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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姊妹相见

    陆宜回屋睡了一觉,再起时已是神清气爽,她揉了揉眼睛问泷珠时辰,说已经日上三竿午膳临近时分。今日是除夕,宫中也免不了轻扫除秽,张灯结彩。早些时辰睡得不算沉,凤明宫总有些宫娥来往走动,许是正要布置宫中除夕宴。还记得少时与家人吃过团圆饭便是和兄长阿姐一起同伙伴们游街看花灯,如今这年岁怕不能如旧同游。

    陆宜想到此处不由叹了叹气,终不似少年游啊。

    泷珠为陆宜重新梳洗,又有小婢端来清粥小菜,陆宜看了眼没什么胃口,便道,晚些时候去瞧皇后与皇后共膳,那小婢便依照吩咐退了下去。

    陆宜收拾妥当,同泷珠一同往凤凰宫去,领路的丫鬟说是阿姐身边的一等宫女,平日多做的是跑腿传话的活,人长得机灵,一双眼睛也水灵。陆宜跟在后头走,只是觉得这丫鬟没有在府上伺候阿姐那丫头模样好看顺眼,说话虽也是个顶妙的人,总归是疏和的。

    一路上那擦肩而过的丫鬟奴才都是低着头行礼,陆宜倒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临近除夕日,这该说主人家也会发放些体己钱给下边人图个吉利讨个喜气,该是眉目舒展面带喜色才是,难道是这宫里就该这便灰黑即白,厉色来往?

    陆宜心中疑惑,阿姐向来是不会苛待下人的,这一路上倒像是自个如同那洪水猛兽碰不得一般。

    萱华引人入门,陆宜掀帘进去,屋中软红碳烧的正旺,香炉里也点了安神的香。陆安坐在塌上,手中拨弄这手中书,抬头见人来了,便将书搁置一旁,又摆手叫萱华去御膳房传膳。

    陆宜看着她的变化,微微一愣,面容从稚嫩变得醇熟,也许是发束装扮的缘故,多了几分沉淀。一头青丝绾成髻,左髫戴了掐丝珍珠偏凤,右边只寥寥簪了两支珠花。横扫峨眉一远山,双目威仪却又柔和,一张朱唇半开半合。

    愣神许久陆宜才反应过来,陆安在问自己这些年过得可还好。

    陆宜坐在软榻另一侧,她朝陆安点了点头,笑,“这些年我一切都好。只是阿姐…变了不少,都快认不出来了。”

    陆安也是一愣,捧茶的手顿了顿,自打陆宜进门,便早早的打量了一番,个头长高了,眉目也长开了不少,原本清秀的面孔如今多了一丝明丽,眉眼总是带着笑意的,她小时候却是爱哭的小鬼头,一转眼白驹过隙,短短几载,都已经长大了。

    “小宜。”陆安出声。

    “嗯?阿姐。”陆宜看向她双眼,两两相看,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欲言又止。其实陆宜也明白,这些年自己经历的,阿姐也在经历不同的事情,再所有的选择之中斡旋,早就磨灭了当初年少懵懂的少女。

    只见陆安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朝陆宜招了招手。“如今回来就好,我听闻你的消息心中也甚是惊喜。父亲母亲最近可好?”

    陆宜有些纳闷,询问家中长辈安好,这宫里与府上距离并不算得太远,也就差个小奴问一嘴的事情,不该这般耳闭目塞。陆宜也才在家中歇了两日,这府邸的大小事情可不是单单能摸得清的,再看陆安却是一点也不知宫外的消息。陆宜心中忽然升起一团疑云,难道陆安在宫中并不得权,这些消息被人阻隔了?

    “阿姐是从谁人口中得知我回京的消息?我可是小心翼翼不曾提前知会过的,母亲可是欢喜了。父亲也身体康健,家中一切都好。”

    “襄王啊。他前些日子给皇上修书一封,正正写了找到你的消息,不日返京。”陆安拉着陆宜的手,指尖在陆宜的手背打着圈,“回京这段日子可没少出去野吧?你平日惯是待不住的,怎么这么久才入宫来瞧你阿姐,怕是把我这阿姐抛到九霄云外去咯。”

    陆宜的面色微微凝住,原来陆安这边已经觉得我回京很长一段时间了,知晓我回京的一事却是宋明襄那边的消息。我回府之时,清楚记得母亲差人送信儿知会了阿姐,她却是不知。究竟是谁在隐藏,阻隔宫中与外府的联系。

    “小宜?”

    陆宜回过神,收回被陆安捉弄的手,大大咧咧的坐在侧坐,重开笑意,“哪儿敢忘了阿姐,这不,如今阿姐已经是一国之母,小妹来见你可不得养的好些,这些年在外头风餐露宿的,皮肤都不水灵了。”陆宜摇了摇头,掐了掐自己的脸蛋,笑嘻嘻又道,“这些日子我可是在府里安分守己的很,就盼着能和阿姐见上一面,倒是阿姐这话让我听了伤心。你我之间怎地如此见外了?早见晚见,终究是会见的,怎能说小宜将阿姐不放在心上呢。”

    陆安听了这话不由被逗笑,“是是是,就你这话有理,你这张嘴啊还是和以前一样伶俐,一堆歪理。”

    适逢萱华从外面进来,声称午膳已备好,陆宜姐妹两人止住话头,便往前殿走去。饭桌上两人诉说儿时情谊,又讲了讲陆宜在他乡遇见的趣事。`只是陆宜追问陆安在宫中过得如何,陆安总是一句一切都好打发了她,便不愿多说了。

    临别之际,已经是夕阳西下,宫中亦有除夕宴,陆安本想留下她一起,只是陆宜想来这热闹凑的尴尬,这宴上宴请的是宫中重臣和后宫佳丽,一来这父亲参加完宴会必定是要早早回去陪着母亲的,这二来归京之后并未大肆张扬过这京都只知小辈陆家侍郎和陆氏皇后,三来若是自己不小心在宴上喝开了惹了笑话丢了颜面。

    陆宜扯了个理由便辞去,宫中小道颇多,依旧是萱华那丫鬟领路,送陆宜和泷珠一程出至宫门。玄朱红门外,一匹马车安静的等待在一侧,那是接陆宜回府的马车,正要往车里儿钻,却听见一人远远的呼喊自己。自远处陆续车驾前来,想必是参与宫中除夕宴的皇亲国戚,重臣良相。

    “陆宜!”

    陆宜回过头去,循着那声音看去,是那白千妤,只是今日打扮颇为闺秀,她侧边更是站着一位俊朗的少年郎。陆宜从马车走下,往白千妤靠近。

    “你怎么在这?”陆宜见人来的越多了,便寻了个远处与白千妤说话,而那少年和泷珠则相隔两米站在不远处。

    “我啊?”白千妤喜笑颜开,正想着这好消息可不能让自己一个人独享,“来参加宫宴啊。”

    陆宜瞧着这白千妤表面是个商贾,背地里却是个不一般的女子。她倒是与自己有些相像的,性情洒脱不拘小节,只是不清楚这是表面功夫还是本就如此。

    “今日宫宴可请的都是朝中臣眷或是各方势力的人物。”陆宜有些疑惑,不曾听闻白家的势力已经能攀附宫中了。

    白千妤附耳说道,“皇帝已经同意让白府成为皇商,下纳贡品。”又往她身边挪了两厘,“我今日才晓得襄王护着的女子,居然是陆府失踪已久的小小姐。父亲为重臣,母亲是诰命,兄长朝中官,长姐宫中后。”

    陆宜挑了挑眉,这话听着不像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她不禁发问,“谁和你说的这些有的没的?”

    白千妤双手交叉环抱于胸前,“你竟不知?西六巷东三街那街上孩童都传疯了。说啊,襄王多年不娶正妻就是为了你啊。”

    “净是瞎说。”陆宜矢口否认,自己不曾打听过宋明襄是否娶妻纳妾,也不曾流连于西六巷东三街,这话定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你可不要听信这些谣传,可别平白耽误了襄王的名誉。”陆宜好生提醒道,“这时辰也不算早了,白大小姐可是要入宫参加宫宴了?”

    “本小姐倒不知是耽误了襄王的名誉还是耽误了襄王的好事了?”白千妤一副我都懂的模样揶揄了陆宜,又摆手与人告别,闲聊的时间还长着不急于这一时。同身边的少年郎一同走入宫门,消失于视线中。

    陆宜待在原地愣了会,后知后觉才坐回马车。她心里清楚这一切并不是空穴来风,但放出消息的人也一定有所图谋。陆宜怀揣着心思倒也不急着回去,陆府的除夕宴需等老爷从宫宴回来才开启,便让马车停在东三街,又叫车夫自己先回。

    也许是除夕的缘故,天色还未暗去,便早早有商户和住户点上了花灯,平渊的东三街向来热闹,茶楼酒肆花楼戏院应有尽有,大多是富贵之人流连于此,而西六巷则反之,下九流的地盘,鱼龙混杂黑吃黑的地儿。

    陆宜发髻绾成一个长编发,头上只别了一支艳丽的海棠珠花,身披一身月白色的斗篷铜钱的暗纹添了一丝华贵,里袍是一身朱砂丹红的长衫,与头花相辉映。

    她与泷珠行于街道,看着百姓们洋溢的笑脸,陆宜也感到一份新年将至的喜庆。她停在满华楼前,这次才觉得真正的回到了平渊。想起当初的一次还是同宋明襄一起,那人玩的何其尽兴,虽然最后还被母亲训过,却还是觉得记忆犹新。

    “小姐要进去瞧瞧吗?”泷珠见人停下,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三个字的牌匾。金色的大字,玄色的木匾,建筑上挂着“满华”二字的花灯,红绸点缀,又有门前铜铃作响,又雅又艳。

    陆宜回神看她,摇了摇头。心中没有玩乐的意思,一人前去只是平添无聊,更何况今日除夕还是先回去同家人吃团圆饭才是。

    陆宜转身就要走,却被人拦路下来,那人一身艳丽的深紫色,袖前襟间都纹了富贵的花纹,长的倒是白净,一双桃花眼,鼻尖一点痣,多了些许风流。

    “你是陆府的三小姐吧。”那人开口用的是肯定句,好像是已经观察许久了。

    陆宜有些感到不适,适才皱眉冷冷说道,“公子既知,为何拦路?”

    “交个朋友。”那人冬日里带了一把折扇,扇面是壮丽的千里江山图,有种故作文雅的姿态。“三小姐可赏脸?”

    陆宜无语凝噎,只想拉着泷珠赶快离开,她对上他那双桃花眼,说道,“多谢公子好意,家中父母还在等我回去,先告辞了。”

    “你可知我是谁?”那人又摇了摇折扇,两人的身高差让他微微低下身看着她。

    陆宜心想我才不管你是谁呢,谁都别想挡自己回去。

    那人见陆宜不说话,便使了个眼色让身边的小厮说道,“我家公子乃是当朝国师的嫡长子,许穆。”

    许穆又卖弄的摇了摇扇,一双桃花眼紧盯着陆宜,像是看猎物一般,让陆宜感到不适感更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