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
“爸爸，你怎么来了？”像往常一样吃完晚饭回宿舍时，我在宿舍会客厅看到了父亲。
“风音住哪？带我去。”父亲说。
“我帮你喊她下来吧。”我走上楼，到风音寝室门口。“风音，在吗？”我敲门。“我是路比。现在有空吗？教宗找你。”
风音打开寝室门，桌上摆着摊开的书，好像刚刚在学习。“对不起，有什么重要的事，和尤因说就行了。”
“哦，行。”我关上门。“爸，风音让你找尤因，她好像状态不太好。”
“我知道，她两年以来一直这样。”父亲说。“但这次事情很重要，尤因现在又不在诺瓦。我必须和风音见一面。”我有些犹豫。虽然按照院规，外来人员只能在会客厅等候，不能擅自去学生寝室。但如果事情特别紧急的话，还是不要管这些规则比较好。
“风音，可以开门吗？”我带着父亲来到风音的寝室。
“来了，路比。啊，教宗好。”风音受宠若惊，向父亲鞠躬问好。我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场面，一直以来，风音都是高高在上的形象。虽然后来收敛了一些，但从来没见她这么有礼貌过。父亲好像也吃了一惊。风音鞠完躬，就站在门口愣住了，两手不知所措。既没邀请我们进屋，也没赶我们出去。
“我的主，还能读古诺瓦文吗？”风音点点头。父亲拿出了一张写满古诺瓦文的纸，和一张写满不知道是什么符号的纸，交给风音。“我的主，尤因回诺瓦后，请尽快和尤因一起来找我。”
“爸爸，我也学过点古诺瓦文，需要我帮你翻译吗？”我也不知道父亲为什么突然要给风音派任务，如果只是简单的翻译，也不是非得找风音。
“对了，除了尤因，不要给其他任何人看。”父亲没有理我，嘱咐完风音后就带着我离开了风音的房间，拉上房门。要出大事了，父亲是这么和我说的。又过了一些日子，父亲说他和诺瓦的枢机们得到了主的启示，要停止对风音的一切优待。
我敲开风音寝室门。“你可能会遇上大麻烦。”我尽量地把意思传达到，但又没法具体说明，因为我也没有准确信息源。“风音只要当一个普通学生就好。”风音说。到底是多大的麻烦，我不知道。也许父亲一开始给她的用古诺瓦文留的信息中有提示。但既然父亲特意叮嘱了不要给其他人看，我也不好意思问。“保重。”我说，这不是客套话。这两年来，风音越来越退回到我在维苏伊第一次看到她时的状态，出学院大门上街的频率也越来越低，似乎渐渐地和社会断了联系。
诺瓦魔法学会的例会，风音依旧没参加。会议决定，中止风音的特级咒术师资格、风系分会首席席位。“风音，你已经不是特级咒术师了，魔法学会里也没有你的席位了。”我只是传达信息，没有任何幸灾乐祸的心理，风音被整对我也没有直接好处。
“谢谢通知。”风音平静地接受了。“你不去找他们异议吗？”我问。
“尤因一直不让我往外讲。”风音小声地说。“路比，你是我的朋友吗？”风音问我。
“出于同学情谊，我愿意给你合理范围内的帮助。”我又补充道，“九九六年你帮助了维苏伊人民，我理应给你更多支持。但我能力有限。”不知道算不算回答了风音的问题，我也没有足够的底气说，我一定就是她的朋友。
“也没有保密的必要，可能别人都知道了。”风音笑着说。“从两年前开始，我就咏唱不了魔法了。”
我愣住了，不知道说什么。怪不得尤因让她保密，如果说出来，肯定会引起剧烈震动。但要让我现在安慰风音的话，两年过去了，太晚了。我对政治斗争不感兴趣，此时我的感情，与其说是对在险恶的斗争中失败的风音的同情，不如说是对人类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特级咒术师的陨落感到惋惜。不是对风音个人，而是对本该迅速发展的魔法研究又退回到原来的速度感到可惜。
随着召开的会议越来越多，风音被迫卸下了各种兼职。一个月过去后，风音已经失去了她在教会和魔法学会的全部头衔，她主导的魔法伦理委员会的职能，也被魔法学会、军部和教会瓜分了。风音待人越来越谦和，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有活力。
“风音，教宗喊你去。很重要，我也会去。”我把话带到了。我隐约知道，这一天必然会来临。风音设想的普通的学院生活，其实根本不存在。她的所有头衔被剥夺后，必然会被置之死地。“必须去吗？”风音问。我点点头。
我把风音带到了大教堂，父亲和在诺瓦的枢机们已在大教堂等候多时。邻近国家的大主教也来了，看来非同小可。父亲没有站到前面，只是和其他枢机一样坐着等待。
“诺亚的子民们，遵从我的指引。”话语越过了耳朵，直接灌到脑子里，我好像听到了主的声音。“是，我的主。”我和其他教士们一同肃立低头祈祷。一片寂静。“你断开了连接？”刚刚的话语的主人突然说话。我反应过来，主显现了，就在我们身边。我们仍然低头肃立，揣测着主这句话的意图。“请回答。”还是一片寂静。我不知道主是在和谁说话，不敢轻易出声。
“难以置信”，主走到风音身边，嘀咕了一句。“你主动断开了连接，不再享有公民权。你将在这里受审，你明白吗？”我们仍然低着头。
“您是在问风音吗？”风音的声音打破了大教堂的平静。“你也是做过田野调查的，你应该知道，在低水平文明受审意味着什么。虽然你主动断开了连接，但如果你强烈要求，我也可以帮助你引渡回母星。我们深爱着我们的每一个子民。”“您在说什么，风音听不懂。”
主清了清嗓子，用古诺瓦文朗读了他们的判决。我现在知道，父亲给风音的纸上写着什么了。这不是我们能插手的事情，我们所有人都无能为力。
“尊敬的联络官阁下：
惊悉贵文明发生次元灾难，造成重大伤亡。CSIL星际云始终同各文明发展友好合作，推动构建和平共处、均衡发展的星系格局。我们向遇难者表示深切哀悼，对伤者和遗属致以诚挚慰问。经初步调查，观察员助理未能有效采取措施、防患于未然。现免去观察员助理职务，责成观察员向所在单位做书面检查。
请抄送贵文明最高议会。
CSIL星际云对外事务部文明发展办
浙南大学跨文明交流中心”
风音没有回答，也许她这时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我的主，我们该如何对待风音？”一名枢机发问。“她已经和你们一样了，按你们的方式处理就好。我要回母星了，有需要的和观察员联系。”我低着头，眼角的余光瞥到有人离开了大教堂。
“风音住哪？带我去。”父亲说。
“我帮你喊她下来吧。”我走上楼，到风音寝室门口。“风音，在吗？”我敲门。“我是路比。现在有空吗？教宗找你。”
风音打开寝室门，桌上摆着摊开的书，好像刚刚在学习。“对不起，有什么重要的事，和尤因说就行了。”
“哦，行。”我关上门。“爸，风音让你找尤因，她好像状态不太好。”
“我知道，她两年以来一直这样。”父亲说。“但这次事情很重要，尤因现在又不在诺瓦。我必须和风音见一面。”我有些犹豫。虽然按照院规，外来人员只能在会客厅等候，不能擅自去学生寝室。但如果事情特别紧急的话，还是不要管这些规则比较好。
“风音，可以开门吗？”我带着父亲来到风音的寝室。
“来了，路比。啊，教宗好。”风音受宠若惊，向父亲鞠躬问好。我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场面，一直以来，风音都是高高在上的形象。虽然后来收敛了一些，但从来没见她这么有礼貌过。父亲好像也吃了一惊。风音鞠完躬，就站在门口愣住了，两手不知所措。既没邀请我们进屋，也没赶我们出去。
“我的主，还能读古诺瓦文吗？”风音点点头。父亲拿出了一张写满古诺瓦文的纸，和一张写满不知道是什么符号的纸，交给风音。“我的主，尤因回诺瓦后，请尽快和尤因一起来找我。”
“爸爸，我也学过点古诺瓦文，需要我帮你翻译吗？”我也不知道父亲为什么突然要给风音派任务，如果只是简单的翻译，也不是非得找风音。
“对了，除了尤因，不要给其他任何人看。”父亲没有理我，嘱咐完风音后就带着我离开了风音的房间，拉上房门。要出大事了，父亲是这么和我说的。又过了一些日子，父亲说他和诺瓦的枢机们得到了主的启示，要停止对风音的一切优待。
我敲开风音寝室门。“你可能会遇上大麻烦。”我尽量地把意思传达到，但又没法具体说明，因为我也没有准确信息源。“风音只要当一个普通学生就好。”风音说。到底是多大的麻烦，我不知道。也许父亲一开始给她的用古诺瓦文留的信息中有提示。但既然父亲特意叮嘱了不要给其他人看，我也不好意思问。“保重。”我说，这不是客套话。这两年来，风音越来越退回到我在维苏伊第一次看到她时的状态，出学院大门上街的频率也越来越低，似乎渐渐地和社会断了联系。
诺瓦魔法学会的例会，风音依旧没参加。会议决定，中止风音的特级咒术师资格、风系分会首席席位。“风音，你已经不是特级咒术师了，魔法学会里也没有你的席位了。”我只是传达信息，没有任何幸灾乐祸的心理，风音被整对我也没有直接好处。
“谢谢通知。”风音平静地接受了。“你不去找他们异议吗？”我问。
“尤因一直不让我往外讲。”风音小声地说。“路比，你是我的朋友吗？”风音问我。
“出于同学情谊，我愿意给你合理范围内的帮助。”我又补充道，“九九六年你帮助了维苏伊人民，我理应给你更多支持。但我能力有限。”不知道算不算回答了风音的问题，我也没有足够的底气说，我一定就是她的朋友。
“也没有保密的必要，可能别人都知道了。”风音笑着说。“从两年前开始，我就咏唱不了魔法了。”
我愣住了，不知道说什么。怪不得尤因让她保密，如果说出来，肯定会引起剧烈震动。但要让我现在安慰风音的话，两年过去了，太晚了。我对政治斗争不感兴趣，此时我的感情，与其说是对在险恶的斗争中失败的风音的同情，不如说是对人类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特级咒术师的陨落感到惋惜。不是对风音个人，而是对本该迅速发展的魔法研究又退回到原来的速度感到可惜。
随着召开的会议越来越多，风音被迫卸下了各种兼职。一个月过去后，风音已经失去了她在教会和魔法学会的全部头衔，她主导的魔法伦理委员会的职能，也被魔法学会、军部和教会瓜分了。风音待人越来越谦和，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有活力。
“风音，教宗喊你去。很重要，我也会去。”我把话带到了。我隐约知道，这一天必然会来临。风音设想的普通的学院生活，其实根本不存在。她的所有头衔被剥夺后，必然会被置之死地。“必须去吗？”风音问。我点点头。
我把风音带到了大教堂，父亲和在诺瓦的枢机们已在大教堂等候多时。邻近国家的大主教也来了，看来非同小可。父亲没有站到前面，只是和其他枢机一样坐着等待。
“诺亚的子民们，遵从我的指引。”话语越过了耳朵，直接灌到脑子里，我好像听到了主的声音。“是，我的主。”我和其他教士们一同肃立低头祈祷。一片寂静。“你断开了连接？”刚刚的话语的主人突然说话。我反应过来，主显现了，就在我们身边。我们仍然低头肃立，揣测着主这句话的意图。“请回答。”还是一片寂静。我不知道主是在和谁说话，不敢轻易出声。
“难以置信”，主走到风音身边，嘀咕了一句。“你主动断开了连接，不再享有公民权。你将在这里受审，你明白吗？”我们仍然低着头。
“您是在问风音吗？”风音的声音打破了大教堂的平静。“你也是做过田野调查的，你应该知道，在低水平文明受审意味着什么。虽然你主动断开了连接，但如果你强烈要求，我也可以帮助你引渡回母星。我们深爱着我们的每一个子民。”“您在说什么，风音听不懂。”
主清了清嗓子，用古诺瓦文朗读了他们的判决。我现在知道，父亲给风音的纸上写着什么了。这不是我们能插手的事情，我们所有人都无能为力。
“尊敬的联络官阁下：
惊悉贵文明发生次元灾难，造成重大伤亡。CSIL星际云始终同各文明发展友好合作，推动构建和平共处、均衡发展的星系格局。我们向遇难者表示深切哀悼，对伤者和遗属致以诚挚慰问。经初步调查，观察员助理未能有效采取措施、防患于未然。现免去观察员助理职务，责成观察员向所在单位做书面检查。
请抄送贵文明最高议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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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音没有回答，也许她这时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我的主，我们该如何对待风音？”一名枢机发问。“她已经和你们一样了，按你们的方式处理就好。我要回母星了，有需要的和观察员联系。”我低着头，眼角的余光瞥到有人离开了大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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