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皇上驾崩
“走上前来，让朕瞧瞧。”
“是。”
白坤安款步走上前，眼眸却瞧着不远处正在关窗的章公公，袖口里的簪子被她攥的微微发热。
“赐坐。”
白坤安脚步一顿，随即章公公搬来了椅子，她微微颔首表示谢意。
“你的密奏上说，白府遭了窃贼？”
“是。”白坤安顿了顿，“只是府上却并未有东西丢失，故而心惊胆战，恳请皇上能保护坤安。”
说着，她起身跪地。
养元殿内的烛火忽明忽暗，皇上半靠在榻上，腿上盖着毯子，桌上放着的木盒里，已然空空如也。
“诶。”皇上叹了口气，“可怜你一身白衣，想来还在为父戴孝，白府就出这种事情，朕便派人去白府守卫，也好保你周全。”
“多谢皇上。”
章公公走上前，将她扶回椅子上，力道有些不容拒绝，白坤安稍稍愣了下，却见他已面不改色的走回皇上身旁。
皇上嘴角微不可察的划过一抹轻笑，抬手拿过帕子轻轻的咳嗽了两声。
“皇上，臣听闻您近来身子略有不适，特地找来一味药，专治肺痨。”
“哦？”皇上嘴角微勾，“呈上来。”
“是。”
章公公走上前，接过白坤安从袖口处拿出的木盒呈递给皇上，里头是一块乌木。
“木头入药？”
“正是。皇上，此方药与寻常不同，蒸煮的方法颇为复杂。”
白坤安眼眸微抬，“不知可否劳烦章公公替我寻来药壶和炭火，我便在这里烹煮就是。”
章公公看着她眼眸微眯，只听身旁的传来不紧不慢的声音。
“殿内便有，取来。”
“是。”
章公公召了几个奴才将桌子搬到白坤安面前，这才转身去取茶壶。
“谢公公。”
“公主客气了。”
白坤安接过茶壶，将乌木放入捣药罐，一下一下的转圈敲着。
“朕一见到你，就想起从前初见白胜之时。那时候他意气风发，在沙场上点兵的样子，就连朕都觉得威风八面。”
白坤安捏着捣铜的手不断发紧，“皇上过誉，家父只是一个臣子，如何能与皇上相提并论。”
皇上嘴角轻笑，“朕第一次代先帝出巡时，碰上刺客，也是白胜拼命护驾，朕才保住性命。”
“一想到从前朕和宰相，还有你父亲在外打仗的时候，就不禁想起那个烤羊肉的滋味。”
白坤安愣了愣，“家父曾说过，皇上的羊肉烤的极好，就连军中最会做饭的人都比不上。”
“那是。”
皇上脸上多了几分笑容，眼神却渐渐模糊了起来…
白坤安默不作声的将乌木的粉末倒入药壶中，炭火不断催使着热气从壶里滚出，章公公却没往她那边多看一眼。
“打仗的时候，哪里来的细钢给你用来烤羊肉？都是用的木头，削成棍子串了起来。”
“朕还记得那时候冬天，比现在还冷，即便是外头的皮烤焦了，里面可能都没熟。你爹爹就想了个法子，把火器都拿到屋子里去，差点没让满屋子的人跟着陪葬。”
皇上说着笑出声来，“那时候朕还不是皇上，此事又被先帝知道了。责令你父亲二十大板，大骂他连点常识都没有。”
“可架不住朕和宰相齐齐求情，你爹爹又是刚打了胜仗回来。先帝最终从打板子，变成了让你爹爹吃二十只羊，后来他一度看到羊肉就作呕不止。”
“可臣很爱吃羊肉，爹爹每次回来，也会做给我吃。”
白坤安看着面前已然沸腾的药壶，眼眶被热气逐渐熏红…
她从来不知道爹爹讨厌羊肉，只知道爹爹烤的好，每次她都能吃完一整只。
“为人父母，总是能为了自己的子女，无所不能。”
皇上拿着帕子猛烈的咳嗽了几声，不远处的白坤安，在他的视线里已然模糊一片。
“所以皇上也是一样，”白坤安拿过帕子包着壶柄，“为了您的江山，无所不能。”
药壶中黑色的液体，伴随着热气，倒入碗中。
白坤安仰头看向龙榻上的人，“皇上，您说是吗？”
皇上深深的吸了口气，眼眸微抬。
“朕和他不仅是君臣，在朕心里，他更是情同手足的兄弟。此生最快乐的时候，怕都是和他还有宰相，在一起吃烤羊肉的时候了。”
那边关的寒风，吹过脸上火辣辣的刺痛，他到现在都还能感受到。
皇上的思绪不断飘忽，眼神里的光也渐渐消散…
白坤安起身，绕过桌子走到前面，转身，看着面前的药碗。
“皇上待家父极好，”她默不作声的撕开袖襟，“臣代表白家众人，自然对皇上无不尽忠，以慰父亲在天之灵。”
······
坤宁宫内，小源子端着一盘糕点走了进来。
“娘娘，您吩咐做的梅子糕奴才拿来了。”
“放哪儿吧。”皇后摁着眉心，“允儿还没到吗？”
“回娘娘的话，应该快了。”
皇后转头看向外头已经黑了的天色，小源子将炭火烧的热了些。
“娘娘，您为何匆匆传旨，召六殿下入宫啊？”
皇后眼眸微眯，“今日一早，养元殿里的密探来报，说皇上一早的时候咳血不止。”
小源子有些讶异，“可太医院不是一直说皇上病情稳定吗？”
“太医院那帮奴才的话你也信的？”
皇后冷笑一声，“方才白坤安入宫，养元殿里的人都被章公公支开，你觉得他们有什么要紧话要说？”
“这…奴才不知，还请娘娘明言。”
“本宫也不知道。”皇后轻轻拨动着茶盖，“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皇后放下茶杯，“顺儿在外头候着了吗？”
“按照娘娘的吩咐，在宫外已经准备好了，万一宫中有变数，便会即刻入宫。”
“那就好。本宫希望，今日的猜测…”
皇后顿了顿，“是对的。”
“娘娘，六殿下到了。”
皇后脸颊挂上笑容，“快让允儿进来。”
“是。”
······
“砰！”
白坤安刚要将粉末倒入，却听见身后传来响动，只见窗户被冷风吹开…
“皇上？”
章公公试探性的喊了声，榻上的人没有回答，不再像往常一样朦胧着双眼睁开，皱着眉头对问他几时了。
“皇上？”
章公公颤抖着手指往他的脉搏上搭了一下，随即跪地，接踵而至哭声彻响殿内。
“皇上！皇上…”
白坤安愣愣的看着章公公匍匐在地的哭泣，脚步蹒跚的走上前…
“怎么了公公！”外头的侍卫听到声音，匆忙的走了进来。
“皇上…驾崩了！”
“什么？！”
一个侍卫诧异的喊出声，其余人齐齐跪地，榛果见状，连忙拉着白坤安跪在地上。
白坤安颤抖着睫毛，“他死了…他死了…”
她还没有动手，他就死了？她还没有报仇，他就死了？她什么都还没做，他死了？
“小姐，”榛果凑近了些，“您…”
“我没有。”
榛果如释重负的松下肩膀，随即紧张的张望了一下四周，趁众人不备抬手…
“小姐！来人啊！小姐晕倒了！”
章公公闻言微微转头，“安国公主乍见皇上驾崩，心中惊动以致昏迷，立刻送回白府。”
“是。”
榛果略带疑惑的看了章公公一眼，就急忙跟着太监们带白坤安出宫。
眼下没有什么，比立刻逃离这个地方更重要。
一旦有人搜查，便会发现白坤安袖襟里的毒药，到时候，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宫外，榛果愣愣的看向不远处等候着的白漆。
“你怎么来了？”
“白影回来了，就在马车上。”
“什么？”榛果大惊，“他怎么能出来？不怕被人发现吗？”
白漆赶忙从太监手里抱过白坤安，“先回府再说。”
不远处，两拨人看着昏迷的白坤安被抱上马车，一边去到北王府，一边去到宰相府。
“是。”
白坤安款步走上前，眼眸却瞧着不远处正在关窗的章公公，袖口里的簪子被她攥的微微发热。
“赐坐。”
白坤安脚步一顿，随即章公公搬来了椅子，她微微颔首表示谢意。
“你的密奏上说，白府遭了窃贼？”
“是。”白坤安顿了顿，“只是府上却并未有东西丢失，故而心惊胆战，恳请皇上能保护坤安。”
说着，她起身跪地。
养元殿内的烛火忽明忽暗，皇上半靠在榻上，腿上盖着毯子，桌上放着的木盒里，已然空空如也。
“诶。”皇上叹了口气，“可怜你一身白衣，想来还在为父戴孝，白府就出这种事情，朕便派人去白府守卫，也好保你周全。”
“多谢皇上。”
章公公走上前，将她扶回椅子上，力道有些不容拒绝，白坤安稍稍愣了下，却见他已面不改色的走回皇上身旁。
皇上嘴角微不可察的划过一抹轻笑，抬手拿过帕子轻轻的咳嗽了两声。
“皇上，臣听闻您近来身子略有不适，特地找来一味药，专治肺痨。”
“哦？”皇上嘴角微勾，“呈上来。”
“是。”
章公公走上前，接过白坤安从袖口处拿出的木盒呈递给皇上，里头是一块乌木。
“木头入药？”
“正是。皇上，此方药与寻常不同，蒸煮的方法颇为复杂。”
白坤安眼眸微抬，“不知可否劳烦章公公替我寻来药壶和炭火，我便在这里烹煮就是。”
章公公看着她眼眸微眯，只听身旁的传来不紧不慢的声音。
“殿内便有，取来。”
“是。”
章公公召了几个奴才将桌子搬到白坤安面前，这才转身去取茶壶。
“谢公公。”
“公主客气了。”
白坤安接过茶壶，将乌木放入捣药罐，一下一下的转圈敲着。
“朕一见到你，就想起从前初见白胜之时。那时候他意气风发，在沙场上点兵的样子，就连朕都觉得威风八面。”
白坤安捏着捣铜的手不断发紧，“皇上过誉，家父只是一个臣子，如何能与皇上相提并论。”
皇上嘴角轻笑，“朕第一次代先帝出巡时，碰上刺客，也是白胜拼命护驾，朕才保住性命。”
“一想到从前朕和宰相，还有你父亲在外打仗的时候，就不禁想起那个烤羊肉的滋味。”
白坤安愣了愣，“家父曾说过，皇上的羊肉烤的极好，就连军中最会做饭的人都比不上。”
“那是。”
皇上脸上多了几分笑容，眼神却渐渐模糊了起来…
白坤安默不作声的将乌木的粉末倒入药壶中，炭火不断催使着热气从壶里滚出，章公公却没往她那边多看一眼。
“打仗的时候，哪里来的细钢给你用来烤羊肉？都是用的木头，削成棍子串了起来。”
“朕还记得那时候冬天，比现在还冷，即便是外头的皮烤焦了，里面可能都没熟。你爹爹就想了个法子，把火器都拿到屋子里去，差点没让满屋子的人跟着陪葬。”
皇上说着笑出声来，“那时候朕还不是皇上，此事又被先帝知道了。责令你父亲二十大板，大骂他连点常识都没有。”
“可架不住朕和宰相齐齐求情，你爹爹又是刚打了胜仗回来。先帝最终从打板子，变成了让你爹爹吃二十只羊，后来他一度看到羊肉就作呕不止。”
“可臣很爱吃羊肉，爹爹每次回来，也会做给我吃。”
白坤安看着面前已然沸腾的药壶，眼眶被热气逐渐熏红…
她从来不知道爹爹讨厌羊肉，只知道爹爹烤的好，每次她都能吃完一整只。
“为人父母，总是能为了自己的子女，无所不能。”
皇上拿着帕子猛烈的咳嗽了几声，不远处的白坤安，在他的视线里已然模糊一片。
“所以皇上也是一样，”白坤安拿过帕子包着壶柄，“为了您的江山，无所不能。”
药壶中黑色的液体，伴随着热气，倒入碗中。
白坤安仰头看向龙榻上的人，“皇上，您说是吗？”
皇上深深的吸了口气，眼眸微抬。
“朕和他不仅是君臣，在朕心里，他更是情同手足的兄弟。此生最快乐的时候，怕都是和他还有宰相，在一起吃烤羊肉的时候了。”
那边关的寒风，吹过脸上火辣辣的刺痛，他到现在都还能感受到。
皇上的思绪不断飘忽，眼神里的光也渐渐消散…
白坤安起身，绕过桌子走到前面，转身，看着面前的药碗。
“皇上待家父极好，”她默不作声的撕开袖襟，“臣代表白家众人，自然对皇上无不尽忠，以慰父亲在天之灵。”
······
坤宁宫内，小源子端着一盘糕点走了进来。
“娘娘，您吩咐做的梅子糕奴才拿来了。”
“放哪儿吧。”皇后摁着眉心，“允儿还没到吗？”
“回娘娘的话，应该快了。”
皇后转头看向外头已经黑了的天色，小源子将炭火烧的热了些。
“娘娘，您为何匆匆传旨，召六殿下入宫啊？”
皇后眼眸微眯，“今日一早，养元殿里的密探来报，说皇上一早的时候咳血不止。”
小源子有些讶异，“可太医院不是一直说皇上病情稳定吗？”
“太医院那帮奴才的话你也信的？”
皇后冷笑一声，“方才白坤安入宫，养元殿里的人都被章公公支开，你觉得他们有什么要紧话要说？”
“这…奴才不知，还请娘娘明言。”
“本宫也不知道。”皇后轻轻拨动着茶盖，“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皇后放下茶杯，“顺儿在外头候着了吗？”
“按照娘娘的吩咐，在宫外已经准备好了，万一宫中有变数，便会即刻入宫。”
“那就好。本宫希望，今日的猜测…”
皇后顿了顿，“是对的。”
“娘娘，六殿下到了。”
皇后脸颊挂上笑容，“快让允儿进来。”
“是。”
······
“砰！”
白坤安刚要将粉末倒入，却听见身后传来响动，只见窗户被冷风吹开…
“皇上？”
章公公试探性的喊了声，榻上的人没有回答，不再像往常一样朦胧着双眼睁开，皱着眉头对问他几时了。
“皇上？”
章公公颤抖着手指往他的脉搏上搭了一下，随即跪地，接踵而至哭声彻响殿内。
“皇上！皇上…”
白坤安愣愣的看着章公公匍匐在地的哭泣，脚步蹒跚的走上前…
“怎么了公公！”外头的侍卫听到声音，匆忙的走了进来。
“皇上…驾崩了！”
“什么？！”
一个侍卫诧异的喊出声，其余人齐齐跪地，榛果见状，连忙拉着白坤安跪在地上。
白坤安颤抖着睫毛，“他死了…他死了…”
她还没有动手，他就死了？她还没有报仇，他就死了？她什么都还没做，他死了？
“小姐，”榛果凑近了些，“您…”
“我没有。”
榛果如释重负的松下肩膀，随即紧张的张望了一下四周，趁众人不备抬手…
“小姐！来人啊！小姐晕倒了！”
章公公闻言微微转头，“安国公主乍见皇上驾崩，心中惊动以致昏迷，立刻送回白府。”
“是。”
榛果略带疑惑的看了章公公一眼，就急忙跟着太监们带白坤安出宫。
眼下没有什么，比立刻逃离这个地方更重要。
一旦有人搜查，便会发现白坤安袖襟里的毒药，到时候，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宫外，榛果愣愣的看向不远处等候着的白漆。
“你怎么来了？”
“白影回来了，就在马车上。”
“什么？”榛果大惊，“他怎么能出来？不怕被人发现吗？”
白漆赶忙从太监手里抱过白坤安，“先回府再说。”
不远处，两拨人看着昏迷的白坤安被抱上马车，一边去到北王府，一边去到宰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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