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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薨逝

    淑玥含情凝睇,泣道:“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只要皇上在我身边,我便什么都不怕了。”

    皇帝温柔的拭去淑玥的泪水,轻怜密爱,“淑玥,朕刚刚来时还在想,只要你对朕还有一丝情意,只要你知道你从前错了,朕都可以原谅你,淑玥,你不仅没有让朕失望,朕甚至觉得当初或许真不该让你出宫来圆明园。”

    淑玥默然,“皇上,当年我并非有意干政,也无意让皇上为难,我知道大学士高斌为皇上的股肱之臣,我不该在没有实据前妄议前朝大臣。”

    皇帝轩一轩眉毛,目光中含了一丝清冷之色,“过去的事你已经受了教训,朕的是天子,不会再与你计较这事。”目光倏忽温软了几分,好似破冰的汩汩春水,“若不是你因此离宫一年,朕又怎会如此牵挂。”

    淑玥含泪含悲,“皇上这样的情意,我越发无地自容了。”淑玥的手指抚过他的眉,他的眼,蕴了欣喜的笑意柔声道,“我无论病与痛都日日祈祷,祝愿皇上平安如意,如今看到皇上如此健朗,我也就安心了。”

    皇帝还想和淑玥说些什么,忽然有凄厉的哭声,剧烈的爆发出来。

    皇帝有些迷茫的问道,“是什么声音。”

    淑玥本想回答,李玉匆匆忙忙的进来敲门,李玉一向是稳当的人,若非十万火急的要事,绝不会在这样的时间以如此急慌而没有分寸的手势,敲响有淑玥和皇帝就寝的大门。

    淑玥忙忙披上氅衣,打开殿门,李玉脚下一软,几乎是爬到皇帝跟前哭着说道:“皇上,皇上……出大事了……”

    皇帝警觉得坐起身:“外头的哭声是怎么回事?”

    李玉伏在地上嚎嚎道:“是上下天光……是二阿哥住的上下天光……”

    皇帝有些畏惧的站起身,顿了一顿,才下意识地冲到窗前,猛地推开窗,望着上下天光的方向。

    窗外有冷风凌厉灌入,皇帝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淑玥忙抱过大氅替他披上:“皇上保重,别着了风寒。”

    皇帝像是在哭泣似的抖动着肩膀,声音里尽是怀疑和不自信:“是不是……是大阿哥永璜出了什么事?李玉,是大阿哥永璜对不对?”

    李玉跪在地上,痛哭失声:“皇上您节哀,是二阿哥,二阿哥薨了。”

    皇帝以不可置信地转过脸来,一步一步跌跌撞撞的走着,几乎是脱力般坐倒在床边,喃喃的问:“怎么会是永琏?怎么会?”他像一头悲绝而走投无路的兽,仰天道:“永琏是朕的嫡子,朕的嫡子!朕是上天的儿子,上天是不会把朕的嫡子收走的,他才九岁,他以后要继承朕的帝裔,他……”皇帝被喉中的哽咽呛到,大口喘息着说不出话来。

    淑玥忙倒了水,递到皇帝唇边,替他抚着后背。李玉哭泣着连连磕头道:“皇上,您节哀,您节哀,皇后娘娘,已经从紫禁城中赶了过去,您……”

    皇帝来不及拭落眼角的泪,已经怒吼道:“给朕更衣,朕不相信,朕不相信!”

    淑玥守在一旁,侧耳倾听着那哭声里的悲哀欲绝,脸上也陪着皇帝一同露出哀戚的神色,连含在眼底的泪,也随着他的心意沉沉坠落。

    乾隆三年,十月十二日巳时,上谕言“二阿哥永琏,偶感风寒,遂不愈,是夜而薨”,永琏薨逝,年九岁,帝后痛失爱子,伤心欲绝,追封为皇太子,谥曰:端慧太子

    钟粹宫听到消息时,蕴蓉正换好了素色衣衫,并银质首饰,坐在偏殿里慢慢的叠着金银元宝和冥纸,闲闲道:“死后哀荣有什么用,不过是活着的人聊以安慰罢了,本宫却不信,下了阎罗殿,谁还会称呼他一句太子不成。”

    星枢在旁边帮衬,悄声道:“小主,叠了那么多冥纸,要去哪里烧啊,宫中可不许见这些不吉利的东西。”

    “本宫都不怕你怕什么,这是为了我那早命的女儿烧的,如今大仇得报,哲妃姐姐和本宫女儿也可安息了。”蕴蓉不管星枢的劝解,仍然折着纸钱。

    此时的承乾宫中,顺贵人已然在生产,但是由于是第一次生产,且无太医在身旁,顺贵人身产的很是费力。

    因为顺贵人晚上生产,宫门都已经下钥,太医院轮值太医也都走了,这时后宫本应该是皇后派人来询问的,但皇后听闻永琏生病,便茶饭不思的赶去了圆明园,宫中就只有贵妃做主了,而贵妃一向看不惯顺贵人,见其难产,恨不得一尸两命,怎么会照顾她。

    还是柏常在思云看不下去,稚子无辜,便让自己的宫女带着自己的腰牌去开了宫门请了太医来给顺贵人生产。

    顺贵人在寅时三刻诞下了一位公主,自己也在生育完后昏厥了过去。

    而那一日,皇帝在听闻永琏早殇和顺贵人产女后,便急匆匆的带着淑玥她们一起回宫了。

    夜来时分,乌云蔽住明月清辉,连昏暗的星光亦不可见,因着端慧太子薨逝,宫中一律悬挂白色宫灯,连数量也比平日少了一半。紫禁城中除了昏沉的暗色便是凄风苦雨般的啼哭,连平日的金碧辉煌亦成了锈气沉沉的纯色,皇后早已哭昏了好几次,万事不能料理,幸而有皇太后一力主持,事无巨细亲自过问,无一不周到,无一不体面,如此一来,倒让皇太后在后宫中的威望更高了许多。

    这一夜,嫔妃们轮流在殿中守丧,因着一切混乱,大阿哥永璜和三阿哥永璋也不能独自留在阿哥所,便挪到了贵妃和纯妃身边,纯妃倒是因祸得福,三公主和敬也暂时跟着皇太后起居在一处。顺贵人因刚生了孩子,正在坐月子,便没有在此地守丧。

    皇帝深觉照顾永琏的宫人不尽心,立刻下旨严查,便把伺候永琏的所有宫人全部打发到慎刑司去了,而慎刑司的嬷嬷们向来刑比狱官,作事十分精干利落,慎刑司的嬷嬷们得了皇上旨意即刻将已经出宫的陈嬷嬷等人一一寻回宫中,关入慎刑司,细细查问。嬷嬷们见事关帝后太子,如何敢不尽心,慎刑司七十二道刑罚流水般用了上去,尤其是对陈嬷嬷,刑讯时更是严厉,又有皇帝身边的李玉亲自督阵审问,不过一日一夜便有了消息。

    这一日,皇帝来到长春宫中,皇后的脸色尚且平静无澜,嘴唇却不由得哆嗦,吃力得从塌上撑起身子来,切切地望着皇帝:“皇上此来,可是永琏的死已经分明了?”

    皇帝手放在八重莲五桐碳盆上暖了又暖,口中冷冷道:“照顾永琏的嬷嬷陈氏已经招了,而且招得一干二净,一字不落。”

    皇后的瞳孔悠然一跳,仿佛双眼被针刺了似的,几乎要沁出血色的红来,富察氏自永琏薨逝后,本是虚透了的人,如何经得起这样的刺激?只觉得一阵眩晕,天地也要颠覆过来,口中犹自念念:“她招了什么?她是为了什么?”

    皇帝别过脸,怒意与伤心浮溢在眉间:“陈氏已经招了,她说是皇后你苛待于她,她心怀怨恨,才会在照顾永琏时,一时起了歹念,想让永琏风寒加重,在永琏睡觉时用冷水沐浴,吃了性凉的食物,而这一切她都做的比较隐晦,旁人根本无从察觉。”

    呼吸有一瞬的停滞,她的脑中嗡嗡的响着,那种喧嚣与吵闹像山中暴雨来临前卷起满地残枝,枯叶呼啸奔突的烈风,吹打的人也成了薄薄的一片碎叶,卷起又落下,只余惊痛与近乎昏厥的眩目力竭。

    她的喉咙里翻出暗哑的“嘶嘶”声:“臣妾如何苛待于她了?她要如此丧心病狂,害臣妾的孩子?”

    过于激动的情绪牵扯着富察静言消瘦的身体,她伏在堆起的棉被软帐之中,剧烈的喘息着。

    皇帝的眼角闪着晶亮的一点微光,那微光里,是无声的悲绝:“去年初,你厉行节俭,于阿哥所裁掉多人,份例不增反减,今年年初你因永琏生病,责骂伺候永琏的嬷嬷,并传懿旨罚俸半年,是吗?”

    星月忙递了水给富察静言喂下,又一下一下扶着她的背脊,富察静言好容易平复些许,仰着脸静静道:“所以陈氏才心怀怨恨吗?臣妾自认这样做并无过错。”

    皇帝抚着额头,那明黄的袖口,绣着艳色的嫣红,宝蓝,碧青。缠成绵延不尽的万字不到头的花样,却衬得他的脸色是那样的暗淡,如同烧尽了的余灰,扑腾成死白的静寂,许是天气的缘故,许是内心的烦郁,他的嘴唇有些干裂的纹路,深红的底色上泛起雪沫般的白屑,让他的言语格外沉缓而吃力:“你自然是以为并无过错,陈氏说,彼时她的丈夫病痛缠绵,正缺一笔银子来治病,她伺候永琏无不尽心,而你厉行节俭,待下严苛,想着为后宫表率,所以平日里也不曾额外赏赐,且你当日正在气头上也不肯听她细说,想来也不肯格外开恩,因你的缘故,她丈夫的病已经错过最佳诊断时期,已经无药可救。”

    皇后怔怔的靠在星月臂弯里,片刻才回过神来:“彼时,皇上刚刚登基,国库空虚,臣妾想着后宫可以俭省些银子,虽然少也是绵薄之力,臣妾不肯因自己皇后的身份而格外优容,正是怕不正之风由臣妾宫中而起,这样也有错吗?”