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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皇上驾崩

    殿外大雪狂乱,殿内血溅三尺。

    王座上的目瞪口呆,又惊又悲,怔怔地,微张的嘴角抽搐着,半晌,指着燕行的尸体喃喃低语道:“.......逆子......逆子啊!”

    皇上未想到燕行会不惜以死明志,明明自己已经对他网开一面,只是罚他思过,他是想用死来对抗皇命吗?

    这一刻悲伤被震怒取代,嘴里出来的话也有些语无伦次了,“你居然敢自寻短见......你以为这样就抹消你的罪过吗.......”一时间,又笑又哭,郁瑾竟见皇上的脸上露出些孩子般的无助。

    “皇上......”众人亲眼所见这样的场面,皆纷纷跪在殿中,伏地发出一些悲叹。

    “还不来人,将这逆子抬下去!”皇上站起身,怒吼着,涨红着脖子。

    在外候着的侍卫太监忙忙过来,也不敢抬头,躬身在尸体上搭了白布,抬着人就匆匆往外走。

    血液顺着纷乱的足迹遍布四处,触目惊心。

    “皇上息怒,不管太子殿下做过什么,也终归死者为大.......”蓝丞相终于看不下去,跪了出来,语气沉重地劝慰道。

    “皇上息怒啊!”一众大臣跟着附和着,这悲切的声音在沉闷的大殿中显得格外的凄凉,似乎连同宫灯上都染上了冬雪的寒意。

    皇上扬起头,手搭在眼睛上,挡住眼眶里的湿意,略平复了心绪,再抬眼看去,一条人影在这殿中显得尤为刺眼。

    “怎么还不把他拉下去!”皇上的双眼瞪着郁瑾这个罪魁祸首。

    冷静想来,不管燕行有没有谋反的心思,郁瑾这样的人是再也留不得了,早就听闻太子与郁家的人走得近,所以他以为只要除掉手握军权的郁忠,便可高枕无忧,可面前这个年轻人的眼中丝毫不加掩饰的野心,显然,这些事中必然有他的手笔。

    郁瑾却不为所动道:“皇上要处置微臣,就代表您认定太子殿下有谋反之心,太子殿下以死明志,若是知道自刎也无法挽回皇上的信任,恐怕在地府也要后悔了。”

    太子自刎殿前的行为,但凡是对燕行有所了解的人,在心底也大抵早已把他的冤屈洗刷掉了,甚至还会生出一些怜悯叹息遗憾来。

    虽然没人说出来,但他们的表情却早就显露出了他们的心思。

    而郁瑾这话,显然把皇上推到了尴尬的位置。

    众目睽睽,若治郁瑾死罪,便是间接定了太子的谋反罪,而群臣从今往后如何想,若是轻而易举放了郁瑾,无论如何心有不安。

    “来人,先把人押下,来日再审。”皇上终于泄了气般,无力地挥了挥手,松了口,“在下毒之事未查明之前,各位就暂居宫内,等事情水落石出,自然会放各位回家。”

    “来人,带各位大人去下去休息。”皇上身旁的内侍总管吩咐道。

    话落音,又一群侍卫一拥而入,将殿内所有人团团围住。

    郁瑾最先被两个侍卫带押下,而其余的人皆战战兢兢掩袖擦汗。

    可还未等到郁瑾踏出殿门,就听得背后传来一阵剧烈短促的咳嗽,随即听到群臣惊惶的声音,“皇上!快传太医。”

    郁瑾心下暗笑,脸上却纹丝未动,他转过头去,看到王座上的人口吐黑血,摔倒在地,群臣涌了过去,乱作一团。

    而人群中的燕息,却以同样的目光看向他。

    两人俱是没有表情,只是眼神流转间,似乎早已明了对方的心思。

    郁瑾被侍卫押着离开了玉墨殿,而燕息转身进入群臣中将皇上抱在了怀里。

    雪还在下,如飘鹅毛,呼啸的北方在夜里嘶吼,像把刀子样割得皮肤生疼。

    侍卫押着他走在雪地中,脚下踩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是漫步在无边的雪原上,宫中的人此刻大多数都形色匆匆地赶到玉墨殿那边去了,走出好远还听得呼天抢地乱哄哄的声响。

    郁瑾忽然顿住脚步,仰面朝天,飞舞的雪花落在他的额上、面上,轻柔冰凉,“今年冬天的雪真大啊!”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与旁边的侍卫听。

    旁边的两人早已冻得牙齿都开始打架了,偏他还是一副像是正在欣赏雪景的从容悠闲的样子。

    “郁侯爷,天寒地冻的,快些走吧。”这大雪天,宫内的侍卫只想快点完成任务,好去寻个地方避避风雪。

    这大过年的,不能回家团聚便罢,还得被安排这样的差事,心中自然是有诸多无奈。

    “实在是对不住,让两位跟着我一起倒霉,我也不想让二位跟着我遭罪,只不过,今夜两位想抱着汤婆子喝着热酒过怕是难了......”郁瑾背后打了个寒噤,才想起出门时穿的大氅还在玉墨殿中,

    一个侍卫好奇问道:“侯爷这是什么意思,侯爷又如何会得罪皇上......”

    今天本不是他们两人当值,只是方才临时被叫来执行任务,玉墨殿内的情形虽是天子一怒,群臣遭殃,但这在宫中也是常有的事。

    他们只是奉命抓人,殿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自然是无法得知内情。

    郁瑾却笑笑道:“我也不知哪里得罪了皇上。”

    想来,他们大概连太子死了都还不知。

    真是可惜了,燕行虽然不适合作为一国的继承人,但却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如果不是身份与局势,燕行也不必枉死。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想来等明日皇上酒醒了,侯爷就能出去了。”两个侍卫只道是新年宫宴这位侯爷喝多了说了什么冒犯皇上的话,只是轻描淡写道。

    郁瑾道:“两位如此信我?听君一言,心暖三冬。”

    “郁家世代忠良,谁能不知,可是可惜了郁将军......”说到郁家,侍卫语气又多了几分感慨,另一人用胳膊戳了戳他,眼神示意他不要再讲下去。

    郁瑾却好像没听见般,戏言道:“两位小将军如此任我,不妨干脆让我自行前往天牢,也免得二位跟着受累。”

    两人闻言一愣,随即一板一眼道:“皇命在身,属下不敢有违,侯爷还请勿为难。”

    郁瑾朗声笑了起来,清晰的声线夹杂着雪花飞舞的声音格外的畅快,“与你们玩笑而已,切勿当真。”

    “侯爷真是风趣,风趣......”两人在身侧讪讪搭言,又搓了搓冻得僵硬的手。

    玉墨殿离天牢的路真远啊,明明是在皇宫,却越走越僻静,睁眼只有北风与满目的白色,仿佛迷失在了荒原一般,若不是熟悉宫中路线,几人当真要以为是迷路了。

    前面的宫巷远远看去仿佛没有尽头,三条顶着风雪的人影在夜中越发渺小,感觉这样一直走,一直走,要走到天亮,永远地这样走下去......也走不到目的地了。

    “我们走了多久了?”郁瑾此刻也拢紧了衣襟,双手拢在袖中,仍然是冷的手脚已经没了知觉,即使如此,但他的心此刻却是澎湃着热血,胸膛比任何时候都要滚烫。

    “大约已经半个时辰了,再转过这条宫巷,天牢就到了。”侍卫哆哆嗦嗦地答。

    雪夜难行,平时他们哪需要耗费这么许多时间。

    “时候是差不多了......”他轻声道。

    两个侍卫也不想再开口说话,免得一张口就灌进一口冷风,也不管他究竟在说什么,只在后面点点头。

    话才落音,三人转过宫巷,已经看到地牢的大门近在眼前,就听到宫中的丧钟响了。

    沉闷渺远的钟声响彻皇宫的每一处角落,一声一声惊惧人心。

    “是丧钟......”两个侍卫足一顿,好似这钟声把这寒意都震荡散了,扑通一声,两人当即跪下叩头。

    沉重的气氛笼罩着整个皇宫,郁瑾也在旁拂了衣袖,在雪地里跪下,然后朝玉墨殿的方向重重叩首。

    再抬头,眼中竟布满笑意。

    “皇上驾崩!”

    “皇上驾崩!”

    “......”

    这句话一声接着一声,传遍每座宫殿大门......直至最后一声消失在黑夜中,宫中各处又传来此起彼伏的呜咽哭泣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