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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家宴之客

    陆宜这才又打量一番,只知晓许国师有一位义女是宋明翼的侧妃,如今的熹昭仪。耳闻那熹昭仪手段伶俐,在宫中虽不是大权者,但颇得宫中之心。本想着试探是友是敌,如今阿姐在宫中地位不明,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前朝后宫牵连涉广,只是又瞧他主仆二人一唱一和,一时又没了兴致。

    眼前这自恃自大的家伙,瞧着不像是个做好事的人,倒是流连于花巷,心熟玩乐。陆宜向来是看不上这种人的,一事无成反而安于现状。陆宜欲走,只是许穆将人拦下,大街之上陆宜又不好失礼于人。又再三相拒,这才脱身。

    泷珠扶额,这许穆公子太无礼了,仗着自己是国师之子在平渊作威作福,虽说小姐这些年不在京中,其中名声也便不高,但是好歹也是官家小姐,岂能让人调侃玩笑,一时间也有些愤愤不平,出口说道,“那许公子向来是这惯作风,小姐莫要生气。”

    陆宜微微挑眉,回头看了看走在身后的泷珠,轻笑一声又同人往陆府方向回去,“我不生气。只是你呀还是和以前一样,生怕我受了欺负。”陆宜像是想到了什么,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少时也没人能欺负我,现在也不能有人。”

    陆宜同泷珠一同走回去,陆府张灯结彩,大门外悬挂着八只七彩祥云盏,暖黄的灯光映照在红绸上,颇是一番温暖祥和的滋味,门口小厮早就往内府去通报小小姐回府了,陆宜则想着先回闺房梳洗一番再赴除夕宴,只是迎面走来沈清雪,她身着一身橙红色的袍裙,通体是一副花鸟鱼图,领口袖口是雪白的兔绒,瞧着暖和也喜庆,却披了一件灰色大氅,想来应是阿兄的衣物。

    沈清雪走近,陆宜这才发现她面色不如前日那般有气色,反而一片愁云,说不上来的奇怪。

    “宜儿。这是要去大厅吗?”

    陆宜想了想,不回去换衣也无事,家宴也没那么多规矩,便同沈清雪一道去也无碍。“那便一同去吧。”

    沈清雪点点头,沉默许久,快到大厅时忽然又停下,“待会进了大厅,宜儿只管安心吃宴,家中来了客人,便不要莽撞开言了。”

    陆宜此时是一头雾水,只是乖顺的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同沈清雪来到大厅这才发现出现了不该出现在宴上的人,除夕家宴却有外人在场,陆宜站在沈清雪一侧默不作声。陆松柏立于堂下,圆桌上座,侧边站着江涟漪,而江涟漪那儿还站着一位娇滴滴的姑娘。陆松柏脸色不是很好,像是隐忍了些许怒气,但碍于情面强制压制。直到陆平从外头风尘仆仆的赶来,陆松柏才说道,“今日是家宴,都齐了。”

    陆宜本想说阿姐未归不能说到齐了,又想起沈清雪来前的话,和宴上这暗潮汹涌的气氛,还是不说为妙。

    江涟漪吩咐一声布菜,众人才陆续入座。陆宜坐在江涟漪傍边,而另一个则是那个娇俏的女孩,正与陆松柏对立而坐,陆宜对面则是陆平夫妇。

    席开之前,陆松柏又以一家之主的口吻说了些吉气的话,“得瑞祥符,今日儿女双全,阖家圆满,宜儿多年归家实乃欣慰,小平夫妻和睦,小安...”他顿了顿又说不出些什么,江涟漪趁时举杯,接过话茬笑道,“小安在宫中也算的顺遂,今日咱们辞旧迎新,迎来年,是为更好的一年。”

    众人举杯,陆宜却发现身边的女孩虽然举杯,却头低的一言不发,似是眼泪空流,隐在喧闹中。父亲母亲不开口介绍,陆宜也不好多问,又与陆平对上双眼,陆宜只装作闷声吃饭,总有些食之无味。

    彼时暖炉烧的红旺,冷风吹过燃烧的黑炭发出微微的猩红,偶尔发出窸窣的声音掩盖在杯盏羹碗中。

    陆宜夹着那块鱼肉在碗中翻来覆去的挑动,将细小的刺剔得干净,这场家宴静的出奇,要不是坐在那女孩身边,完全是发现不了她哭了的事情,不过坐在她另一半的沈清雪似乎并未发现,而是同陆平互相夹菜恩爱有加度过。

    她仰头将酒一饮而尽,不料却呛了一口咳了几声,眼角微润不知是呛的还是偷偷哭的缘故。众人闻声看去,陆松柏不由更皱了皱眉。她正要开口,恰时窗外焰火绽放,绚丽的火光一片又一片,众人无不转睛往窗外看,只有她顿时羞煞满脸通红。

    陆宜满眼绚丽焰火,面容映照这斑斓的色彩。每每见到焰火绽放,都会为其感到惊叹,也许是焰火转瞬即逝,便生怕错过每一分的细节。只是焰火终究会停下,漆黑的夜里只留下了硝石的味道还有似有若无飘在半空的烟雾。

    府上的烟火停了,而耳边仍有城中百姓绽放烟火的声响。晚宴过半,陆平酒量向来不佳,便由着沈清雪扶回房去,二人正要起身,江涟漪终是开口介绍。

    “这妹妹是你们远房三伯家的女儿,叫陆苓雅。你们三伯前段日子身染重病不幸离世,苓雅前来投奔,可怜的孩子。”说着还怜悯的看了看她,“往后你们也要多照顾些苓雅。”

    远房三伯?那个记忆里常来陆府打秋风的人。其实这三伯与父亲并无血缘,当年老太爷还是个刚刚中选的进士,仕途不算明朗。有得一挚友亦姓陆,在朝中一同为仕。只是挚友后生心异,最后被奸人构陷入狱锒铛,最后是老太爷冒着风险将挚友之子留下,也就是所谓的远房三伯。后来老太爷官职上迁,倾心培育家中孩儿,而唯有陆松柏有望考立功名。老太爷逝世后,兄弟姐妹几人便分了家产各自安家立户,而陆松柏则长期驻于平渊,陆三伯则在南流之域生活。少时除夕过后,正月初三伯便总爱上门打秋风。前些年给了也便给了,倒也不曾计较过什么。陆宜不知道的事,年年愈发严重,每每求要的金银玉器愈发贪心。如今三伯身死,抛下个女儿,留也不是赶也不是。倒让她局促不安,显得尴尬。

    陆平已然是醉醺醺的模样,若不是沈清雪扶着,怕是要跑到陆苓雅那儿攀附成挚友的模样,他笑道,“母亲放心,孩儿定会好好照顾苓雅。”他顿了顿,憨笑又眼神淡漠看着陆苓雅,又朝陆宜的方向看去,“苓雅妹妹。”

    陆宜会心一笑,朝着陆松柏俯身,“爹爹,大哥喝多了,便让大嫂送人回去歇息吧。”又看着那个女子,对着江涟漪说道,“苓雅初来乍到,定是陌生不已,便让苓雅今日与我同住吧。”

    原是知晓府上会安排厢房,但是陆宜却还是这般开口了,那女子瞧着柔弱,让陆宜也不禁想要保护。她失去父亲,心中定然是难过不已的,饭桌之上便见她局促不安,希望这话能让她有些慰藉。陆苓雅看向陆宜,微微泛红的眼睛,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火炉烧的旺,红的厉害。

    江涟漪见此便也应下,让奴才准备了一应用品,在陆宜院里挑间偏房收拾出来。

    待到饭桌之上只剩下了陆宜和陆苓雅,不远处的小奴依旧有条不紊的添着细碳。陆宜起身,对陆苓雅说道,“他们都走了,咱们也回去吧?”

    陆苓雅点了点头,不像方才那般紧张。泷珠见状为陆宜披上了披风,又将一个精致的紫香檀手炉给她。再看陆苓雅,吃饭之时怀前就是一个浅黄色的手捂,也不曾多动筷,大多时候都是低垂着头,起身之后才见她穿得些许单薄,外衣只是一个带灰绒的比甲。陆宜看了眼泷珠再看了眼她,向来机灵的泷珠便也不知从哪拿的披风就要给她披上。

    “表小姐。”

    陆苓雅自然是不肯,摇了摇头又是一番眼色通红,娇柔可怜的模样。陆宜从泷珠手上接过,边为她披上边说道,“更深露重,莫要着凉了。咱们早些回吧。”

    陆宜重新拿回泷珠手上的手炉,在前头走去。花园里忽明忽暗的灯盏照映在石子路上,她有时轻回头看身后的人有没有跟上,便刻意的放慢了脚步,本不用很长时辰的路,却走上了许久。

    陆宜觉着裙边沾染了些湿意,陆苓雅自然也好不到哪去。又是经过一番沐浴,折腾到丑时才上塌。陆苓雅的住处便在陆宜斜对角的一间偏房。泷珠灭了主烛,留了一盏照明。陆宜早就困的紧,便也打发奴才们回去歇息了。

    只是这夜,陆苓雅房里灯火通明。陆苓雅呆坐在房间里,她不知道未来的一切该如何,不过似乎除了这位陆宜阿姐瞧着真心,其他长辈对于自己的到来并不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