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婚事

    一个人走在回去的路上，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行人，姬炎沉思起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无论是皇帝的征召还是宁王的条件，一切对目前的他来说都是没有任何坏处的，若非要说坏处，无非就是往后的余生，将要和一个不认识的女孩缔结连理，甚或是死后灵位都要摆放在一起，接受后人们的祭祀礼拜，想到这里，姬炎不禁苦笑起来，真是讽刺啊，父辈正在打生打死的争斗不休，子辈却要成为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了，这岂不是滑天下只大稽。可为了那个伟大的理想，自己连生命都可以放弃，区区的婚姻，便是牺牲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就这么一路走一路想着，不知不觉间便走回到了周王府门前，只见元欣此时正在门口站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似的，姬炎也没在意，只是礼节性的向元欣打了个招呼问了个好，便准备回屋去规划一下下一步该怎么走，却没想到元欣一见姬炎回来了，一把拉住姬炎便往王府里走去，边走边对姬炎说：“侯爷怎么到这个时候才回来，刚刚老奴派去接侯爷的人没有接到侯爷早就回来了，见侯爷迟迟没有回来，可把老奴担心坏了，唯恐侯爷在路上发生意外，正准备再派人去找找呢。”姬炎一脸惊诧的被元欣拉着走进王府，连忙开口询问道：“元叔，这是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元欣这才想起刚刚光忙着埋怨了，正事倒是还没对姬炎说呢，于是满含歉意的对姬炎说道：“奴才忘了说了，王爷面圣回府以后，便命奴才在外面候着侯爷，说等侯爷回来要奴才立刻带去见王爷，好似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要与侯爷交代似的，刚刚就已经派人来催了几次了”。听着元欣如此回话，姬炎心中大概知道了周王找自己是为了什么事情，于是也不多说，便任由元欣拉着快步往周王书房走去。

    一会儿功夫，元大总管便将姬炎带到了周王在北京的书房，只见元欣也没有再搞什么通传，直接就推门带着姬炎进去了。进入书房内，只见周王正一边泡着脚一边拿着一本书认真的看着，旁边有两个年轻的侍女蹲着为他搓洗着脚面，看到姬炎来了，周王便挥挥手示意侍女为他将脚擦洗干净赶快出去。等到侍女将一切料理完了带着东西出去后，周王这才放下手中的书籍看向站在案前的姬炎说道：“坐下说吧。”听得周王如此说，姬炎便也就不再客气，连日的奔波跋涉加上今天来往的面圣，他也确实有些累了，便顺势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脸认真的等待着看周王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看着正襟危坐的姬炎，周王顿了顿，酝酿了一下感情，便缓缓的开口对姬炎说道：“皇帝今天你见了？”听到周王的明知故问，姬炎却是认真的回答道：“是，今天儿子已经见过皇帝了。”见姬炎语气中没有什么太多的感情流露，周王知道有些话只能自己主动和姬炎挑明了，于是便继续沉声说道：“今日本王去面圣，皇帝和我商量了几件事情，这其一嘛，便是出兵朝鲜的事情，这是大事，必须要我们几家大国达成共识方能成事，皇帝的意思很明确了，我、楚王、宁王和江南王，必须要出动足够的兵马支援朝廷，至于这足够的兵马是多少，后面就是我们几个商量了，至于其他的那些小国诸侯，朝廷会按照他们的人口体量给他们安排任务，在朝鲜大战期间，国家必须一致对外，如果有谁胆敢挑起内乱，我等将联合共击之，天子也承诺若是有这等妨碍举国抗日的逆王，灭之之后其土地人口财富我等可自行分割，朝廷一律予以承认。这第二嘛。”周王说道这里，看了一眼姬炎，顿了一顿方才说道：“这第二嘛，就是关于你的婚事，宁王竟然将与你联姻作为出兵的条件之一，说实话，这是我没有想到的，但是怎么说呢，此事对我周王室也是有好处的，宁王答应，若是周宁联姻了，宁国愿意将凤翔等重地重新交还给本王作为嫁妆，如此，我周室的岐山防线便可以重新构建，所以我倒是也有些心动，只是顾虑你的感受暂时还没有答应皇帝，现在先来问问你，若是你不愿意，孤便去回了此事，你放心，一切骂名，孤王一力承担。”听着周王嘴上说着大义凛然的话语，姬炎心中却是一阵冷笑，考虑我的感受，若是考虑我的感受你在听到这个条件的时候便就该一口回绝，至于说什么暂时没有答应，若是你没有答应，皇帝怎么会抛出这么丰厚的条件来逼我就范，若是你没有答应，你又何必在这里拿话术来拿捏我，什么一切骂名你一力承担，哼，你这真是做了婊子还想要立牌坊啊。沉默了片刻，在周王灼灼的眼光下，姬炎这才大义凌然的开口说道：“父王好意炎儿心领了，但值此天下危急之时，那宁王做小人姿态，以此为条件威胁天子，我周王室堂堂正正，却是不能像他这样不识大体的，为了天下靖宁，儿臣自愿迎娶宁室郡主。”看着面前这个大义凛然的年轻人，周王默然无语，半晌，才说道：“你确实长大了，也懂事了，不枉我与你母妃对你疼爱一场，你放心，此事过后，孤会好好补偿你的。”听到周王如此的保证，姬炎连称不敢。

    既然一切都已经说开了，父子两人便再也没有什么话说了，只是相对而坐，半晌之后，还是周王打破了沉静：“既然你也同意迎娶宁王郡主，那我便去回复皇帝了，你要考虑清楚，须知我一旦帮你答应了，便再也没有后悔的余地了。”看了一眼周王，姬炎淡淡的说道：“儿臣既然决定了的事情，便不会再反悔了。”看着脸色淡漠的儿子，周王又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我便去回复皇帝了，另外我会立刻派人去将你的母亲请来，纳彩问名这些事情还是需要她来张罗的。”“一切谨遵父王的意思来办吧，儿臣没有任何的意见”。又是一阵可怕的沉默，半晌，姬炎方才开口说道：“如果父王没有什么别的事情，炎儿就先告退了。”说着，也不待周王答应，便自顾自地转身向着屋外走去，只留下周王独自一人坐在书房内愣愣的出神。很久之后，才听着周王用阴冷的语调似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出来吧。”说完，只见一个白衣儒生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走到周王跟前施施然准备向周王行礼，周王见状摆了摆手，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那儒生也不客气，就这样大咧咧的坐在了姬炎刚刚坐过的位置上，意态潇洒自若，周王看了他一眼，然后才略带恭敬的开口问道：“依先生只见，此子如何？”那儒生撇了一眼姬炎远去的背影，方才开口说道：“此子非池中之物，性格坚忍果决，眉宇间杀伐之气甚重，状恭谦而心叵测，实乃是一等一的枭雄之相，恐怕日后乱天下者必此人也。”周王闻言一惊，立马坐正了身体，恭谦的向儒生问道：“素闻先生善相面、断天机，那请问先生，此子日后于我周王室是福是祸？”儒生扫了周王一眼，开口说道：“以我愚见，若天下大安，周王室泯灭只在朝夕，唯有天下纷扰，周王室方有可趁之机。”听得儒生如此说，周王这才放下心了，稍稍的舒了一口气，却没有看到儒生嘴角一闪而过的讽刺表情，随后又听得儒生继续开口说道：“若是王上对其依旧不放心，学生愿意为王上效犬马之劳。”听得儒生如此说，周王疑惑的问道：“先生的意思是？”只听儒生继续说道：“王上让其远赴朝鲜，便如放龙归大海一般，只怕他会一飞冲天，日后想要控制就难了，若是王上能将学生安排在其身边，学生有信心能得其信任，日后一旦王上有需要，学生必然以王上马首是瞻。”看着在面前大表衷心的儒生，周王心中权衡了一下，这才开口说道：“瑜璞先生乃当世大才，孤王心中自是知晓的，原是想着日夜闻先生教诲的，只是犬子年幼，孤这做父亲的也是怕他行为不当惹下祸殃，如今既然有先生毛遂自荐愿意侍奉小儿，亲自教导，孤王甚是欢喜，先生且在府中少住几日，待过两日孤王便亲自将先生引见给小儿，孤王必定让其对待先生如师如父，日后还望先生多多费心了。”说完便对儒生躬身一拜，儒生连忙起身还礼，口称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