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婚后

    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中国自古以来的风俗，头天晚上结婚，第二天清早新妇便要拜见公婆，身处王室的贵族，相关的礼仪较之寻常百姓家就更要繁琐一些。周王室自诩太祖嫡裔，第二日新妇拜见公婆的仪节一切都是按照周礼《仪礼·士昏礼》记载来处理，故而待姬炎带着朱梦蝶到达退忘轩，早有协助行礼的“赞者”，分别在阼阶（堂下东面的台阶，这也是客人来拜访时，主人上堂和行礼的地方，所以也叫“主阶”。西面上堂的台阶，是客人上堂和行礼的地方，所以也叫“客阶”。）和房外铺好席子，周王端坐在铺在阼阶的席子上，周王妃则坐在铺在房间外的席子上。早有侍从端着准备好的枣、栗与腶修（捣碎加以姜、桂调料的干肉）侍立在一侧，朱梦蝶按着还在娘家时管家婆婆教的规矩，接过枣、栗为“贽”（见面礼），拜见周王；用腶修为“贽”，拜见周王妃。在向公、婆献完“贽”后，随之便举行新妇盥馈礼。即朱梦蝶盥洗手后，将用特豚（猪肉）做成的盛馔，献给周王、王妃食用，以示对周王、王妃的尊敬和孝顺。周王、王妃象征性地吃完后，一起行飨新妇之礼。他们取杯，斟酒给朱梦蝶，表示回敬。然后，周王、王妃从西阶（宾位）下堂，朱梦蝶从阼阶（即东阶，主人之位）上堂。这一礼仪表明，朱梦蝶从此要代替周王、周王妃，操持家务了。

    待一切礼节性的东西都完成之后，周王抬手示意下人们撤去席子等物件，和王妃落座在正堂上首，姬炎与朱梦蝶则是乖巧的站立在大堂中间，恭谨的等待着周王与周王妃的训话。看着堂下站立的一对璧人，周王妃止不住的笑着点头，似是非常满意这门婚事，而周王则是面无表情的接过下人们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才说道：“炎儿、蝶儿，如今你们已结成佳偶，望你们日后能够相互扶持，百年偕老，父王也不想多说什么了，只是蝶儿，你今日既然入了我姬家的门，希望你要时刻谨记，你是姬家的媳妇，不再是朱家的女儿了，孤不管你以前性子如何，入我周王室的门，就要守我周王室的规矩，你懂了吗？”朱梦蝶早就知道朱氏姬氏，血海深仇，宁王也是在大婚前就曾提前和她说过，怕是周王会在婚礼后教训她立威，故而让她心里早早的做好准备，到时切记要忍耐，勿要沉不住气丢了宁王府的颜面了。故而此时听见周王的教训，朱梦蝶只是乖巧的点点头，小声的说道：“儿媳知道了，儿媳日后自是将自己位置摆正，好好的相夫教子，绝不敢乱了规矩。”听着朱梦蝶这样说话，周王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便看向周王妃，意思便是让她这当婆婆的说话了。注意到周王投来的目光，周王妃也是知道到了该自己训诫新媳妇的时候了，便接着开口说道：“蝶儿，我知你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什么礼节规矩的话我也不想再多说些什么，今日你既然入了我姬家的门，日后便是我姬家的儿媳，为娘呢也没什么东西好送你的，这对镯子，乃是当年为娘嫁进周王府时，当年的太宗文皇帝赏赐的，为娘甚是喜爱，故而前次炎儿的几个哥哥成婚，为娘都没有舍得传给他们，今日为娘就将这镯子传给你了，望你早日与炎儿生儿育女，日后也能像为娘一样，将这镯子代代的穿下去，子孙延绵，万世不绝。”听到周王妃要将最喜爱的镯子传给自己，朱梦蝶连称不敢要，倒是姬炎却是毫不客气，大咧咧的走上前接过王妃递来的镯子，强行拉过朱梦蝶的手给她戴了上去，戴完也不看朱梦蝶已经羞红了恨不得藏在地缝里的脸，只是撒娇的向着周王妃道谢道：“炎儿代梦蝶多谢母亲厚赐。”周王妃嗔怪的看了一眼姬炎，随后温和的说道：“好了，你们昨儿个想必也是累的不轻了，就先回去休息去吧，母亲这边就不留你们饭了。”说完，自己却是没绷住一下笑出了声来，那边侍女们听着周王妃调笑起这对新人来，也是迎合的跟着笑了起来。听着满堂的哄笑声，这下连姬炎也羞的恨不得想要找个缝躲起来了，拉着朱梦蝶给周王、周王妃行了一个大礼，便逃也似的飞速的离开了退忘轩。

    看着手拉着手快速离去的姬炎、朱梦蝶，就连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板着脸的周王嘴角也不禁翘了起来，而周王妃见状，更是打趣的说道：“你说说你，新媳妇第一次见面，你就这样严肃，你叫人家日后怎么和你亲近。”听了周王妃这话，周王却是反驳道：“此女我曾派人打听过的，往日在宁国据说就深得宁王的喜爱，因此丈着宁王宠爱有些跋扈，我也是怕她嫁进我周室以后性子不改，日后若是闹出些什么事端来岂不是丢了我周王室的脸面。故而今天先给她些教训，也叫她收敛收敛性子罢了。”听得周王如此回复，周王妃却是撇着嘴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不过是恨她父王却又拿宁王无可奈何，所以今日才故意如此来出出气罢了，嘴上还说的如此冠冕堂皇的，真是，哎，我看这妮子却是个识大体的，今日你如此对她她却一点怨气都不显露，却是配的上我们的炎儿。希望炎儿如今娶了她能好好待人家，早点忘记元家的女儿吧。”听着周王妃语带机关的话语，周王一时陷入了沉思，过了半晌，方才幽幽的说道：“你现在这样子倒是真的像他的亲娘似的了，哼，回头你好好教教她怎么做一个当家主母，炎儿也是老大不小了，既然已经成婚了，该分家就要分家别过了，你回头整理整理，分出一些田庄财产给他们去吧。”听到周王的回答，周王妃知道自己话里话外的言外之意周王已经懂了，便不再多说些什么，自顾自地带着侍女离开了，只留下周王一人还留在堂上沉思。

    姬炎拉着朱梦蝶快速的离开了退忘轩，一直走了很久也没有松开她的手，直到朱梦蝶见着四周已然没有人了，方才甩开了姬炎的手，一边用手帕擦拭刚刚被姬炎拉过的手，一边语带讽刺的说道：“早就听说周王室家大业大，规矩也大，如今倒是进门的第一天就长了见识了。”听着朱梦蝶讽刺的话语，姬炎也只刚刚周王说话过于苛责，让这位宁国王室最得宠的郡主殿下不高兴了，于是也不反驳，反而还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这算什么规矩大，你是刚刚进门见识还不够呢，日后真正的规矩有的你受的了，我听说你不是和那个白马银枪顾将军爱的缠绵悱恻的，倒是不知道你怎么想的，竟然会答应这门婚事嫁给我了。”听姬炎这么一说，朱梦蝶却是满脸鄙夷的看着姬炎说道：“什么缠绵悱恻，民间留言你也信，那顾逸飞从头到尾接近本郡主就打着坏主意呢，别以为本郡主不知道，没事干玩什么英雄救美的老桥段，你说你要玩这桥段你就找几个正常人来演，找几个演戏还演的不像的来演，简直就是侮辱本郡主的智商，真以为本郡主是那种见了帅哥就走不动道的清纯少女了，看着他就恶心，还一天天的往上凑，搞什么偶遇，简直了。”吐槽完顾逸飞的愚蠢之后，朱梦蝶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眼珠一转对姬炎说道：“怎么，我们的蔚城侯殿下不会是信了民间留言吃醋了吧。”说完再也忍不住，前仰后合的笑了起来，惊得书上的麻雀都扑棱的飞了起来。

    望着笑得花枝招展的朱梦蝶，姬炎却是没好气的说道：“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吃你什么闲醋，我不过是担心你和那顾大将军日后在传出些什么绯闻出来，让我丢脸罢了，真是自作多情。”说完，也不等朱梦蝶再说些什么，便就自顾自的向着自己的院子走了过去，留下朱梦蝶一人站在那里。望着姬炎远去的背景，朱梦蝶若有所思，半晌，方才大喊了一声等等我啊，急冲冲的追了上去。而姬炎听到身后朱梦蝶的喊叫声，嘴上虽然没有说些什么，脚下却是不自觉的慢了下来。就这样在哄哄闹闹中，两人开始了婚后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