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一诺千金
大雪覆盖了整个皇宫，将天地都染成了一片素白。
郁瑾在天牢呆了不过一夜，就被狱卒放了出去。
来传旨的人是燕息身旁的近侍，叶舒，一个随他一起长大的伶俐小太监。
昨夜前，他还是个不起眼的奴才，可如今摇身一变，已成新皇跟前受人礼待的大太监。
天才蒙蒙亮，雪已经停了，宫巷上的雪已经被宫女们扫到一旁堆积起来。
天好像比昨天更冷了，郁瑾往手中哈气，也只能让暖意停留那么一瞬。
宫中的人穿着丧衣，来来往往地走在雪地里，几乎要与这惨白的天色混为一体。
“四皇......如今该叫声皇上了，他这么快肯放我出去了？”郁瑾与旁边的叶舒道。
叶舒恭顺压低声音道：“侯爷说的什么话，若是没有郁侯爷相助，咱们主子又怎么能这么快荣登大宝。”
郁瑾故意道：“我以为兔死狗烹，你们主子会拿我的血为他的国君之位铺路呢。”
叶舒低眉笑道：“怎么会呢，咱们主子往后还需要郁侯爷多多协助才是。”
郁瑾道：“只是我没想到莲姬夫人是你们的人，从前还是我小瞧了咱们这位皇上了。”
“郁侯爷慧眼机敏，又如何能欺瞒住侯爷，再说若不是莲姬夫人从中递消息进宫，四皇子又如何在宫中关照您的人呢。”
“那我如今倒是需要好好去谢恩了。”郁瑾失笑。
郁瑾中秋前夕与郁忠进京时，故意暗中会见太子，还与其有书信往来，让包括先皇在内的人以为郁家是支撑太子一派，而莲姬太过冲动，不惜几次下手就是为了挑拨郁瑾与太子的关系，所以才在他面前谎称自己是太子的人。
当初他不是不知道莲姬有些问题，只不过以为她是皇上的人，若不是那天她暴露了自己的企图，意图栽赃太子而不小心提到了四皇子，他倒是差点忘了这位深藏不露的皇子。
于是他软禁了莲姬借机给燕息传递消息，释出合作的诚意。
而那位多疑的先皇呢，他昨日故意在殿上极力为太子开脱，这些真真假假的迹象令先皇对太子愈发忌惮，所以才有了昨夜那一场，只是简单一个怀疑和一个女子的证词以及一些伪造的书信，便让他起了废太子之心。
只不过离最后的目标还差一步。
燕息在勤政殿召见了郁瑾，而先皇的遗体就停在北面的元祥宫内。
“拜见皇上。”一踏进去，房里的暖意瞬间消融了郁瑾身上风雪的寒意。
房内只有燕息一人坐在桌前，他还穿着昨夜的那身衣服，只不过额前束了一条白巾，腰间系了白布腰带，想来应该还未来得及回寝宫更衣梳洗。
燕息抬头看向郁瑾，面上一如既往没什么表情，只不过一双眼明显看得出来有些疲倦。
“起来，你倒是好，丢下一个烂摊子自己就走了。”燕息起身，走了过来，“没想到在最后你还要算计我。”
郁瑾拂了衣袍，拱手道：“臣知道皇上爱惜人才，怎么也会想办法保住臣，若是先皇，臣万万不敢，只不过这样一来，不是帮您更快得到了皇位吗？”
只要燕息拦住不让人查，没人知道先皇是死于信纸上沾染的毒。
没错，那叠作为太子有逆反之心的证物信笺上早就被他暗中做了手脚，洒了毒粉。
这样一来，只要接触过信的人，全都要死。
而先前鹿肝的下毒风波已经提前混淆了场面，信上的毒只要不去追查，又还有谁知道呢？
既无证人也无证物。
只是可惜了......
郁瑾说完悠然看向冷眼相向的燕息。
燕息道：“我让莲姬不惜毁掉容颜配合你演了那场苦肉计，到头来，你连我也算计进去了，若是我不小心触碰到那信.......”语罢，眼神直直地打量着他。
郁瑾道：“您精通药理，连风灯骨的毒都能弄到，信纸上的那点毒，您若是看到只怕一眼就发现了，只有在意料之外，您的反应才能显得更为真实不是吗？若不然，一夜间，先皇与太子同时丧命，总不免要惹人怀疑是您的杰作。”
“如今难道别人就不会这样认为吗？”燕息眉间添了些不耐。
只要太子垮台，而对他这位“好”父皇，他本是打算慢慢地折磨再悄无声息地送他去地府给母妃赎罪的。
“如果您怕地位动摇，您大可随意编些罪责推到我身上不是吗？”郁瑾打量着他沉闷的脸，“现在事情也算结束，您可以放我出宫去了吧，此仇得报，我会寻处地方隐居，这些事我会带到坟墓里去。”
为了与燕息合作，郁瑾不得不吐露了一些身不由己的理由。
譬如，皇上如何以蓝家威胁，让他与蓝潇相爱而不得相近......
再譬如，皇上如何猜忌郁家，害死了自己的父亲郁忠......
又譬如，他小时目睹了皇上是如何在府中侵犯自己的母亲......
还有郁苍不知道事，他的母亲又是如何身亡......
凡事种种，哪一桩也足够他对皇上恨之入骨。
他恨皇上，怨父亲无能愚忠，他这位到死都忠心耿耿的父亲永远也不会知道他在外为国浴血奋战时，他效忠的这位皇上对他的家人都做了什么......
剥开这些惨不忍睹的过去，燕息又如何还能怀疑什么？
只因他的母妃也是被皇上害死，还是那会让人死的倍受折磨的风灯骨。
他永远也无法忘记母妃是如何全身慢慢溃烂，活生生地最后化作一摊白骨的场景。
帝王的无情，帝王的狠戾，他早就体会到了。
只不过他那位饱受宠爱天真的太子大哥却始终不知自己敬重的父亲还会有这样面目可憎的样子。
燕息沉思道：“我若不放呢？”
郁瑾笑了笑，“若是不放，我自然有我的办法，我相信有人会来救我，若是我被救出去，皇上您可就做不成皇上了，您可要赌一赌？”
燕息拍了怕他的肩，眼角终于晕开一点笑意，“一诺千金，我又如何会反悔呢？你今天便可出宫去了”
“一诺抵千金，皇上说不定也会毁诺再给我一千金呢？”郁瑾玩笑道。
燕息点了点头，若有所思，“你说得也有道理。你再不走，我就要改变主意了。”
“多谢皇上。”郁瑾深深作了一揖。
最后两人凝视着对方良久，嘴角露出了一丝松快的笑意。
郁瑾在天牢呆了不过一夜，就被狱卒放了出去。
来传旨的人是燕息身旁的近侍，叶舒，一个随他一起长大的伶俐小太监。
昨夜前，他还是个不起眼的奴才，可如今摇身一变，已成新皇跟前受人礼待的大太监。
天才蒙蒙亮，雪已经停了，宫巷上的雪已经被宫女们扫到一旁堆积起来。
天好像比昨天更冷了，郁瑾往手中哈气，也只能让暖意停留那么一瞬。
宫中的人穿着丧衣，来来往往地走在雪地里，几乎要与这惨白的天色混为一体。
“四皇......如今该叫声皇上了，他这么快肯放我出去了？”郁瑾与旁边的叶舒道。
叶舒恭顺压低声音道：“侯爷说的什么话，若是没有郁侯爷相助，咱们主子又怎么能这么快荣登大宝。”
郁瑾故意道：“我以为兔死狗烹，你们主子会拿我的血为他的国君之位铺路呢。”
叶舒低眉笑道：“怎么会呢，咱们主子往后还需要郁侯爷多多协助才是。”
郁瑾道：“只是我没想到莲姬夫人是你们的人，从前还是我小瞧了咱们这位皇上了。”
“郁侯爷慧眼机敏，又如何能欺瞒住侯爷，再说若不是莲姬夫人从中递消息进宫，四皇子又如何在宫中关照您的人呢。”
“那我如今倒是需要好好去谢恩了。”郁瑾失笑。
郁瑾中秋前夕与郁忠进京时，故意暗中会见太子，还与其有书信往来，让包括先皇在内的人以为郁家是支撑太子一派，而莲姬太过冲动，不惜几次下手就是为了挑拨郁瑾与太子的关系，所以才在他面前谎称自己是太子的人。
当初他不是不知道莲姬有些问题，只不过以为她是皇上的人，若不是那天她暴露了自己的企图，意图栽赃太子而不小心提到了四皇子，他倒是差点忘了这位深藏不露的皇子。
于是他软禁了莲姬借机给燕息传递消息，释出合作的诚意。
而那位多疑的先皇呢，他昨日故意在殿上极力为太子开脱，这些真真假假的迹象令先皇对太子愈发忌惮，所以才有了昨夜那一场，只是简单一个怀疑和一个女子的证词以及一些伪造的书信，便让他起了废太子之心。
只不过离最后的目标还差一步。
燕息在勤政殿召见了郁瑾，而先皇的遗体就停在北面的元祥宫内。
“拜见皇上。”一踏进去，房里的暖意瞬间消融了郁瑾身上风雪的寒意。
房内只有燕息一人坐在桌前，他还穿着昨夜的那身衣服，只不过额前束了一条白巾，腰间系了白布腰带，想来应该还未来得及回寝宫更衣梳洗。
燕息抬头看向郁瑾，面上一如既往没什么表情，只不过一双眼明显看得出来有些疲倦。
“起来，你倒是好，丢下一个烂摊子自己就走了。”燕息起身，走了过来，“没想到在最后你还要算计我。”
郁瑾拂了衣袍，拱手道：“臣知道皇上爱惜人才，怎么也会想办法保住臣，若是先皇，臣万万不敢，只不过这样一来，不是帮您更快得到了皇位吗？”
只要燕息拦住不让人查，没人知道先皇是死于信纸上沾染的毒。
没错，那叠作为太子有逆反之心的证物信笺上早就被他暗中做了手脚，洒了毒粉。
这样一来，只要接触过信的人，全都要死。
而先前鹿肝的下毒风波已经提前混淆了场面，信上的毒只要不去追查，又还有谁知道呢？
既无证人也无证物。
只是可惜了......
郁瑾说完悠然看向冷眼相向的燕息。
燕息道：“我让莲姬不惜毁掉容颜配合你演了那场苦肉计，到头来，你连我也算计进去了，若是我不小心触碰到那信.......”语罢，眼神直直地打量着他。
郁瑾道：“您精通药理，连风灯骨的毒都能弄到，信纸上的那点毒，您若是看到只怕一眼就发现了，只有在意料之外，您的反应才能显得更为真实不是吗？若不然，一夜间，先皇与太子同时丧命，总不免要惹人怀疑是您的杰作。”
“如今难道别人就不会这样认为吗？”燕息眉间添了些不耐。
只要太子垮台，而对他这位“好”父皇，他本是打算慢慢地折磨再悄无声息地送他去地府给母妃赎罪的。
“如果您怕地位动摇，您大可随意编些罪责推到我身上不是吗？”郁瑾打量着他沉闷的脸，“现在事情也算结束，您可以放我出宫去了吧，此仇得报，我会寻处地方隐居，这些事我会带到坟墓里去。”
为了与燕息合作，郁瑾不得不吐露了一些身不由己的理由。
譬如，皇上如何以蓝家威胁，让他与蓝潇相爱而不得相近......
再譬如，皇上如何猜忌郁家，害死了自己的父亲郁忠......
又譬如，他小时目睹了皇上是如何在府中侵犯自己的母亲......
还有郁苍不知道事，他的母亲又是如何身亡......
凡事种种，哪一桩也足够他对皇上恨之入骨。
他恨皇上，怨父亲无能愚忠，他这位到死都忠心耿耿的父亲永远也不会知道他在外为国浴血奋战时，他效忠的这位皇上对他的家人都做了什么......
剥开这些惨不忍睹的过去，燕息又如何还能怀疑什么？
只因他的母妃也是被皇上害死，还是那会让人死的倍受折磨的风灯骨。
他永远也无法忘记母妃是如何全身慢慢溃烂，活生生地最后化作一摊白骨的场景。
帝王的无情，帝王的狠戾，他早就体会到了。
只不过他那位饱受宠爱天真的太子大哥却始终不知自己敬重的父亲还会有这样面目可憎的样子。
燕息沉思道：“我若不放呢？”
郁瑾笑了笑，“若是不放，我自然有我的办法，我相信有人会来救我，若是我被救出去，皇上您可就做不成皇上了，您可要赌一赌？”
燕息拍了怕他的肩，眼角终于晕开一点笑意，“一诺千金，我又如何会反悔呢？你今天便可出宫去了”
“一诺抵千金，皇上说不定也会毁诺再给我一千金呢？”郁瑾玩笑道。
燕息点了点头，若有所思，“你说得也有道理。你再不走，我就要改变主意了。”
“多谢皇上。”郁瑾深深作了一揖。
最后两人凝视着对方良久，嘴角露出了一丝松快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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