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返周

    经过昨晚一晚上的折腾，姬炎睡着的时候已经十分晚，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洗漱完毕，姬炎推开房门，便看到赵统赵卓兄弟早已恭敬的站在门外，见此，姬炎倒是一愣，看着精神上略显疲倦的赵卓，也不知道他到底跪倒什么时候起来的，竟还能如此早的起来。看了眼前的两人一眼，姬炎便将自己昨晚的决定告诉了他们，听着姬炎的决定，两兄弟明显的愣住了，不同的是赵统愣了一下便不再说什么，转身便去收拾行李，而赵卓却是带着满脸的疑惑看了姬炎良久方才回房去收拾。待两人收拾已定，姬炎便叫赵卓去退了房间，骑上之前寄养在店家马槽中的骏马，一行人向着城北出城而去了。

    出了成都北门，驰骋在川中平原的辽阔大道上，赵卓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性子，忍不住的向姬炎问道：“主上，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让您今日便如此急着离开成都？”知道赵卓已经忍了一路的姬炎当下也不再隐瞒，放慢了马速看着另一侧的赵统将昨夜在灯会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当听到姬炎既然主动上去与歹徒搏斗时，任是一向恭谨的赵统也不禁开始埋怨姬炎道：“主上千金之躯，理应坐不垂堂，怎能以身涉险呢，若是主上昨夜有个闪失，属下等万死难辞其咎啊”。望着一脸愧疚担忧的赵统，也是知道这个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属下只是单纯的害怕自己受到伤害方才如此的，姬炎也不生气，只是拿着马鞭轻轻在赵统肩上点了一点，随后笑着说道：“好，我答应你，日后再遇上这种事情，我绝不会轻易上去涉险，行了吧”。然后才继续说道：“这些蹊跷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在身边，给我一种有人在刻意操纵的感觉，虽然目前看上去对方没有什么恶意，但是咱们也是不得不防一手，故而我能想到的最好的破局方法就是立刻离开成都，只有回到周国，我们才能暂时安全一点，但是如果不能搞清楚对方到底是谁，到底有什么企图，我们总归是处于被动之中的。”对此，赵统也是深有感受，当下赞同道：“确实如此，敌在暗我在明，我们本身就处于被动之中，若是不能挖出对手，那我们就永远是对方砧板上的鱼肉，毫无还手之力。”姬炎随后说道：“所以我准备此次回去，想办法组建属于我们自己的情报班底，这是当务之急啊。”这时，在旁边半天没有说话的赵卓终于忍不住的问道：“要组建自己的情报班底我知道，可是想要弄出这些东西来，必须要有钱和人啊，我们刚刚回国，钱上面可以说是一穷二白，至于人，以我们在英军服役的经验来看，情报组织最需要的便是一个精通刺探保密之术负责人，可是我们现在只能说是雄师两人战将一员，怎么弄嘛？”听着赵卓略带戏虐的话语，姬炎却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欣慰，之前无论在欧陆之中还是回国以后，赵卓一直都是勇武莽撞的，姬炎一度认为相对于其兄长赵统而言，赵卓的成长度也只能是一个贴身侍卫或者成为一名冲锋陷阵的战将，绝无成长为一名优秀统帅的可能，可是今日赵卓刚刚的一通戏虐分析，却是句句点到了他们目前所遇到的困境的点子上去，由此可见赵卓是经过仔细思考的。想到这，姬炎于是说道：“确实，我们目前是一穷二白，但是我相信事在人为，至少在大华，太祖皇帝还是为我们这些后人还是留下了深厚的余荫的，这一点可要比我们初去欧陆要好的多了，可即使如此，我也在欧陆混了个伯爵的爵位不是吗？我就不信我在大华连欧陆都不如了，更何况，欧陆科技进步，各种学说层出不穷，我曾在伦敦博物馆借阅过一些他们关于情报战的一些书籍，其结构、理论确实要比国内先进一些，若是能将之用于实践，我相信我们的情报组织将远远超过目前国内任何一个诸侯们的情报机构。”说完此话，姬炎用力挥鞭一击，马儿吃痛，一下子就飞奔了老远，看着意气飞扬的年轻少主已跑的越来越远了，赵统赵卓兄弟也立马加快了马力追了上去，三人在宽阔的官道上策马飞驰，只留下身后马蹄踏过卷起的浓浓灰尘久久地飘扬在空气之中，无声的向后来人诉说着他们曾经来过的痕迹。

    沿着褒斜道又走了十余日，姬炎三人终于在正月结束前回到了阔别近四年的故乡-西安城，望着高耸入云的城墙，众人突然都有一种游子归故乡的轻松感，连日路途的疲乏在此刻也仿佛是荡然无存了，在入城之前，姬炎又是好好的告诫了赵统赵卓兄弟一番周王宫中的规矩，教导他们进了王宫中就不能再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了，切不可随意与人起冲突等等，这些话虽然是对赵统兄弟两人说的，但赵统性子素来沉稳谨慎，也就无需他如此的关照了，只是赵卓性子跳脱活泼，姬炎怕他在宫中惹下事端，故而才再三提醒。赵卓也知道姬炎这话是对自己一个人说的，于是便连连向姬炎保证，望着似乎将自己的警告听进心里的赵卓，姬炎也就不再说些什么，牵着马就率先走向了城中。

    有道是近乡情更怯，走在西安城繁华的大街上，姬炎只觉恍若隔世，曾经的回忆点点滴滴的涌上心头，这是他成长的城市，是他曾经在异域他乡魂牵梦绕的城市，无数次的午夜梦回，他曾为它泪水枕巾，今天，他终于又重新的回到了这座熟悉的城市里了，这一刻，人得心情又怎能平静。不仅是姬炎，赵卓赵统两兄弟也已是热泪盈眶了，这座城，承载了他们太多的记忆，太多的温情，在这座熟悉的城里，阿父曾经背着他们走过街头巷尾，阿母曾经牵着他们行遍市井里弄，可是城还是这座城，阿父却为了保护他们死在了异域他乡，阿母也早已化为北山上的一抔黄土，淹没在岁月的流沙中。此刻的三人，谁也没有打扰谁，谁也无心打扰谁，只是木然的、默默的向着前路走去，向着回忆里走去。

    就这样大约又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三人停在了一处规模宏大的建筑群边，这便是他们今朝的目的地-周王宫了。天下，能称得上宫的建筑，除了北京的皇宫，便只有这周王的府邸，当年太宗皇帝以异姓登临君位，为了向天下昭示自己对太祖皇帝的尊崇，特封太祖嫡长孙为周王，位在天下诸王之上，并赐九锡以示恩宠，在筹建周王府邸时，皇帝亲笔御书周王宫三个大字赐予周王，从此以后，周王的府邸便被特旨恩封为周王宫，天下独此一家。周王虽然后来是多次上书拒绝，但是自太宗一下诸帝皆是予以驳回，至此，周王宫的牌匾连同周王宫的名称便永久的保留在了天下人的心中。

    四年前，正是从这里，他们走上了与其他中土贵族们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兜兜转转，今天，他们又回到了这里，一切仿佛一场梦一样。看着站在王宫门前愣神的三人，王宫的守卫们立马忠实的履行起自己的职责，警惕的握紧手中的长剑，高声的呵斥三人，要求他们立刻离开。守卫们的高声呵斥将姬炎等人从回忆里拉回了现实之中，闻声，姬炎从身上拿出朝廷封赐的代表着他姬氏子孙身份的令箭，交给了为首的将校。拿过令箭，为首的将校仔细的端详了片刻后，又双手捧起恭敬的递还给了姬炎道：“请侯爷稍待片刻，小的立刻去禀报王爷，说着，也不等姬炎回答，便一路小跑着向王宫中奔去了。

    又等了片刻功夫，王宫的侧门哗的一声打了开来，周王宫总管元欣从里面快步走了出来，还没等姬炎开口，便一下作势要跪倒在姬炎面前，口中略带激动的向姬炎问安道：“奴才元欣见过小侯爷，小侯爷，您这些年到底去哪了，您可知道王爷、王妃有多惦念着您吗？”面对着元欣这个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总管连珠炮似的提问，姬炎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激动的连忙上前去扶住将要跪倒的元欣，口中喃喃的说道：“元叔，您老了”。元欣听得这话，似是再也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一般，带着哭腔的一直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赶快和我进来吧，王爷听说您回来了激动坏了”。说罢，也不等姬炎再说什么，拉着他便向侧门走去，而旁边的侍从们，则是娴熟的将赵统兄弟引向了后门，望了一眼随着侍从们走远的赵统赵卓，姬炎收拾了一下心情，便随着元欣大步的走向那一眼望不尽前路的周王宫，身后，厚重的侧门也重新重重的关上，发出一阵轰隆的响声，将来时的道路就此阻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