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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山雨欲来前的平静

    与宁家的静谧不同的是,聂家与玉卫此时已经炸开了锅,由十九位玉将带领的八百六十一名玉卫此时正全城巡查,巡查的方向甚至波及到了城外,这一战的意义深远,所有人都在试图掩盖一个真相,一个足以颠覆玉京的真相。

    聂家一个老人躺在椅子上,他头发早已经掉光了,是一个苍老的光头。他望向那西北的方向、苍青色的山顶,他什么也看不见,但却一直在盯着那个方向。曾几何时,那个人让他充满了恐惧,但当时他还年轻,不曾拥有过权势,如今时过境迁,多年的历练让他早已经忘却了那种心头恐惧的滋味。

    他想试一试,哪怕粉身碎骨。

    玄海卫总府,一位身着官服的络腮胡大汉半瘫在椅子上,嘴里放着一块鲜嫩的红烧肉,正在大口的咀嚼着。肉的汁水在口腔中发酵,大汉露出了陶醉的神情,这一口刚下肚,筷子就已夹起另一块大肉,吃的好不痛快。

    “司徒大人,门外聂荣求见。”

    大汉又忙着用筷子夹起一块肥瘦相宜的五花肉,涮了涮火锅,红色的小辣鸡漂浮在滚烫的油水上。他并未抬头,一直到聂荣到了身前,他依旧在痛快的吃着,一块又一块肉进了他的肚子,一口接着一口的酒水也让他快活的直叫唤。至于可怜的聂荣,只得眼巴巴的瞧着,闻着这喷香的一桌酒菜,却动也不敢动,一边忍耐着美食的勾引,一边思绪万千想着接下来如何交谈,还要被大汉那股淡淡的威压震慑,聂荣苦着脸,可他不敢埋怨,连一丝不快活都不敢表露出来。

    本就瘦弱苍白的聂荣在这里像极了一个挨欺负的小媳妇,爹不疼娘不爱的,无家可归。

    大汉吃了一整桌的酒菜,连虾仁汤的盘底都让他喝的干干净净,比齐云山的雪莲还要白净。他打了个饱嗝,然后自顾自的说着,“聂老弟啊,你们聂家这些年过的不太好我知道,无论是上面那位的打压,还是内城的油水一点也捞不着,司徒老哥我都明白。”

    “嗝。”

    司徒震又打了个饱嗝,他揉了揉肚子,缓了缓气,“有什么要做的,就去做吧,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我要把话说明白了,你们做的事,我不插手,无论如何,我都不想沾上半点关系。”

    说完,他便闭上双眼,不一会儿,呼噜声响起,已经睡的很沉了。聂荣从进来等着到吃完饭以及睡着,他一句话也来不及说,这场谈话,不,已经不可以称之为谈话,这是单方面的宣告。

    但他心底里高兴啊,他等的就是这句话,只要玄海将不插手,他心底里的那处阴霾就消散了一大片。

    他笑着脸,就这么高兴着回家了,在正门口他看见了正在打盹的守门人,拍了拍门卫,门卫正犯着困,沉沉的睡着,被这么一拍,瞬间惊醒。他被吵醒是有些一些怒气的,但看到是自家大当家的,顿时惊的心头凉了一大片,他刚睡醒浑浑噩噩,这时立马分析局势,才知道自己偷懒被大当家看到了。

    想到平日里这位大当家狠辣的手段,他脊背里犹如被塞满了冰块,双腿也软下来,几乎要跪下来。却没想到聂荣拍了拍他,“困了吧,去睡会儿吧,换个人站一会。晚上吃饭了没?”

    门卫哆哆嗦嗦的小声说着没吃。

    “自己去厨房领两份肉,一斤酒,多吃点。”

    聂荣缓缓地走去,门卫惊魂未定。

    但想到自家老爷今天那神情气满的模样,跟刚洞完房也差不了多少,这才把那颗悬着的心稍稍放下来。

    天色已经逐渐明亮起来了,拂晓将至,昨夜的血腥味充斥着街道,聂氏斥候正在平乐街两侧一处接着一处清扫着,外头声音杂乱,屋内却较为安静。

    在宁家的红袖招内阁里,宁青鸾一夜未眠,悉心的照料着生死不知的聂长空,她这一夜哭了太多次。每一块伤疤都让她回忆起曾经与长空的点点滴滴,她与长空是同代人,长空略大于她,但是大不了多少。

    二人青梅竹马,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在修炼长大的过程中,宁青鸾从未缺席。但命运啊,始终未曾站在她这一边,二人的家族因为利益终究是闹翻了,对于自己婚事,父亲宁远山一力阻拦,即使是嫁给猪也好,配给狗也罢。是他聂家的人,那就是不行!

    宁远山的态度非常强硬,不容有丝毫反驳,即使他曾经最疼爱的女儿在一次又一次的尝试着说服他,他也未曾做过一点让步。在他看来,二人的家族不死不休,一场雨雾果的运输中,聂家从中使诈,让自家的兄弟在断魂崖边折了四十二位。

    这些是曾经陪他从落魄到富贵,一路支持着他的人,他成为家主以来,这些人节衣缩食,帮助自己稳固权势。见不得光的事情没人愿意干,他们自己揽下来,即使是做阴沟里的老鼠,为了家主,他们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就是这些人,是他宁远山的根,是他在玉京成为八大宗族的最基本,他不敢忘,更不能忘。所以事发以后,他立马采取最猛烈的报复,聂家的当铺、酒楼、青楼、乃至于小小的面馆都被他派人马砸成了稀巴烂,聂家的人死的死,伤的伤。

    在此之后,两大宗族互相报复,逾今三十有七年矣,但在当年,可是发生没多久的事。自己最爱护的女儿,今天竟然要叛离自己的家族,投了敌去,他气的整整两个晚上,都吃不下饭,这件事青鸾以后也不敢再提了。

    不提不代表不存在,这份炙热的情感被她深深的藏在了心底里,藏在了灵魂的深处,那份忽明忽暗的光景,正是她韶华美好的思念啊。

    为了宗族,她放弃一切,作为一名女子不爱红妆爱武装,学习马术,练好了排兵布阵的本事,宁家的私军也渐渐的信奉她了,这一切的汗水与努力,是她自己争取过来了。在这一切的变化中,生活在变得更好,但那颗少女之心,也逐渐的冷硬起来,即使是聂长空孤零零的被驱逐出了内城,她也只是远远的看着,什么也不说,静静的。

    如今,聂长空受难,让她正视了内心的这份情感,她终于没办法放下她,她快速下了阁楼,将私军分配好,全军列阵,准备迎接着大战的来临,风雨欲来,一切尚且宁静。

    不知不觉间一天又过去了,城内忙的不可开交,某个人却无比清静。

    在这一边,李清玄正在青楼听着小曲儿,一位叫做梦蝶的姑娘歌声婉转动听,每一次舞动,都是对心灵的享受。台下欢呼声络绎不绝,有几个男人凑在一起,猥琐的讨论着关于梦蝶的话题,李清玄对这个不感兴趣,于是侧身去虚空中拘了一壶酒,自顾自的喝着,窗外东风起,世间不太平。屋内周郎情义却,未道不知女儿心,一副清秋光景。

    梦蝶虽然是在弹琴赋曲,转而的一展歌喉,眼睛却紧紧的不离开台下的这个男子,男子长发披肩,神情恍若无人,就连静静地的喝酒,也就别样的韵味。梦蝶见过无数的男人,达官贵人文人儒士尽皆有之,但如此潇洒与俊朗的男人,却是头一次见的,她常常在弹琴时,会往台下看去,只见那个男子侧耳倾听,却并没有向自己看去,不由心中低落。

    她自问姿色出众,才情过人,难道我这样的女子,都不值得公子多看一眼吗?

    她鼓起了勇气,对着台下说,“这位公子,不知你是何方人士。”

    她用手指着李清玄那个地方,一时间下面欢呼声不绝于耳,人们吵闹着,一个泼皮无赖更是哈哈大笑,说老子也有走狗屎运的一天,被梦蝶姑娘看上,今天真是黄道吉日呀!

    梦蝶姑娘眨了眨眼,李清玄已经从台下消失不见了,她怔怔的看着台下,人影斑驳,众人百相,心底里有一股难过的情绪在荡漾。

    李清玄从青楼里出来,哼着小曲儿,漫步在月光下,刚及入夜,他心情愉悦。在玉京给他的感觉非常不错,对比一下聂长空真是人和人不能比啊。

    他坐在碧云湖的湖畔,一阵清风袭来,心旷神怡,不免感叹大自然的美好。这时候一个身着短装的女子走过,这是一个英气十足的女子,她身材销魂,且五官精致,有些极为吸引男人的气息。头发被她扎在了一起,盘在后面,这种结合女人与男人相貌特质的美人,真是不可多见。

    “喂,这位姑娘,你真好看!”

    李清玄坐在一块大理石上,对着女子的背影喊着,他竖起了大拇指,称赞她的美丽。

    女子转过了身,冷漠的老向他。

    “姑娘,你长得真像个男人,不过这样也很好看。”

    李清玄笑嘻嘻的说着,那女子却是突然出手,在一瞬之间,便闪身过来,一掌劈向李清玄的头顶。若是让人,被这一掌撕中,免不了身死道消的份。

    可是,他是谁啊,他是李清玄。

    最年轻的道境修士,真正的陆地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