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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大戏

    清晨,溪流边的嫩草上扑满了露水,黑马上的女子绑着的长发随风飘动,干净的脸庞上夹杂着几分急切的神情。

    “咚咚咚…”

    她刚抬手叩了门,余光却瞥见门缝打开着。时间紧迫,她顾不得礼数快步走进宫内。

    门口的黑马低头狂吃着周围的嫩草,内心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黑马转头四下望了望,周围这么多的嫩草要是都能存起来就好了。

    它转头看向打开的宫门内,急匆匆朝里走的窈窕身影。

    “老头?”

    白坤安打量了周围一圈,鼻尖微动。

    “什么味道…”一抬头只见不远处的厨房冒着黑烟。

    “老头!”白坤安大喊着跑到了后厨,抬脚将门踹开,只见老头站在屋内的窗台旁,脸色沉静。

    “咳咳咳咳!”她一边摆手拍开浓烟,一边抓起老头的胳膊就往外跑。

    “水呢!”

    “那边。”

    老头抬手一指,白坤安急忙跑过去拎起水桶冲进后厨,浇灭了屋内的灶台。

    当她拎着水桶出来时,迎接到的不是感激,而是老头无情的嘲笑。

    “哈哈哈哈哈哈!花猫!哈哈哈哈哈!”

    “砰!”

    白坤安双手叉腰也没了好脸,“好你个糟老头,我好心好意给你救火,你还嘲笑我?”

    老头抬起食指轻轻摇晃着,白坤安皱了皱眉头,“干什么?”

    “你不是在救我的火,是在救你自己。”

    “救我?”

    “不错。”

    老头笑着走上前,“没有让人看见你浑身污泥浊水,又怎能让别人看到你在边关的付出?就凭一道送回来的捷报是不够的。”

    白坤安眨眨眼,半响摇摇头嘴唇轻轻飘出两个字。

    “没懂。”

    “当我白瞎,”老头毫不留情的翻了个白眼,“过来吧,给你弄点好东西。”

    ······

    京城内的主道四通八达的连接着各处的小巷,平日的车水马龙消失不见,街道上人满为患,纷纷探头朝着不远处张望。

    “你说这荣家要是没有之前那档子事儿,肯定就是荣香香为后吧?”

    “谁知道呢,欧阳家比起荣家那低了可不是一点。荣家是公府,欧阳家最最多不过侯爵。”

    “这有什么要紧的,人家嫁给的是皇上,日后说说好话给家里抬个爵位那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你们都没听说吗,我们皇上原来和白家的小姐有私情。”

    “啊?真的假的?”

    “一定是真的,荣香香被拉下台,不就是因为得罪了白家的吗,那可是将门之后,先帝都要给几分颜面的人,要我说荣香香也是真敢。”

    人群中络绎不绝的交谈声从主角欧阳露,一路转移到了白坤安身上。

    而此时,当事人的浑身上下都被糊上了一层厚厚的血浆,惹得她直皱眉头。

    “老头老头!”白坤安连忙拦下他对自己的脸伸出的手,“脸,脸就算了行不行?这怎么看都…”

    “要是有个万一你想破相不成?”

    老头一言白坤安抿起了小嘴,她虽然是粗糙了些,但女儿家说半点不在意容貌那也是瞎话。

    见她还是有些不情愿,老头收回手叹了口气。

    “我们裴允打小就喜欢美人,你若是破相了我看…”

    “涂!我涂!”

    老头狡黠的笑容浮上嘴角,抬手伸向了白坤安白净的脸庞。

    京城的主道上,红轿的帷幕随风微微摇晃着,端坐在轿子里的女子听着外头的议论纷纷,指尖攥得泛白,红纱下藏着她泛红的眼圈。

    欧阳露微微偏头,婢女急忙凑近了些。

    “哥哥还没有回信吗?”

    “小姐,少爷早就和老爷断绝了关系,奴婢这信就是送出去了也未必能到的了少爷手里。”

    何况根本送不出去。

    婢女顾及她的情绪,还是说的婉转了些。但聪明如欧阳露,又如何听不出来。

    她抬眸看向面前越来越近的宫门,嘴角划过一抹苦笑。

    “若是那时我同哥哥一道走,是不是如今就不用嫁入皇宫之内了。”

    “小姐…”婢女有些不忍心,但却也明白形势。

    “往后您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欧阳家的命脉都在您的手里,务必要顾全大局啊。”

    欧阳露沉沉的闭上双眼,犹如赴死刑场一般脸色惨白的被抬入了宫门。

    登基大典乃是普天同庆,裴顺一早便下旨,大兴境内全部免除一月税务,城中的百姓们纷纷大声叫好。

    昨日夜间,礼部尚书郝府全部灭门的事情早已在晨间传扬开来,如今更有皇上下旨,百姓们无不赞扬裴顺是个明君。

    “哎,皇后原定的不是荣国公家的独女吗,怎么改成了欧阳家?”

    “就说你孤陋寡闻,那荣国公家的不过是提早抬入宫了而已。”

    “原来不是啊,那之前怎么都传的是她?”

    “荣香香之前做的事情你没听说啊?我可知道她把小张娘子一家都做成了人彘,国公爷花了好大力气才压下来这件事。”

    “真的假的?”

    一胖一瘦两位女子,站在酒楼前交谈着。

    “我还听说啊,今日册封的欧阳露来头也不小。欧阳家祖上一连几个都配享太庙,也是世代簪荫的清贵人家。”

    “这算什么,白将军一介女流,领兵出征,在敌军以百姓相要挟的时候都绝不退让。白家军损失了二十多万人,就为了一万不到的百姓,我要说,这样的人才应该当皇后!”

    身后传来一个小厮的声音,胖女子捏着下巴点了点头。

    “我还听说荣香香之所以当不了皇后,就是因为得罪了白将军,这才被贬至贵妃之位。”

    “既然如此,白将军怎么没有被封嫔妃之位?”

    瘦美人话音刚落,只觉手上传来触感,一回头只见小厮偷偷拿出一块糕点,塞给在了自己手里。

    不经意间,二人的手指轻轻擦过,小厮当即有些害羞的看向别处。

    “我听说白将军七日后就会班师回…白将军?!”

    伴随着小厮诧异的惊呼声,街道上的百姓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头朝一匹黑马望去。

    女子绑起的高发随风摇曳,她左手握绳牵马,右手抓着通体金黄的剑鞘,马蹄踩过的地方只留下她的背影。

    “白将军这么快就回来啦!”

    “白将军安!”

    城民们纷纷行礼,边关一战,白坤安保护百姓的名声传扬飞远,无论在哪里,能赢得民心的永远都是这样的人。

    “大胆!竟敢持剑入宫!”看守宫门的士兵急忙以枪阻拦。

    “吁!”

    她拉动手里的缰绳,黑马随之停下驻足于皇宫门前。

    “白坤安。”她低眸一瞥,“也敢拦?”

    看守城门的士兵即刻跪地,“小人有眼无珠,不知安国将军驾到,还请将军容小人进去禀报。”

    白坤安的眼神从士兵身上移开,“驾!”

    鞭子拍打了下马屁股,黑马直接闯入皇宫。

    “将军!将军!您不能擅自进去!”

    刚大战得胜归来的主将,谁敢阻拦?可今日又是皇上的登基大典,士兵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忙跑去禀报。

    皇城内,入眼满是刺目的红色。

    “将军!今日新皇登基,您未得传召不可入殿!”

    为首的御前侍卫带领一群士兵围了上来,将她死死团住。

    白坤安骑在马上,看着前方不远处,琴瑟和鸣的二人双双走向大殿之上,沿途的文武百官纷纷跪地。

    她嘴角一抹嘲笑翻身下马,鞭子抽动了马屁,那马却如何都不肯动。

    “乖,你先走。”

    黑马似是明白了她的意思,转身朝往皇城外跑去,士兵纷纷退散让路。

    白坤安手握剑鞘,一双微挑的眼眸冷冷的扫视过周围的士兵。

    “我就问一遍,让不让。”

    “即便您大战得胜归来,但皇命不可违,恕难从命!”

    随着御前侍卫拔刀,士兵们的枪纷纷对准了她。

    白坤安反手拔剑出鞘,顷刻间,周围一地鲜血,御前侍卫人头落地。

    白家军的大名如雷贯耳,面前的人刚刚得胜归来,若是强上,出了什么意外谁来担责?

    百来人不出片刻,只剩些外围的小兵,离她足足三丈远,愣是不敢再向前一步。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剑锋滴血,握着剑柄一步一步走上太极殿。

    而在那头,刚走上顶端的男人听到了下头的动静,转而松开了身旁女子的手,看向殿下。

    大臣们看着浑身污泥、满身鲜血的白坤安纷纷面露讶色。

    “她怎么回来了?”

    “大军不是要十日才能回来吗,这才三日。”

    面前的男人脸庞那样熟悉,他褪去了往日的一身黑色,黄袍加身,刺眼夺目。

    只是这身衣服,不该由他来穿。

    白坤安忍住恶心,抬眸看向那张熟悉的脸庞。

    “裴顺,你可曾爱过我?”

    “不曾。”

    男人看向她的眼神,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情。裴顺手微抬,数百人顷刻间围住了她。

    “杀了她。”

    白坤安眼眶刹那就红了,“我来时打定主意,只要你说是不得已,无论原因多么离谱我都会说服自己。

    为妾也无妨,只要你真心爱我。”

    一时之间,大殿上顿时议论纷纷。

    看看上头的男人满脸淡漠而又居高临下的样子,再看看面前满脸泪水浑身污泥鲜血的可怜女子。

    “我在边境刚刚打完仗,知道你要封后我彻夜赶来,一路上遭遇了五次刺杀,跑死了六匹马,方才在大殿外又一次杀戮…”

    “裴顺,我真的累了。”

    白坤安的余光一刻不停的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士兵们的围圈越来越朝她收紧,只见她苦笑一声手指一转,还散发着血腥气的冰凉剑锋顿时贴住了她的脖颈。

    “不用你动手,我自己来。”

    剑锋划过,大殿之上,鲜血满地。

    “将军!”

    伴随着一声惊吼众人纷纷朝殿下望去,只见只数十人一涌而上,刹那间将她周围的官兵杀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