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他的名字
看美男能不能开眼且不说，她现在可是妥妥的正在开眼。既然都变幻成人了，还和原身一样光着是怎么回事？
画角都按耐不住想伏妖了。
豹妖随手将画角床榻上绣着茱萸花的纱帐一拽，极其敷衍地裹在身上，不忘再次说道：“说好了，改日我带你去看虞都监。”
“虞都监是谁？”画角一面装模作样地拭泪，一面问道。
豹妖惊诧地瞪大眼，不可置信地问：“你不晓得虞都监？哦，对了，你是新来的。虞都监是阑安城，哦，不对，是整个大晋最俊的郎君。”
画角不以为然。
在她心中，这世上没有人能比九绵山遇到的白衣少年更俊。
“珍珠，你又胡乱许诺了。”一道清冷温柔的声音自门口传来。
房门推开，一个白衣女郎翩然而入。她肌肤白腻，丽色无双，螺髻斜簪着一支白玉簪。一身如烟似雾的白色裙裳，衬得她通身气质清冷，倒不似妖，反而像个仙子。
画角一眼识出，这是一只修行多年的白鹤妖。
鹤妖行至画角身前，伸手扶她至床榻坐下，替她理了理睡袍，轻笑道：“你可是起了花名？”
画角沉吟道：“我叫……花椒。”
豹妖在一侧焦急地问：“我说白羽，她不能同我们一道去赴宴吗？”
鹤妖白羽白了豹妖一眼，并不理睬她，而是转向画角，柔声安慰道：“你初来乍到，自是不懂。珍珠也是好心，可这是康王的宴会，请了绕梁阁伶人助兴，让谁去，皆是秋妈妈安排，我等做不得主。”
豹妖黑珍珠切了一声，有些不服气：“我说白羽，你也太古板了，秋妈妈不是说了，让我们所有妖姬都去，她难道不是妖姬吗？”
白羽还是不理珍珠，只问画角：“那，花椒你可是愿意去？”
画角点了点头：“可若是给姐姐们添麻烦，我便不去了。”
康王的宴会，画角很想去见识一番，倒不是为了瞧什么美男。康王请的必是京中贵族，去看看也无妨。
白羽沉吟片刻：“也罢，那我便知会秋妈妈一声，她若同意，你便随我们一道去。”
珍珠转嗔为喜，上前一把揽住白羽，笑嘻嘻道：“果然是我的好姐姐。”
白羽嫌弃地推开她：“边儿去。”
又瞥了眼她身上的纱帐，冷声道：“还不快去梳妆打扮，穿这个像什么样子？”
珍珠欢快地答应一声。
这时，窗台上忽然传来一声嗤笑：“听说来了新人，我来瞧瞧生得如何？啧啧啧，也不过如此嘛！”
说话的妖有一副好嗓子，声音天籁一般，空灵至极，但说出的话，却不太中听。
画角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条五彩斑斓的嬴鱼乍着透明的翅膀趴在窗台上，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她们。纵然是鱼身，也能看出眼里的嘲讽。它摆了摆尾巴，湿淋淋的水便顺着窗台滴滴答答落在了室内。
这些妖是把她的屋子当议事厅还是大广场了，一个个走马灯似地来光顾。
她们还真是我行我素，虽说修成了人身，却不讲一点人的礼义廉耻。
黑珍珠气炸了，若非是人身，画角觉得她身上的毛都要炸起来了。
“你这个淫（嬴）鱼，谁让你上二楼的，滚回你的窝。”也不知豹妖是真的说不清嬴鱼的嬴字，还是故意的，一口一个淫鱼。
“黑脸，我又不是上你的屋，你管得着吗？”嬴鱼恶狠狠回骂。
白羽没言语，只是盯着嬴鱼的尾巴，看着随着尾巴摆动淌到地面的水珠，脸色阴沉。
珍珠气得叉腰冷笑：“我就管得着，花椒是我们一伙儿的。”
嬴鱼又哈哈笑了：“你们……”
话未说完，冷不防白羽抬脚一个扫堂腿，将嬴鱼自窗台踢了下去。
“我说过，别把水滴到二楼，不长记性的东西，滚！”白羽冷喝道。
仙子一般温柔的鹤妖竟是个暴脾气。
白羽收腿，招呼珍珠去梳妆，又对画角道：“别理彩衫，她就是嘴贱。”
珍珠身上裹的纱帐掉下来了，她向上提了提，不屑地说道：“她可不仅仅嘴贱，还仗着出身，瞧不上我们，花椒，你不会也这样吧？”
嬴鱼和朏朏是上古的物种，或许因为她们弱小羸弱，未曾随着青龙、穷奇、梼杌、化蛇等灭绝，反而活了下来，绵延生存。因此，嬴鱼仗着祖上是上古的，自诩高贵，瞧不上豹妖和鹤妖。
“自然不会。”画角怯怯笑道，“我不过一个小小朏朏，论本事还及不上两位姐姐，怎会如此。我还生怕两位姐姐瞧不上我呢。日后，在绕梁阁，还要仰仗两位姐姐照应了。”
珍珠豪爽一笑：“那是应当的。”
白羽不忘叮嘱画角：“总之，楼下两个，一个嘴贱，一个是疯子，你莫理她们。”
画角冷眼旁观，理顺了这四个妖的关系。
豹妖珍珠是个爽直性子，和白羽关系甚好，甚至有些依赖白羽。这两人和嬴鱼彩衫互相看不对眼。还有一位神秘的妖，似乎更不招她们待见。
接下来两日，画角在白羽和珍珠跟前旁敲侧击，未曾打听出化蛇的踪迹。于是，她便将目光转移到了一楼的两位妖身上。
彩衫幻了人形，是一个小巧娇俏的姑娘，虽说嗓音动听，但说话着实不靠谱。
那位很神秘的妖叫弄娥，除了上台献艺，便是待在听雨楼自个儿的屋中，极少出屋。
画角在绕梁阁待了几日，还从未见过她。
******
这一日，是到康王府献艺的日子。
秋妈妈允许画角一道前去，只不过，在绕梁阁，新来的伶人都有专门的初次登台的盛会。秋妈妈不愿让她如此亮相，便让她以婢女身份去。
今上子嗣单薄，一共有两位皇子，两位公主。嫡长子李幻是太子，与静安公主同为先皇后王氏所出。康王李邺行三，与最小的公主常庆公主皆是当今贤妃所出。
康王不似太子那般有贤名，以吃喝玩乐闻名，平日里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康王府中歌姬舞女众多，大约是看腻了，此番竟然召了绕梁阁的妖姬。
宴会设在后园。
园内专门建有一座四面开阔的大花亭，亭内设数条几案和卧椅。
花亭南面设大高台，供歌姬舞女献艺。东侧则栽种着数株海棠，虽然九绵山上桃花盛放，但在阑安，桃花早已开败，此时是海棠的天下。
身处花亭，既可饮酒听曲，又能赏花观舞，倒也惬意。
画角等妖自然不能进入花亭，几个妖聚在舞台一侧临时搭就的帷幔内，换衣梳妆。
画角也初次见到了弄娥。
她挽高髻，施粉黛，身上襦衫宽袖窄腰，裙摆层叠如云，行走间如烟似雾。论姿色或许及不上白羽，但自有一种沉静之美。
只是，画角竟一时瞧不出她真身是什么。
珍珠一直探头朝亭子里张望，豹妖的眼力不同常人，虽隔着遥远的距离，还是能将亭中人看得一清二楚。
她颇失望地说道：“虞都监没来。”
白羽瞥她一眼，奇怪地说道：“你又没见过，如何晓得他没来。”
珍珠撇嘴：“你忘了，那次我们不是遥遥看过一眼，我眼力极好的。这些都不是。”
说话间，遥遥有一行人穿过海棠花林，向花亭而来。
嬴鱼彩衫嘲讽的声音响起：“天枢司的人来了，黑脸，你倒是看看，有没有你惦记的美男。”
珍珠顾不上理睬彩衫的讥讽，扒开帷幔，朝海棠林中望去。
天枢司？美男？
画角慌忙凑过去，问珍珠：“所以，虞都监是天枢司的人？”
珍珠心不在焉地哦了声：“他是天枢司的都监啊，皇帝御旨任命的，专门监管天枢司，雷言那个指挥使见了他都要客客气气的。”
“他叫什么？”画角再问。
珍珠却望着海棠林中遥遥走来的那一行人，无暇理睬她。
“虞太倾。”彩衫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在画角耳畔得意地说道，“他的名字。”
画角都按耐不住想伏妖了。
豹妖随手将画角床榻上绣着茱萸花的纱帐一拽，极其敷衍地裹在身上，不忘再次说道：“说好了，改日我带你去看虞都监。”
“虞都监是谁？”画角一面装模作样地拭泪，一面问道。
豹妖惊诧地瞪大眼，不可置信地问：“你不晓得虞都监？哦，对了，你是新来的。虞都监是阑安城，哦，不对，是整个大晋最俊的郎君。”
画角不以为然。
在她心中，这世上没有人能比九绵山遇到的白衣少年更俊。
“珍珠，你又胡乱许诺了。”一道清冷温柔的声音自门口传来。
房门推开，一个白衣女郎翩然而入。她肌肤白腻，丽色无双，螺髻斜簪着一支白玉簪。一身如烟似雾的白色裙裳，衬得她通身气质清冷，倒不似妖，反而像个仙子。
画角一眼识出，这是一只修行多年的白鹤妖。
鹤妖行至画角身前，伸手扶她至床榻坐下，替她理了理睡袍，轻笑道：“你可是起了花名？”
画角沉吟道：“我叫……花椒。”
豹妖在一侧焦急地问：“我说白羽，她不能同我们一道去赴宴吗？”
鹤妖白羽白了豹妖一眼，并不理睬她，而是转向画角，柔声安慰道：“你初来乍到，自是不懂。珍珠也是好心，可这是康王的宴会，请了绕梁阁伶人助兴，让谁去，皆是秋妈妈安排，我等做不得主。”
豹妖黑珍珠切了一声，有些不服气：“我说白羽，你也太古板了，秋妈妈不是说了，让我们所有妖姬都去，她难道不是妖姬吗？”
白羽还是不理珍珠，只问画角：“那，花椒你可是愿意去？”
画角点了点头：“可若是给姐姐们添麻烦，我便不去了。”
康王的宴会，画角很想去见识一番，倒不是为了瞧什么美男。康王请的必是京中贵族，去看看也无妨。
白羽沉吟片刻：“也罢，那我便知会秋妈妈一声，她若同意，你便随我们一道去。”
珍珠转嗔为喜，上前一把揽住白羽，笑嘻嘻道：“果然是我的好姐姐。”
白羽嫌弃地推开她：“边儿去。”
又瞥了眼她身上的纱帐，冷声道：“还不快去梳妆打扮，穿这个像什么样子？”
珍珠欢快地答应一声。
这时，窗台上忽然传来一声嗤笑：“听说来了新人，我来瞧瞧生得如何？啧啧啧，也不过如此嘛！”
说话的妖有一副好嗓子，声音天籁一般，空灵至极，但说出的话，却不太中听。
画角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条五彩斑斓的嬴鱼乍着透明的翅膀趴在窗台上，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她们。纵然是鱼身，也能看出眼里的嘲讽。它摆了摆尾巴，湿淋淋的水便顺着窗台滴滴答答落在了室内。
这些妖是把她的屋子当议事厅还是大广场了，一个个走马灯似地来光顾。
她们还真是我行我素，虽说修成了人身，却不讲一点人的礼义廉耻。
黑珍珠气炸了，若非是人身，画角觉得她身上的毛都要炸起来了。
“你这个淫（嬴）鱼，谁让你上二楼的，滚回你的窝。”也不知豹妖是真的说不清嬴鱼的嬴字，还是故意的，一口一个淫鱼。
“黑脸，我又不是上你的屋，你管得着吗？”嬴鱼恶狠狠回骂。
白羽没言语，只是盯着嬴鱼的尾巴，看着随着尾巴摆动淌到地面的水珠，脸色阴沉。
珍珠气得叉腰冷笑：“我就管得着，花椒是我们一伙儿的。”
嬴鱼又哈哈笑了：“你们……”
话未说完，冷不防白羽抬脚一个扫堂腿，将嬴鱼自窗台踢了下去。
“我说过，别把水滴到二楼，不长记性的东西，滚！”白羽冷喝道。
仙子一般温柔的鹤妖竟是个暴脾气。
白羽收腿，招呼珍珠去梳妆，又对画角道：“别理彩衫，她就是嘴贱。”
珍珠身上裹的纱帐掉下来了，她向上提了提，不屑地说道：“她可不仅仅嘴贱，还仗着出身，瞧不上我们，花椒，你不会也这样吧？”
嬴鱼和朏朏是上古的物种，或许因为她们弱小羸弱，未曾随着青龙、穷奇、梼杌、化蛇等灭绝，反而活了下来，绵延生存。因此，嬴鱼仗着祖上是上古的，自诩高贵，瞧不上豹妖和鹤妖。
“自然不会。”画角怯怯笑道，“我不过一个小小朏朏，论本事还及不上两位姐姐，怎会如此。我还生怕两位姐姐瞧不上我呢。日后，在绕梁阁，还要仰仗两位姐姐照应了。”
珍珠豪爽一笑：“那是应当的。”
白羽不忘叮嘱画角：“总之，楼下两个，一个嘴贱，一个是疯子，你莫理她们。”
画角冷眼旁观，理顺了这四个妖的关系。
豹妖珍珠是个爽直性子，和白羽关系甚好，甚至有些依赖白羽。这两人和嬴鱼彩衫互相看不对眼。还有一位神秘的妖，似乎更不招她们待见。
接下来两日，画角在白羽和珍珠跟前旁敲侧击，未曾打听出化蛇的踪迹。于是，她便将目光转移到了一楼的两位妖身上。
彩衫幻了人形，是一个小巧娇俏的姑娘，虽说嗓音动听，但说话着实不靠谱。
那位很神秘的妖叫弄娥，除了上台献艺，便是待在听雨楼自个儿的屋中，极少出屋。
画角在绕梁阁待了几日，还从未见过她。
******
这一日，是到康王府献艺的日子。
秋妈妈允许画角一道前去，只不过，在绕梁阁，新来的伶人都有专门的初次登台的盛会。秋妈妈不愿让她如此亮相，便让她以婢女身份去。
今上子嗣单薄，一共有两位皇子，两位公主。嫡长子李幻是太子，与静安公主同为先皇后王氏所出。康王李邺行三，与最小的公主常庆公主皆是当今贤妃所出。
康王不似太子那般有贤名，以吃喝玩乐闻名，平日里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康王府中歌姬舞女众多，大约是看腻了，此番竟然召了绕梁阁的妖姬。
宴会设在后园。
园内专门建有一座四面开阔的大花亭，亭内设数条几案和卧椅。
花亭南面设大高台，供歌姬舞女献艺。东侧则栽种着数株海棠，虽然九绵山上桃花盛放，但在阑安，桃花早已开败，此时是海棠的天下。
身处花亭，既可饮酒听曲，又能赏花观舞，倒也惬意。
画角等妖自然不能进入花亭，几个妖聚在舞台一侧临时搭就的帷幔内，换衣梳妆。
画角也初次见到了弄娥。
她挽高髻，施粉黛，身上襦衫宽袖窄腰，裙摆层叠如云，行走间如烟似雾。论姿色或许及不上白羽，但自有一种沉静之美。
只是，画角竟一时瞧不出她真身是什么。
珍珠一直探头朝亭子里张望，豹妖的眼力不同常人，虽隔着遥远的距离，还是能将亭中人看得一清二楚。
她颇失望地说道：“虞都监没来。”
白羽瞥她一眼，奇怪地说道：“你又没见过，如何晓得他没来。”
珍珠撇嘴：“你忘了，那次我们不是遥遥看过一眼，我眼力极好的。这些都不是。”
说话间，遥遥有一行人穿过海棠花林，向花亭而来。
嬴鱼彩衫嘲讽的声音响起：“天枢司的人来了，黑脸，你倒是看看，有没有你惦记的美男。”
珍珠顾不上理睬彩衫的讥讽，扒开帷幔，朝海棠林中望去。
天枢司？美男？
画角慌忙凑过去，问珍珠：“所以，虞都监是天枢司的人？”
珍珠心不在焉地哦了声：“他是天枢司的都监啊，皇帝御旨任命的，专门监管天枢司，雷言那个指挥使见了他都要客客气气的。”
“他叫什么？”画角再问。
珍珠却望着海棠林中遥遥走来的那一行人，无暇理睬她。
“虞太倾。”彩衫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在画角耳畔得意地说道，“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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