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南王殿下
惠兴二十三年，当朝皇帝裴赢，年逾五十。
此时正值夏季，盛平宫外的树上蝉鸣声时断时续，几个孩童拿着粘竿，似乎想把蛐蛐弄下来。
“快快快！把葫芦给我！”
“接着！”
趴在树上的小孩稳稳接住下头胖子丢来的葫芦，小心翼翼的将蛐蛐赶了进去。
小孩跳下树，周围的小伙伴顿时围了上来。
“有这个肯定能斗那个丑八怪，让他一天到晚嚣张！”
“你瞧，那些人的装扮是不是皇宫里的？”
一辆马车缓缓驶来，车旁随行着许多身着红帽蓝衣的人，但马车甚是简朴，看上去似乎并非皇亲贵胄。
孩童们纷纷避让，只见马车越过了盛平宫的正门，朝拐角处走去。
“跟上跟上！”
为首的小孩带领着几个男孩偷偷躲在墙角，一排脑袋乌泱泱的往那头窥探。
只见，马车上下来一带着红帽的太监，他躬着身子和对面玄色衣衫的男子交谈了几句，那玄色衣衫的男子跪地。
“那是什么？金灿灿的好好看！”
小胖子说着眼睛都亮了，过于激动导致他的声音大了些，拿着葫芦的小孩抬手就给了他一脑门。
“没见识！那可是圣旨！”
小胖子揉了揉脑袋，想打回去，那头的却传来响亮的声音……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鉴皇六子裴允，年十五。”
“南风斯玄，俊秀笃学，颖才具备。事国军，甚恭;事父母，甚孝;事手足，甚亲;事子侄，甚端;事臣仆，甚威。大有乃父之风范，朕之夕影。 ”
裴允身侧的侍卫林一，闻言微微抬眸，心里嘀咕着。
我们殿下十岁就出宫，哪儿来的机会事国军，事手足？
“今册封皇六子裴允，为南亲王，赐居南王府。”
“可在王府置相傅和官属，护卫军二十人。加黄金十万两、丝绸五十匹。爵位可世袭罔替，未来传给嫡长子，钦此！”
裴允叩首，“儿臣领旨。”
章公公赶忙上前将他扶起。
“殿下，老奴给您道贺了。皇上说了，册封大典会在五日后举行，届时老奴会差人来接殿下。”
裴允双手接过圣旨，那圣旨有些压到手上的流珠，他转身将圣旨递给身后的小筷子。
章公公仍旧躬着身子，笑容可掬：“皇上说了，本朝尚无太子。就请三位皇子都留在京城，也好联络下兄弟感情。”
裴允面上露出了些笑容，拇指微动拨过流珠。
“多谢章公公。”
“殿下客气了，奴才身边的小领子会送殿下去南王府。宫中还有要事，老奴这就先回宫伺候皇上了。”
“公公慢走。”
章公公刚要转身，只听后面传来裴允的声音。
“殿下，可是还有事情要吩咐奴才？”
裴允捏着流珠的手紧了几分，“没什么大事。就想问问哥哥和母后可还安好，父皇身子可还康健？”
章公公笑着点头，“皇上和娘娘自然万安，至于五殿下，今日想必也到北王府了。”
“多谢公公。”
“那老奴就先告退了。”
“公公慢走。”
见马车朝这边驶来，几个小孩纷纷四散而逃。
裴允转身，只见盛平宫的后门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
门槛后，站着一身着黑色道袍的老头，手里拿着一串流珠。他脚下未曾踏出，只一双清澈的眼眸，瞥向小筷子手中的圣旨。
“你决定了？”
“是。”裴允鞠躬。
老头收回目光，手指轻轻捻着手中的流珠。
“什么都想要的人，往往什么都得不到。”
“我知道。”
裴允微微笑了。
十五岁的男子，浑身散发着蓬勃朝气，他一笑，更是多了几分少年人的气息。
“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想过安稳日子，但我更想和家人在一起。老头，你明白吗？”
“皇…”
老头捻着流珠的手微顿，抿了抿唇终究是把话咽下。
皇家之内，哪儿来的亲人？
可他在他身边五年，老头深知，裴允不求功名利禄，只求阖家团圆。
这已经不是内心的期许，而是一种执念，这执念会苦他一辈子。
“昨日我占了一卦，爻辞说，顺应天命。”
老头敛下眉眼，“你去吧。”
裴允跪地叩首，三拜，起身上轿。
老头看着逐渐远去的马车，捏着流珠的手紧了又紧。
那一卦，四爻皆凶。
可却要他顺应天命。
老头知道，就算他使出浑身解数，裴允也终究躲不过要经受的磨难。
盛平宫的门，关上了。
······
马车内，小筷子看着裴允，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有话就说。”
“殿下，奴才觉得先生说的有理。殿下既想要安稳的生活，又想同家人在一起，这…”
小筷子顿了顿，“殿下可知，世事难两全？”
裴允掀起车窗上的帘子，看向外头绿油油的田野。
“你瞧。”
小筷子顺着望出去。
只见田野之中一个父亲拿着镰刀在收割小麦，女儿在旁边抱着一个篮筐，高高举过头顶。
夏日炎炎，小女孩似乎是想让父亲不用弯腰，而在努力着。父亲似乎在笑，宽大的手掌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头。
“吃饭啦！”
父亲抬头冲不远处的妇人大声应着，他一手将篮筐背在身后，一手弯腰抱起女儿，往家走去。
裴允看着车窗外，微微笑了下。
“我想要的，这般而已。”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马车外传来市井特有的叫卖声。裴允却并不新鲜，在盛平宫闲暇的时候，他也常同小筷子和林一一道出来转转。
只是老头不出门，裴允才十岁的时候，就要一天到晚被老头指使着当跑腿儿。从前他可没少抱怨，如今心里却生出一丝落寞。
“殿下，我们到了。”
马车外传来林一的声音，裴允睁开眼，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小筷子察觉到他的紧张，“殿下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奴才和林一都会陪着殿下。”
闻言，裴允点头，起身下轿。
南王府。
“殿下万安！”
随着裴允下车，南王府外众护卫齐齐跪地。
“免礼。”
“谢殿下！”
这些护卫训练有素，行动整齐划一，倒不像是寻常王府会安排的护卫。
府内，入眼便是一池鱼塘，顶上放了一块牌匾。
书曰：正大光明。
随行的小领子道：“殿下，这可是皇上亲赐的牌匾。”
裴允闻言眼神微微一顿，还未开口不远处传来一声咳嗽。
“六弟！咳咳咳！我来了咳咳！”
只见裴凌身后跟着四五个小厮，每人手里都抱着挡住脸高的礼物。
裴允瞧见他急忙迎上前，“信里不是说好转了点吗？四哥怎么咳得比从前更厉害了。”
裴凌一边咳嗽着一边摆手，裴允给他拍着背，二人一路走到了内室。
“啊…”
裴凌喝过茶水，嗓子润了润稍稍缓解了些咳嗽，外头送礼的来了寥寥数人。
“你这头也真够冷清的，北王府外面可是乌泱泱围了好些送礼的人。”
裴凌乃是四皇子，由清贵妃所出。裴允曾被天象所困，在清贵妃所居的清醒宫，住过三年。
因而，即便裴允离宫，二人这么多年也有书信往来。
裴允闻言笑了笑，“听说哥哥是最有希望继承太子的，自然是这样。”
“他有希望你也有希望啊，何必就当他是太子了。”
三位皇子谁都有可能继承皇位，除了裴凌。
多年前裴凌曾中毒，从此之后每每咳嗽。后，清贵妃五年前又诞下一子，却不幸在大火中丧生。
裴凌不顾一切冲进火中，结果不仅人没救出来，自己的身子也雪上加霜。到如今，已然是日日都要吃药的地步了。
裴允闻言只是笑了笑，并未接话。
裴凌：“你和五弟同样是皇后所出，又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双胞胎，就连长得都一模一样。他当得你就当不得？”
裴凌看着林一搬进来的礼物，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头。
“这群人，惯会见人下菜碟的。”
裴允淡淡道：“人之常情。”
门打开，带入一阵花香。裴允拿着茶杯的手微顿，只见一小厮端着一盆桂花走了进来。
“殿下，白将军府送来的贺礼，说是祝贺殿下封爵。”
下一秒，裴凌就拍桌而起，怒视着那盆桂花。
“欺人太甚了吧！”
京城谁不知道，皇六子自从七岁生辰溺水之后，就失去了嗅觉。
小筷子和林一搬东西进来，二人瞧见这盆桂花，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这白家瞧不起人就算了，贺礼哪儿有这么送的？这不是专戳人心窝肺管子吗？
小厮见状况不妙，唯恐迁怒自己，补上一句道：“听说北王府那边，白家也是送的这个。”
裴凌一愣，有些疑惑的看向裴允。
“白家这…什么意思啊？”
裴允抿了一口茶，“谁知道呢。”
······
炎炎夏日的午间，日头最是毒辣，将军府的花园之中却围了好些人。
“小姐又干嘛了？前段时间不是才被打吗？”
“那事儿都过去三四天了，这回是真闹大了。”
“怎么了这是？”
小厮刚要回答，就听花园内传来白夫人的一声怒吼。
“你给我站住！白坤安！”
白夫人眼看追不上了，鸡毛掸子从手中丢出，正中白坤安的脑袋。
“啊！”
京城上下无人不知，白家夫人投壶乃是一绝。但却少有人知道，这都是因为追不上白坤安，只能扔她，活活练出来的。
白坤安一手捂着脑门，瞪着地上的鸡毛掸子。
“不就是几箱银子吗！爹爹刚打完仗回家，我不过是拿去买了点东西想送给爹爹。再说了，我还给他们买了两盆桂花送过去呢！”
白夫人闻言顿时怒不可遏，转身拿起一旁的花盆就要砸过去，于嬷嬷急忙拦在前面。
“夫人！夫人！您这扔过去，小姐今日怕就不是皮外伤了啊！这要是砸过去…”小姐的小命今儿便交代了。
后半句于嬷嬷没说出来，见白夫人稍稍冷静了些，急忙拿下花盆。
白夫人怒视着白坤安，“钱不钱的咱家亏待你了？你要钱你跟我说啊！你把给两个王府的贺礼换成桂花？！
北王便也罢了，但你可知道那南王闻不到味道，你这摆明了就是在打他的脸！”
白坤安揉着脑袋的手一顿，“闻不到味道？没人跟我说过啊…”
“你！”
白夫人气血上涌捂着胸口，一旁的于嬷嬷赶忙给她顺着气。
“小姐！您就服个软，认个错吧。南王虽说如今刚回城内，但到底也是中宫皇后所出。日后继承太子之位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白坤安弯腰捡起鸡毛掸子，小心翼翼的走上前。白夫人一把拿过，怒视着她。
“娘，我…我知道错了，我那边还有些银子，我差人送过去可好？”
白夫人捏着鸡毛掸子，瞪了她好一会儿，最终深深的叹了口气。
“这礼送出去了，就是泼出去的水。要送银子那便是两家都得送，但先前送了桂花，现下又送银子显得未免刻意…”
于嬷嬷道：“娘子不如等老爷下朝回来？看看老爷怎么说。”
“也只能如此了。”
白夫人看向一旁的白坤安，没好气道：“给你爹爹买了什么？”
白坤安闻言，圆圆的眼睛亮了起来。
“娘，你跟我来！”
此时正值夏季，盛平宫外的树上蝉鸣声时断时续，几个孩童拿着粘竿，似乎想把蛐蛐弄下来。
“快快快！把葫芦给我！”
“接着！”
趴在树上的小孩稳稳接住下头胖子丢来的葫芦，小心翼翼的将蛐蛐赶了进去。
小孩跳下树，周围的小伙伴顿时围了上来。
“有这个肯定能斗那个丑八怪，让他一天到晚嚣张！”
“你瞧，那些人的装扮是不是皇宫里的？”
一辆马车缓缓驶来，车旁随行着许多身着红帽蓝衣的人，但马车甚是简朴，看上去似乎并非皇亲贵胄。
孩童们纷纷避让，只见马车越过了盛平宫的正门，朝拐角处走去。
“跟上跟上！”
为首的小孩带领着几个男孩偷偷躲在墙角，一排脑袋乌泱泱的往那头窥探。
只见，马车上下来一带着红帽的太监，他躬着身子和对面玄色衣衫的男子交谈了几句，那玄色衣衫的男子跪地。
“那是什么？金灿灿的好好看！”
小胖子说着眼睛都亮了，过于激动导致他的声音大了些，拿着葫芦的小孩抬手就给了他一脑门。
“没见识！那可是圣旨！”
小胖子揉了揉脑袋，想打回去，那头的却传来响亮的声音……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鉴皇六子裴允，年十五。”
“南风斯玄，俊秀笃学，颖才具备。事国军，甚恭;事父母，甚孝;事手足，甚亲;事子侄，甚端;事臣仆，甚威。大有乃父之风范，朕之夕影。 ”
裴允身侧的侍卫林一，闻言微微抬眸，心里嘀咕着。
我们殿下十岁就出宫，哪儿来的机会事国军，事手足？
“今册封皇六子裴允，为南亲王，赐居南王府。”
“可在王府置相傅和官属，护卫军二十人。加黄金十万两、丝绸五十匹。爵位可世袭罔替，未来传给嫡长子，钦此！”
裴允叩首，“儿臣领旨。”
章公公赶忙上前将他扶起。
“殿下，老奴给您道贺了。皇上说了，册封大典会在五日后举行，届时老奴会差人来接殿下。”
裴允双手接过圣旨，那圣旨有些压到手上的流珠，他转身将圣旨递给身后的小筷子。
章公公仍旧躬着身子，笑容可掬：“皇上说了，本朝尚无太子。就请三位皇子都留在京城，也好联络下兄弟感情。”
裴允面上露出了些笑容，拇指微动拨过流珠。
“多谢章公公。”
“殿下客气了，奴才身边的小领子会送殿下去南王府。宫中还有要事，老奴这就先回宫伺候皇上了。”
“公公慢走。”
章公公刚要转身，只听后面传来裴允的声音。
“殿下，可是还有事情要吩咐奴才？”
裴允捏着流珠的手紧了几分，“没什么大事。就想问问哥哥和母后可还安好，父皇身子可还康健？”
章公公笑着点头，“皇上和娘娘自然万安，至于五殿下，今日想必也到北王府了。”
“多谢公公。”
“那老奴就先告退了。”
“公公慢走。”
见马车朝这边驶来，几个小孩纷纷四散而逃。
裴允转身，只见盛平宫的后门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
门槛后，站着一身着黑色道袍的老头，手里拿着一串流珠。他脚下未曾踏出，只一双清澈的眼眸，瞥向小筷子手中的圣旨。
“你决定了？”
“是。”裴允鞠躬。
老头收回目光，手指轻轻捻着手中的流珠。
“什么都想要的人，往往什么都得不到。”
“我知道。”
裴允微微笑了。
十五岁的男子，浑身散发着蓬勃朝气，他一笑，更是多了几分少年人的气息。
“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想过安稳日子，但我更想和家人在一起。老头，你明白吗？”
“皇…”
老头捻着流珠的手微顿，抿了抿唇终究是把话咽下。
皇家之内，哪儿来的亲人？
可他在他身边五年，老头深知，裴允不求功名利禄，只求阖家团圆。
这已经不是内心的期许，而是一种执念，这执念会苦他一辈子。
“昨日我占了一卦，爻辞说，顺应天命。”
老头敛下眉眼，“你去吧。”
裴允跪地叩首，三拜，起身上轿。
老头看着逐渐远去的马车，捏着流珠的手紧了又紧。
那一卦，四爻皆凶。
可却要他顺应天命。
老头知道，就算他使出浑身解数，裴允也终究躲不过要经受的磨难。
盛平宫的门，关上了。
······
马车内，小筷子看着裴允，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有话就说。”
“殿下，奴才觉得先生说的有理。殿下既想要安稳的生活，又想同家人在一起，这…”
小筷子顿了顿，“殿下可知，世事难两全？”
裴允掀起车窗上的帘子，看向外头绿油油的田野。
“你瞧。”
小筷子顺着望出去。
只见田野之中一个父亲拿着镰刀在收割小麦，女儿在旁边抱着一个篮筐，高高举过头顶。
夏日炎炎，小女孩似乎是想让父亲不用弯腰，而在努力着。父亲似乎在笑，宽大的手掌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头。
“吃饭啦！”
父亲抬头冲不远处的妇人大声应着，他一手将篮筐背在身后，一手弯腰抱起女儿，往家走去。
裴允看着车窗外，微微笑了下。
“我想要的，这般而已。”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马车外传来市井特有的叫卖声。裴允却并不新鲜，在盛平宫闲暇的时候，他也常同小筷子和林一一道出来转转。
只是老头不出门，裴允才十岁的时候，就要一天到晚被老头指使着当跑腿儿。从前他可没少抱怨，如今心里却生出一丝落寞。
“殿下，我们到了。”
马车外传来林一的声音，裴允睁开眼，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小筷子察觉到他的紧张，“殿下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奴才和林一都会陪着殿下。”
闻言，裴允点头，起身下轿。
南王府。
“殿下万安！”
随着裴允下车，南王府外众护卫齐齐跪地。
“免礼。”
“谢殿下！”
这些护卫训练有素，行动整齐划一，倒不像是寻常王府会安排的护卫。
府内，入眼便是一池鱼塘，顶上放了一块牌匾。
书曰：正大光明。
随行的小领子道：“殿下，这可是皇上亲赐的牌匾。”
裴允闻言眼神微微一顿，还未开口不远处传来一声咳嗽。
“六弟！咳咳咳！我来了咳咳！”
只见裴凌身后跟着四五个小厮，每人手里都抱着挡住脸高的礼物。
裴允瞧见他急忙迎上前，“信里不是说好转了点吗？四哥怎么咳得比从前更厉害了。”
裴凌一边咳嗽着一边摆手，裴允给他拍着背，二人一路走到了内室。
“啊…”
裴凌喝过茶水，嗓子润了润稍稍缓解了些咳嗽，外头送礼的来了寥寥数人。
“你这头也真够冷清的，北王府外面可是乌泱泱围了好些送礼的人。”
裴凌乃是四皇子，由清贵妃所出。裴允曾被天象所困，在清贵妃所居的清醒宫，住过三年。
因而，即便裴允离宫，二人这么多年也有书信往来。
裴允闻言笑了笑，“听说哥哥是最有希望继承太子的，自然是这样。”
“他有希望你也有希望啊，何必就当他是太子了。”
三位皇子谁都有可能继承皇位，除了裴凌。
多年前裴凌曾中毒，从此之后每每咳嗽。后，清贵妃五年前又诞下一子，却不幸在大火中丧生。
裴凌不顾一切冲进火中，结果不仅人没救出来，自己的身子也雪上加霜。到如今，已然是日日都要吃药的地步了。
裴允闻言只是笑了笑，并未接话。
裴凌：“你和五弟同样是皇后所出，又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双胞胎，就连长得都一模一样。他当得你就当不得？”
裴凌看着林一搬进来的礼物，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头。
“这群人，惯会见人下菜碟的。”
裴允淡淡道：“人之常情。”
门打开，带入一阵花香。裴允拿着茶杯的手微顿，只见一小厮端着一盆桂花走了进来。
“殿下，白将军府送来的贺礼，说是祝贺殿下封爵。”
下一秒，裴凌就拍桌而起，怒视着那盆桂花。
“欺人太甚了吧！”
京城谁不知道，皇六子自从七岁生辰溺水之后，就失去了嗅觉。
小筷子和林一搬东西进来，二人瞧见这盆桂花，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这白家瞧不起人就算了，贺礼哪儿有这么送的？这不是专戳人心窝肺管子吗？
小厮见状况不妙，唯恐迁怒自己，补上一句道：“听说北王府那边，白家也是送的这个。”
裴凌一愣，有些疑惑的看向裴允。
“白家这…什么意思啊？”
裴允抿了一口茶，“谁知道呢。”
······
炎炎夏日的午间，日头最是毒辣，将军府的花园之中却围了好些人。
“小姐又干嘛了？前段时间不是才被打吗？”
“那事儿都过去三四天了，这回是真闹大了。”
“怎么了这是？”
小厮刚要回答，就听花园内传来白夫人的一声怒吼。
“你给我站住！白坤安！”
白夫人眼看追不上了，鸡毛掸子从手中丢出，正中白坤安的脑袋。
“啊！”
京城上下无人不知，白家夫人投壶乃是一绝。但却少有人知道，这都是因为追不上白坤安，只能扔她，活活练出来的。
白坤安一手捂着脑门，瞪着地上的鸡毛掸子。
“不就是几箱银子吗！爹爹刚打完仗回家，我不过是拿去买了点东西想送给爹爹。再说了，我还给他们买了两盆桂花送过去呢！”
白夫人闻言顿时怒不可遏，转身拿起一旁的花盆就要砸过去，于嬷嬷急忙拦在前面。
“夫人！夫人！您这扔过去，小姐今日怕就不是皮外伤了啊！这要是砸过去…”小姐的小命今儿便交代了。
后半句于嬷嬷没说出来，见白夫人稍稍冷静了些，急忙拿下花盆。
白夫人怒视着白坤安，“钱不钱的咱家亏待你了？你要钱你跟我说啊！你把给两个王府的贺礼换成桂花？！
北王便也罢了，但你可知道那南王闻不到味道，你这摆明了就是在打他的脸！”
白坤安揉着脑袋的手一顿，“闻不到味道？没人跟我说过啊…”
“你！”
白夫人气血上涌捂着胸口，一旁的于嬷嬷赶忙给她顺着气。
“小姐！您就服个软，认个错吧。南王虽说如今刚回城内，但到底也是中宫皇后所出。日后继承太子之位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白坤安弯腰捡起鸡毛掸子，小心翼翼的走上前。白夫人一把拿过，怒视着她。
“娘，我…我知道错了，我那边还有些银子，我差人送过去可好？”
白夫人捏着鸡毛掸子，瞪了她好一会儿，最终深深的叹了口气。
“这礼送出去了，就是泼出去的水。要送银子那便是两家都得送，但先前送了桂花，现下又送银子显得未免刻意…”
于嬷嬷道：“娘子不如等老爷下朝回来？看看老爷怎么说。”
“也只能如此了。”
白夫人看向一旁的白坤安，没好气道：“给你爹爹买了什么？”
白坤安闻言，圆圆的眼睛亮了起来。
“娘，你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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