你随本官走一趟。”
章回猜得没错，看来绕梁阁的案件大理寺也已介入。
“既如此，那我便去一趟。”既然事关昨夜之事，画角自然无话可说。她也有心想从大理寺打探些消息，便跟着苏珞去了。
她也是没想到，不过短短两日，天枢司和大理寺，阑安城两大衙门她竟然都光顾了。
苏珞倒也没当她是嫌犯，待她客气有礼。他端坐在案前，翻阅着卷宗，将昨夜在绕梁阁的事，事无巨细又问了一遍。
倘若画角昨夜没见他，几乎都要疑心他没去绕梁阁了。
“你说那燃香，被水浸过后没有香气，那你在换衣时，可曾闻到味道？”苏珞问道。
画角蹙眉思量了会儿。
绕梁阁是烟花之地，本来就脂粉味极浓，她在那里待了几日，对香味早已不特意留心了。
画角摇摇头：“除非是极浓的味，我才会留意，想必那燃香便是有味，也是极淡的。”
“听闻你们妖死后都会现原身，那小妖弄娥为何没有？可是你所为？”苏珞抬头看向她，目光灼灼。
画角愣了一瞬，晓得此事瞒不下去，况且虞太倾也是知道的，便实话实说。
“的确是我所为，没有旁的意思，只是生怕她的原身吓到人。”
苏珞笑了：“绕梁阁的秋娘说弄娥原身是白蛇，这有何吓人的？难道不是？”
画角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秋妈妈应当不知弄娥是龙的半妖，倘若知晓，她只怕没有那么大的胆子留她在绕梁阁。
“是也不是，苏寺卿为何问我，找伏妖师一验便知。”
苏珞皱眉：“她的尸身丢了。”
丢了？
也怪不得皇帝让大理寺介入此案，雷言居然连一具妖的尸首都看不住。
“尸首不是该移送天枢司吗，怎会丢了？”画角惊讶地问道。
苏珞合上卷宗，却不再说话。
然而，画角心中，不知为何，却莫名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
今日天枢司衙门里的事稍微多一些，虞太倾回到都监府时，天色已不早。
一入回风轩，狄尘便禀道：“那朏朏妖还未曾回府。”
虞太倾正在解斗篷的手一顿，看了眼更漏，已过午时。他将斗篷挂在衣架上，自贴身的衣襟中掏出纸人瞧了眼，问一侧的狄尘：“你说，她既亲眼见过七杀之咒，为何还不怕？”
狄尘为难地皱眉：“属下不知。”
“你去门前守着，一有消息便来报我。”
狄尘应了声，人影一晃，已是消失了。
虞太倾望着掌心里的纸人，这种吸取了真人血气的纸人，仪态容貌俨然和真人无疑，尤其是眼波轻扫时眼底那一抹孤傲倔强之意。
他慢慢合拢右手。
这时，狄尘一晃出现在眼前。
“都监，大理寺卿苏珞派人来通传，说朏朏此时在大理寺，让都监派人去领她回来。”
虞太倾蹙眉，起身将斗篷再次披上，说道：“走吧！”
足下一蹦，使出了朏朏天性里的跳跃本能，这一下便向前冲了一箭之地。
不料拦住她的那人也是练家子，如影随形追过来，一把抓住她后背上负着的包袱，将她拖拽了回来。
画角眼睁睁看着那华服女子和婢女的身影融入了西市的人群中，眼瞧着是追不上了。
她待要捏诀施法，想起自己此时原是朏朏妖，若被有心人看到，只怕坏了事。可心中恼恨，便想将拦住她的人教训一番。
她蓦然转身，握拳朝着那人面门挥去。
那人双手交错，架住了她的拳头。
与此同时，画角自拳掌交错的缝中，看清了那人的模样。
清俊雅正的一张脸，长眉秀目，很是好看。
但这张脸上，最主要的魅力不在于好看，而是他的目光，坚定而深邃，温和而通透。他望着你时，便如春风拂面，清月朗照。
画角忙撤回了拳头。
她原本以为遇到了登徒浪子，却不想他竟然是大理寺卿苏珞。
昨夜里在绕梁阁，她和苏珞打了不止一次照面。
一次是她跌入到他怀中，一次是他为她说话，最后一次是她被带入烈狱时，他在绕梁阁大门前的灯影下目送她。
或许是夜里灯光黯淡，也或许是人声喧闹，画角并未留意到他的目光。如今在晴空朗日下看他，那清湛的双目，竟让人如此可信。
画角施礼告罪：“原来是苏寺卿，多有得罪，不知您拦住我可是有事？”
苏珞的目光凝在画角脸上，似在细细研判，并未开口说话。
他的侍从苏陆急匆匆追了过来，一看到画角，击掌说道：“郎君，小的就说没看错吧，你还生怕我眼花。果然是她，昨夜的朏朏妖就是她。”
看样子，苏珞方才并未注意到画角，是他的侍从认出了她。
两人一番追打，早已引起了街上行人的围观。这会儿听闻画角是妖，一时议论纷纷。
“我就说呢，做什么要允许豢养小妖精怪，自该全部诛杀。说什么小妖不伤人，你瞧这是不伤人？”
“不是说不让小妖单独出街吗？这小妖的主人呢，怎不派人跟着？”
苏珞转身，朝着围观众人温和一笑，说道：“不必恐慌，本官这就带此妖至大理寺，不会让她伤到各位的。”
路人们一看是苏珞，皆客气恭敬地回话，说着不碍事的，随后便散去了。
苏珞转身，目视画角，客气而疏离地说道：“请吧！”
若换在平日，画角自然不介意到大理寺走一趟。这会儿眼见日将过午，倘若再晚些回去，说不定虞太倾就要扎纸人了。
“苏寺卿，我这就即刻回府，绝不会伤人，还请您不要带我至大理寺。”
苏珞蹙了眉头，正色道：“昨夜之案，本官有话问你，听闻你出烈狱后去了都监府，原本要派人去传唤，既是遇上了，还请你随本官走一趟。”
章回猜得没错，看来绕梁阁的案件大理寺也已介入。
“既如此，那我便去一趟。”既然事关昨夜之事，画角自然无话可说。她也有心想从大理寺打探些消息，便跟着苏珞去了。
她也是没想到，不过短短两日，天枢司和大理寺，阑安城两大衙门她竟然都光顾了。
苏珞倒也没当她是嫌犯，待她客气有礼。他端坐在案前，翻阅着卷宗，将昨夜在绕梁阁的事，事无巨细又问了一遍。
倘若画角昨夜没见他，几乎都要疑心他没去绕梁阁了。
“你说那燃香，被水浸过后没有香气，那你在换衣时，可曾闻到味道？”苏珞问道。
画角蹙眉思量了会儿。
绕梁阁是烟花之地，本来就脂粉味极浓，她在那里待了几日，对香味早已不特意留心了。
画角摇摇头：“除非是极浓的味，我才会留意，想必那燃香便是有味，也是极淡的。”
“听闻你们妖死后都会现原身，那小妖弄娥为何没有？可是你所为？”苏珞抬头看向她，目光灼灼。
画角愣了一瞬，晓得此事瞒不下去，况且虞太倾也是知道的，便实话实说。
“的确是我所为，没有旁的意思，只是生怕她的原身吓到人。”
苏珞笑了：“绕梁阁的秋娘说弄娥原身是白蛇，这有何吓人的？难道不是？”
画角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秋妈妈应当不知弄娥是龙的半妖，倘若知晓，她只怕没有那么大的胆子留她在绕梁阁。
“是也不是，苏寺卿为何问我，找伏妖师一验便知。”
苏珞皱眉：“她的尸身丢了。”
丢了？
也怪不得皇帝让大理寺介入此案，雷言居然连一具妖的尸首都看不住。
“尸首不是该移送天枢司吗，怎会丢了？”画角惊讶地问道。
苏珞合上卷宗，却不再说话。
然而，画角心中，不知为何，却莫名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
今日天枢司衙门里的事稍微多一些，虞太倾回到都监府时，天色已不早。
一入回风轩，狄尘便禀道：“那朏朏妖还未曾回府。”
虞太倾正在解斗篷的手一顿，看了眼更漏，已过午时。他将斗篷挂在衣架上，自贴身的衣襟中掏出纸人瞧了眼，问一侧的狄尘：“你说，她既亲眼见过七杀之咒，为何还不怕？”
狄尘为难地皱眉：“属下不知。”
“你去门前守着，一有消息便来报我。”
狄尘应了声，人影一晃，已是消失了。
虞太倾望着掌心里的纸人，这种吸取了真人血气的纸人，仪态容貌俨然和真人无疑，尤其是眼波轻扫时眼底那一抹孤傲倔强之意。
他慢慢合拢右手。
这时，狄尘一晃出现在眼前。
“都监，大理寺卿苏珞派人来通传，说朏朏此时在大理寺，让都监派人去领她回来。”
虞太倾蹙眉，起身将斗篷再次披上，说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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